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了嫁入侯府的第三年。再次睁眼，竟回到了大婚当晚。永安侯沈修眼底淬着冰，
厌恶地甩开我的手。他说的话，和前世一字不差：「苏眠，你不配。」上一世，我信了，
苦熬三年，心碎而死。可这一次，我看见他转身时，通红的眼眶和颤抖的指尖。他似乎，
在透过我，看着另一个人。一个……我所不知道的，前世的我。1.大婚之夜，
合卺酒冷得透心凉。我端坐在拔步床上，盖头没被掀，手脚一片冰凉。外面闹哄哄的，
敬酒声，贺喜声，像潮水一样，一阵阵涌进来。可这喜气，跟我没半点关系。
屋里静得能听见烛火爆开的「噼啪」声。我叫苏眠。今天，我嫁给了永安侯沈修。一个，
本该娶我姐姐苏瑾妍的男人。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股冷冽的酒气混着寒风灌了进来，我忍不住抖了一下。脚步声很沉，一步一步，
停在了我面前。我紧张得手心冒汗，死死攥着衣角。下一秒，盖头被猛地掀开。力道很大，
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我撞进一双幽深的眸子里。那是我夫君，沈修。传闻中，他清风霁月，
温润如玉，是京城所有女子的梦中情人。可现在，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
只有化不开的寒冰和……恨意。对，是恨。浓得像是要将我吞噬。「为什么是你？」他开口，
声音比外面的夜色还冷。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本侯问你，为什么是你！」
他突然伸手，死死掐住我的下巴。力道大的，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疼。
我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我……我不知道……」这是实话。出嫁前一晚，
我被母亲叫到祠堂，跪了一夜。第二天醒来，就已经在花轿上了。凤冠霞帔，十里红妆，
一切都像一场荒唐的梦。「不知道？」沈修冷笑一声，甩开我。我的头磕在床柱上，「咚」
的一声，眼前直冒金星。「苏眠，你和你那个好姐姐，真是好算计。」「你们苏家，
就是这么迫不及待想攀上侯府吗？」他的话像刀子，一刀一刀割在我心上。「不是的……」
我挣扎着想解释。「滚。」他只给了我这一个字。「滚去偏院，这辈子，
都别让本侯再看见你。」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高大的背影，决绝又冷漠。门被「砰」
的一声甩上，震得烛火都晃了三晃。屋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满室的红，红得刺眼，
像个笑话。我坐在床上，不知坐了多久，直到天快亮了。喜婆战战兢兢地进来，
看见我还穿着嫁衣，吓得脸都白了。「夫……夫人，您……」「扶我去偏院吧。」我开口，
声音哑得不像话。新婚第一天，我就成了整个侯府的笑柄。被夫君赶去偏院的，正妻。
2.偏院很冷清，跟我之前在苏家的院子差不多。下人们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同情和鄙夷。
我不在乎。反正从小到大，我都习惯了。我是苏家不起眼的二**。
姐姐苏瑾妍才是那颗最耀眼的明珠。她漂亮，聪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爹娘的骄傲，
是京城人人称赞的才女。而我，不过是衬托她的绿叶。就连这门亲事，原本也是她的。
永安侯府和苏家早有婚约，定的是苏家嫡长女。所有人都以为，苏瑾妍会是未来的侯府主母。
包括我自己。可最后，坐上花轿的，却是我。我不知道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沈修的恨，
做不了假。他恨我，恨苏家，这是肯定的。我在偏院住了下来，
日子过得和在娘家没什么两样。哦，还是有区别的。这里更冷，心更凉。沈修一次都没来过。
仿佛这个侯府，根本没有我这个人。三天后，姐姐苏瑾妍来看我了。
她穿着一身藕粉色的衣裙，衬得她越发娇艳动人。她一来，这冷清的院子仿佛都亮堂了些。
「阿眠。」她拉着我的手，眼圈红红的，「你受苦了。」我抽回手，摇了摇头，「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她一脸心疼，「都怪我，要不是我……」她欲言又止，眼泪掉了下来。
「要不是我那天突然病倒，怎么会让你代我……」「姐姐，别说了。」我打断她。我不想听。
这些话，只会让我觉得更难堪。她擦了擦眼泪，屏退了左右。屋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她拉着我坐下，仔仔细细地打量我。那眼神，有些奇怪。不像是心疼，
更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阿眠，侯爷他对你……怎么样？」她小心翼翼地问。
「挺好的。」我撒了谎。我不想让她看笑话。「是吗？」她似乎不信，追问道，
「他……有没有碰你？」我的脸「刷」地一下白了。「姐姐！」「阿眠，你别怪我问得多。」
她叹了口气，「我只是担心你。侯爷他……他心里只有我。我怕他会因此迁怒于你。」这话，
真是又贴心，又残忍。她总是有办法，一边表现着她的善良，
一边不动声色地往我心上扎刀子。「姐姐多虑了。」我垂下眼，「侯爷待我很好。」
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那就好。」她站起身，理了理我的头发。「阿D眠，
你记住了。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对侯爷动心。」「他那样的人，不是你能驾驭的。」
「安安分分地当你的侯夫人，对你，对苏家，都好。」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什么秘密。
可我听着，却觉得浑身发冷。她这番话，不像是关心，更像是一种……警告。3.姐姐走后，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没有冷冰冰的偏院，没有沈修厌恶的眼神。
只有一片望不到头的桃花林。灼灼桃花，落英缤纷。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牵着我的手，
在林中漫步。他的手很大，很暖。他低声唤我：「阿眠。」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跟沈修那晚冷冰冰的声音，完全不一样。可奇怪的是，我竟然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
「阿眠，你看，这像不像我们的定情信物？」他摊开手心，里面躺着一个小小的木雕。
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小兔子。我看不清，但心里就是知道。我很喜欢这个木雕。喜欢得不得了。
梦里的我，笑得很开心。「呆子，谁要跟你定情。」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地靠了过去，
把头枕在他肩膀上。温暖，安心。是我从未体会过的感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脸上却湿漉漉的。我哭了。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梦里的男人是谁？
为什么他会叫我「阿眠」？我脑子里一团乱麻。接下来几天，我夜夜都做着同样的梦。
梦里的场景越来越清晰。有时是在桃花林里放风筝，有时是在集市上猜灯谜。每一次，
那个男人都在我身边。他会给我买糖葫芦，会背着我走很远很远的路。会把我宠得像个孩子。
我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觉到他满心满眼的爱意。我开始贪恋这个梦。甚至希望，
自己永远都不要醒来。现实太苦了。只有在梦里，我才能得到片刻的温暖。这天，
我去给侯府的老夫人请安。这是规矩。即便沈修再不待见我，我也是明媒正娶的侯夫人。
老夫人对我，倒是不冷不热。她信佛，大部分时间都在佛堂里念经。请安出来，我路过花园。
远远地，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沈修。他正站在一棵海棠树下，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下意识地想躲开。可脚下像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视线，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他的眼神，依旧是冷的。但那冰冷之下，似乎还藏着别的东西。我看不懂。
他朝我走了过来。我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你就这么闲？」他站在我面前，
比我高出一个头。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我……我刚给老夫人请安回来。」「嗯。」
他淡淡应了一声，视线落在我腰间的香囊上。那是我自己绣的，绣的是几株兰草。
「手艺不错。」他突然说了一句。我愣住了。他是在……夸我？我还没反应过来，
他下一句话，又把我打入了冰窖。「可惜，东施效颦，终究是上不了台面。」说完，
他便与我擦肩而过。我僵在原地，浑身冰冷。东施效颦？他在说谁？是说我，在模仿姐姐吗？
可是……姐姐她，根本不会女红啊。我死死地捏着那个香囊，指甲掐进了肉里。一阵风吹过，
我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冷香。是沈修身上的味道。跟梦里那个男人的味道……一模一样。
一个荒唐的念头，在我脑海里炸开。梦里的那个男人……会不会，就是沈修？怎么可能！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一个在梦里对我温柔备至，一个在现实里对我厌恶至极。
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个人！我一定是疯了。4.我开始失眠。我怕睡着。
怕再做那个让我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的梦。可越是害怕，梦境就越是清晰。
我甚至能闻到梦里桃花的香气，能感觉到那人指尖的温度。我快要被逼疯了。这天夜里，
我又梦到了那片桃花林。他牵着我，走在落满花瓣的小路上。「阿眠，再过几天，
我就去你家提亲。」「好啊。」「你不问问，我准备了什么聘礼？」「不管你准备什么，
我都嫁。」梦里的我，语气娇憨，满是幸福。「傻丫头。」他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头，「等我。
」「嗯，我等你。」梦到这里，我猛地惊醒。心脏狂跳不止。「等我。」这两个字，
像魔咒一样，在我脑海里回荡。我为什么会说「我等你」？我在等谁？我掀开被子下床，
给自己倒了杯冷茶。冰冷的茶水滑入喉咙，却浇不熄我心里的慌乱。就在这时，
窗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我吓了一跳。「谁？」外面没有人回答。我壮着胆子，走到窗边，
悄悄推开一条缝。月光下，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快得像一阵风。我心头一紧。是……刺客？
侯府守卫森严，怎么会有刺客？我不敢声张，连忙把窗户关好，吹熄了蜡烛。我缩在床上，
大气都不敢出。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彻底没了动静。我才松了口气。第二天一早，
我院子里的丫鬟小桃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夫人，不好了！」「怎么了？」
「侯爷……侯爷他受伤了！」我脑子「嗡」的一声。受伤了？怎么会受伤？「怎么回事？」
「听说是昨晚抓刺客的时候，被刺客的暗器伤了胳膊。」刺客！我立刻想到了昨晚那个黑影。
「伤得重不重？」我急切地问。「听说是皮外伤，已经让太医看过了。不过……」
小桃欲言又止。「不过什么？」「不过侯爷好像心情很不好，把书房里的东西都给砸了。」
我心里一沉。顾不上多想，我换了衣服就往主院跑。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明他那么讨厌我。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脚。等我跑到书房门口，
里面果然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下人们都跪在院子里，头都不敢抬。我深吸一口气，
推门走了进去。满地狼藉。沈修站在窗边，背对着我。他左臂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隐隐有血迹渗出。「谁让你进来的？」他没回头，声音冷得掉渣。「滚出去。」「侯爷。」
我走到他身后，鼓起勇气，「你的伤……」「我让你滚！」他猛地转身，一双眼睛猩红。
那眼神，像是要杀人。我被他吓得后退了一步。他看到我眼里的恐惧，似乎愣了一下。
眼中的暴戾，褪去了一丝。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冰冷所取代。「苏眠，
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样子。」「你是不是觉得，本侯受伤了，你就可以来看笑话了？」
「我没有！」我急忙辩解。「没有？」他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
「那你来干什么？来博取同情吗？」「还是想让本侯对你另眼相看？」「我告诉你，
别做梦了。」他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箭，射向我。我百口莫辩，只能任由他羞辱。
就在这时，他的视线落在了我身上。我今天穿的是一件淡绿色的衣裙。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我顺着他的视线低头。没什么不对劲啊。可他的反应，却很奇怪。
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他死死地盯着我，嘴唇翕动，像是在说什么。离得太近，
我听清了。他说的是：「为什么……又是这件衣服……」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又是这件衣服？什么意思？我这件衣服，是第一次穿。他怎么会说「又」？
除非……他在别的地方，见过我穿。在……梦里？5.这个念头一冒出来，
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太荒唐了。沈修怎么可能会做跟我一样的梦？可他那见鬼一样的表情，
又不像是装的。「侯爷？」我试探着叫了一声。他像是被惊醒了一样，猛地后退一步，
拉开了和我的距离。眼神里的震惊和慌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
是更加刻骨的厌恶。「滚。」他又说了一遍。这一次，我没有再停留，转身就走。
我怕再待下去，我会忍不住问出那个荒唐的问题。「你是不是也梦到过桃花林？」
我一路跑回偏院，把自己关在屋里。我的脑子很乱。沈修的反常。姐姐的警告。
还有那个越来越真实的梦。所有的一切，都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我牢牢困住。我隐隐觉得，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秘密。一个，关于我，关于姐姐，也关于沈修的秘密。到了晚上，
我没有再做梦。或者说，我根本就没睡着。我睁着眼睛，看着床顶的帐幔，直到天亮。
第二天，姐姐又来了。她好像很喜欢往我这里跑。「阿眠，我听说侯爷受伤了？」
她一进门就关切地问。「嗯。」我没什么精神。「那你有没有去看看他？」「去了。」
「他……没为难你吧？」「没有。」她似乎松了口气，拉着我的手坐下。「阿眠，有件事，
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她一脸为难。我看着她，没说话。我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前几天，我出门上香，在寺庙里求了个签。」
「解签的大师说……说我们姐妹的命格，有些相冲。」「特别是姻缘上。」她一边说，
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脸色。「大师说，我们俩，注定有一个人，情路坎坷。」
我心里冷笑。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所以呢？」我问。「阿眠，
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急忙解释，「我只是觉得，这门亲事，本该是我的。
你代我嫁过来，已经是委屈你了。」「如果……如果因为我，
再让你和侯爷之间生出什么嫌隙，我……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她说着，眼圈又红了。
我真的佩服她。眼泪说来就来，演技好得能去唱戏。「姐姐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我有些不耐烦了。她咬了咬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阿眠，要不……你和侯爷和离吧。」
「你放心，我会求爹娘，给你再找一门好亲事的。」「至于侯府这边……」她顿了顿，
眼神里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光。「我会亲自跟侯爷解释清楚，他不会怪你的。」我看着她，
突然觉得很可笑。她说得那么轻巧。和离？在这个时代，一个被夫家休弃的女人，
下场是什么，她会不知道吗？还给我再找一门好亲事？她说得倒好听。「姐姐，」我笑了，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我和侯爷和离了，你就能嫁进来了？」她脸色一白，「阿眠，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难道不是这么想你的吗？」我反问。「你处心积虑，
不就是想让我腾出这个侯夫人的位置吗？」「苏瑾妍，你装给谁看呢？」
我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她愣住了，大概是没想到，一向懦弱的我，会突然变得这么尖锐。
「你……」她气得发抖，「苏眠，你简直不可理喻！」「我好心好意为你着想，
你居然这么污蔑我！」「我是不是污蔑你，你心里清楚。」我站起身，不想再跟她废话。
「姐姐要是没什么事，就请回吧。我这偏院简陋，怕是招待不起你这尊大佛。」「你！」
苏瑾妍气得脸都青了，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她一跺脚，恨恨地瞪了我一眼，
转身走了。看着她的背影，我非但没有解气，心里反而更沉了。苏瑾妍今天这番话，
彻底证实了我的猜测。她想嫁给沈修。而且，是非常想。甚至不惜让我身败名裂。为什么？
就因为他是永安侯？不，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6.跟苏瑾妍撕破脸之后，
我反而平静了下来。既然躲不掉，那就面对吧。我想搞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破口，就在沈修身上。还有那个，我们共同的梦。我决定，主动出击。这天晚上，
我特意换上了那件淡绿色的衣裙。然后，炖了一盅汤，去了主院。书房的灯还亮着。
我敲了敲门。「进来。」是沈修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我推门进去。他正坐在书案后，
揉着眉心。看到是我，他愣了一下，随即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来干什么？」「侯爷，
我给你炖了汤。」我把汤盅放在桌上。他看都没看一眼，「拿走。」
「侯爷这几天为了公务劳心劳力，又受了伤，该补补身子。」我自顾自地打开盖子。香气，
瞬间弥漫了整个书房。他喉结动了动，但依旧板着脸。「本侯说，拿走。」
「侯爷就这么讨厌我吗？」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讨厌到，连一碗汤都不肯喝？」
他被我问得一噎，眼神有些闪躲。「苏眠，你又在耍什么把戏？」「我没有耍把戏。」
我一字一句，说得很慢，「我只是想问侯爷一个问题。」「你问。」「侯爷，」
我深吸一口气，「你是不是，也梦到过一片桃花林？」话音落下。整个书房，死一般的寂静。
我看见，沈修的脸，在一瞬间，血色尽失。他握着笔的手，猛地收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是滔天的震惊和……恐惧。那表情，仿佛我不是在问一个问题，
而是在揭开他最血腥的伤疤。我心里有底了。他，果然也做着那个梦。「你……」他开口，
声音嘶哑得厉害，「你怎么会知道？」「因为，我也梦到了。」我看着他，一字一顿，
「我不仅梦到了桃花林，我还梦到了一个男人。」「他看不清脸，但他会叫我阿眠。」
「他会给我买糖葫芦，会背我走很远的路。」「他还在梦里说，要来我家提亲。」
我每说一句，沈修的脸色就更白一分。到最后，他几乎要坐不稳了。他撑着桌子，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是离了水的鱼。「够了……别说了……」「侯爷，梦里那个人，是你，
对不对？」我逼近一步，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不是！」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猛地站了起来。动作太大，带倒了椅子，发出一声巨响。「那个梦是假的！都是假的！」
他状若疯癫，眼神涣散。「苏眠，我警告你，忘了那个梦！把它忘得一干二净！」「否则，
你会死的！」「我死？还是你死？」我冷笑。他愣住了。我指着他的左臂，「你这伤，
不是抓刺客伤的吧？」「是在梦里，为了保护我，被什么东西伤的，对不对？」
他瞳孔骤然紧缩。「你……你怎么知道？」「因为那天晚上，我也梦到了。」
「我梦见我们被一群黑衣人追杀，你为了护着我，替我挡了一刀。」「醒来之后，
我就听说了你受伤的消息。」「沈修，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我的话，像最后一根稻草，
彻底压垮了他。他颓然地坐倒在地，双手抱着头，发出了困兽般的低吼。痛苦，绝望。
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那个高高在上，冷漠矜贵的永安侯，此刻，脆弱得像个孩子。
我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沈修，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之间，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满是挣扎。过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他才用一种近乎破碎的声音，说出了一句话。
「我们……被困住了。」「被一个……叫做『系统』的东西。」7.系统？这是什么东西？
我听不懂。「什么系统？」沈修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靠在椅子腿上。他看着我，
眼神复杂得让我心惊。有痛苦，有悔恨，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深情。「阿眠，」
他哑着嗓子叫我。这一声，不是梦里。是现实。我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这件事，
说来话长。」他苦笑了一下，「你可能不会信。」「你说，我信。」我定定地看着他。
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接下来要说的，就是一切的真相。「我和你，其实早就认识了。」
他缓缓开口，将一个我完全陌生的故事，铺陈开来。他说，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来自另一个时空，因为一次意外，灵魂被卷入了这个世界。而我，也不是原本的「苏眠」。
我们的灵魂，来自同一个地方。在前世，我们是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就是梦里那样的。
我们一起在桃花林里长大，早就私定了终身。他本来已经准备好了一切，要去我家提亲。
可是，意外发生了。「苏瑾妍，」沈修提到这个名字，眼神里充满了厌恶，
「她也是一个外来者。」「但她和我们不一样。」「她是一个……攻略者。」「她的任务，
就是攻略这个世界里，身份最高贵的男人，也就是『永安侯』。」「为了完成任务，
她可以不择手段。」我脑子嗡嗡作响。攻略者？任务？这些词，我听都没听过。
「在『上一世』，也就是她第一次尝试攻略的时候，她失败了。」
「因为那时候的『永管侯』，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前世的我。「所以，
她失败后，她背后的那个『系统』，就将整个世界的时间线，重置了。」
「也就是我们现在所经历的，这一世。」我倒吸一口凉气。时间重置？这……这怎么可能？
「系统为了确保她这次能成功，做了很多手脚。」「它抹去了我关于前世的所有记忆，
然后给我植入了新的设定。」「设定里，我深爱的人，是苏瑾妍。」「我对她一见钟情，
非她不娶。」我呆住了。怪不得……怪不得他对我的态度，那么奇怪。一边厌恶我，
一边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熟悉和痛苦。原来，他的身体里，有两个声音在打架。
一个是系统强加的设定。一个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对我的爱。「那……我们为什么会成亲？」
我问出了最大的疑问。「如果设定里你爱的是姐姐，那娶我的，又怎么会是你？」「是意外。
」沈修的眼神暗了下去。「系统重置世界的时候，出了一点差错。」「你的灵魂，
也跟着一起过来了。」「并且，阴差阳错地，占据了苏家二**的身体。」
「系统没能第一时间发现你的存在。等它发现的时候，苏家和侯府的婚书已经交换，
一切都晚了。」「系统为了修正这个『BUG』，只能强行命令我，在大婚当晚，
把你赶去偏院，并且，不许我再见你。」「它还不断地给我发布任务，让我去接近苏瑾妍，
培养和她的感情。」「如果我不照做，就会受到惩罚。」他卷起袖子。我看到，
他没受伤的右臂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痕。有鞭痕，有烙印，触目惊心。「这些，
都是系统惩罚的。」他语气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
狠狠地揪住了。疼得喘不过气。原来，他承受了这么多。他那些冷酷无情的言语背后，
藏着这样的真相。「那梦呢？」我又问，「梦是怎么回事？」「也是系统的BUG。」
沈修说，「它能禁锢我的身体，却禁锢不了我的灵魂。」「我的潜意识里，
还残留着前世的记忆。」「这些记忆，和你的灵魂产生了共鸣。」「所以，
我们才会在梦里相遇。」「那个梦，才是我们最真实的样子。」真相大白。荒诞，离奇。
却又，无比的真实。我终于明白了一切。明白了他的冷漠，姐姐的算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