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联数月，镇北将军萧策领回一个身怀六甲的柔弱女子。他语气平淡，不容置喙。
“湘儿身子弱，府中一切用度，皆以她为先。”“她性情温婉，你身为正妻，当大度容人，
莫要生事。”我默然听着，将早已备好的行囊置于身侧，起身欲离。
萧策挥退了试图劝阻的亲兵：“收起你那套欲擒故纵！没了萧家，
你这无父无母的孤女还能依靠谁！”我脚步未顿，藏于袖中的虎符微微发烫。接应我的人，
已在城外等候。1虎符裂情“站住！”萧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我心头微颤，
回首望他：“将兵符留下，湘儿有孕在身，不宜操劳军务，你的兵权暂由她代管。
”我眸中的光亮，霎时黯淡。他皱眉看我，带着审视：“不愿？你在萧家军中受我庇护多年，
理应为我分忧！”多年来，我以女子之身于军中效力，出生入死，换来的仅是一句“理应”？
也罢……上次军粮案我被诬陷。我据理力争，却被他罚禁闭，险些误了退敌良机，
致使麾下将士无辜牺牲。我解下腰间象征兵权的虎符，递到他面前：“愿将军得偿所愿，
军威更盛。”然后我将目光转向那柳氏：“祝二位琴瑟和鸣，早得贵子。
”萧策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露出了归来后的第一丝笑意：“你若知趣，
也并非定要离开萧家……”话未说完，却被柳湘儿一声惊呼打断。那刚刚递到她手中的虎符，
竟“啪”地一声摔在地上，裂成两半。符中蕴含的兵煞之气四散，柳湘儿脸色煞白，
倒入萧策怀中。见美人受惊，萧策立刻将她抱起，急声呼喊军医。而我，
则被几个亲兵夺走行囊，粗暴地押入了军牢。牢中阴暗潮湿，
还被投入了几只专食血肉的腐尸虫。我拍打着牢门，呼喊着冤屈。那些虫子嗅到生人气息，
疯狂扑来，吸食着我的皮肉。直至我声嘶力竭，双手满是血痕。终于，牢门的小窗被打开。
“别喊了，若非将军默许，谁敢动你这位军师夫人？”我停止了挣扎，背靠冰冷的石墙，
唯有皮肉上传来的阵阵刺痛，昭示着我还活着。次日，萧策见到面无血色的我，眉头一蹙，
怒斥守卫：“让你们给她个教训，谁让你们下此重手！”“算了……”他随即揪住我的衣襟，
将我拖拽至柳湘儿面前：“赔罪！”我抬眸，平静地看着他。“你善妒成性，
故意以兵符煞气惊吓湘儿，还不快赔罪！”柳湘儿的伎俩并不高明，他不可能看**。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我强撑着虚弱的身躯，对着柳湘儿，郑重地行了三个军中赔罪礼。
“够了吗？”萧策抿唇不语。我惨然一笑，认命般地再次行礼。委屈？起初是有的。
但积攒多了，便也麻木了。当我再次俯身时，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让我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萧策看着我手臂上密密麻麻的伤口，冷哼道：“现在知错了？同为女子，何苦相互为难？
”还不等我回应，军医已至。“行囊……还我。”我嘶哑着说道，
让一心扑在柳湘儿身上的萧策更显不耐。他挥挥手，示意我赶紧离开。重新拿回行囊，
我吞下一颗补充体力的军用丹，袖中的虎符残片再次发烫。是他在催促了。我快步向外走，
脚步越来越快！然而，未及军营大门，便再次被拦下，强行带回柳湘儿的营帐。
2内力耗尽“湘儿受惊，内息紊乱，腹中胎儿不稳，速为她调理。
”我被几名亲兵按在椅上，动弹不得。有老兵看不下去：“夫人刚受腐尸虫侵蚀，元气大伤，
此刻强行以内力为人调理，恐伤及自身根本啊！”“调理之事不急，
我看还是等夫人休养两日……”“无需多言。”萧策断然拒绝，看向柳湘儿时，
眼神温柔似水：“湘儿身娇体弱，又怀我孩儿，万事当以她为重。
”“至于云曦……”他转头看我，声音冷若冰霜：“若连这点小伤都撑不住，
她也不配再做我萧家军的军师。”在连续损耗下，我脸色愈发惨白，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萧策扶住我，眼中竟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心疼：“再坚持片刻，湘儿快好了。”我闭上眼，
掩去满目嘲讽。我挣开他的手，催动内力，加快调理速度。不曾想眼前阵阵发黑，
身形摇摇欲坠。萧策迟疑着，再次向我伸出手：“策哥哥，我……我还是不舒服。
”柳湘儿娇弱的声音响起，萧策眉头拧紧。他看向我的眼神再无温度，焦急催促：“快！
再快些！”他甚至觉得不够，直接抓住我运功的手腕，取出聚气符贴在我背上，
强行抽取我的内力。我再也承受不住，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将军！
夫人她……她快撑不住了！”萧策眼中的犹豫一闪而逝，握住我的力道反而更重。
我轻笑一声：“无妨，继续便是，我尚有要事。”我咽下口中的腥甜，继续输送内力。
见我如此顺从，萧策反而不悦了。他斥责我小题大做，怪我不识大体。
他说柳湘儿腹中是萧家的未来，亦是我日后的依靠。我眼前一黑，彻底晕厥过去。
我昏迷了一日，醒来便见萧策坐在桌边，正专注地翻看一本《兵法要略》。见我转醒，
他沉默地看着我。几度欲言又止，最终只化作一声轻叹：“给你服了两枚上好的固元丹，
你的气也该消了吧。”他的语气中满是理所当然，仿佛我应立刻起身谢恩，感激涕零。
营帐外传来兵器敲打之声，颇为喧闹。他顺着我的视线望去。大红的绸缎挂满了营帐，
那是迎娶平妻的规制。“云曦，我需给湘儿一个名分。”我勾唇浅笑，
语调平淡：“理当如此。”“这孩子是我长子，必须记在正妻名下，湘儿须得是平妻。
”我点头应是。见我神色淡然，萧策怒摔茶杯，质问我为何不能体谅他的难处。
最终还是柳湘儿帐中的侍女前来禀报，说小公子在闹脾气，想念父亲。
萧策才急不可耐地离去。我有些疲惫，还要我体谅什么呢？数月前，萧策领兵出征失利，
传回失踪的消息。我心急如焚，不顾自身安危深入敌后寻觅。再次出现，
他身边便多了这位已有身孕的柳湘儿。他说柳湘儿乃是被敌军将领掳掠，
他为救人不得已……身为沙场宿将，救人的法子千千万，难道非得以身相许？
还是那敌将如此难缠，需要他夜夜抚慰数月，直至珠胎暗结才能脱身？都已不重要。
我寻机去后帐联络旧部，却恰好撞见相拥亲吻的两人。刚欲回避，萧策已挡在我身前。
我下意识地解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只是路过，将军与柳姑娘继续。
”“等等……”3诈败真相“近来军中开销颇大，迎娶湘儿又需用度，
你的俸禄先暂借我一用。”萧策神情略显尴尬。柳湘儿躲在他身后，轻扯他衣角，
嗓音柔媚：“都是自家人，何必分彼此呢！”萧策立刻挺直腰板，理直气壮：“并非不还！
算我借你的，日后必当奉还。”多年来，我以军功俸禄填补军需亏空，七载出生入死，
他又欠我多少？我已倦了，不想争辩，到嘴边的拒绝终究化为沉默，我漠然颔首。
“那便多谢姐姐了！”柳湘儿紧紧依偎着萧策，对我巧笑嫣然：“纵然日后入了门，
湘儿也依旧称呼您姐姐，咱们姐妹间无需计较那些虚礼。”“只是策哥哥太过看重我，
成礼那日非要安排奉茶，我会好生劝他的。”句句为我着想，字字却在戳我的心窝，
告知我这个男人的心早已偏离。甚至已有了让我让出军师之位的打算……“哎呀！
”柳湘儿忽然娇呼。萧策立刻紧张不已：“怎么了？可是动了胎气？是孩儿又顽皮了？
”柳湘儿将脸埋入他怀中，羞赧地轻捶他胸膛：“还不是你……昨夜太过，衣带……松了。
”良久，她才抬首，故作惊讶：“呀！忘了姐姐还在此处！真是羞煞人！”“都怪你！
虽军医说……眼下亦可……但你也太……”露骨之言如滚油泼心，灼得我麻木。
萧策一边温声安抚佳人，一边用余光瞥我的反应。他见我面无表情，
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后日便是成礼之日，警告你莫要使小性子误了大事，
这毕竟是我萧家的大事！”萧策对这次迎娶极为看重，诸多细节反复与我确认。
那小心谨慎的模样，让我有片刻恍惚。仿佛回到他初识我，
许诺待天下太平便十里红妆娶我之时。可惜，我们之间终究未有那场婚约。当初定下婚期，
却恰逢边关告急，萧策毅然决定先国后家，推迟婚约。这一推，便是七年。然后，
我便等来了他与别人的大事。这几日，每当萧策在我帐中停留稍久，
柳湘儿便以各种理由派人来唤。胎儿动了，胎儿不适了，
胎儿想听父亲的声音了……我皆顺水推舟，催促萧策速去陪伴。几次三番，
萧策脸色愈发难看：“云曦，我不喜心机深沉的女子！”我点头称是，继续请他离开。
然后我迅速掩上帐门，低声与那人约定，趁成礼那日混乱之际，脱身离去。只是我未料到，
柳湘儿连这两日都等不及。她抚着尚不显怀的肚子，满脸鄙夷地望着我：“云曦，
你脸皮可真够厚的。”“策哥哥与我说，他从未向朝廷上报过你我之事，
名义上你连他妾室都算不上。如今我即将入门，你竟还有脸赖着不走。”“也对，
你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女军师，若离了萧家军这棵大树，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着，柳湘儿一拍额头，似才想起某事：“对了！看在你拿出俸禄助我成礼的份上，
不妨告诉你。当初策哥哥根本就不是失踪。”“他说他爱我的温柔体贴，
厌倦了你这般强硬的女子，故而诈败失踪，带我游历四方。
你可曾体会过在江南水乡、在大漠孤烟、在雪山之巅缠绵的滋味？”“听闻你为了寻他，
不慎中了埋伏，险些丧命，啧啧。真是可怜啊，哈哈哈！”我忍无可忍，
一道掌风挥向柳湘儿，却见她得意地扬了扬手中的引爆符，用口型道：“你完了！
”4贺礼揭露轰然巨响，浓烟弥漫，萧策不顾一切冲入帐中：“云曦！云曦你在哪儿！
”萧策呼喊着我的名字，但在看到柳湘儿时，脸色骤变，抱起她转身便走。
待确认柳湘儿安然无恙，萧策却再也寻不到我的踪迹。他只当我负气躲藏，下令全军，
若见我归来，即刻禀报。他不知道，我已乘上早已备好的快马，绝尘而去。成礼前夜，
始终未见云曦身影，萧策心中隐隐不安。以往他总觉云曦事多，明明只是支取粮草的小事，
非要拉着自己商议再三。可她仅消失一日，粮官、军需官乃至各营将领，
便拿着各种文书账目来寻自己批示。方知这军师之职，亦是繁琐至极。“来人，明日成礼，
夫人……云军师的奉茶环节取消。”“还有，备些她爱吃的点心小食，明日人多眼杂，
想必她心情不佳。”话音刚落，柳湘儿的侍女又来传唤。
萧策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让她好生歇息，我尚有军务处理。”侍女愕然抬头，
这许久以来，将军还是首次拒绝柳姑娘的邀约。成礼当日。萧策望着一身红衣的柳湘儿，
略有些心神不宁。他携着新人穿梭于众将之间，接受着道贺与祝福。亲兵队长此时上前，
神色古怪。萧策心领神会，低声问道：“可是云军师回来了？直接带她来主帐。”队长垂首，
恭敬道：“未曾见到云军师……但收到了她托人送来的贺礼。”萧策脸色由阴转晴，
他就知道，云曦定是躲在某处看着呢！“云军师有言，请将军当众开启贺礼。
”云曦对自己人一向不吝啬，贺礼定然不凡！思及此，萧策带着贺礼来到主帐中央。
在众将瞩目下，打开第一份贺礼，竟是他当年赠予我的家传佩剑。萧策十分满意，
云曦关键时刻还是顾全大局的，这是认可了柳湘儿地位的意思。带着更多期许，
萧策打开第二份贺礼。是一枚留影石。法力催动，石中影像声音响彻全场。“对了！
看在你拿出俸禄助我成礼的份上，
不妨告诉你……”“他说他爱我的温柔体贴……”“听闻你为了寻他，不慎中了埋伏，
险些丧命，啧啧。真是可怜啊，哈哈哈！”萧策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柳湘儿震惊地扯下盖头，
银牙紧咬。观礼的众将开始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还有最后一份贺礼……”不知是谁提醒了一句。萧策只得硬着头皮，
颤抖着手伸向第三份贺礼……5断袍绝义是一个朴素的木盒。萧策打开一看，
只有两张薄纸。想起前些时日云曦提过，又到了朝廷发放军功赏赐的日子。
莫非是……萧策带着一丝希冀展开，待看清上面内容。手中的纸，飘然落地。众人围拢一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