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活一世，我该如何选择？

太后薨逝那一天，我被赐下白绫，看着宫人为难的神色，我知道，她也不愿，她也害怕，

但这深宫之中，谁都身不由己。不想叫她难做，我接过白绫“给我吧，你先出去吧，

毕竟不好看，别吓到你了。”宫人连忙行礼退下，她被掌事强行摊派了这个任务，她才十六，

第一次见到深宫吃人的手段，要不是做不好这件事皇后娘娘会要了她全家的命，

她哪里敢来这里。我脱下道袍，就不要污了方外的清静吧，把白绫扔上去，打个死结，嗯，

虽然是被赐死，但我却有种终于解脱的感觉了。把脖子伸进去那一刻，

我流下了几滴泪“爹娘，我这一辈子，没有对不起你们了。”脚一蹬，

就感受到了气管被挤压的痛苦，而后一瞬间，我就失去了意识，没想到，

这样的死亡还算痛快。翌日，宫中传旨，废后胡氏，感念太后恩德，于太后薨逝之际，

悲痛过度，自求殉葬。再次醒来时，我吓了一大跳，我怎么可能醒来？

难道我已经入了阴曹地府？我谨慎地打量四周，越看却越熟悉与怀念，这是，我的闺房！？

怎么会！我怎么可能回到这里？我已经二十年没有看过我的闺房了。这是梦？还是妄想？

我四肢无力地爬起来，尽量小心地确认每一样物件的真实性。最后，我瘫坐在地上，是真的！

都是真的！我真的回来了！梅雪进来时，就看到**坐在地上，

连忙放下茶托扶我起来“哎哟，我的**啊，您怎么能坐地上呢？这会是深秋，地上凉着哟。

”我紧紧抓住梅雪的手“梅雪，现在是何年？”梅雪虽然困惑，但如实回答“长乐十年。

”长乐十年！长乐十年，我十三岁那年，还好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喝两口茶压惊“我知道了，梅雪，去采集些落花吧，我要**香囊。

”我记得当年我少不知事，没看懂表哥的暗示，最后表哥心灰意冷，以为我瞧不上他，

遵从姨母的安排迎娶了按察使家的女儿，如今我要把握住机会，告诉表哥我的心意，

如此便可逃脱两年后参与选秀的命运。梅雪下去不到半柱香，兰香就送来一封信，我打开，

原来是表哥邀我三日后去小桥园踏青，我派兰香去禀告母亲，然后提笔回信。“菊华，

速速送去柳府。”柳府，接到小厮松落手中信的柳长君很是欣喜，

之前他多次邀请灵玉都被拒绝。他都以为灵玉厌恶他了，

思忱着是不是该知礼一些不要再去叨扰了。没想到灵玉居然同意了，

信里还夸赞他的礼物别出心裁，原来他的心意她有看到。这三日我一直在回忆幼时的事情，

却发现记得的不多，终是顺其自然，总归我回到了一切都还没有尘埃落定的时候，

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我要把握住。三天的时光如梭而逝，我穿上了娇嫩的缃色纱裙，

修道那些年，终年身着暗色道袍，明明年纪没有多大，却一身老气，我不怨恨道法，

只是被关在道馆里祈福，日复一日的枯燥，差点没把我逼疯。柳长君早早就来迎接了，

对待灵玉，他永远有充足的耐心。“玉儿，这缃绮很是搭你。

”我转了一圈展示给表哥看“谢谢表哥的夸奖，表哥的缥色长袍也很飘逸。

小桥园我还没有去过呢，表哥去过吗？”柳长君先上马车，然后把我拉上去“自然，

小桥园因园中立着一座工巧大师建造的小桥而得名，园中序列着诸多奇石异植，

若真要细细品鉴，怕是三天三夜都看不完。”我们坐稳后马夫驾车，“如此奇特，

那园主人为何这般慷慨任由我们观赏？”柳长君放下围帘，日光猛烈，

他怕晒着表妹了“小桥园的主人是已经致仕的文渊阁大学士宋岚大人，他挚爱侍弄花草，

一生培育了无数奇花异草，若是藏着掖着，不邀人共赏，他怎会甘心？

”“那还得多谢宋岚大人了，也叫我们这些小女子长长见识。”小桥园不远，

半个时辰就到了，来到小桥园，我才觉得以前的矜持都是白瞎，

还不如早早跟着表哥四处游玩，表哥很喜欢游历山川，而今不到弱冠却也已经写了几本游记。

“这些花儿真是难为宋大人照顾活了。”我远远地观赏着一株玉楼春，这牡丹喜湿热，

能在这干冷的太原种活，可想而知宋大人费了多少精力。“花虽娇嫩，

但也感念其主人的爱护之心，在这不盛之地依旧奉上了娇艳姿态。

”柳长君带着表妹一路走走停停，期间说说笑笑，他感觉和表妹关系亲近了许多，

想来表妹也是有所察觉了。回府后柳长君就在思考提亲的事情，只是现在灵玉年纪尚幼，

或许可以先行定亲，及笄后成婚。辞别表哥后，我想表哥或许已经领悟我的意思了，

我不抗拒和他的亲事。其实选秀是在我及笄后才开始，我原本应当是有充足时间准备的，

但我深知我父母的秉性，若有拿我换荣华富贵的机会，他们是不会推拒的，而在我母亲那儿，

我若不嫁表哥，很有可能就择了一宗室给我嫁过去当续弦了。只有与表哥定亲，

才能彻底堵住我父母别的想法，因我姨母的夫家还算繁荣，表哥更是一表人才，

我嫁于表哥本就是高攀，再加上两家姻亲关系，那么这桩婚事将会没有任何动摇的可能。

柳长君动作很快，确定了表妹不排斥他后果断和自己母亲说明了情况。“母亲，

我此生惟愿娶得表妹，与之共同侍奉于您身前。”柳长君言语里满是笃定。

柳王氏私心以为认为胡灵玉不是当主妇的料子，虽然庶务才学相貌俱佳，但性子太过纯粹，

不适合深宅大院，但架不住自家儿子喜欢，只提点了几句。“你若真的喜爱于她，

我自是不介意上门求亲，只是为母丑话说在前头，她毕竟是我的外甥女，不是寻常女子，

若是外女，婚后你若和她不论是鹣鲽情深还是嫌隙渐生我都不会插手，

但灵玉也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她性子单纯，应付不来内院的斗争，若要娶她，

须得婚后三年无所出五年不得嫡子方可纳妾。你可想好了，世间男儿多薄幸，瞧瞧你爹，

娘不认为你能耐得住寂寞。”柳长君想到自己已经追悔莫及的爹，

反倒愈发坚定“爹他已经醒悟，只是为时已晚，儿子已有前车之鉴，怎么会重蹈覆辙？

”王凤来见长子没有一丝动摇，便也信了他的决心“好，既然你坚持，母亲帮你，

亲事不成问题，只是灵玉年幼，须要及笄后成婚，我们先行定亲，迎亲之事得往后稍两年。

”柳长君自是欣喜，他本也打算等表妹及笄。毕竟是嫡长子的婚事，

即便嫁娶之事理应由主母全权负责，但还是需要通知柳元问一声。“既是子成的意思，

我没有什么意见，亲上加亲，将聘礼准备地丰厚些吧。

”柳元问年轻时寻花问柳伤了发妻的心，而今愈近不惑之年才发觉当初妻子的拳拳之心，

有心挽回，但却无力回天，发妻而今对他就剩下些面子情，

全都是看在一双儿女的份上做些表面功夫。王凤来没有什么表情，

她对柳元问的感情早就在一次次纳妾逛青楼里耗干净了。“妾身会安排妥当，家中庶务繁多，

妾身先下去了。”柳元问只能讪讪一笑，不敢挽留，看着王凤来离开。他依稀记得，多年前，

王凤来也是一次次这样看着他离开的身影。不论他多少次回头，她都在原地看着他，

而他从来没有因为她而回心转意过，直到，她不再看着他了。王凤来动作很快，

当即送了拜帖给胡府说是探望妹妹胡王氏。王凤息接到姐姐得信，

知道姐姐有大事要和自己商量，妥善安排的接待宴席，然后在寑屋和姐姐单独见面。“姐姐，

这么着急见我，是什么事吗？”王凤来观察了一下妹妹的脸色，露出笑意“是好事呢，你看，

我的儿子子成已经十六了，到了春心萌动的年纪，他前些日子私下告于我，

说是心悦灵玉那孩子，我观察了些日子，灵玉尚且年幼，不知情事，但却不排斥子成。

告诉姐姐心里话，你怎么看？

”王凤息本来打算想法是凭借着灵玉的美貌送去高位人家做续弦，

是万万不敢肖想姐姐的长子的。那柳元问官居三品盐运使转运使，

他的嫡长子柳长君更是十三岁就中了举人，而今年十六，高中进士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王凤息自小就怕这个聪敏的姐姐，

王凤来当年不过十三就被柳元问母亲认为宜室宜家聘去柳家，而王凤息与之相比太过愚笨，

家里就做主和为人软弱好拿捏的胡好进结了亲，成婚后王凤息也是事事听姐姐的，

毕竟全家都指着姐夫家的庇佑过活。这乍然听到姐姐要为柳长君求娶自家女儿，

王凤息不由得暗自得意，虽然她王凤息蠢笨，胡好进无能，但他们夫妻二人相貌可不差，

因此膝下两个女儿具都生的花容月貌，形姿昳丽，

这不大女儿入宫做了女官得了皇后娘娘的看重，而小女儿连柳家公子那般人物都主动结亲了。

王凤息自然不会拒绝，这可是他们家大大的高攀了，亲上加亲的事有什么好说的，

而且柳长君和灵玉也是青梅竹马长大，感情总比盲婚哑嫁的好多了。“姐姐抬举灵玉了，

能让子成看中是她的荣幸，既然姐姐已经有了成算，一切都按姐姐的意思来办，只得一点，

莫要辱了灵玉，虽说我胡家比起姐姐的柳家是不值一提，但我们还是很疼爱灵玉的。

”王凤来从袖子里拿出时下流行的首饰和一些银票“姐姐知你爱俏，拿去买些脂粉吧，

妹妹大可放心，我亦是疼爱灵玉，怎会让她落在尴尬处境，而子成更是心意坚定，

只是灵玉的聘礼，你万万不能动，那是新嫁娘的底气，平素看上什么差人告诉姐姐即可，

我经营着不少铺子，手里银钱倒是未曾缺过。”王凤息被姐姐戳破心思也不尴尬，

悻悻一笑“姐姐，我知道了，还有好进他生出了去京城的心思，姐姐你觉得如何？

”王凤来此前自然会是帮胡好进在京城谋个差事让他们迁过去，

毕竟王凤息仗着自己的关系在这太原也算是横行霸道了，

只是被她拘着做不得违法乱纪欺压乡邻的事情来，她之前就想过把他们弄到京城去，

一则探路，二则自己这里消停消停。但既然要结为姻亲，那就不行了，

柳元问和她透露过朝廷有调他回京的意思，但还没有确定是何安排，

不过他们家在京城无甚根基，柳家家族暂时也没有迁往京都的计划，还没有决定最终如何，

王凤来也是怕掺和进京城里错杂的关系才想着入京前把子成的婚事定下来。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两方家长已经通过气，王凤来不到一旬就请了官媒上门纳采，

为了表示对灵玉的看重，还特定请了承宣布政使夫人上门保媒。我知道这件事非常开心，

我终于可以拥有正经的婚事了。表哥亲自猎了活雁作为提亲礼，它们还是一对夫妻！

而后我们的生辰八字被拿去测算，但道观的大师却不肯把结果告知我们母亲，

反而要求我们亲自去见他一面才肯告知，虽然不知道道长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但他是本地有名的高人，母亲便派人将我们送来了。道长仙风道骨，鹤发童颜，

但面色却是有些纠结。“二位善信，贫道一衡，此番无礼还望见谅，只是生辰一事，

不便外传，请随我来。”我和表哥对视一眼，没说什么，一前一后跟着道长进入了密室，

表哥有意无意护着我。“柳公子，请你实话告诉我，是否真的非胡**不娶。

”一衡道长年岁不算很大，不过三十多却已经满头白发，他自称是窥探天机的惩罚。

柳长君坚定点头“自然，我心慕表妹。”一衡道长看我“你呢，胡**，

请告诉我你的真心话。”我握住表哥的手“当然，能嫁表哥，是我之愿。”一衡甩了甩拂尘，

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既然你家求到贫道头上，便是贫道的天命。

”“既然你们不曾隐瞒贫道，贫道也就实话实说了。柳公子，胡**乃天生凤命，

只可惜此凤不全，最后会被伪凤夺了天命，贫道可帮她改了八字，只不过，你若真要迎娶她，

记住，万万不可让她入大内，接触皇室中人，另外，婚事拖不得，

最好一年内马上成亲断了凤命。”柳长君听到天生凤命惊了一瞬，

但听到一衡道长如此为他们考量，直接跪下“多谢大师教我，我必按大师说的去做。

”我也是跟着一起跪下，他是真大师。“起来吧，赶紧去办吧，早一日祭拜天地，

早一日断了凤命，至于八字一事，我会帮你们。”我们点头离开，

一衡才把憋着的血吐来出来，如此干扰天命，便是他，也被折了不少寿数，只是那天命，

当真可违吗？王凤来和王凤息见孩子们出来，而后携手进入密室，这是道长吩咐过的。

一衡开门见山“二位夫人，两个孩子的姻缘是天作之合，只是胡家**的八字上有些妨碍。

”王凤息顿时惊吓“什么！我女儿怎么了？求大师帮帮我们。

”一衡点头“贫道既然和你们说了，自然是能帮你们，胡**的八字内含凶兆，

妨碍的是她的寿数，若要改命，须得贫道起坛做法，欺天瞒地改了她的八字，

只要晚出生一个时辰，便是一生顺遂儿女环绕夫妻恩爱的命数。”王凤息哪有不同意之理，

连忙奉上银票“还请道长做法。”一衡拒绝了“贫道方外之人，用不得这些，

夫人若真要感谢，就翻修云来观吧，贫道的同门生活凄苦，贫道深感愧疚。”“好好好，

大师放心，这些事情小妇做的。”王凤来犹疑地看了一眼一衡道长，最后没说什么，

带着妹妹离开了。王凤来知道别有隐情，但既然道长都没说什么，

他敢担保两个孩子天作之合，必然是做了不少事情的。八字问定后便是纳吉，婚约正式成立，

而由于道长的话，柳长君急切了一些，不到一个月就进行了纳征，将聘礼送上了门，

看着成堆的金银财宝，虽然王凤息知道那是要带去给灵玉做嫁妆的，

但自家女儿长脸她也开心，再说姐姐可没少给她体己钱，这还没结亲呢，

就给了她将近五千两的水粉钱，和姐姐结亲果然是大吉。因为柳长君着急，

请了测算时辰后最近的迎亲时间也在一年后，所以便不等我及笄，直接十四岁成亲，

及笄后再同房。因此事，柳长君十分愧疚“表妹，本想着及笄后迎娶你入我柳家，

没想到居然被算出这样的八字，只能委屈你了。”如果没有表哥，恐怕我的未来更加不堪，

我哪里会怪罪表哥“表哥，是我连累了你才是。”柳长君也想不到自家表妹居然天生凤命，

然而他不是不知道皇室的情况，陛下年逾四十，与皇后娘娘伉俪情深，

怎么也不可能纳表妹为后，这凤命只能应在太子殿下身上，可偏偏他知道，

太子殿下有一青梅竹马，如今也是十二，就等着及笄后正式嫁给太子呢，若凤命在表妹，

那表妹在东宫还有好日子过吗？不论怎样，他都要斩了这凤命。两家亲事定下后，

表哥找我更频繁了，他总是带着我到处游玩，给我买些稀罕玩意取乐，不仅如此，

还教我读邸报，让我开开眼界见识天下事朝廷事，表哥还给我取了小字，窈窈，

意思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越来越崇拜表哥了，何其有幸我能得到他的爱慕。

表哥容貌品行俱佳，文武双全，今年就要进京赶考，若真能中了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