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辰生日那天，我捧着蛋糕去他家。密码没变，我抖着手按开。玄关地上，
扔着双贼贵的高跟鞋，鞋跟闪得刺眼。卧室门没关严，里面传出来女人的笑声，
还有顾辰喘气的声音。蛋糕盒子“啪”地掉地上，奶油糊成一滩，恶心。
心像被狠狠揪了一把，疼得眼前发黑。没看床上是谁，转身就跑。
高跟鞋踩过那滩奶油，踩得稀巴烂。最后那点指望，碎了。冲进最贵的酒吧，音乐震天响。
一杯接一杯灌酒。劣质酒精烧喉咙，烧胃。可烧不掉脑子里那画面：顾辰搂着那女的，
一身名牌，头发丝儿都透着钱味儿——白富美，顾辰做梦都想攀上的那种。“再来一杯！
”我把空杯砸在吧台上，声音嘶哑。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在我旁边的高脚凳坐下。
酒吧昏暗的光线描摹出他利落的下颌线和一丝不苟的昂贵西装。他侧脸轮廓冷硬得像雕塑，
指尖夹着一杯威士忌，冰块折射着迷离的光。气场太强，生人勿近。但我喝晕了，
酒精麻痹了恐惧，只放大了一腔孤勇的恨意和破罐破摔的绝望。“喂，”我大着舌头，
胳膊肘撞了他一下，“一个人？多没劲！”他转过头。眼神深邃得像寒潭，没什么情绪，
只淡淡扫过我通红的脸和明显哭过的眼睛。他微微蹙眉。“失恋？”声音低沉，没什么温度。
“失恋？”我嗤笑一声，酒精壮胆，口齿不清地嚷嚷，“是瞎了眼！狗男人！
为了个白富美……把我踹了！白富美了不起啊？不就是……不就是有几个臭钱！
”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上来，我胡乱抹了一把，抓起他面前那杯威士忌，仰头就灌。
辛辣的液体像刀子一样割下去，呛得我剧烈咳嗽，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狼狈不堪。他看着我，
没阻止，也没动怒。等我咳得差不多了，他才抽出一张质感极好的手帕，递到我面前。
“擦擦。”我愣愣地接过，冰凉的丝质触感贴在滚烫的皮肤上。“白富美？”他重复了一遍，
唇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哪个白富美？”“哼！赵、赵雅琳！
就那个……飞扬跋扈的赵家大**！”我恶狠狠地吐出这个名字。
他端酒杯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那双深潭般的眼睛，第一次清晰地映出我狼狈的影子，
里面飞快地掠过一丝……玩味？“赵雅琳？”他低语，像确认一个有趣的事实。“对！
就是她！抢我男人！不要脸！”酒精彻底烧断了理智的弦，
积压的委屈、愤怒、被抛弃的耻辱轰然炸开。我猛地抓住他熨帖的西装袖口，
力道大得自己都吓一跳。“喂！你……你长得也不赖！跟我一样……同是天涯沦落人！
要不……凑合一下？”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懵了。疯了，真是疯了！
他沉默地看着我抓着他袖口的手，又抬眼，对上我因酒精和泪光而显得异常明亮的眼睛。
那眼神，像在评估一件商品，冷静，锐利，不带一丝情欲。酒吧迷幻的光在他眼底跳跃，
却暖不了那深处的冰。时间凝固了几秒。他忽然反手，
温热干燥的大掌轻而易举地包裹住我冰凉的手腕。力道不容置疑。“好。”他吐出一个字，
干脆利落。然后，我被他带走了。意识模糊，身体轻飘飘的。昂贵的酒店套房，
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声音。他身上的雪松冷香混合着淡淡的酒气，强势地侵占了我的感官。
一切都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痛楚袭来时，我咬紧了下唇，尝到了血腥味，
分不清是身体的痛，还是心里的伤。头痛欲裂。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
像把刀子扎进眼睛。我**一声，艰难地睁开眼。陌生的水晶吊灯，陌生的奢华装潢。
身体像被拆开重组过，酸软得抬不起手指。
昨晚疯狂又破碎的记忆碎片猛地涌回脑海——顾辰的背叛，酒吧的放纵，还有……那个男人！
我猛地坐起，薄被滑落，露出遍布暧昧痕迹的皮肤。倒抽一口冷气。浴室门开了。
他已经穿戴整齐，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衬得肩宽腿长。头发一丝不乱，
脸上毫无宿醉的痕迹，只有惯常的冷峻。他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步履沉稳地走过来，
仿佛昨夜的一切不过是场寻常的商务洽谈。他把平板递到我面前，屏幕亮着，
是一份打开的电子文档。“签了它。”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情绪。我茫然地看向屏幕。
加粗的标题刺入眼帘：《婚前协议》。婚前？！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刷地褪去，一片冰凉。
我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平静得像在谈一笔生意。“柳诗诗，
24岁，刚失业。顾辰的前女友。”他精准地报出我的信息，如同调取一份档案。
“赵雅琳的新欢，是你前男友。而我，霍霆智，”他顿了顿，清晰地吐出后面几个字，
“是赵雅琳的亲舅舅。”轰隆！脑子里像炸开一道惊雷！赵雅琳的……舅舅？！
我昨晚……睡了劈腿前男友新欢的……舅舅？！荒谬感排山倒海般袭来，我张着嘴，
却发不出一点声音。霍霆智似乎很满意我的震惊。他微微俯身，
冰冷的指尖点了点协议上的一处条款，
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掌控一切的冷酷：“签了它。做我名义上的妻子，期限一年。
报酬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额外好处是——”他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
“顾辰见到你，得恭恭敬敬喊你一声，舅妈。”舅妈！这两个字像带着魔力，
瞬间点燃了我心底被背叛、被羞辱后蛰伏的毒火。一股扭曲的快意猛地窜起，
压过了震惊和羞耻。看着顾辰那张虚伪的脸，对着被他抛弃的我，喊出“舅妈”……那画面，
光是想象，就足以让我的血液沸腾！什么契约婚姻？什么名义妻子？
只要能狠狠打那对狗男女的脸，把他们的得意踩在脚下碾碎！这份羞辱，我咽下了！
我几乎没有犹豫，手指带着报复般的狠劲，在平板的电子签名栏上，
用力划下自己的名字——柳诗诗。霍霆智的办事效率高得惊人。签完协议不到两小时，
两本新鲜出炉、烫着金字的结婚证就送到了我手上。红得刺眼。“收拾一下，
下午去公司报到。”他丢下一句话，拿起搭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职位，我的生活秘书。
”生活秘书？我捏着那本结婚证，指尖发烫。所以，白天当牛做马，
晚上……还要扮演“舅妈”？这买卖，可真够“划算”的。下午，我站在霍氏集团顶楼，
总裁办公室外。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得令人目眩的城市景观。
空气里弥漫着金钱和权力的冰冷味道。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厚重的实木门。
霍霆智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头也没抬，专注地看着文件。阳光勾勒着他冷硬的侧脸轮廓。
听到动静，他才抬了下眼皮，目光在我身上扫了一圈。我换掉了酒吧那身廉价连衣裙，
穿着他让人送来的职业套装，合身，却拘谨。“柳秘书，”他开口，声音公式化，
“你的主要职责：安排我的日程，过滤无关紧要的电话和访客，处理一切私人琐事。
最重要的是，”他放下文件，目光终于落在我脸上，带着审视，“在必要场合，
扮演好霍太太的角色。尤其是老爷子面前。”他站起身，绕过巨大的办公桌，走到我面前。
高大的身影带着无形的压迫感。他伸出手，冰凉的指尖抬起我的下巴，
迫使我直视他深不见底的眼睛。“听话，安分，别给我惹麻烦。”他的语气平淡，
却字字敲打在我的神经上，“明白？”下颌被他捏得有点疼。
我压下心头翻涌的屈辱和那点可笑的、刚萌芽就被掐灭的异样，用力点了点头：“明白，
霍总。”他这才松开手，似乎满意于我的“识相”。嘴角甚至掠过一丝极淡的弧度，
像是评价一件趁手的工具。“很好。记住，你只需要做好两件事，”他转身坐回位置，
声音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冷硬，“当好秘书，演好妻子。其他的，别问，别想。
”我的“工具人”生涯正式开启。霍霆智说得没错，我“好用”。酒会上，
他被一群老狐狸围着灌酒，眼神示意过来。我立刻端着酒杯上前，笑容得体，
声音甜得发腻：“王总，李董，我们霍总胃不太好，这杯我代他敬各位，先干为敬！
”辛辣的液体烧着喉咙，换来霍霆智一个几不可查的颔首。
有不知死活的女人试图往他身上贴，香水味浓得呛人。我恰到好处地出现，挽住他的胳膊，
身体微微贴近，笑容温婉却带着无形的警告：“霍总，张董在那边等您谈项目呢。
”那女人讪讪退开，霍霆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在我松开他时，淡淡说了句：“反应不错。
”应付老爷子霍振山是重头戏。那是个精明的老狐狸，眼神锐利如鹰。每月一次的家庭聚餐，
堪比鸿门宴。“霆智啊，结婚也半年了，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我这把老骨头，
还能不能抱上重孙子？”老爷子笑眯眯地问，目光却在我平坦的小腹上扫过。
我的手在桌下猛地攥紧。霍霆智面不改色，自然地给我夹了一筷子菜，语气温和：“爸，
诗诗还年轻，事业刚起步，孩子的事不急。我们想多享受几年二人世界。”他看向我，
眼神里竟然带着一丝……宠溺？演技精湛得让我差点信了。我立刻配合地低下头，
脸上适时地飞起两朵红云，声音细若蚊蚋：“嗯……听霆智的。”心里却一片冰冷。
二人世界？他夜夜晚归，我守着空荡荡的豪宅，像个守墓人。老爷子似乎被糊弄过去，
哈哈一笑：“行行行，你们年轻人有主意就好！”转头又去敲打赵雅琳和顾辰：“雅琳，
小顾，你们也抓点紧！别整天就知道玩！”顾辰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精彩，青一阵白一阵。
他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屈辱，还有一丝藏不住的恐惧。
曾经被他弃如敝履的前女友，如今成了他必须仰望、恭敬喊“舅妈”的存在。
他僵硬地开口：“舅舅……舅妈说的是。”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赵雅琳则撇撇嘴，
毫不掩饰她的不屑，狠狠剜了我一眼。那一刻，看着顾辰的憋屈和赵雅琳的嫉恨，
心底那点扭曲的快意像毒藤一样疯长。这“舅妈”的身份，值了！
我甚至对霍霆智露出一个无比温顺甜美的笑容。霍霆智看着我，眼神深了些许。
当晚回到那个冰冷的“家”，他破天荒地没有直接去书房。
我正蜷在沙发上看一本无聊的杂志。“今天表现很好。”他站在沙发边，居高临下，
语气听不出褒贬。我抬眼看他，灯光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将我笼罩。“霍总满意就好。
”我扯了扯嘴角。他忽然俯下身，带着淡淡的雪松和烟草味。
冰凉的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压了下来。这不是演戏，是纯粹的、带着征服意味的掠夺。
我身体僵硬，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没有回应，也没有反抗，像一具任人摆布的木偶。
他很快松开我，指腹擦过我的唇角，眼神幽暗，带着一丝餍足。“确实好用。”他低语，
像在评价一件性能优异的物品，“做秘书好用，做老婆……更好用。”他转身走向书房，
留下我一个人在空旷的客厅里。空气里还残留着他的气息。我抬手，
用力擦过被他吻过的嘴唇，直到皮肤发红发痛。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好用？是啊，
多好用的一把刀，一把他用来斩断麻烦、切割欲望的刀。日子在扮演“完美工具”中滑过。
我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精准执行着霍霆智的每一个指令。
直到那个名字毫无预兆地闯入——苏晚。那天，霍霆智在书房开一个跨国视频会议。
我端着刚煮好的咖啡进去。他背对着我，对着屏幕，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
带着小心翼翼的安抚和浓得化不开的宠溺。“……晚晚，别闹脾气。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不对，让你等久了。”“放心，这边的事情快处理完了。很快，
很快就能回去陪你。”“乖，别胡思乱想。那张脸……”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却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只是看着像你罢了。你知道的，我心里只有谁。”“啪嗒！
”我手一抖，滚烫的咖啡溅出来，泼在手背上，瞬间红了一片。钻心的疼。但更疼的，
是心脏被狠狠捅穿的感觉。冰冷，尖锐。那张脸……只是看着像你罢了。原来如此。
所有的“好用”，所有的“配合”，所有的偶尔流露的、让我心悸的片刻“温情”，
都找到了最残忍的注解。原来我存在的最大价值，就是这张，像他心尖上那个“晚晚”的脸！
苏晚。这个名字像淬毒的针，扎进我的神经。他听见动静，猛地回头，
看到我惨白的脸和手背的红痕。他眉头瞬间拧紧，不是心疼，是被人撞破秘密的恼怒和不耐。
“出去！”他厉声呵斥，迅速切断了视频通话，仿佛刚才的温柔只是我的幻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