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秦知念像是补偿一般，带柳煜安去了国营饭店。
可到点菜时，她却卡了壳。
秦知念对着菜单犹豫片刻，看向柳煜安低声问道：“……你想吃什么？”
她眼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却像一只无形的手，将柳煜安的心拉扯得生疼。
结婚五年，她居然连自己的口味都不清楚。
之前为宁宴琛接风时，秦知念却对他的喜好了如指掌。
他至今都记得，当时秦知念随口点出的几道菜就让宁宴琛眉开眼笑。
“秦知念，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那时秦知念看向宁宴琛的眼神无比柔和，声音中还带着笑意：“只是几年而已，忘不掉。”
现在想来，秦知念那句“忘不掉”，恐怕不光指宁宴琛的喜好。
回想起这些，柳煜安彻底没了胃口，随口点了两道素菜。
“麻婆豆腐和清炒芝麻菜就可以了。”
秦知念怔了瞬，拧了拧眉：“你不用这么为我省钱，一顿饭我们还吃得起。”
说着，又向服务员加了菜：“加一份红烧肉和焖排骨。”
菜陆续上齐，到了下工时间，饭店中的人也多了起来。
周围人三两成群吃得热闹，两人却无话可说，在桌边相顾无言。
一顿饭在沉默中匆匆结束。
回到家，秦知念从口袋中拿出一只细长的小盒子，上面包了精致的蝴蝶结。
“这是纪念日礼物，昨天……没来得及给你。”
柳煜安接过那只盒子，打开看了一眼。
里面静静躺着一只扣着金属笔帽的永生牌钢笔。
他怔怔看了半晌，才一言不发地收下了钢笔：“谢谢。”
秦知念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冷淡，问：“怎么了，不喜欢？”
听到她的话，柳煜安攥着盒子的手不禁微微用力。
沉默了片刻，他才扬起唇角，压抑着心里的刺痛，用尽量轻松的语气说。
“没什么，只是你去年送的也是钢笔，我一个人用不了这么多。”
秦知念的脸上划过一丝尴尬。
“……我不太懂男同志的喜好，所以托宁宴琛帮我挑了礼物。”
柳煜安唇角的弧度僵在了脸上。
又是宁宴琛……
她不懂他的喜好，为什么不能够来问他？
为什么遇到事，她想起的总是宁宴琛？
秦知念见他脸色更差，眼中愧疚之色更深。
“既然已经有了，那我明天让他们退掉。”
她说着，伸手要拿过那只盒子，却被柳煜安轻轻避开。
“不用了，这一支我工作的时候用就好。”
柳煜安轻轻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和秦知念的婚姻都要结束了，也没必要麻烦她在这些事上费心。
从以前他就和秦知念说过，他根本不在乎这些表面的物质，只要心意在就好。
再精美昂贵的钢笔，也比不上秦知念曾经笨拙比划着他身材买来的衣服。
不合身的衬衫可以裁改，失去的感情却不可能再弥补了。
见柳煜安始终沉默，女人主动开口想要打破僵局：“煜安，公园新建了人工湖，明天……”
“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话。
秦知念皱了皱眉，转身拉开门。
来的人是文工团的小同志，匆忙地说：“秦营长，宁同志托我来请你过去一趟，他的情况不太好。”
秦知念下意识要点头，忽然意识到什么，转头看了柳煜安一眼。
下一秒，她便改了口：“你去找文工团的其他同志吧，你们才是宁宴琛的同事。”
柳煜安在一旁将她眼里的担忧和挣扎看得清楚，心脏仿佛一点点沉入无底的深渊。
他甚至觉得，自己好像成了这对有情人之间的阻碍。
小同志走了之后，秦知念看向柳煜安：“煜安，你看到我的态度了，这回该放心了？”
柳煜安看着她隐隐带着邀功意味的神情，却没忍住苦涩开口。
“所以其实，你什么都懂……”他在心底无声地说。
秦知念如果真能像她说的那样，一开始就摆出该有的态度，和宁宴琛保持距离。
他们又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