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日,心爱之人临时换婚,我被众人指责,赶出京城。三年后,我得以重回京城,
却没想到在府中再次见到冯子卿。我想要逃离他们,却因为弟弟被迫留在府中。只是后来,
弟弟也死了。我一心求死,却被冯子卿救下。他一遍又一遍在我耳边重复,他是爱我的,
愿意娶我为平妻。可是,我早就不爱他了啊。(1)时隔三年,我重回京城。刚下马车,
就看到一群人围着我指指点点。“她还有脸回来,怎么没死在外面?”“怕是能回来,
也是不干不净地回来了吧。”“虽然她人品不怎么样,但是身子嘛,啧啧。
”……我抓紧帷帽的垂纱,避开他们,敲了敲紧闭的府门。须臾,
门缝中露出一张陌生的面容。“你谁呀?”“陈家大**,陈毓灵。”“什么陈家大**,
我不认识,这里是冯府,可不是……”“哎呦,是**回来了!”他的话被打断,
我的乳母忽然出现。“这小子是刚招来的,不认识**,**快随我回府吧!
”我压下心中的疑惑,跟着乳母进入府中。昔日府中的痕迹似乎都被磨灭到了,
我甚至怀疑起来这还是不是我的家?“乳娘,我爹和娘呢?”“你等下就知道了。
”乳娘神情不变,依旧是乐呵呵地和我讲话。“这样吗?那我弟弟呢?
”“小少爷在主院休息呢,我带您去看看?”点了点头,我跟随乳母去了主院。榻上,
弟弟正在酣睡,只是看起来有些体弱。我上前摸了下,却摸到了衣襟上的湿润。
“下人是怎么伺候的?少爷衣服都湿了,怎么也没人换?”室内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我。
“陈毓灵,你这个**竟然真的敢回来!来人!”我扭过身,看到江疏月一身华府站在室内。
来势汹汹的样子让我心神不宁,我站在塌前将弟弟护在身后。“你要做什么?这可是陈家!
来人!”但是下人纹丝不动,倒是在江疏月的吩咐下朝我而来。“给我打!”一声令下,
他们就对我动起手来,担心弟弟被伤害,我只能无力接受毒打。“这是在做什么?”纷乱中,
熟悉的声音忽然传入耳中。“夫君,是我不好!”江疏月朝下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离开,
然后一脸委屈地看向冯子卿,“我一看到她,就忍不住想起三年前的事情,一时失了分寸。
”听她提起三年前的事情,冯子卿脸上的薄怒逐渐散去。“她做下这么多错事,
你不喜她也是理所应当。”随后,他有些厌恶地看向我。“既然疏月愿意原谅你,
通知你回京,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府中,不要将外面不三不四的习惯给带回来。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回京?不是爹娘写信,说京中已无事,且又生了弟弟,
所以才让我回来的吗?(2)没有人解答我的疑惑。等冯子卿离开后,
江疏月就命人将我拖了下去。“我爹娘呢?”路过门口,我死死抓住门框,任凭鲜血流出。
“你说那两个老东西啊?”江疏月不屑地轻笑出声,“死了呀,我想想看,
刚好死在你到京前三天,啧,他们死前可是一直盼到你的到来。”“死了?不可能?
你在骗我!”愤怒竟让我挣脱了他们的控制,我一把抓住江疏月的衣襟,
“他们前些日子还给我写信让我回京,怎么会突然就去世了?你骗我!你骗我!
”下人反应过来后,立马将我抓住,看我怒视江疏月的眼神,一巴掌将我的脸打偏,
“谁允许你用这种眼神看我家夫人的?”欣赏够我凄惨的模样,江疏月指了指我的乳母,
“你,给你家**姐说说,她爹娘死了,是不是真的?”“她算哪里的**,如今,
老奴的身心都是夫人您的!”乳娘一改先前笑呵呵的模样,说话冰冷不客气。
“好叫陈姑娘知道,陈府老爷前些日子突发恶疾去世,临走前将陈府一切托付给我家夫人,
现在可没有什么陈府了,有的,只有江府。我家老爷和夫人日前暂住此处,好方便打理琐事。
”“不可能,不可能,你们都骗我,你们都是骗子!”我挣扎着想要与她们辩驳,
却被下人死死按住。“疯疯癫癫的,不成样子?还不赶紧带她下去清醒下。
”下人拖着我不知去向何处,鞋子也在他们有意无意的作弄下不小心丢去。不远处,
我看到了正在回廊中作画的冯子卿。“子卿!冯子卿!”察觉到我的声音,
冯子卿缓缓放下笔墨,朝我走来。打量了我一番,他便皱起眉头,将外袍扔到了我脚踝处,
“不成体统,果然在外面野惯了,连基本的礼节都不记得了?”我摇了摇头,“不是,
是他们……”“老爷,夫人让奴婢们扶陈姑娘去休息,谁知道陈姑娘疯疯癫癫的,无奈之下,
我们才只能半拖半抱让姑娘去休息的地方。”“夫人心善,你们带她下去吧!
”眼看下人就要带着我离开,我猛然扑到冯子卿面前。“江疏月说我爹娘身染恶疾去世了,
这是假的,对不对?”冯子卿愣了一下,随后躲避开我求助的眼神。“人死不能复生,
你节哀,往后你就把这里当你自己家住,夫人也不会亏待你!”“不可能!
”我挣扎着站起身来,“我爹娘身子一向没问题,怎么可能身染恶疾,是不是江疏月,
是不是你们……”“还不堵了她的嘴,赶紧把她带下去。”下人听从冯子卿吩咐,
匆忙间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个抽手帕塞到了我口中,同时将我牢牢抓住。“我知道你伤心,
但这不是你肆意诋毁疏月的借口,你好好冷静下。”我疯狂摇头,泪水狂流不止,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却仍旧只是挥挥手,任由下人将我带走。(3)“陈姑娘,
你就好好冷静下吧!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当年也敢与夫人争老爷?
”将我推进去之后,她们就笑笑嚷嚷地离开了。昔日,
爹娘为我精心准备的闺阁中堆满了乱七八糟破败的东西。三年前,也是在这个院中,
我的婚宴成了一场笑话。大喜之日,冯子卿不问青红皂白怪罪于我,我与冯子卿的婚礼,
最后成了江疏月与冯子卿的婚礼。如今,我不想与他们有任何交集,却又被卷入其中。
我想一走了之,但我走后,弟弟要怎么办?想起来爹娘留在世上的弟弟,我慌忙扑向院门口。
“开门,快开门,放我出去!”这里仿佛与世隔绝一般,没有人回应的我呼叫。月落到日出,
我倚靠在门前,意识昏沉。忽然,外面传来了解锁的声音,不等我欢喜,
一阵剧痛贯彻我的腰腹。门外的丫鬟保持着踹门的姿势,居高临下。“姑娘如今这样子,
应该是清醒了吧?”“带我去见我弟弟,求你。”我不顾身上的疼痛,踉踉跄跄站起来,
恳求她。“想见你弟弟呀?你跟上我,我就带你去。”看着她步履匆匆的身影,
我抿了抿嘴唇,努力跟上。“老爷,夫人,人带来了。”冯子卿和江疏月似乎刚用完早膳,
室内饭菜余留的馨香**的我的肚子叫出了声。“你还没用早膳?”冯子卿有些困惑。
“老爷,夫人,昨晚和今早奴婢为陈**送膳食的时候,陈**嫌弃太过粗糙,
将它们砸了之后,就把奴婢赶走了。”不用江疏月解释,一个婢女就慌忙跪在他们面前。
“我没有。”我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因为嫌弃膳食粗糙就浪费粮食。“夫君,
陈**娇生惯养,吃不惯这些粗食也正常,是我没考虑周到。
只是……”江疏月朝我叹了口气,“只是也不用撒谎啊,我这婢女可是再老实不过的人了。
”冯子卿重重放下手中的茶杯。“江疏月,你以前就爱撒谎,现在更是撒谎成性,
当真是顽劣不堪!”“我没有,我……”“夫君,你别生气,
我让下人再专门为陈**备些食物就是。”“不用了,既然她不爱吃,那就别吃了!
”“这……”江疏月有些为难地看向我。“我知道你心善。”冯子卿温柔地握住江疏月的手,
“只是有些人,得让她长长记性,省的以后心大了,你更不好管教。”“既如此,
那就委屈江**了,我先让人带她去洗漱一番吧。”冯子卿一脸欣慰地点了点头。
我被下人带走之后,她们拿着最劣等的刷子刷洗我全身,不过几下,
昨晚些许结疤的伤口就又重新裂开。下人告诉我,江疏月说只要我乖乖的,
她就允许我去看弟弟。所以哪怕疼得厉害,我也忍着没有叫出声。穿好里衣,
我却找不到我的衣服了。“夫人让你穿这个。”一身红衣忽然被扔到了我脚下。
我忍不住浑身发抖,江疏月实在是欺人太甚!我爹娘才去世,竟然就让我穿这么艳丽的颜色!
“我**,拿走!”下人们互相看了一眼,步步逼近于我。“夫人是好心,
姑娘不要给脸不要脸!”“都过来,赶紧给她穿上!”“放开我,我**,你们都滚,滚!
”……“这又是在吵吵闹闹做什么?”门口冯子卿的声音有些不耐烦,我撞开那些婢女,
把门打开。“陈姑娘这是做什么?怎么连衣服都**了?”江疏月看向我,发出惊呼声。
院子中的下人瞬间都看向我,冯子卿注意到后,脸色变得铁青。(4)“都下去!
”他冷冷地吩咐道,随后尚未等我反应过来,扬起手,一巴掌打在了我的脸上。
“真是不知羞耻!你穿成这样,是要勾引谁?”他卡住我的脖颈,须臾间我就觉得上不来气。
我一边努力使劲儿掰开他的手,一边解释,“不是……不是这样,
衣服……衣服……”或许是察觉到什么,他松开了牵制我的右手,
狐疑的目光在婢女和江疏月之间徘徊。“夫君,这件衣服用的可是上等的浮光锦,
咱们府中也就只有这一匹浮光锦。”江疏月有些委屈地望向冯子卿,
“夫君是怀疑我对陈姑娘不好吗?我虽然讨厌她,但是也不会在衣食这些小事上委屈她的。
”“夫人别生气,为夫可没有怀疑你!”冯子卿连忙将江疏月揽入怀中,“你倒是大方,
这样好的东西自己不舍得用,倒是愿意便宜她人,什么时候你能多为自己想些,我就放心了。
”“夫君……”江疏月似乎有些害羞,将脸紧紧埋在了他怀中,片刻后,忽然红着眼睛抬头,
“那陈姑娘为什么要这般对我?”“她天性如此,你不用为她难过。”冰冷的话砸在耳边,
倒让我停止了咳嗽,“你还不赶紧穿好衣服再出来?”我看着眼前熟悉却又陌生的男人,
只觉得过往的自己是瞎了眼。冯子卿是丞相的独生子,身份高贵却待人温润有礼。
我虽能被别人称得上一句**,但也不过是比普通商户好了那么一点点的皇商之女。
士农工商,这样的身份在权贵眼中更是低贱。十六岁那年,
爹娘机缘巧合为我争取到了皇后赏花宴的名额。赏花宴上,千金贵子多如过江鲤鱼,
他们高谈阔论,我却与他们格格不入。但是因为容貌尚可,倒也惹得一些公子垂目。没想到,
这竟然引起了爱恋这些公子之人的嫉妒。她们将我引到湖边,趁我不注意将我推入了湖中。
我自幼怕水,落入湖中后挣扎都不知道怎么挣扎,就在我以为我要葬身于此的时候,
我看到一位紫衣公子匆忙朝我游来。再睁眼,看到的就是冯子卿守在我身边。自此,
我的一颗心都落在了他身上。我自知与他门不当户不对,所以只是偷偷远看着他,
偷偷喜欢着他。不曾想,他后来竟然亲口提出愿意娶我为妻。那时,
我沉浸在可以成为他妻子的喜悦之中,周围人的劝阻顾虑我一点都没有记在心里。后来,
才知道,这喜悦或许只是我一人的。“你磨磨唧唧做什么呢?”冯子卿不耐地看向我,
“再**,以后干脆都不要穿了。”我收回观察他的眼光,低声回答,“衣服是红色的。
”“什么?夫人,是不是下人搞错了?”冯子卿皱了皱眉。“夫君。
”江疏月拉住冯子卿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你忘了我们接陈**回来的原因了?
”(5)“这怎么会忘?要不是为了给你祈福,我才不会同意将她接回来。
”江疏月微微垂下眼眸,“是呀,我与你成婚三年,却迟迟没有身孕,大师说陈**旺我,
若真心为我祈福,我们定可早日就有麟儿。我想着红色吉利,没准能让这福气更早到些,
所以才……若是夫君觉得不合适,那我给陈**道个歉就是。”“你呀!
”冯子卿轻叹了口气,吻了吻她的额头,“罢了!”他蹲下身子,想要将我扶起,
我却不受控制地往后躲去,见状,他顿了下,便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毓灵,
死人哪里有活人重要?你伤害疏月那么多次,她都愿意原谅你,这次你退让一步也是应该的。
”我抬头看向他,浑身冰冷。“冯子卿,你有心吗?去世的是生我养我的爹娘啊!
若是你爹娘哪个去世了,你也愿意穿红戴绿,再和我说这话吧!”“住口!
”冯子卿猛然站起身,一脚将我踹翻在地,“我爹娘也是你这种卑贱之人能诅咒的?
”他的这一脚毫不留情,我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剧烈地叫嚷着疼痛。“那你如此待我,
就是我活该了?”我忍不住质问他。“要怪就怪你自己欠疏月太多吧!”我还想与他争执,
但是他微微弯腰,轻轻拂过我额头的发丝,“毓灵,乖,你也不想再也见不到你的弟弟吧!
”原来一个人愤怒伤心到极致,是连眼泪都流不出来的。牙齿紧紧咬住唇肉,
鲜血逐渐从我口中流出。冯子卿情绪忽然有些焦躁,站起身子,“来人,
送小少爷去别院养身子,等养好身子再回来!”“不要!”我尖叫出声。“我答应你,我穿,
我穿,不要送我弟弟去别院,他还那么小……”我的哭泣没有引来他丝毫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