深宫夜半，寒风呼啸。我提着药箱踏进承乾殿时，迎面飞来一只白玉茶盏。堪堪避过，
茶盏撞在我身后的柱子上，四分五裂。"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庸医？"榻上的男人半倚着，
月白中衣散乱，露出苍白如纸的胸膛。那张脸生得极美，却因长期被毒素侵扰而透着死气。
他掀起眼皮看我，唇角勾起一抹嘲讽："小丫头片子，也敢来给本王治病？"我放下药箱，
平静回道："回王爷，民女苏念，奉太医令之命前来为您诊治。""滚。
"萧璟冷冷吐出一字，"本王不需要。"话音刚落，他忽然捂住心口，额头瞬间沁出冷汗。
毒又发作了。第一章初入王府三日前，我还在太医院潜心学医。师父忽然将我叫到跟前，
神色凝重。"念儿，有件事需要你去做。"我放下手中的药草，"师父请说。
""六王爷萧璟中了奇毒，太医院众人束手无策。太医令举荐你前往承乾殿，
想必是看中了你对毒理的钻研。"萧璟。这个名字我并不陌生。当今圣上第六子，
生母柳贵妃早逝，从小体弱多病。传言他性情古怪，脾气暴躁，府中下人换了一茬又一茬。
"师父，我去。"师父叹了口气，"此去凶险，那位王爷已经……折腾死了三个大夫。
"我心头一凛，但还是坚定地点头。"弟子明白。"当夜，我便收拾了药箱，前往六王府。
承乾殿内烛火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我刚踏进门，那只茶盏便飞了过来。
萧璟半靠在榻上，月白中衣因为刚才的动作而更加凌乱。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沁着细汗，
显然刚刚毒发过。"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庸医？"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和不耐烦。
我稳住心神，福了福身。"回王爷，民女苏念，奉太医令之命前来为您诊治。
"萧璟上下打量着我，眼中满是讥讽。"太医院现在连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都敢派来？
""本王不需要。滚。"话音刚落，他忽然脸色大变，一手紧紧捂住心口。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整个人都在颤抖。毒发了。我顾不得他刚才的恶言，快步上前。
"王爷，请让民女为您把脉。""滚开！"萧璟咬着牙，声音因为痛苦而有些变调。
"本王说了不需要！"他想要推开我，却因为毒发而浑身无力。我趁机抓住他的手腕，
指尖刚触及他的脉门，便是一惊。这脉象……"王爷中的是什么毒？"萧璟冷笑一声，
"你这庸医连本王中的什么毒都不知道？""还敢来给本王治病？"我松开他的手腕，
沉声道："王爷中的是鸩毒。"萧璟的笑容僵在脸上。"而且不是一次性中毒，
是长期少量服用，毒素已经侵入五脏六腑。"我看着他逐渐变化的神色，
继续说道："如果民女没有猜错，王爷最近夜不能寐，食不知味，每到子时毒发，痛不欲生。
"萧璟死死盯着我，眼中的讥讽渐渐变成了震惊。"你……你怎么知道？
"我从药箱中取出一包药粉。"这是我师父研制的解毒散，可以暂时缓解王爷的痛苦。
""但要彻底解毒，需要时间慢慢调理。"萧璟看着我手中的药包，犹豫了片刻。
"如果这药没用呢？""那民女愿以命相抵。
"第二章针锋相对萧璟最终还是服下了我的药。药效很快显现，
他脸上的痛苦表情渐渐缓解。"还算有些本事。"他靠回榻上，声音依然冷淡，
"但别以为这样本王就会感激你。"我收起药包，"民女不求王爷感激，
只求能治好王爷的毒。""治好？"萧璟嗤笑一声，"小丫头，
你知道有多少名医都败在这毒上吗？""连太医院的院判都说本王时日无多，
你一个小小女医，能有什么本事？"我正色道："死马当活马医，总比坐以待毙要强。
"萧璟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你说本王是死马？"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解释："民女不是那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
"萧璟冷冷地看着我，"难道本王在你眼中，已经是个将死之人？"我深吸一口气，
决定说实话。"王爷，恕民女直言，您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鸩毒已经在您体内存在多年，毒素侵蚀五脏，普通的解毒方法根本无效。
""但是……"我顿了顿，"民女相信一定有办法。"萧璟静静地看了我很久。"有趣。
"他忽然笑了，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本王见过太多医者，
他们要么信誓旦旦地保证能治好本王，最后却束手无策；要么一开始就说本王必死无疑，
劝本王准备后事。""像你这样，既说本王情况不好，又说有办法治疗的，还是头一个。
"我低头道："民女只是实话实说。""实话实说？"萧璟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
"那你倒是说说，本王还能活多久？"这个问题让我沉默了。按照脉象来看，
如果不能及时解毒，萧璟最多还有半年时间。但我不能这样告诉他。"王爷，只要积极治疗，
就有希望。""希望？"萧璟冷笑，"本王最讨厌这个词。"他忽然坐起身，
伸手抓住我的手腕。"小医女，给本王一个准确的答案。""本王还能活多久？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有着超出年龄的沧桑和绝望。"如果王爷配合治疗，
民女有把握延长王爷的生命。""延长多久？""至少……一年。"我撒了谎。
萧璟沉默了很久，松开了我的手。"一年吗？"他重新躺回榻上，闭上了眼睛。"也够了。
"我看着他疲惫的神色，心中涌起一阵难以名状的情绪。这个年纪轻轻的王爷，
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有这样绝望的眼神？"王爷，民女告退。""等等。
"萧璟忽然叫住了我。"明日子时，你再来。""毒发的时候，那药还管用吗？"我点头，
"管用，但药效会逐渐减弱。""民女需要根据王爷的情况调整药方。"萧璟挥了挥手，
"去吧。"我提着药箱离开承乾殿，走到门外时，听见里面传来一声轻叹。那声叹息，
莫名让人心疼。第三章日久生情连续七日，我每天都会来承乾殿。萧璟的脾气确实不好，
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就发火。但我渐渐发现，他从不真的伤害任何人。
就像第一天飞过来的茶盏，明明他可以直接砸向我，却偏了方向。这个人，心其实很软。
今夜又是毒发的时间。我提前来到承乾殿，准备好了药。萧璟靠在榻上，脸色已经开始发白。
"来了？"他的声音很轻，显然在强撑着。我快步走到榻前，"王爷，先服药。
"萧璟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死了。"他皱着眉头，像个孩子一样抱怨。我忍不住笑了，
"良药苦口，王爷忍忍。""你还笑？"萧璟瞪了我一眼，但眼中并无恶意。
"本王都快被你的药毒死了。""王爷若是不满意，民女可以加点蜜糖。""蜜糖？
"萧璟愣了一下，"你当本王是三岁孩童？"话虽如此，但我还是从药箱里取出一小包蜜糖。
"王爷不妨试试。"萧璟看着我手中的蜜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接了过去。"就这一次。
"他将蜜糖放入嘴中，苦涩的表情瞬间缓解了许多。"味道如何？""勉强能接受。
"萧璟嘴上说着勉强，但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毒发的痛苦渐渐缓解，
萧璟的气色好了很多。"苏念。"他忽然叫我的名字。"本王问你，你为什么要学医？
"这个问题让我想起了师父的话。"医者父母心，救死扶伤是医者的本分。""本分？
"萧璟看着我，"就这么简单？"我摇摇头，"还有一个原因。""什么原因？
""我想救那些别人救不了的人。"萧璟沉默了很久。"包括本王这种将死之人？
""王爷不是将死之人。"我认真地说，"只是暂时遇到了困难。""困难？"萧璟苦笑，
"这可不是一般的困难。"他忽然坐起身，看着窗外的夜色。"苏念，
你知道本王为什么会中毒吗？"我摇头。萧璟的眼中露出一丝痛苦。"因为本王的存在，
妨碍了某些人的利益。""从本王十岁起，就有人在本王的食物中下毒。
""一开始只是想让本王生病，后来发现本王命硬，死不了，就改成了慢性毒药。
""让本王慢慢痛苦而死。"我听得心惊，"王爷可知是谁下的毒？"萧璟摇头，
"知道又如何？本王没有证据，也没有能力报仇。""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天天衰弱下去。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王爷，
民女一定会治好您的毒。"萧璟回头看我，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为什么？
""因为……"我顿了顿，"因为您不该承受这些。"萧璟怔怔地看着我，久久不语。良久，
他才轻声说道："苏念，你是本王见过最特别的女子。
"第四章情深不悔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让我对萧璟有了更深的了解。
他并非外人传言中的那般暴躁难相处。相反，他很聪明，也很温柔。
只是长期的毒素侵扰和被人暗害的痛苦，让他变得敏感多疑。今日，我照例来到承乾殿。
萧璟正坐在案前，提笔作画。"王爷在画什么？"我好奇地走过去，
只见纸上是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随便画画。"萧璟放下笔，"你来得正好，
本王想问你一件事。""王爷请说。""你可曾婚配？"这个问题让我脸一红，"回王爷，
民女尚未婚配。""为何？""民女一心向医，暂时没有考虑过这些。"萧璟点点头，
"那有没有喜欢的人？"我的脸更红了，"王爷为何问这些？""只是好奇。
"萧璟看着我的神色，忽然笑了。"看来是有的。""没有！"我急忙否认。"是吗？
"萧璟走到我面前，"那你现在脸红什么？"我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确实，
我对萧璟动了心。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说不清楚。
也许是他为了不让我担心而强忍痛苦的时候。也许是他看着窗外夜色，眼中满含孤独的时候。
也许是他偶尔展露的温柔笑容。但我知道，我们之间不可能有结果。他是王爷，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医。更何况，他的身体……"苏念。"萧璟忽然伸手抬起我的下巴，
让我看着他的眼睛。"本王也想告诉你一件事。"我的心跳如鼓，"什么事？
""本王喜欢你。"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让我整个人都僵住了。"王爷……""本王知道，
以本王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该对你说这些。"萧璟的声音很轻，
但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但本王不想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苏念，
本王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眼泪不知何时已经模糊了我的视线。"王爷，您不该说这些。
""为什么不该？"萧璟轻抚我的脸颊，"因为本王快死了吗？
""不是……""那是为什么？"我咬着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苏念，
你回答本王一个问题。"萧璟认真地看着我，"你对本王，可有半分情意？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有着期待，也有着不安。最终，我还是点了点头。"有。
"萧璟的眼中瞬间绽放出光芒。"那就够了。"他轻轻拥抱了我，"苏念，本王很开心。
"**在他的怀中，感受着他的体温。虽然知道这份感情注定没有结果，但此刻，我很幸福。
"王爷，民女一定会治好您的毒。""我知道你会尽力。"萧璟轻抚我的头发，
"但就算治不好，本王也不后悔。""能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遇到你，本王已经很满足了。
"我紧紧抱住他，眼泪滴落在他的胸前。"王爷，您一定会好起来的。""嗯，本王相信你。
"第五章真相大白就在我们情意正浓的时候，府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萧璟的贴身侍卫小安子被人发现死在后院的枯井中。小安子是萧璟从小的伙伴，忠心耿耿，
萧璟对他极为信任。"王爷，小安子不是意外死亡。"我检查了小安子的尸体，发现了异常。
"他也中了毒，而且是和王爷同样的鸩毒。"萧璟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你确定？
""确定。从尸体的状况来看，他中毒已有数月，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想要告诉王爷，
所以被人灭口。"萧璟握紧了拳头，"该死！"就在这时，府中管家王叔匆忙走了进来。
"王爷，太后娘娘来了。"太后？我心中一惊，连忙要行礼退下。"你留下。
"萧璟拉住我的手，"本王想让你见见这位慈祥的太后。"他咬重了"慈祥"二字，
眼中满含深意。不多时，太后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走进了承乾殿。她看上去约莫五十岁左右，
保养得很好，身着暗紫色宫装，气势十足。"璟儿给太后请安。"萧璟行了礼，
但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璟儿免礼。"太后的目光扫过我，"这位是？""回太后，
这是民女苏念，为王爷诊治的女医。"我连忙行礼。太后点点头，
"听说璟儿的身体好了许多，哀家很是欣慰。""多谢太后关心。"萧璟的声音很平静，
但我能感觉到他的愤怒。"璟儿，哀家今日来，是有件事要告诉你。"太后坐了下来，
"你的病，哀家已经为你请了最好的大夫，过几日就会到府中。""到时候，
这位女医就可以回太医院了。"这话明显是在赶我走。"太后，民女的医术还算过得去，
王爷的毒症已经有了起色……""哀家自有安排。"太后打断了我的话，
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先退下吧。"我看向萧璟，他微微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