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妃?我改嫁太子死对头

废妃?我改嫁太子死对头

仙侠小猪 著
  • 类别:言情 状态:已完结 主角:萧彻沈知意 更新时间:2025-06-23 11:29

书写得很好,有喜欢看书的书友们看看这本《废妃?我改嫁太子死对头》,仙侠小猪把萧彻沈知意等人物写得淋漓尽致,堪称完美,主要讲的是:身姿挺拔,策马走在最前。沈知意穿着火红的胡服,骑着一匹温顺的白色小马,紧紧跟在他身侧,银铃般的笑声洒了一路。她时而指着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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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是太子妃,怀胎三月时太子遇刺。庶妹扑上去替他挡刀,而我被刺客推向前方,撞上刀刃。

    太医说孩子没了那晚,太子守在她床前说:“孤的太子妃唯有意儿。”后来我饮下假死药,

    看他在我灵前砸了满殿瓷器。三年后江南商会上,他携新后赴任,我递茶轻笑:“民妇沈氏,

    见过大人。”新后打翻茶盏时,

    他忽然攥住我腕间旧疤:“这玉镯...是孤给废妃的陪葬品!”宫灯如星,

    缀满巍峨殿宇的飞檐斗拱,将这座东宫正殿映照得亮如白昼。

    琉璃盏里琥珀色的琼浆微微晃荡,倒映出满堂衣香鬓影、珠翠生辉。今日太子萧彻选妃,

    京中贵女云集,空气里浮动着熏暖的香气,丝竹管弦之声缠绵入骨。我端坐在席间,

    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凉的青玉酒盏上滑过,留下一点湿痕。隔着几案上盛放的牡丹,

    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主位。萧彻一身玄色常服,金线绣着的四爪蟒纹在烛火下隐隐流动,

    他斜倚在宽大的紫檀木椅中,姿态闲适,可那双狭长的凤眼,却带着一种审视猎物的锐利,

    缓缓扫过殿内一张张精心描绘过的容颜。心口,像是被那目光烫了一下,微微蜷缩。“长姐,

    ”身旁传来一个刻意放柔、带着蜜糖般甜腻的声音,是沈知意,我的庶妹。

    她今日穿了身极艳的海棠红缕金撒花长裙,乌发间簪着一支赤金点翠步摇,

    随着她倾身的动作叮当作响,“太子殿下看过来呢。”她掩唇轻笑,眼波流转间,

    毫不掩饰地迎向萧彻的方向,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张扬。我轻轻“嗯”了一声,

    端起酒盏抿了一口。微涩的酒液滑过喉咙,压下那丝莫名的窒闷。沈知意,我的庶妹,

    她素来如此,像一团烧得正旺的火,无所顾忌地展示她的光与热。而我,

    御史大夫沈家的嫡长女沈知微,自小被教导的,便是端庄、持重、隐忍。

    “听闻姐姐琴艺冠绝京华,不知今日可有耳福?”沈知意笑意盈盈,声音不大不小,

    恰好能让周围几桌听见。几道目光立时聚拢过来。萧彻的视线也落在了我身上,

    带着一丝兴味。我放下酒盏,指尖在袖中微微蜷紧,

    面上却浮起恰到好处的浅笑:“殿下面前,不敢献丑。”“无妨,”萧彻开口,

    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孤亦久闻沈大**琴名,正欲一聆。”推辞不得。

    我起身,走向殿中早已备下的焦尾古琴。指尖拂过冰凉的琴弦,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抬眼时,

    殿内喧嚣仿佛潮水般退去,只余下这方寸之地。凝神,拨弦。

    《凤求凰》的曲调如清泉般自我指尖流泻而出。初始清越,继而缠绵,

    带着诉不尽的祈盼与婉转情思。我并未抬头去看主位,只是将自己沉入这琴音构筑的世界里,

    那些压抑在端庄表象下的、属于沈知微自己的、隐秘而灼热的期盼,丝丝缕缕,尽付弦中。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绕梁不绝。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随即,掌声轰然响起,

    夹杂着由衷的赞叹。“好!此曲只应天上有!”萧彻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激赏,

    他击掌而赞,目光灼灼地落在我身上,那专注的欣赏,几乎让我脸上微微发烫。

    我敛衽行礼:“殿下谬赞。”退回席位的脚步有些轻飘,

    心头那块沉甸甸的石头似乎松动了几分。眼角余光瞥见沈知意,

    她脸上那层甜腻的笑容有些挂不住,眼底掠过一丝尖锐的嫉恨,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姐姐琴艺果然不凡。”她扯着嘴角,声音却有些发紧。我尚未答话,她已霍然起身。

    那身海棠红衣裙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殿下!”她声音清亮,

    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憨,“臣女沈知意,愿献胡旋舞一支,为殿下助兴!”她仰着头,

    目光大胆地迎视萧彻,没有丝毫怯意。萧彻挑了挑眉,似乎被这份大胆勾起了兴致,

    唇边噙着一丝玩味的笑:“准。”鼓点骤起,激烈如骤雨。沈知意像一团被点燃的火焰,

    旋身,飞袖,裙裾翻飞似流霞。她的腰肢柔韧得不可思议,

    每一个回旋都带着惊心动魄的力度和野性的美感。长发飞扬,

    金步摇的光芒在她周身划出炫目的光弧。她的眼神大胆而炽烈,直勾勾地锁住高座上的萧彻,

    那目光仿佛带着钩子,要将人的魂魄都吸摄进去。殿内的气氛被这团烈火点燃了。

    方才因琴音而生的静谧雅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躁动不安的热烈。

    叫好声、惊叹声此起彼伏。我坐在席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

    指尖残留的琴弦触感变得冰凉。我看着萧彻。他身体微微前倾,

    目光紧紧追随着那团旋转的火焰,那专注的神情,与方才听琴时截然不同。

    那是一种男人对纯粹美丽与活力的、带着侵略性的欣赏。心口那点方才升起的暖意,

    一点点沉了下去,坠入冰窖。指尖在宽大的袖袍里,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印痕,

    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原来,端庄与才情,终究敌不过那团毫不掩饰、燃烧一切的火光。

    鼓声停歇,沈知意以一个惊险而优美的折腰回旋定住身形,胸口微微起伏,面颊绯红如霞,

    目光却依旧亮得惊人,直直望向萧彻。“好!好一个胡旋舞!”萧彻朗声大笑,

    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艳,“赏!重赏!”那笑声,像细密的针,刺在我心口。我垂下眼,

    盯着案几上那朵开得正盛的牡丹,花瓣边缘已微微卷曲,显出颓势。宴席渐散,人影憧憧。

    我起身,想尽快离开这片令人窒息的热闹。刚行至殿外回廊的僻静处,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知微。”我脚步一顿,回身,屈膝:“殿下。

    ”萧彻已换下那身张扬的玄色蟒袍,只着一袭月白常服,更显身姿挺拔。

    廊下宫灯的光晕柔和地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少了宴席上的迫人威势,多了几分清俊。

    他走到我面前,距离不远不近,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气息若有似无地萦绕过来。

    “方才的《凤求凰》,孤很喜欢。”他声音低沉,在寂静的回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能得殿下喜欢,是臣女的荣幸。”我低垂着眼睫,目光落在他腰间悬挂的蟠龙玉佩上。

    “喜欢琴?”他问。“略知一二,难登大雅。”“孤那里收了几张前朝古琴,改日你来东宫,

    帮孤品鉴品鉴?”这话带着试探,也带着不容拒绝的亲近。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随即又沉甸甸地跳起来,撞得胸腔生疼。品鉴古琴?这背后的意味,不言而喻。我抬起眼,

    撞进他深邃的眸子里。那里面映着廊下的灯火,也映着一个有些无措的我。“……是。

    ”喉咙有些发干,只能应下。他唇角微扬,似乎满意于我的顺从,目光在我脸上流连片刻,

    带着某种评估的意味。他伸出手,似乎想拂开我鬓边一缕被夜风吹乱的发丝。指尖带着微温,

    几乎要触碰到我的脸颊。就在那刹那,回廊拐角处传来一声娇呼:“殿下——!”是沈知意。

    她提着裙摆,像只轻盈的蝶,带着一阵香风扑了过来,恰到好处地隔在了我与萧彻之间。

    “殿下原来在这里!”她微微喘息,脸颊红扑扑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萧彻,仿佛才看到他,

    “臣女方才的舞,殿下可还喜欢?”她问得直接,带着少女的娇憨。

    萧彻伸出的手不着痕迹地收了回去,目光转向沈知意,

    那点方才对着我的温存瞬间被一种更浓烈的兴味取代:“自然。意儿的舞,冠绝京城。

    ”“意儿”……这个亲昵的称呼,像一根冰锥,猝不及防地扎进我耳中。沈知意闻言,

    笑靥如花,毫不避讳地上前一步,挽住了萧彻的手臂,

    轻轻摇晃:“那殿下答应意儿的南海明珠,可不能赖账哦!”“孤何时赖过你的账?

    ”萧彻任由她挽着,低笑一声,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纵容。他们旁若无人地说笑着,

    那亲昵的姿态,像一幅刺目的画。我站在原地,成了最碍眼的存在。夜风穿过回廊,

    带着深秋的寒意,穿透了我单薄的宫装,冷意一直渗到骨头缝里。我默默地屈膝行礼,

    在他们看不见的角度,指甲更深地陷进掌心:“臣女告退。”转身离开,

    将身后那刺耳的娇笑声和低语隔绝开来。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那寒意顺着脚底往上爬。回廊幽深曲折,宫灯的光晕在脚下拖出长长的、扭曲的影子。

    方才宴席上的喧闹,萧彻指尖的微温,沈知意那一声娇滴滴的“殿下”,

    还有那亲昵的“意儿”……种种画面声音在脑中翻搅,像一锅煮沸的汤,

    咕嘟咕嘟冒着酸涩的气泡。一阵夜风卷着枯叶扑打过来,带着刺骨的凉意,

    激得我打了个寒噤。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才发觉指尖早已冻得麻木。“大**?

    ”贴身侍女玉簪的声音带着担忧,从身后传来。她快步跟上,

    将一件厚实的织锦斗篷披在我肩上。温软的织物包裹住身体,驱散了些许寒意。

    我拢了拢斗篷,指尖触及冰凉的绸面,心头的纷乱却并未平息。“玉簪,

    ”我的声音有些干涩,在寂静的回廊里显得格外清晰,“你说……殿下他……”后面的话,

    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问不出口。问他究竟更欣赏谁的琴?还是更爱看谁的舞?

    问他那句“品鉴古琴”的邀约是真心,还是随口一说?问他看着沈知意时,

    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带着掠夺意味的光,究竟意味着什么?玉簪沉默了片刻,

    轻轻搀扶住我的手臂,声音压得低低的:“大**,您是沈家的嫡长女,

    京中谁不知您才德兼备?太子殿下……自然是看重您的。”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

    “二**她……性子是张扬了些,可终究……终究是庶出。”庶出。

    这两个字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可方才萧彻眼中那纯粹被美色吸引的光芒,哪里分什么嫡庶?

    心头那股沉甸甸的感觉,愈发清晰。那不是愤怒,更像是一种……钝痛。

    像是心口被塞进了一块浸透了冷水的棉絮,沉重、湿冷,沉甸甸地往下坠,压得人喘不过气。

    回到沈府特意为我辟出的、靠近后花园的“静心苑”,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沉水香气息,

    却无法安抚我纷乱的心绪。玉簪服侍我卸下钗环,拆开发髻,乌黑的长发如瀑般倾泻下来。

    “大**,早些安歇吧。”玉簪的声音带着抚慰。我点点头,走到窗边。推开雕花木窗,

    清冷的月光如水银般泻入,照亮窗前一丛开得正盛的秋菊,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望着那月色,

    纷乱的思绪非但没有平复,反而更加清晰。沈知意那团烈火般的身影,

    萧彻专注而灼热的目光,一遍遍在眼前回放。指尖无意识地抚上小腹,那里尚还平坦。

    一个只有我自己知晓的秘密,悄然埋藏其中。掌心下,

    似乎能感受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奇异的悸动。像一颗种子在寂静的土壤里,

    努力地想要破土而出。这个孩子……会是我的转机吗?还是……另一个无法预知的旋涡?

    心底深处,那沉甸甸的钝痛之下,又悄然滋生出一缕极其微弱的、连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期盼。

    如同寒夜荒原里,一星随时可能被狂风吹熄的烛火。东宫那场喧嚣的选妃宴,

    仿佛投入湖心的一颗石子,涟漪早已扩散至整个京城权贵圈。沈家双姝,

    一个以琴音动人心魄,一个以舞姿惊艳四座,成了茶余饭后最热络的谈资。而太子萧彻,

    更是频频造访沈府。名义上,是为品鉴父亲新得的几幅前朝古画,或是与父亲商议朝中事务。

    但每一次,我那“静心苑”的偏厅里,总会恰到好处地备上清茶点心,有时是一张古琴,

    有时是一局残棋。萧彻常来。他坐在我对面,隔着袅袅茶烟,谈论那些深奥晦涩的古画意境,

    或是信手拨弄几下琴弦,让我指正。他的目光专注,言语间带着一种刻意的引导和考校。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在审度我——审度我的学识、才情、气度,

    是否堪配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每一次会面,我都打起十二分精神。穿着最素雅得体的衣裙,

    举止端庄得无可挑剔,应答之间引经据典,力求展现出一个未来国母应有的沉稳与智慧。

    萧彻眼中的欣赏,也随着每一次会面而加深。他偶尔会凝视我片刻,

    那目光带着一种棋逢对手的探究和棋高一着的满意。然而,

    这份刻意营造的、属于“沈知微”的宁静,总会被轻易打破。“殿下——!

    ”清脆如银铃的笑声,伴着环佩叮当的脆响,总是毫无预兆地闯入。沈知意像一阵风,

    裹挟着浓烈的、甜腻的花香,闯入这方刻意营造的雅致空间。

    她今日或许穿了件新裁的鹅黄春衫,明日又换上了桃红的撒花襦裙,永远鲜亮夺目。

    她从不看场合,也不在意什么古画琴韵。她会径直跑到萧彻身边,

    献宝似的拿出新得的稀罕玩意儿——一只羽毛斑斓的鹦鹉,一枚据说能避百毒的犀角佩,

    甚至是一碟她亲手做的、形状歪歪扭扭的点心。她会拉着萧彻的衣袖,娇声说着府里的趣闻,

    或是缠着他讲些宫中的新奇事物。“殿下,您看这小鹦鹉,它可会学舌了!

    意儿教它说‘殿下万安’,它学得可像了!”她献宝似的将鸟笼举到萧彻面前,

    眼睛亮得惊人。萧彻起初会微微蹙眉,似乎被打扰了谈画的兴致。

    但沈知意那股子不管不顾的热情,她眼中毫无保留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倾慕和依赖,

    像一簇跳跃的火焰,总能轻易驱散他那点不悦。他的目光会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

    嘴角也会在她笨拙而真诚的讨好中,慢慢扬起愉悦的弧度。他会接过那碟歪歪扭扭的点心,

    在她期待的目光下尝一口,然后煞有介事地点头:“嗯,意儿的手艺,倒是有几分野趣。

    ”“真的吗?”沈知意立刻眉开眼笑,像得了天大的褒奖,整个人都明亮起来。我坐在一旁,

    看着他们。手中的茶盏温了又凉,凉了又温。那些我费心引述的典籍,精心推敲的见解,

    在沈知意这团毫无章法的烈火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萧彻看向我时,是欣赏,

    是考校;而看向沈知意时,是放松,是纵容,甚至……是一种男人被全然取悦后的自得。

    指甲又一次深深陷进掌心,留下熟悉的、月牙形的印记。心口那块浸了水的棉絮,越来越沉,

    越来越冷。原来,端庄持重的才情,在那份鲜活、大胆、甚至有些莽撞的热情面前,

    是如此不堪一击。更令我如芒在背的是沈知意偶尔投来的目光。

    那目光不再仅仅是宴席上转瞬即逝的嫉恨,而是变成了一种更为复杂的东西。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一丝隐秘的挑衅,还有一种……仿佛洞悉了什么秘密的探究。

    尤其是在萧彻与我谈论书画时,她的目光会若有似无地扫过我的小腹,

    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那目光,像冰冷的蛇信,悄然滑过我的皮肤。

    日子在这样微妙的、令人窒息的氛围中滑过。小腹的隆起依旧不明显,

    穿着宽松的衣裙足以遮掩。但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份沉甸甸的感觉日益清晰。

    清晨醒来时的反胃,对某些气味的异常敏感,都在无声地昭示着那个秘密的存在。

    玉簪是最先察觉的。她服侍我更衣时,目光落在我微微收紧的腰腹,眼中先是惊愕,

    随即化为浓得化不开的担忧。“大**……”她欲言又止,声音发颤。我按住她的手,

    轻轻摇头,示意她噤声。窗外,正是春光明媚,一树海棠开得如火如荼,繁花似锦,

    热闹得有些刺眼。可我的心,却像沉在不见天日的寒潭深处。这个孩子,究竟会是福,

    还是祸?在这东宫的风暴眼中,我这点微弱的期盼,又能支撑多久?沈知意那探究的目光,

    像一根悬在头顶的丝线,不知何时便会落下,带来灭顶之灾。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席卷了京城,豆大的雨点噼啪砸在琉璃瓦上,声势惊人。

    雷声在低垂的墨色云层中滚过,电光撕裂天幕,将窗棂映得惨白。

    东宫的书房内却是一片暖融。鎏金兽首铜炉里燃着上好的银霜炭,驱散了雨夜的湿寒。

    萧彻坐在宽大的紫檀书案后,处理着堆积的奏疏。我坐在窗边的矮榻上,膝上摊着一卷书册,

    心思却全然不在那字里行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的边缘,

    目光透过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一片的窗格,望向外面被狂风骤雨蹂躏的花木。“在想什么?

    ”萧彻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他搁下朱笔,揉了揉眉心,起身走了过来,

    带着一身淡淡的墨香和暖意。我回过神,微微摇头:“没什么,只是这雨,下得人心慌。

    ”他在矮榻另一端坐下,距离不远不近。烛火跳跃,将他侧脸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也照亮了他眼中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朝中琐事烦心罢了。”他淡淡带过,

    目光落在我膝上的书册,“在看什么?”“《贞观政要》。”我将书册合上。“哦?

    ”他眼中掠过一丝意外和更深的笑意,“孤以为你会看些诗词歌赋。”“治国之道,

    亦是安身之本。”我迎着他的目光,声音平静。他凝视着我,眼中的笑意慢慢沉淀下去,

    化为一种深沉的、带着审视的专注。那目光仿佛穿透了我表面的平静,直抵深处。

    书房内一时静默,只有窗外哗哗的雨声和炉火细微的噼啪声。“知微,”他忽然开口,

    声音比方才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和穿透力,“孤有时觉得,你像一口深井。

    平静无波,却让人忍不住想探一探,底下究竟藏着多少东西。”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随即又剧烈地鼓噪起来。他离得那样近,身上那属于成熟男子的气息混合着墨香,

    形成一种极具压迫感的氛围。我下意识地想避开他的注视,想维持那份引以为傲的冷静,

    可身体却有些僵硬。“殿下说笑了。”我垂下眼睫,指尖蜷紧。“孤从不说笑。

    ”他忽然伸出手,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抬起我的下颌,迫使我不得不再次迎上他的目光。

    那目光深沉似海,翻涌着我无法完全读懂的情绪,有探究,有欣赏,

    或许……还有一丝被刻意压制的、属于男人的征服欲。“你很聪明,也很能忍。

    ”他的指腹温热,在我下颌处留下细微的触感,“但孤不喜欢猜。”他微微倾身,

    气息拂过我的额发,“告诉孤,你在想什么?”书房内暖意融融,

    我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窜起。他的目光太具穿透力,仿佛要将我里外看个通透。

    我几乎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那个藏在腹中的秘密,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灼烫着我的五脏六腑。就在这令人窒息的静默与对峙中,书房的门被轻轻叩响了。“殿下?

    ”是内侍总管福安的声音,带着一丝谨慎。萧彻的动作顿住,眼中那翻涌的情绪瞬间冷却,

    恢复成惯常的沉静威严。他收回手,坐直身体:“何事?”福安推门进来,垂着头,

    恭敬道:“殿下,二**……沈二**来了。说是有急事要见殿下,在偏殿候着,淋了些雨,

    看着……”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看着有些可怜。”萧彻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随即起身:“孤去看看。”他大步走向门口,

    玄色的衣袍带起一阵微风。我独自留在矮榻上,方才被他指尖触碰过的下颌皮肤,

    仿佛还残留着那灼人的温度,心跳却一点点平复下来,被一种更深的、冰冷的疲惫取代。

    他去了。在这样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在这样一个气氛微妙、几乎要触及某些核心的时刻,

    因为沈知意一句“淋了些雨,看着可怜”,他便毫不犹豫地去了。窗外的雨声似乎更大了,

    敲打在心上,一片冰凉。我缓缓抬手,轻轻覆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那里,

    那个微小的生命无声无息地存在着。方才萧彻靠近时,那几乎要脱口而出的秘密,

    此刻被这冰冷的现实狠狠压了回去。沈知意……她总是这样,像一个精准的破坏者,

    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用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方式,夺走一切。而萧彻……他欣赏我的深井,

    却更愿意靠近那团显而易见的、燃烧的火焰。心口那块浸透了冰水的棉絮,

    沉得几乎要将我溺毙。我闭上眼,指尖在书页上用力划过,留下深深的折痕。

    日子在一种奇异的平衡中滑过,像绷紧的弦。萧彻待我,礼数周全,甚至称得上优渥。

    赏赐流水般送入“静心苑”,绫罗绸缎、古籍珍玩,无一不精。他依旧会召我品画论琴,

    言谈间是上位者对下位者才情学识的嘉许。可那夜书房中几乎要破茧而出的某种东西,

    却仿佛从未存在过。而沈知意,则成了东宫的常客。她不再需要任何借口,想来便来,

    像一阵自由的风。有时她带来新排的舞,缠着萧彻品评;有时她叽叽喳喳地说些市井趣闻,

    逗得萧彻开怀大笑;有时她甚至敢在萧彻处理公务时,偷偷藏起他的朱笔,

    换来他佯怒的呵斥和眼底无可奈何的纵容。东宫的下人们,眼观鼻鼻观心,但投向我的目光,

    渐渐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怜悯。那目光比沈知意明目张胆的得意更让我如坐针毡。

    我像一个被摆放在高阁上的精致花瓶,人人知道价值不菲,却无人真正在意。腹中的孩子,

    成了我唯一隐秘的支撑与慰藉。月份渐长,小腹开始有了微微的隆起弧度。

    宽大的衣裙尚能遮掩,但那份生命的悸动却日益清晰有力。我常常在夜深人静时,

    独自抚摸着那处温热,感受着那微弱的、却顽强存在的搏动,

    汲取着一点点对抗周遭冰冷的勇气。“大**,”玉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为我系上披风的带子,今日萧彻邀我同游皇家别苑,“您……真的要去吗?

    二**她……必定也在的。”她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

    我望着铜镜中那个面容沉静、眉眼间却难掩疲惫的女子,抬手轻轻按了按小腹的位置。那里,

    孩子仿佛回应般,轻轻动了一下。“去。”我的声音很轻,却很稳,“为何不去?

    ”皇家别苑,春深似海。碧草如茵,繁花似锦,珍禽异兽悠然漫步其间。萧彻一身玄色骑装,

    身姿挺拔,策马走在最前。沈知意穿着火红的胡服,骑着一匹温顺的白色小马,

    紧紧跟在他身侧,银铃般的笑声洒了一路。她时而指着远处的奇景惊呼,时而策马小跑几步,

    回头对着萧彻娇笑,明媚张扬得如同这别苑里最耀眼的一朵花。我乘坐的马车跟在后面,

    车帘半卷。玉簪陪侍在侧,脸色有些发白。“大**,您看……”她声音压得极低,

    带着愤懑。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前方,沈知意不知说了句什么,引得萧彻朗声大笑。

    他勒住缰绳,侧身俯首,伸手极其自然地替沈知意拂去了鬓角沾染的一片柳絮。

    动作亲昵而熟稔,仿佛做过千百遍。阳光落在他含笑的侧脸上,那份愉悦真实而放松,

    是我从未在他与我相对时见过的模样。沈知意仰着脸看他,

    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爱慕与得意。她的目光,越过萧彻的肩膀,

    遥遥地、精准地投向我所在的马车。那眼神,像淬了毒的针,

    带着**裸的炫耀和胜利者的挑衅,直直刺来。那一瞬间,

    我清晰地听到了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不是剧痛,

    而是某种长久以来强撑着的、名为自尊或幻想的堤坝,轰然坍塌的闷响。

    腹中的孩子猛地踢了一下,力道很大,带着一种不安的躁动。我下意识地抬手按住那里,

    指尖冰凉。眼前的繁花似锦、春光明媚,骤然褪去了所有颜色,变得一片灰白。原来,

    这就是答案。如此直白,如此残酷。他或许欣赏沈知微的“深井”,但他爱的,

    从来都是沈知意那团毫不掩饰、烧尽一切的烈火。而我腹中这个孩子,

    这个我视作最后慰藉的秘密,在这残酷的真相面前,又算得了什么?一个……意外?

    一个责任?还是一个……负担?车帘外,沈知意清脆的笑声和萧彻低沉的应和声,

    被风断断续续地送进来。那声音,像一把生锈的钝锯,反复拉扯着我早已麻木的神经。

    玉簪担忧地握住我冰冷的手:“大**……”我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

    眼底只剩下死水般的沉寂。“没事。”我抽回手,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继续走吧。

    ”车队在别苑深处一片开阔的临水草甸停下。此处视野极佳,远处是层叠的青山,

    近处是平滑如镜的湖泊,湖边垂柳依依,繁花点缀其间,确是个休憩的好去处。

    萧彻率先下马,早有内侍手脚麻利地铺设好华贵的锦毡、案几,摆上精致的茶点瓜果。

    沈知意像只欢快的雀儿,轻盈地跳下马背,几步跑到锦毡中央,

    毫不客气地占据了离萧彻最近的位置。她指着湖对岸一片开得正盛的桃花林,

    声音带着刻意的娇憨:“殿下您看!那边的桃花开得多好!像不像一片粉色的云霞?

    ”萧彻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唇角微扬:“嗯,是不错。”他随即转头,

    目光扫过正被玉簪小心搀扶着走下马车的我,“知微也过来坐。”“是。”我应了一声,

    步履平稳地走过去。每一步都踏在松软的草地上,却感觉脚下虚浮,如同踩在云端。

    腹中的不适感在颠簸的车程后愈发明显,一种沉甸甸的下坠感,伴随着隐隐的酸胀。

    我在锦毡的另一侧坐下,与萧彻和沈知意之间隔着一张摆满茶点的矮几。

    玉簪悄无声息地跪坐在我身后侧,用身体不着痕迹地为我支撑着腰背的重量,

    她的担忧几乎化为实质。“姐姐今日气色似乎不大好?”沈知意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来,

    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落在我略显苍白的脸上,

    最终若有似无地滑过我掩在宽大衣袖下的腰腹,“可是车马劳顿,身子不适?”萧彻闻言,

    也看了过来,眉头微蹙:“不舒服?”那关切落在耳中,只觉得讽刺。

    我端起面前温热的茶盏,指尖感受着瓷壁的温度,借此稳住心神:“谢殿下关心,

    只是有些晕车,无碍。”“姐姐可得当心身子,”沈知意立刻接口,语气关切得过分,

    眼底却闪烁着一种近乎恶意的光芒,“女儿家身子骨娇贵,尤其……哦,我是说,

    这春日里风邪最易入侵了。”她话锋一转,又看向萧彻,声音瞬间甜腻起来,“殿下,

    意儿方才看到那边有几只漂亮的仙鹤!您陪意儿过去瞧瞧好不好?”她伸出手,

    轻轻拽了拽萧彻的衣袖,眼神里满是期盼。萧彻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

    那眼神复杂难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被沈知意那毫不掩饰的撒娇拉了过去。

    他站起身:“好,陪你去看。”他任由沈知意挽着手臂,

    两人并肩朝湖边那群优雅踱步的仙鹤走去。沈知意回头,

    朝我投来一个胜利者的、得意洋洋的眼神。锦毡上只剩下我和玉簪,还有远处侍立的内侍。

    风吹过湖面,带来湿润的水汽和花草的香气,

    却驱不散心头的寒意和腹中那越来越清晰的沉坠感。我放下早已凉透的茶盏,指尖冰凉。

    “大**,”玉簪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挪近了些,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急急道,

    “您的脸色……奴婢去请太医吧?或者……禀告殿下?”“住口!”我低声呵斥,

    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尖锐。请太医?禀告殿下?在这众目睽睽之下?

    在沈知意那洞悉一切般的目光下?不,绝不可以!这个秘密,是我最后的堡垒,

    绝不能在此刻、以这种方式暴露!尤其是在刚刚目睹了那样刺眼的一幕之后。我深吸一口气,

    试图压下那股翻腾的不适和心头的惊悸。手指下意识地抚上小腹,隔着衣料,

    能感受到那处微微绷紧的硬块。孩子,再等等,再坚持一下……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声凄厉的、不似人声的尖啸猛地撕裂了春日午后的宁静!“护驾——!!!

    ”伴随着侍卫统领撕心裂肺的吼叫,

    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湖畔茂密的芦苇丛中、从远处的花树阴影里暴射而出!

    他们动作迅疾如电,目标明确,手中寒光凛冽的刀锋,直指正在湖边观鹤的萧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原本祥和如画的草甸瞬间化为修罗场。

    惊呼声、尖叫声、侍卫拔刀出鞘的金铁交鸣声、刺客悍不畏死的喊杀声混杂在一起,

    震耳欲聋。训练有素的东宫侍卫反应极快,立刻结成阵型,将萧彻护在中心,

    与扑来的刺客厮杀在一起。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变故来得太过突然,太过猛烈。

    我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兜头浇下,四肢瞬间冰凉僵硬。

    目光死死钉在远处那个被侍卫拼死护在中心、正挥剑格挡的玄色身影上——萧彻!

    “殿下小心!”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几乎刺破我的耳膜。是沈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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