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此时的我就叫苏颜。”
苏颜深呼一口气,便回了这么一句。
“不过,我倒要问问你,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听到对方的反问,罗晨微微一怔,随即解释道:“我也只是听人说的,六初也是个绝色美人。”
“我还以为那个叫六初的人,会是您呢!”
“哦!”苏颜从床上站起身,在屋内来回走动。
“你还年轻,虽然聪明,抵抗住了今晚一时的诱惑。”
“但我能感觉到,你骨子里却是个性情中人。”
“你的这一点,或许会成为你以后复仇路上的绊脚石,但也许会成为你将来获胜的关键。”
“走了!”
言罢,苏颜转过身,衣袂随之飘动,欲朝着房门而去。
“苏颜师父,那今晚您的这一关,我算是通过了吧?”
望着对方的背影,罗晨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听到此话,苏颜微微侧过身,看向对方。
“我这门课呢,跟你师父教你的武艺,完全不同。”
“情感之事,有些人生下来就会。”
“有些人,学一辈子也不明白。”
“那我是属于哪种人?”罗晨再次问道。
“你嘛……”苏颜微微低了下头,略作思索,“从今晚的表现来看,勉强算得上是,属于生下来一点就通的那种。”
“你还并不是天生就会的那种!”
“记住,今晚这一关,你只是勉强侥幸通过了。”
“今后,你务必要小心谨慎,万不可轻易动情!”
说完,苏颜挥动衣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门。
见到这一幕,独自坐在床榻上的罗晨也是若有所思,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东西。
……
翌日。
晨雾未散时,罗晨已踏出宅院。
他紧了紧背上的行囊,便往京城的方向赶路。。
初入森林,参天古木遮天蔽日。
腐叶在脚下发出脆响,惊起几只乌鸦"嘎嘎"叫着掠过树梢。
罗晨运起轻功,足尖在湿滑的青苔上轻点,身形如燕般穿梭于林间。
正午时分,他停在一处溪流边饮水,水面倒映出他坚毅的面容。
穿过森林后,便是连绵的群山。
山道崎岖,碎石不时滚落。
罗晨攀着突出的岩壁向上,指节被锋利的石块划出血痕也浑然不觉。
半山腰处突遇暴雨,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生疼。
他躲进一处岩洞,看着雨水在山路上汇成急流,将几块巨石冲得轰然滚落。
"这雨……"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意识到山间暴雨易引发泥石。
于是不等雨停,他撕下衣摆缠住手掌,继续攀援而上。
雨水冲刷下的岩壁更加湿滑,有三次险些失足,全凭十年苦练的腰力才堪堪稳住身形。
翻过山岭时,已近申时。
眼前是一片开阔的平原,远处官道上尘土飞扬。
罗晨的靴子早已磨破,脚底的血泡在长途跋涉中破裂又凝结。
他嚼碎几片随身携带的草药敷在伤口上,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
夕阳西沉时,京城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前方的不远处。
罗晨的呼吸变得粗重,汗水浸透的衣衫紧贴在背上。
再次步行一会儿,京城巍峨的城墙近在眼前。
守城兵丁打着哈欠查验过往行人,百姓们有进有出。
罗晨站定之后,抬头望见城楼上悬挂的三个大字。
定安门!
看着这刺眼的三个字,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邪笑。
定安?
那是在我来之前的事情了。
而后,他眼神一凝,迈步入城。
那身影,活脱脱像极了一位冲上战场的战士。
靴底沾着的最后一粒山间泥土,无声地落在京城的青石板上。
……
戌时的京城,灯火如昼。
罗晨站在定安门内,扑面而来的人声鼎沸让他有一瞬恍惚。
十年深山苦修,眼前这繁华景象恍如隔世。
街道两侧的灯笼串成星河,照得青石板路泛着橘红的光。
"让让!”
“让让!"
一个挑着糖葫芦担子的小贩。擦着他肩膀挤过。
甜腻的焦糖味混着人群的汗味,竟让他鼻头一酸——幼时父亲也曾给他买过这样的糖葫芦。
东市口围着一圈人,当中是个吐火的杂耍艺人。
火焰"轰"地窜起时,罗晨下意识按住了背上的行囊。
围观的孩子却拍手大笑,有个扎着冲天辫的小丫头,甚至想伸手去摸那跳动的火舌。
"客官尝尝新出的桃花酿?"
酒楼伙计在二楼探出身,手里的酒壶倾泻出一道琥珀色的弧光。
转过街角,突然"砰"地一声巨响。
夜空中炸开一朵金菊般的烟花,照亮了半条街。
罗晨仰头望去,火星如雨坠落,映得他眼中似有血光浮动。
十年前那个血夜,仇人腰间的金牌也是这样在火光中闪烁。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沙哑的嗓音从巷子深处传来。
与此同时,暗处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罗晨循声望去,见个衣衫褴褛的老妇正跪在墙角烧纸钱,火盆里腾起的青烟扭曲如冤魂。
摇了摇头,罗晨继续往长街而行。
而后,前方突然传来丝竹之声。
枕楼的朱红大门前,几个华服公子正醉醺醺地吟诗。
"美人如玉剑如虹……"
见到这一幕,罗晨冷笑,这拙劣的诗句比起系统赋予他的【诗词精通】,简直如瓦砾比明珠。
他整了整衣襟,走到了之前面具人所说的枕楼所在地。
此时,几位小厮站在楼前的一小台子上,正四处吆喝着。
“来来来!”
“各位,初到京城的各位客官。”
“枕楼是一定要逛一逛的!”
一小厮说完,身边的另一个小厮接过话,继续开口。
“没错,在这儿除了吃的,喝的,玩的,找乐子的,望月阁八公子的影戏,不可不看呐!”
“您想知道的京城轶闻,朝中秘辛,咱们这儿呢,应有尽有啊!”
“来,各位客官,里边请!”
“公子,记得去看八公子的影戏啊!”
“里边请啊,各位客官!”
在几位小厮的吆喝之下,很多人都走进了沈楼的入口处。
罗晨进门之后,行走于架在湖边的长桥上,环顾四周。
抬头看时,门楣上"枕楼"两字的金匾,在灯火下泛着耀眼的光泽。
据面具人所说,这里明面上是京城最奢华的酒楼,暗地里却是各路人马收集情报的据点。
踏入枕楼的刹那,馥郁的沉水香扑面而来。
罗晨眯起眼睛,任由那温热的香风拂过面颊。
这香气里掺了龙涎,一两价值十金,是专为掩盖血腥味的。
头顶三十六盏明黄纱灯错落垂下,灯面上绘着各色美人图。
烛火透过薄纱,将整个大堂映得如同白昼。
灯影摇曳间,罗晨注意到每盏灯下垂着的银铃都刻着细小的装饰。
大堂呈回字形布局,中央的舞台上,六名舞姬正随着《胡旋舞》的鼓点飞旋。
她们脚踝上的金铃与乐师的琵琶声应和,石榴裙绽开时如朵朵烈焰。
台前三排檀木椅铺着锦垫,坐着布衣百姓,有个老翁甚至带着小孙女,孩子瞪大眼睛盯着舞姬发间的珠翠。
"客官,一楼散座请往这边!"
青衣小厮躬身为一看官引路。
舞姬水袖翻飞间,罗晨敏锐地注意到二楼雅座里,有一个特别显眼的位置。
仔细一看,上面还刻着四个金字:
钦赐恩荣!
恩荣二字,尤为显眼。
罗晨摸了摸下巴,眼眸转动,似乎是在思虑着什么对策。
用什么办法,能在短时间内混入枕楼内部高层呢?
如果自己作为打手进入枕楼的话,平日里也接触不到什么重要的朝中情报。
还是得想办法,进行枕楼的高层才行。
这样的话,等将来大哥进京的时候,也可以为他提供一些便利。
毕竟,三兄妹一起报仇的话,成功的概率将会大很多。
而且,由于自己的加入,藏海传世界的难度等级已经升级到地狱级别。
这就意味着,如果让大哥单兵作战的话,可能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忧。
既然这么多人来枕楼,都是来看乐闹,娱乐身心的,那自己从系统中获得的诗词和才艺,就该派上用场了。
想到这,罗晨脑中思绪快速运转,寻找打入枕楼的法子。
很快,他眼前一亮,心生一计。
树上开花!
俗称打肿脸充胖子!
打定主意之后,罗晨便迈动步伐,踏上通往二楼的朱漆楼梯。
二楼用十二扇云母屏风隔成雅座,屏风上绣着四季花卉,透过半透明的绢面,可见里面人影绰绰。
有个屏风后面,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接着是女子压抑的惊呼。
罗晨耳尖微动,却也不想多管闲事。
"新到的洞庭碧螺春,公子可要尝尝?"
红衣侍女捧来鎏金茶盘。
“不用,谢谢!”
婉言谢绝后,罗晨快速掠过对方的身旁。
这时,三楼突然传来一阵喝彩。
“哟呼——”
“好!”
“啪啪啪——”
透过雕花栏杆,可见顶层天井处悬着个鎏金鸟笼,里面不是珍禽,而是个正在表演剑舞的白衣少年。
他的剑尖挑着九盏琉璃灯,身形翻飞时灯火不灭,引得楼下众多看官阵阵叫好。
"那是我们新来的清倌人。"
一旁的侍女顺着罗晨的目光解释,"卖艺不卖身的。"
她特意加重了最后五个字,眼睛却瞟向罗晨背上的行囊。
此刻,舞台上的乐曲忽然转为激昂。
六名舞姬退下,换上三个戴着青铜面具的剑客。
他们表演的是边关战舞,刀光剑影间,身影快速飘动,身段步法尤为撩人。
这时楼下传来喧哗,原来是个卖花童不小心撞到了贵客。
眼看护卫要动手,一旁的管事却笑吟吟地递上帕子。
"小孩子家不懂事,刘大人海量。"
转身又塞给孩童一支糖葫芦。
"去后门找张妈领赏钱。"
见此一幕,罗晨微微挑了挑眉,继续向着那个显眼的雅座走去。
很快,他来到这个挂着“恩荣”的雅座,毫不犹豫地坐了下去。
站在一旁的小厮即刻上去,躬身作揖。
“公子,你这雅座是……”
“上一壶茶,一壶酒,三道特色菜!”罗晨一副顾客就是主子的模样,“把灯点上,这座位有点暗。”
“等会儿吃的时候,能看清菜色。”
呃……
听对方一说,小厮有些诧异:“公子是说,你要点灯?”
“对啊!”罗晨有些疑惑地看向对方,“这有什么不妥当吗?”
“没有没有!”小厮连忙摇摇头。
“那就去点灯吧!”
说着,罗晨将背上的行囊拿下来,放在自己的身旁。
而后,他饶有兴趣地欣赏起了楼下舞姬的舞蹈。
不多时,一道女人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客官久等了!”
“你的灯!”
罗晨转过头,看了对方一眼,不禁微微一怔,瞳孔微张,一脸的惊诧。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