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孤垒》第8章：破晓时分
污水处理厂的地下实验室里，离心机的嗡鸣像根绷到极致的琴弦。苏晚盯着培养箱里的血清样本，淡金色液体中漂浮的黑色絮状物比三小时前多了三倍——那是病毒与抗体厮杀的痕迹，像极了游戏里BOSS战的血条，每分每秒都在惊心动魄地跳动。
"最后一批培养基见底了。"小张举着空塑料瓶，瓶底还沾着凝固的血清，像块没吃完的果冻，"要是再找不到RH阴性血的新来源，咱们就得学丧尸喝露水了。"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镜片上倒映着苏晚肩头蔓延的黑色绒毛，比游戏里的变异皮肤还要逼真。
老周突然踹开实验室的铁门，扛着半扇变异兽肉闯进来，血腥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老子在污水处理池里捞着这玩意儿，看着像变异的鳄鱼，肉比老树根还柴，凑合能填肚子。"他把肉往操作台上一扔，金属台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赵强的残兵败将在地面晃荡呢，估摸着在找咱们的排气管。"
林深从战术背包里翻出地图，手电筒光束在"城北幸存者联盟"的标记上画圈："那儿有全市最大的净水设备，还有地下粮仓。"他指尖敲了敲地图上的红色叉号，"但得穿过废弃的化工园区，当年泄露的有毒气体把那儿变成了'死亡迷宫'，比吃鸡游戏的毒圈还狠。"
苏晚突然按住他的手，绷带下的皮肤滚烫："带小雨先走，我留下完善血清配方。"她指了指培养箱里正在沉淀的样本，"现在的血清只能抑制变异，不能根治，就像给丧尸贴了张创可贴，治标不治本。"
"扯淡！"老周把砍刀往地上一剁，刀刃没进水泥地三寸，"当年老子带新兵蛋子突围，就没落下过一个人，现在能把你这女诸葛扔这儿？"他转头看向林深，胡子上还沾着鳄鱼肉的鳞片，"咱仨轮流背她，就算爬，也得把苏博士爬进避难所。"
出发前，苏晚偷偷把最后一支止痛片塞进小雨兜里。孩子抱着新捡的三花流浪猫，正用彩色粉笔在救护车车门画盾牌，盾牌中央歪歪扭扭写着"小花猫战队"，旁边还画了四个拿着棒棒糖的小人。"姐姐快看！"小雨举起粉笔，鼻尖沾着白色粉末，"等打败丧尸，我们就用棒棒糖当武器，比林叔叔的枪还厉害！"
化工园区的铁门锈成了筛子，门楣上"安全生产重于泰山"的标语褪成灰白色，像道被风化的墓志铭。救护车刚开进园区，车载收音机突然响起杂音，接着传来赵强的喘气声："老林......你以为往水里投血清就能弄死老子？老子早把避难所改成了'病毒堡垒'......"话没说完就被电流声切断，小张骂了句："这胖子还学会玩悬念了，比电视剧的广告还招人烦。"
第一波变异兽袭击来得毫无征兆。当众人在废弃反应塔下休息时，头顶突然落下十几只蝙蝠变异体，翅膀展开足有两米长，膜翼间流淌着荧光绿的体液，像极了科幻片里的外星生物。"用火焰喷射器！"林深拽着苏晚躲进管道，老周抱着喷火装置冲出去，火舌扫过蝙蝠群的瞬间，荧光绿体液遇火爆炸，火星子溅在反应塔上，映出塔壁上密密麻麻的抓痕——全是人类的手印。
"它们在模仿人类！"苏晚透过管道缝隙看见，一只蝙蝠变异体正用爪子扒拉小张掉落的笔记本，翅膀笨拙地翻动纸页，"病毒在进化，开始保留宿主的部分记忆......"话没说完，管道突然剧烈震动，一只三米高的熊变异体撞开反应塔底座，熊掌拍在救护车上，车顶直接凹成了薯片桶。
"往冷却塔跑！"林深背着苏晚狂奔，小雨抱着猫跟在老周身后，小张边跑边往地上撒钉子。冷却塔内部的金属楼梯已经锈蚀，苏晚爬楼梯时突然看见，每级台阶上都有用血写的字："妈妈别走""救救我"，最新的一行是昨天的日期："小花猫战队加油"——是小雨的字迹。
赵强的埋伏就在冷却塔顶层。当众人踹开铁门时，二十多个小弟举着弩箭围上来，赵强坐在生锈的水塔边缘，手里把玩着小雨的布娃娃："老林，你女儿的娃娃在我这儿当了三天人质，该换换岗了吧？"他晃了晃身边的铁桶，里面装着半桶浑浊的液体，"知道这是什么吗？老子把你的血清和变异兽血混在一起，造出来的'超级病毒'，比游戏里的终极BOSS还牛掰。"
苏晚突然注意到，赵强的脖子上有圈黑色绒毛，和自己肩头的一模一样。她悄悄摸向腰间的注射器，却发现血清早已在奔跑中摔碎，玻璃碴子还扎进了掌心。"你被感染了。"她盯着赵强逐渐泛青的皮肤，"血清在抑制你的变异，所以你才拼命追杀我们，怕自己变成真正的丧尸。"
赵强的脸色瞬间铁青，弩箭"嗖"地射向苏晚，却被林深扑过来挡住。箭头擦过他的侧腰，血珠滴在冷却塔的铁栅栏上，发出"滋滋"的响声——栅栏上涂着赵强所谓的"超级病毒"。"老周！把水塔阀门打开！"苏晚突然想起实验室的化学公式，"病毒怕碱性物质，冷却塔的水是处理过的工业废水！"
老周会意，抄起扳手砸向阀门。锈死的阀门突然断裂，强碱水如决堤般涌出，赵强的小弟们惨叫着被冲下冷却塔，变异兽在碱水中痛苦地融化，像极了被洗涤剂冲走的泡沫。赵强抓住铁栅栏苦苦挣扎，看着自己的皮肤一点点剥落，突然大笑起来："老林......你以为救了世界？人类早就在病毒面前输了......"话没说完就被水流吞没，只剩那只缺眼的布娃娃漂在水面，像片孤独的落叶。
化工园区的黎明来得格外艰难。当众人在冷却塔底部找到出口时，天边正泛起鱼肚白，远处的"城北幸存者联盟"亮起了信号灯，像排被擦亮的火柴。苏晚靠在林深肩头，看着他用匕首在地图上划掉"赵强"的标记，突然发现自己肩头的黑色绒毛正在消退，培养箱里的血清样本不知何时变得清澈透明——刚才的强碱水意外激活了抗体的终极形态。
"成功了......"苏晚颤抖着举起试管，晨光穿过血清，在小雨脸上投下淡金色的光斑，"这才是真正的解药，能杀死病毒，也能修复变异的基因。"她摸了摸小雨的头，孩子脸上的笑容比任何实验数据都更珍贵，"小雨，你知道吗？你画的小花猫，真的成了我们的保护神。"
幸存者联盟的大门打开时，迎接他们的是举着简易武器的人群。林深亮出苏晚手中的试管，像亮出通关文牒："我们有解药，能让丧尸变回人类，让变异兽停止攻击。"他指了指身后的救护车，车身上"小花猫战队"的涂鸦在阳光下格外醒目，"但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建立更多的实验室，生产更多的血清。"
三个月后，当第一座疫苗生产基地在废墟上拔地而起时，苏晚站在实验室的落地窗前，看着小雨在操场上和新认识的孩子们玩"打丧尸"游戏。孩子们手里的"武器"是彩色粉笔和棒棒糖，笑声穿过铁丝网，惊飞了栖息在瞭望塔上的乌鸦。
"该打针了。"林深拿着消毒棉球走进来，袖口还沾着建设基地时的水泥灰，"老周说今天的血清产量破千了，小张在教幸存者们组装对讲机，说要建立'末日版微信'。"他看着苏晚肩头已经完全褪去的绒毛，眼神终于不再像绷着的弓弦，"小雨说，等她长大了，要当基地的'首席棒棒糖官'，负责给每个孩子发糖果。"
苏晚笑了，笑得比末日里的第一缕阳光还要温暖。她摸了摸实验台上的笔记本，最新一页写着："病毒终将被击败，因为人类总有一种东西，比病毒更顽强——是孩子的笑声，是战友的后背，是明知世界千疮百孔，却依然愿意种下希望的傻劲。"
窗外，小雨举着新画的海报跑过，海报上画着四个拿着注射器和棒棒糖的小人，上方写着歪歪扭扭的大字："黎明，是不放弃的人赢来的。"苏晚知道，真正的末日从未降临在这片土地上，因为总有人在裂缝里种下种子，在废墟上搭建城堡，在黑暗中举着烛火，一步步走向破晓时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