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元谨桓什么都没说,元昀升反而先他一步开口:
“谨桓,为了装可怜,你竟然连疤痕都画上去了?”
云折浅猛地松了口气,眼神也陡然暗下。
她为自己刚才过激的反应觉得恼怒,伸手便将他推开!
元谨桓摔倒在地,痛苦让他忍不住捂住嘴,反胃的感觉直冲脑门。
终于,在他张开嘴的瞬间,“哇”地一声!他将胃中翻涌的所有东西都吐了出来。
他怔怔看着地上那滩痕迹,身体,突然剧烈的开始颤抖起来。
一段被他刻意忘记的回忆,就这样突然涌上心头——
孩子,是孩子!
他终于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
云折浅并不爱他,连为他生一个孩子都不肯。
但她年纪大了,所以选择了冻卵。
她说,等找回了元昀升,就和他生一个孩子,那颗冻卵就是她为元昀升预备的。
可是,元谨恒实在太想拥有一个和她之间的孩子了!
所以他偷了云折浅的那颗冻卵。
而他被送入绅士培训班的那一天,孩子也降临了。
元谨桓突然站起来,往门外冲。
却被云折浅拉住了手。
“你去干什么?”
元谨桓回首,双眸泣血:
“我要去找我的女儿——”
云折浅愕然地看着他:“女儿?你什么时候有了个女儿?你给我说清楚!你跟哪个**搞到一起了,连女儿都搞出来了?”
元谨恒撕心裂肺:“孩子是你的!”
“云折浅,你放我走,让我离开,我要去救我的女儿,她那么小那么可怜,躺在那样黑暗的地方,她会害怕的——”
元谨桓满脑子只剩下救他的女儿。
他答应过她,要给她买拨浪鼓。
要让她穿上粉色的婴儿服。
可这些,统统都没有实现。
那个小小的身影,刚出生不到十天,就因为一场高烧离开了!
她被培训班的教官们随手挖了个坑埋下,连坟墓都没有!
她怎么可以连坟墓都没有呢!
元谨桓终于想起了自己的愿望。
他要给女儿建一座衣冠冢。
他的女儿要有一座小小的坟墓!
可云折浅仍然不肯放过他。
云折浅按住他的胳膊,冷冷地笑:
“我的女儿?怎么可能!”
“我他妈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怀胎十月生了个孩子,你当我是傻子吗?”
元谨桓凄凉地笑了,她当然不知道,毕竟她从没想过给他生孩子。
要不是他联系了国外......这个孩子根本不可能出生!
元谨桓跪下去,疯狂地给她磕头:
“我求你,我求你!那真的是我的女儿,我要去找他,我要去......”
云折浅有一瞬间的心软。
可元昀升突然苍白着脸倒了下去,他摇着头,声音虚弱:
“折浅,我好难受......”
“你忘了吗?换肾手术约的就是今天......”
云折浅瞬间按住元谨桓,一字一顿:
“元谨桓,你竟敢背叛我,跟其他**生孩子。”
“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别怪我!”
她收回视线,眼神淡漠至极:“带走!”
元谨桓发出凄厉绝望的吼叫,他不停地磕着头,可他磕头也显得不那么可怜,分明连灵魂都在惊颤,额头竟然看不见一丝血迹。
连路人都在感慨:
“那男的好奇怪——他磕头那么重,居然没有血?”
云折浅气得宛如魔怔,根本没察觉到任何他的不对劲。
只是将他扔上车,推进了手术室,想要教训他,真的拿走他的一个肾!
麻药刺入元谨桓的身体,医护人员开始抽血,却目露震惊:
“怎么会没有血?你们是不是搞错机子了?”
他们低下头检查的瞬间,元谨桓疯了似的跳下手术台,往手术室外跑去!
“他不是打了麻药吗?怎么回事!”
“麻药剂量是不是没对?快抓住他!别让云总发现了!”
可那些声音,元谨桓逐渐地全都听不到了。
他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他看到了培训班所在地。
看到了他的那间房间。
看到了反思室。
也看到了拔节生长的柳树。
他挖啊挖,终于找到了女儿。
他带她离开了培训班,回到了自己被带回元家之前所住的地方,他为她立了一块小小的墓碑,给她买了泼浪鼓和婴儿服,终于,他完成了他想做很久的所有事情。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出现在他眼前,满脸唏嘘:
“元谨桓,跟我们走吧。”
元谨桓最后又留恋地看了一眼墓碑。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的身体,逐渐破碎消散,最终,荡然无存。
就像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样......
“云总,先生他、先生他跑了!”
属下打来的电话让云折浅的脸立刻阴沉,她猛然起身,薄怒道:“连个人你们都看不住?没打麻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