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逆袭总裁夫人

保姆逆袭总裁夫人

帕拉戴王 著
  • 类别:总裁 状态:已完结 主角:林晚沈聿 更新时间:2025-06-24 14:37

《保姆逆袭总裁夫人》这本小说真的很好看。帕拉戴王的写作文笔也很好,全书精彩,很值得推荐。林晚沈聿是该书的主角,小说内容节选:职位:总裁贴身助理。她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死死地钉在“薪酬待遇”那一栏。年薪:人民币壹佰万元整(税前)。支付方式:按月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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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在豪门当保姆的第一天,就听见同学在背后嘲笑:“保姆也配参加校友会?

    ”当晚我躲在花园哭,却不知道整栋别墅都能听见我骂人的心声。“哭个毛!

    等老娘拿工资砸烂你们狗头!”第二天,

    患有严重失眠症的总裁顶着三年来的第一个黑眼圈召见我。“林晚,”他揉着太阳穴,

    “从今天起你当我的贴身助理。”“年薪百万,条件是你每天睡前骂我半小时。

    ”后来他单膝跪在财经头条上向我求婚。记者追问:“沈总为何选择出身平凡的沈太太?

    ”他晃了晃婚戒:“哦,她骂人很好听。”---1.蔷薇花架在夜雨里湿漉漉地垂着头,

    深红花瓣被打落一地,粘在冰冷的鹅卵石小径上,像凝固的血点。

    林晚缩在花架最里面一张湿透的长椅上,单薄的白T恤早就被雨水和泪水浸透,

    冰得她直打哆嗦。她手里死死攥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边缘已经被雨水泡软、变形,

    里面那张轻飘飘的“优秀毕业生”证书,此刻重得像块烙铁,烫得她心口发疼。

    宴会厅明亮的灯光从巨大的落地窗里流泻出来,带着暖意的喧闹人声隐隐约约,

    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不清。那是属于她“校友”们的世界,光鲜亮丽,推杯换盏。而她,

    林晚,这个穿着沾了油渍的旧牛仔裤、刚结束沈家厨房帮佣第一天工作的“保姆”,

    只配蹲在后花园的黑暗角落里,听着里面传来的、属于她昔日同窗的欢声笑语,

    还有那些像针一样扎进她耳朵里的闲言碎语。“……林晚?她也来了?不是吧,

    我听说她跑去给人当保姆了!”一个刻意拔高的女声,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奇和鄙夷,

    穿透雨幕,清晰地钻进林晚的耳朵。是赵倩,

    那个总爱在朋友圈晒新包、晒男友转账截图的室友。“啧,真的假的?

    我们A大的高材生去当保姆?这也太掉价了吧!”另一个声音立刻附和,带着夸张的惋惜,

    “亏她当年成绩还不错呢,真是白瞎了。”“掉价?是没骨气吧!家里穷就非得干这个?

    端盘子也比伺候人强啊!”赵倩的声音尖锐起来,充满了优越感的评判,“你看她那样子,

    估计连这别墅的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吧?也配来参加校友会?

    真是拉低我们档次……”“就是!估计是混进来想钓凯子的吧?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那些声音,裹挟着香槟的气味和名媛们身上昂贵的香水味,

    像无数根淬了毒的冰针,密密麻麻地扎进林晚的四肢百骸。她死死咬住下唇,

    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甜,才勉强压住喉咙里即将冲出的呜咽。

    白天在厨房的油烟里熏得发涩的眼睛,此刻酸胀得厉害,滚烫的液体混着冰冷的雨水,

    失控地往下淌。保姆?低贱?没骨气?她也不想啊!助学贷款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她背上,

    毕业即失业的恐慌更是如影随形。这份沈家开出的高薪保姆工作,

    对她而言就是一根救命稻草。她只是想活着,想还清债务,

    想在这个巨大的城市里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怎么就变成了她们口中如此不堪的存在?

    委屈和愤怒像两条冰冷的毒蛇,在她胸腔里疯狂地绞缠、撕咬。她猛地抬手,

    用湿透的袖子狠狠抹了一把脸,把那些懦弱的泪水粗暴地擦掉。哭?哭给谁看?谁会心疼?

    赵倩她们只会笑得更大声!一股强烈的、带着血腥味的戾气猛地冲上头顶。去他妈的校友会!

    去他妈的看不起!去他妈的保姆身份!林晚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软肉里。

    冰冷的雨水顺着她额前的碎发流下来,滑过她紧绷的下颌线。

    胸腔里那股翻腾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像即将喷发的火山熔岩,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

    她在心里,用尽了她能想到的所有恶毒、粗鄙、市井的词汇,朝着那扇灯火辉煌的落地窗,

    朝着里面那些光鲜亮丽的身影,狠狠地、无声地咆哮起来:【赵倩你个拜金烂货!

    靠睡男人换包的玩意儿也配评价我?!】【拉低档次?老娘靠自己双手吃饭,

    比你们这群靠爹妈靠男人的寄生虫干净一万倍!】【保姆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

    花你家钱了?】【哭个屁!林晚你给老娘争口气!】【等着!等老娘拿到第一个月工资,

    砸烂你们这群狗眼看人低的狗头!】【年薪百万!对,就是百万!老娘要赚大钱!

    赚很多很多钱!让你们这群势利眼跪着舔老娘的鞋底!】【沈家是吧?豪门是吧?

    老娘不仅要当保姆,有朝一日还要当这家的女主人!气死你们!气死你们!!

    】她在心里咆哮着,幻想着把赵倩那张涂脂抹粉的脸按进宴会厅昂贵的鱼子酱里,

    幻想着用成捆的钞票砸得那些嘲笑她的人抱头鼠窜,

    幻想着自己有一天能昂首挺胸地站在沈家那富丽堂皇的大厅中央,

    让所有曾经轻贱她的人匍匐在地……这无声的、狂暴的、甚至带着点天方夜谭般野心的诅咒,

    成了她此刻唯一的盔甲和武器,支撑着她没有在这冰冷的雨夜里彻底崩溃。她不知道,

    就在她头顶上方,二楼书房那扇厚重的、隔音极好的落地窗后面,

    一个高大的身影正一动不动地伫立在黑暗中。沈聿已经在这个位置站了不知多久。

    窗外是连绵的冷雨,窗内是令人窒息的死寂。严重的失眠症像附骨之疽,

    日夜啃噬着他的神经,将他困在一片永无止境的、令人焦躁的清醒地狱里。

    连续几个夜晚无法入睡,太阳穴像被两根烧红的铁钎反复穿刺,突突地跳着,

    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剧烈的痛楚,连带着视野边缘都开始出现不祥的闪烁黑点。

    他疲惫得几乎站立不稳,只能将滚烫的额头抵在冰冷的玻璃上,试图汲取一点凉意。

    窗外的雨声单调而沉闷,宴会厅传来的模糊笑语如同遥远的蜂鸣,非但无法缓解他的痛苦,

    反而像无数细小的砂砾,不断摩擦着他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就在他濒临崩溃边缘,

    几乎要抬手砸碎眼前这扇碍眼的玻璃时——一个完全陌生的、激烈到近乎狂暴的“声音”,

    毫无预兆地、硬生生地闯进了他的脑海!那根本不是通过耳朵听到的声音,

    而是像一道无形的闪电,直接劈进了他的意识深处!【……砸烂你们狗头!年薪百万!

    赚大钱!当女主人!气死你们!!】那“声音”带着一种市井的泼辣,

    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凶狠,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狂妄,还有一种……近乎荒谬的勃勃野心。

    每一个字都像裹着火星的碎石,噼里啪啦地砸进沈聿混沌一片的脑海。

    那里面蕴含的愤怒是那么真实,那么鲜活,带着一种不管不顾、豁出去的生命力。

    它粗暴地撕开了笼罩在他精神世界里的厚重迷雾,

    驱散了那些纠缠不休的、令人作呕的低语和嗡鸣。沈聿猛地抬起头,

    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向楼下花园那个被雨幕笼罩的、蜷缩在蔷薇花架下的模糊身影。是她?

    那个今天新来的、在厨房帮忙的年轻女孩?林晚?她……她在想什么?!

    那些狂野的、不切实际的念头,那些粗鲁直白的咒骂,像一股汹涌的、未经任何修饰的洪流,

    毫无保留地冲刷着沈聿被失眠折磨得千疮百孔的神经。奇迹般地,

    那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夜、几乎要将他逼疯的剧烈头痛,竟然在这股狂暴“心声”的冲击下,

    开始……减弱?那根紧紧箍着他头颅的铁箍,似乎松动了一丝缝隙。

    一种久违的、几乎被他遗忘的轻松感,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地,

    开始浸润他那片早已干涸龟裂的精神荒漠。沈聿下意识地抬手,

    用力按住自己依旧突突狂跳的太阳穴,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难以置信地感受着脑海中的变化。那些疯狂叫嚣的、让他恨不得撞墙的痛苦噪音,

    在那个女孩无声的“咆哮”中,竟然真的……被压制下去了?他屏住呼吸,

    全神贯注地“捕捉”着楼下传来的每一缕“声音”。【……端盘子也比伺候人强?

    放你娘的屁!老娘乐意!老娘就爱在沈家当保姆!气死你!】【……当女主人?对!

    就是当女主人!沈聿是吧?那个传说中帅得惨绝人寰的失眠总裁?行!老娘目标有了!

    第一步,先把他搞到手!第二步,花他的钱!第三步,气死赵倩那群八婆!完美!】搞到手?

    花他的钱?沈聿的嘴角,在浓重的夜色和剧烈的头痛阴影里,

    极其罕见地、不受控制地向上扯动了一下。一个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微小的弧度。

    这个念头……荒诞得近乎可笑。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无法忽视的鲜活力量。

    他依旧头痛欲裂,身体疲惫得像一具即将散架的机器。

    但楼下花园里那个被雨水浇透的、正用最狂野的幻想武装自己的小保姆,

    她那股不管不顾的劲头,她那套“三步走”的“宏伟计划”,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

    在他沉寂已久的心湖里,漾开了一圈极其细微、却又真实存在的涟漪。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荒谬、探究和一丝微弱兴趣的情绪,悄然滋生。

    他靠在冰冷的玻璃窗上,深邃的目光穿透雨幕,

    牢牢锁定了那个在黑暗中兀自“燃烧”的小小身影。夜雨依旧滂沱,敲打着玻璃窗,

    发出单调的声响。但沈聿的世界里,那令人窒息的死寂和嗡鸣,

    似乎被某种更“热闹”的东西暂时取代了。他闭上眼睛,

    任由那些充满烟火气的、带着野心的“心声”在脑海中冲撞,

    头痛似乎真的被这奇异的“噪音”驱散了几分。他需要睡眠。迫切地需要。

    而楼下那个“噪音源”,似乎……有点用处?2.清晨七点整,

    沈家别墅笼罩在一层稀薄的晨雾中,昨夜的暴雨洗刷得庭院里的草木格外青翠欲滴,

    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植物的清新气息。厨房里早已忙碌起来,

    锅碗瓢盆的轻响和佣人们刻意压低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带着一种井井有条的烟火气。

    林晚穿着统一发放的、浆洗得有些发硬的浅灰色佣人制服,正埋着头,

    极其认真地擦拭着那个巨大无比的、能映出人影的意大利进口燃气灶台。她动作麻利,

    眼神专注,仿佛手中擦拭的不是价值不菲的厨具,而是她此刻赖以生存的全部依靠。

    一夜的狂风骤雨和情绪宣泄似乎被强行压回了心底最深处,只在眼下留下两抹淡淡的青影,

    无声诉说着昨夜的煎熬。“林晚!”管家陈伯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瞬间让厨房里所有的细微声响都静默了一瞬。林晚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

    迅速放下手中的抹布,转身应道:“陈伯。”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新工作的第一天就被管家单独点名,尤其是在经历了昨晚那种事之后,由不得她不紧张。

    难道昨晚自己躲在花园哭,还“发疯”的事被发现了?要被辞退?

    这个念头让她指尖微微发凉。“跟我来。”陈伯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朝她微微颔首,

    便转身向外走去。那公事公办的姿态,让林晚的心更是沉了几分。她深吸一口气,

    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快步跟了上去。穿过宽敞得能跑马的客厅,

    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映出她有些拘谨的身影。

    空气里飘散着顶级雪松木和皮革混合的冷冽香气,昂贵而疏离。林晚目不斜视,

    但眼角余光还是不可避免地扫过那些价值连城的古董摆设和墙上的名画。

    这里的一切都和她格格不入,提醒着她卑微的身份。她跟在陈伯身后,

    走向那架通往主人区域的、光可鉴人的私人电梯,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电梯无声上升,

    停在二楼。陈伯引着她走向走廊尽头那扇厚重的、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深色胡桃木门。

    这里是沈聿的书房,也是整个沈家的权力中心,一个普通佣人绝对禁止踏足的禁地。

    陈伯轻轻敲了敲门。“进。”一个低沉、带着浓重倦意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像砂纸磨过粗粝的木头。陈伯推开门,侧身让林晚进去,自己则恭敬地留在门外,

    并顺手带上了门。“咔哒”一声轻响,隔绝了外面的世界。林晚的心跳几乎在这一刻停滞。

    书房异常宽敞,三面落地窗让清晨的光线毫无阻碍地涌入,

    却奇异地并未驱散房间里的冷肃感。巨大的红木书桌后,

    一个男人深陷在宽大的黑色真皮转椅里。沈聿。林晚只在入职资料的照片上见过他,

    一个英俊得近乎锋利的侧影。此刻直面真人,那种强烈的存在感和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让她几乎无法呼吸。他穿着简单的黑色丝质睡袍,领口微敞,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

    但这一切都无法掩盖他此刻的疲惫。他的脸色是病态的苍白,眼底是浓重得化不开的青黑色,

    像被人狠狠揍了两拳。那双深邃的眼睛布满骇人的红血丝,眼神锐利依旧,

    却掩不住深处翻涌的困倦和一种濒临极限的焦躁。他一手用力揉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另一只手随意搭在扶手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

    他看起来糟透了。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反复折磨、榨干了最后一丝精力,

    只剩下一副裹在华贵睡袍里的、濒临破碎的躯壳。林晚屏住呼吸,下意识地垂下眼睫,

    不敢再直视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

    更不敢去想自己昨晚那些“三步走当女主人”的疯狂念头。她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

    双手紧张地交握在身前,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林晚?”沈聿的声音再次响起,

    比刚才更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审视意味。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像冰冷的探照灯。

    “……是,沈先生。”林晚的声音有些发紧,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短暂的沉默在偌大的书房里弥漫开来,带着沉甸甸的压力。

    只有沈聿指尖无意识地、一下下敲击着昂贵红木桌面的声音,

    笃、笃、笃……每一下都像敲在林晚紧绷的神经上。终于,沈聿停下了敲击的动作。

    他微微抬起下巴,那双布满血丝却依旧锐利如鹰隼的眼睛,牢牢锁定了她。“从今天起,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空间里,带着一种决定命运的份量,

    “你不用再去厨房了。”林晚的心猛地一沉!完了!果然被辞退了!

    昨晚的事……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几乎站立不稳。然而,沈聿的下一句话,

    却像一颗重磅炸弹,毫无预兆地在她耳边轰然炸响:“你来做我的贴身助理。”什么?!

    林晚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茫然,完全忘记了刚才的敬畏。贴身助理?

    她?一个刚来一天、还在试用期的小保姆?这……这怎么可能?!

    巨大的荒谬感瞬间淹没了她。沈聿似乎完全没在意她的震惊,或者说,

    他此刻的状态根本无力去在意任何人的情绪。他紧蹙着眉头,脸上写满了被头痛折磨的痛苦,

    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疲惫和烦躁:“年薪,一百万。”一百万?!

    这个天文数字砸得林晚眼前发黑,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

    她像个木头人一样僵在原地,只能呆呆地看着书桌后面那个形容憔悴却掌控着她命运的男人。

    沈聿似乎被她的呆滞弄得更加烦躁,他猛地从转椅里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来更强的压迫感,

    让林晚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他绕过宽大的书桌,几步走到她面前。距离骤然拉近,

    林晚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冷冽的雪松气息,混杂着一丝熬夜后的烟草味。

    他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此刻清晰地倒映出她惊惶失措的脸。他微微俯身,

    带着一种审视猎物的专注,目光锐利地在她脸上逡巡,仿佛在确认着什么。

    林晚紧张得几乎忘了呼吸。然后,她看到沈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不是因为愤怒,

    而是一种更深沉的、被生理性痛苦扭曲的忍耐。他抬手用力捏了捏高挺的鼻梁,

    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断,一字一句,

    清晰地砸进林晚的耳膜:“条件是——”他顿了顿,似乎在积攒力气,也似乎在斟酌措辞,

    最终,用一种极其古怪又无比认真的口吻,

    下达了那个让林晚彻底石化的指令:“你每天睡前,对着我,骂半小时。”3.一百万。

    骂半小时。这两个信息像两枚烧红的铁钉,狠狠楔进林晚的脑仁里,烫得她思维一片空白,

    只剩下嗡嗡的回响。她像个被拔掉电池的玩偶,

    僵硬地杵在沈聿那间奢华冰冷、大到能跑马的书房中央,视线无法聚焦,

    只能茫然地落在沈聿睡袍领口那一小块苍白的皮肤上。贴身助理?年薪百万?

    每天对着这位传说中手段狠戾、性情莫测的沈氏掌权人……骂半小时?荒谬!

    这简直是她二十年贫瘠人生里听过的最荒诞、最离奇、最无法理解的要求!

    沈聿是不是被失眠折磨得彻底疯了?还是说……这是什么新型的豪门整人游戏?

    专门用来羞辱她这种底层爬上来、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保姆?巨大的震惊过后,

    一股强烈的屈辱感混杂着愤怒,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

    耳朵里嗡嗡作响。她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试图用刺痛让自己清醒。

    她需要这份工作,需要那笔钱,需要在这个城市立足!

    但代价是像个泼妇一样对着雇主破口大骂?沈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脸上那瞬息万变的惊愕、茫然、屈辱和强压的怒火,

    一丝不落地落在他那双布满血丝、却异常锐利的眼眸里。他眉头紧锁,不是因为她的反应,

    而是那该死的头痛又开始新一轮的肆虐,像有无数只钢爪在他脑髓里疯狂抓挠。

    他强忍着没有**出声,只是额角的青筋不受控制地突突跳动,

    脸色在晨光下显得更加惨白脆弱。“怎么?”他的声音像是从砂砾里挤出来,

    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毫不掩饰的烦躁,“一百万,买你每天半小时的噪音,不够?

    ”他微微歪头,眼神里透出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还是说,你昨晚在心里骂得那么起劲,

    现在当着我的面,反而……不敢了?”轰!林晚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脸颊瞬间烧得滚烫!他知道了?!他竟然知道她昨晚在心里诅咒咆哮?!这怎么可能?!

    难道……他当时就在楼上?听到了?或者……他有什么读心术不成?!

    这个认知带来的羞耻感比刚才更甚百倍!

    她那些阴暗的、狼狈的、带着市井泼辣和狂妄野心的内心独白,

    竟然被当事人一字不落地“听”到了?包括她那个可笑的“三步走计划”?

    包括她要“搞到他”、“花他的钱”、“气死赵倩”?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让她几乎窒息。

    完了!彻底完了!他不仅知道了她不堪的处境和脆弱的自尊,

    更知道了她那点痴心妄想的野心!现在他开出这个条件,分明就是在羞辱她!是在提醒她,

    她在他眼里,不过是个供人取乐的、可以花钱买来肆意嘲弄的小丑!

    沈聿看着她瞬间惨白的脸和摇摇欲坠的身体,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波动。

    但他此刻被头痛折磨得濒临极限,耐心早已耗尽。“合同陈伯会给你。”他疲惫地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不容置疑的命令,“现在,开始你的工作。

    ”他抬手指了指书房角落一张看起来价值不菲、但明显是临时搬进来的单人沙发,

    自己则转身,步履有些虚浮地走回他那张巨大的书桌后,重重地跌坐进宽大的皮椅里,

    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整个人陷在椅背里,仰着头,闭着眼,

    一只手用力按压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另一只手烦躁地扯松了睡袍的领口,

    露出更清晰的锁骨线条。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浓烈的、濒临破碎的脆弱感,与他平日展现的强势冷酷判若两人。

    林晚僵在原地,像被钉在了昂贵的地毯上。开始工作?骂他?怎么骂?骂什么?

    巨大的心理障碍横亘在面前。她只是个刚毕业的学生,

    骨子里带着小镇姑娘的谨小慎微和后天被生活磨砺出的沉默隐忍。当面骂人?

    对象还是掌握着她生杀予夺大权的雇主?这简直比让她去死还难!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书房里死寂得可怕。只有沈聿压抑而沉重的呼吸声,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清脆鸟鸣,

    更衬得这方空间的凝固和尴尬。林晚的指尖冰凉,手心却全是冷汗。

    她死死盯着自己洗得发白的帆布鞋鞋尖,大脑一片混乱。

    学贷款……赵倩她们鄙夷的脸……昨晚冰冷的雨水和滚烫的泪水……还有沈聿那句“不敢了?

    ”……一股被逼到绝境的无名火猛地窜了上来!凭什么?凭什么她要活得这么憋屈?

    凭什么她连发泄都要躲起来?一百万!只要骂他半小时!骂就骂!他自找的!他不是要听吗?

    好!老娘满足你!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狠劲冲垮了理智的堤坝。林晚猛地抬起头,

    眼神里最后一丝怯懦被一种豁出去的凶狠取代。她不再看沈聿,

    而是死死盯着他书桌后面那排高耸入天花板的巨大书架,

    倩、那些嘲笑她的同学、那些催债的短信、这个冰冷的世界、还有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她深吸一口气,胸腔剧烈起伏。然后,

    一个带着明显颤抖、却异常清晰、充满了市井泼辣劲儿的声音,

    在寂静的书房里炸响:“沈聿!**是不是有病?!”第一句出口,

    像是冲破了某种无形的封印。林晚自己都吓了一跳,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那积压了一整夜、甚至积压了二十年的委屈、愤怒、不甘和恐惧,

    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澎湃地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不管了!她豁出去了!“失眠了不起啊?

    !失眠就能随便抓个人来骂你?!有钱就能为所欲为是吧?!老娘是来当保姆的!

    不是来当你的出气筒!更不是来给你表演单口相声的!”她的声音越拔越高,

    最初的颤抖被一种不管不顾的愤怒取代,

    带着一种独特的、属于市井的鲜活韵律和攻击性:“还年薪百万?!一百万买骂?!

    我看你是钱多烧得慌!脑子被门夹了!还是被驴踢了?!有这钱你捐给山区盖学校不好吗?!

    捐给流浪猫狗收容所不好吗?!非要在这儿听我骂你?!你说你是不是贱得慌?!

    ”“还‘不敢了’?呸!老娘有什么不敢的?!骂你怎么了?!你长这么帅一张脸有什么用?

    !顶着俩熊猫眼跟国宝似的!脾气还臭得像茅坑里的石头!活该你睡不着!

    肯定是亏心事做多了!老天爷罚你呢!”她越骂越顺溜,

    那些平日里只敢在心底翻滚的、上不得台面的粗鄙词汇,

    此刻像连珠炮一样噼里啪啦地往外蹦。她骂他有钱任性,骂他脾气古怪,

    骂他压榨员工(虽然她只来了一天),骂他像个吸血鬼资本家(虽然她并不太懂具体含义),

    甚至开始天马行空地骂他书房太大浪费空间,骂他书架上的书肯定都没看过纯属**,

    他坐的那张椅子肯定硌**……她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罪名”都一股脑儿地扣在沈聿头上,

    像一个被点燃的炮仗,噼里啪啦地在书房里炸开。她的脸颊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

    胸口剧烈起伏,眼睛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她不是在表演,她是真的在发泄!

    把自己所有的怨气、憋闷、对这个操蛋世界的控诉,统统借着“骂沈聿”这个由头,

    肆无忌惮地倾泻出来!她骂得投入,骂得忘我,完全没有注意到书桌后面那个男人的变化。

    沈聿依旧闭着眼,仰靠在椅背里。然而,当林晚那第一声带着颤音却异常清晰的“沈聿!

    **是不是有病?!”在死寂的书房里炸响时,他按压着太阳穴的手指,

    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那声音,和昨晚“听到”的狂暴心声,瞬间重叠!紧接着,

    那充满市井气息的、带着鲜活怒火的、毫无章法却又气势汹汹的咒骂,如同汹涌的潮水,

    一浪高过一浪地冲击着他的耳膜,不,是冲击着他被痛苦塞满的脑海!【……脑子被门夹了!

    被驴踢了!……】【……顶着俩熊猫眼跟国宝似的!脾气还臭得像茅坑里的石头!

    ……】【……活该你睡不着!肯定是亏心事做多了!老天爷罚你呢!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火星,溅落在他那片被失眠和头痛灼烧得焦枯龟裂的精神荒原上。

    那些纠缠不休的、如同亿万只毒蜂嗡鸣的低语,那些尖锐刺耳的、仿佛钢针刮擦玻璃的噪音,

    在这股更直接、更猛烈、更“热闹”也更“接地气”的声浪冲击下,竟然……开始节节败退?

    就像一场混乱喧嚣的闹市,瞬间淹没了病房里单调压抑的仪器滴答声。

    那根紧紧箍着他头颅、仿佛要将他脑浆都挤压出来的无形铁箍,

    在持续不断的、充满生命力的“噪音”轰炸下,竟然真的……一点点地松动了?

    一种奇异的、久违的、如同初春融雪般细微的清凉感,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地,

    开始从紧绷到极致的神经末梢蔓延开来。沈聿依旧闭着眼,但紧蹙的眉头,

    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其缓慢地……舒展开来。他紧绷的下颌线放松了。

    捏着鼻梁的手指垂落下来,无力地搭在扶手上。那沉重得如同风箱般的呼吸,

    逐渐变得绵长、平稳……林晚还在骂,骂得口干舌燥,嗓子都有些嘶哑了。

    她正绞尽脑汁想着还有什么词能骂,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书桌——声音戛然而止。

    她像一只被骤然掐住脖子的鸭子,所有汹涌的咒骂瞬间卡在喉咙里,

    只剩下一双瞪得溜圆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书桌后的景象。沈聿……睡着了?

    前还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恐怖气场、被失眠折磨得形销骨立、仿佛随时会暴起伤人的沈氏总裁,

    此刻正歪着头,陷在宽大的皮椅里,沉沉睡去。他呼吸均匀悠长,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那张苍白憔悴的脸上,紧锁的眉头彻底松开,

    连带着那些深刻的、因痛苦而刻下的纹路也仿佛被熨平了。浓密的睫毛安静地覆盖着眼睑,

    遮住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的他,褪去了所有的凌厉和锋芒,

    竟显出一种近乎孩子般的脆弱和……安宁。林晚呆若木鸡。她张着嘴,

    保持着刚才骂人的口型,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脑子里一片混乱:成功了?真睡着了?

    我的骂声……真有这功效?这算什么?声波催眠?精神攻击?

    还是沈聿他……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受虐倾向?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交织在一起,让她一时间手足无措。她站在原地,

    大气不敢出,生怕一点细微的声响就把这尊好不容易“骂”睡着的大佛给惊醒了。

    书房里只剩下沈聿绵长平稳的呼吸声,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气中的浮尘在光柱里缓缓飘舞,

    静谧得不可思议。林晚僵硬地转动脖子,目光再次落在沈聿沉睡的脸上。他睡得那么沉,

    那么毫无防备,与刚才那个暴躁易怒、仿佛随时会爆发的男人判若两人。

    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在她心底蔓延开来。是庆幸?是后怕?

    还是……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微弱的异样?她小心翼翼地、像猫一样踮着脚尖,

    几乎是屏着呼吸,挪到那张为她准备的单人沙发旁,慢慢地、无声地坐了下去。

    柔软的皮质包裹住她僵硬的身体,她才惊觉自己后背的衣衫不知何时已经被冷汗浸透。

    一百万……每天半小时……骂他……她看着沈聿沉睡的侧脸,

    脑子里只剩下这个不断循环的魔咒。这工作,她好像……真的接下来了?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半小时。阳光在地板上的光斑悄然移动了位置。

    林晚依旧保持着僵硬的坐姿,一动不敢动。直到她感觉自己的腿都有些发麻了,

    才极其小心地、一点点地站起身。她犹豫了一下,目光扫过沈聿身上那件单薄的丝质睡袍。

    清晨的书房,温度并不高。她咬了咬下唇,

    最终还是蹑手蹑脚地走到沈聿巨大的衣帽间门口(门没关严),

    从里面取出一条触感极其柔软的羊绒薄毯。她屏住呼吸,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

    将那条带着淡淡冷冽雪松香气的薄毯,极其小心地盖在了沈聿的身上。

    指尖不可避免地掠过他睡袍的衣料,感受到一丝属于人体的、微弱的暖意。做完这一切,

    她像是完成了一项重大使命,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她再次踮起脚尖,

    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出了这间静谧得只剩下呼吸声的书房。

    轻轻带上那扇沉重的胡桃木门,隔绝了里面的世界。走廊里,管家陈伯如同一个沉默的影子,

    依旧恭敬地侍立在门外不远处。看到林晚出来,他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

    第一次露出了极其明显的、难以掩饰的震惊和探究!他听到了!虽然隔音很好,

    但林晚那最后拔高的、充满愤怒的几句咒骂,还是隐隐约约传了出来!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

    少爷……竟然真的在里面……睡着了?!而且睡了这么久?!

    陈伯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林晚身上,充满了审视和不可思议。

    这个新来的、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保姆……她到底做了什么?林晚被陈伯看得头皮发麻,

    她下意识地低下头,避开那审视的目光,只想赶紧逃离这个让她心脏快要跳出胸腔的地方。

    她对着陈伯僵硬地、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然后逃也似的快步走向佣人电梯的方向。直到电梯门合上,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她自己,

    林晚才猛地靠在了冰凉的金属轿厢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像是要挣脱束缚跳出来。她抬起手,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

    刚才给沈聿盖毯子时触碰到的那一丝微弱暖意,仿佛还残留在皮肤上。

    一百万……骂他……他睡着了……这一切,真实得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电梯平稳下行。

    林晚闭上眼,

    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回放着沈聿沉睡时那张褪去所有凌厉、只剩下脆弱安宁的脸。

    一个极其荒谬又无比清晰的念头,伴随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一丝隐秘的兴奋,

    在她心底疯狂滋长:这泼天富贵……好像真的……砸到她头上了?而且,

    好像……砸得还挺有希望?4.电梯冰凉的金属壁紧贴着林晚的后背,

    那点冷意却丝毫无法浇熄她胸腔里那团滚烫的、名为“一百万”的火焰。她急促地喘息着,

    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心脏在肋骨下疯狂冲撞,震得耳膜嗡嗡作响。真的……成了?

    那个被失眠折磨得形销骨立、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的男人,

    真的在她那一通毫无章法、甚至可以说是粗鄙不堪的“咒骂”中……睡着了?

    荒谬感如同巨大的气泡,咕嘟咕嘟地在她脑海里膨胀、破裂,又再次膨胀。一百万!

    只要每天对着那张帅得人神共愤但脾气也臭得惊天动地的脸,骂上半小时!这泼天的富贵,

    就这么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

    劈头盖脸地砸在了她这个刚毕业、还背着助学贷款的小保姆头上?

    “叮——”电梯门在一楼无声滑开。

    厨房方向传来的、属于佣人区域的、带着烟火气的细微声响瞬间涌了进来。

    林晚猛地站直身体,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脸上翻腾的滚烫和眼底的惊魂未定,

    迈步走了出去。她刚踏出电梯,几道目光就像探照灯一样齐刷刷地打了过来。厨房门口,

    几个正在处理早餐食材的帮佣阿姨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眼神复杂地在她身上逡巡。

    负责打扫客厅的张姐,正拿着一块雪白的抹布,此刻也忘了擦拭那个价值不菲的花瓶,

    只是直愣愣地看着她。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压抑的窥探和审视。

    林晚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目光里的分量——惊讶、疑惑、探究,

    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毕竟,一个刚来一天、还在试用期的小保姆,

    大清早就被管家亲自叫去二楼主人书房,待了那么久才下来,这本身就足够引人遐想。

    她挺直了背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无波,目不斜视地朝着佣人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她能感觉到那些目光一直黏在她背上,像芒刺一样,扎得她很不舒服。她加快脚步,

    几乎是逃也似的推开了休息室的门。狭小的空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她背靠着冰凉的门板,

    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心脏还在狂跳,

    但刚才在书房里那种豁出去的、近乎癫狂的状态已经褪去,理智开始缓慢回笼。

    一百万……合同……她需要那份合同!白纸黑字!只有拿到那份合同,这一切才不是梦,

    才不是沈聿心血来潮的玩笑!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敲响。林晚的心猛地一跳,

    迅速调整好表情,拉开了门。门外站着管家陈伯。他依旧是那副刻板、不苟言笑的模样,

    但那双阅尽世事的眼睛里,

    此刻翻涌着林晚看不懂的、极其复杂的情绪——有难以置信的震惊,有深沉的探究,

    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他手里拿着一个薄薄的、印着烫金沈氏徽标的文件夹。

    “林**。”陈伯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慎重。

    他将文件夹递了过来,“这是您的聘用合同,以及……助理工作的初步说明。沈先生吩咐,

    请您务必仔细阅读条款,特别是……职责部分。”林晚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她几乎是有些颤抖地伸出双手,接过了那个轻飘飘却又重逾千斤的文件夹。

    指尖触碰到光滑的纸面,带来一种不真实的触感。“谢谢陈伯。”她的声音有些干涩。

    陈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皮囊,

    看清她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让那个被失眠折磨得濒临崩溃的少爷安静下来。最终,

    他只是微微颔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离开了。门关上,

    休息室里再次只剩下林晚一个人,和她手里那份沉甸甸的“命运”。

    她几乎是扑到那张小小的、掉漆的木桌旁,急切地翻开了文件夹。

    首页就是一份**极其精良、条款清晰得令人发指的雇佣合同。甲方:沈聿。乙方:林晚。

    职位:总裁贴身助理。她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死死地钉在“薪酬待遇”那一栏。

    年薪:人民币壹佰万元整(税前)。支付方式:按月支付,

    每月十五日支付当月薪资人民币捌万叁仟叁佰叁拾叁元叁角叁分。

    后面那一串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数字,像一串具有魔力的密码,

    瞬间击溃了林晚最后一丝怀疑。是真的!一百万!她用力眨了眨眼,又看了一遍,

    那几个零依旧清晰无比地印在雪白的A4纸上,散发着诱人的油墨香气。

    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席卷了她!一百万!她可以立刻还清那压得她喘不过气的助学贷款!

    可以让远在老家、为她的学费省吃俭用、日夜操劳的父母松一口气!

    可以在这个巨大的城市里,租一间有阳光、不用跟人合租的小公寓!可以……可以挺直腰板,

    不用再为了一顿饭钱精打细算!巨大的喜悦冲击让她眼眶发热,鼻尖发酸。她死死咬住下唇,

    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或者哭出来。然而,当她的视线迫不及待地往下移,

    落在“工作职责”那一栏时,刚刚沸腾的血液像是被瞬间泼了一盆冰水,迅速冷却下来,

    甚至结了一层尴尬的薄冰。

    主要职责:1.在总裁沈聿先生指定的时间(通常为每日晚间休息前),

    提供时长不低于三十分钟的、具有鲜明个人风格的语言表达服务。

    2.服务内容需具备足够的情绪张力与生活化表达,

    形式不限(可包含但不限于抱怨、吐槽、批评、讽刺等),但需确保内容真实、自然、流畅,

    严禁敷衍了事或刻意逢迎。3.服务期间,乙方需保持精神集中,

    确保语言表达的输出强度与连贯性。4.该服务为总裁沈聿先生个人定制需求,

    属高度保密范畴,乙方须签署附加保密协议,严禁向任何第三方透露服务内容及细节。

    5.其他总裁临时交办的合理事务。林晚:“……”这措辞……真是严谨得令人发指!

    又荒诞得让她脚趾抠地!什么叫“具有鲜明个人风格的语言表达服务”?

    什么叫“抱怨、吐槽、批评、讽刺等”?还“确保内容真实、自然、流畅”?

    这不就是变着花样、拐弯抹角地要求她每天必须保质保量地骂他半小时吗?!

    还“严禁敷衍了事或刻意逢迎”?沈聿!你是不是有病?!谁他妈会刻意逢迎地去骂人啊?!

    还嫌被骂得不够爽是吗?!林晚捏着合同纸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脸颊一阵红一阵白。

    合同条款写得越是冠冕堂皇、一本正经,就越是衬得这份工作的核心内容有多么离奇古怪!

    这要是传出去……她简直不敢想象别人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她!一个靠骂老板上位的小助理?

    她强忍着把合同摔在桌上的冲动,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心头的尴尬和吐槽欲,

    翻到最后一页。签名栏那里,“沈聿”两个字已经龙飞凤舞地签好,笔锋凌厉,力透纸背,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旁边是空白的乙方签名处,在无声地等待着她。

    看着那个遒劲的签名,

    林晚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沈聿那张苍白憔悴、在睡梦中褪去所有锋芒的脸。

    还有他那双布满血丝、被痛苦折磨得近乎破碎的眼睛。

    万……还清贷款……父母的叹息……赵倩她们鄙夷的嘴脸……无数画面在她脑海中飞速闪过。

    最终,定格在她昨晚在冰冷雨夜中无声咆哮的那个瞬间——她要赚钱!赚很多钱!

    她要让所有看不起她的人闭嘴!一股豁出去的狠劲再次涌了上来。签!不就是骂人吗?

    骂谁不是骂?骂沈聿还能拿一百万!这买卖简直血赚不亏!就当他是个人形沙包!

    是个人形安眠药播放器!她抓起桌上那支廉价的、笔杆上还有裂痕的圆珠笔,拔掉笔帽,

    笔尖悬在乙方签名处上方,微微颤抖。她闭上眼,又猛地睁开,

    眼底最后一丝犹豫被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取代。唰!唰!唰!“林晚”两个字,

    被她用一种几乎要划破纸张的力道,重重地签在了沈聿的名字旁边。字迹谈不上好看,

    甚至有些歪扭,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蛮横和生命力。笔尖离开纸面的瞬间,

    仿佛有什么无形的枷锁被打破了。一份百万年薪的“骂人”合同,正式生效。

    林晚看着那并排的两个名字,长长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像是刚跑完了一场马拉松。

    她把合同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放回文件夹,紧紧抱在怀里。那薄薄的几页纸,

    此刻仿佛有了千钧重,是她未来生活的全部希望和……羞耻的起点。5.沈聿这一觉,

    睡得昏天黑地。当他被窗外渐强的阳光刺得眼皮发痒,

    意识从一片温暖、沉重、久违的黑暗中缓缓上浮时,他甚至有些茫然。

    大脑像是被温水浸泡过,松软得没有一丝力气,

    那些日夜纠缠的、如同跗骨之蛆的尖锐疼痛和嗡鸣消失得无影无踪。多久了?

    多久没有睡得这样沉,这样安稳了?仿佛整个人都沉入了最柔软的海底,

    被温暖的海水包裹着,隔绝了所有喧嚣和痛苦。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眷恋,

    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书房高耸天花板上繁复的石膏雕花,

    在晨光里投下清晰的阴影。然后,是身上那条触感异常柔软舒适的羊绒薄毯。

    淡淡的、熟悉的雪松冷香中,似乎还混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阳光和……青草的气息?

    很淡,却很清新。沈聿怔了一下。他微微侧头,目光落在盖在身上的薄毯上。

    这不是他惯用的那一条。这条毯子更轻软,颜色也更柔和一些。他记得这条毯子,

    是母亲生前喜欢的,一直收在衣帽间深处。是她?那个叫林晚的小保姆……不,

    现在是他年薪百万的“噪音助理”了。沈聿坐起身,薄毯从身上滑落。他靠在椅背里,

    没有立刻动。身体像是被重新组装过,虽然依旧残留着熬夜过度的沉重感,

    但那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濒临崩溃的焦躁感,奇迹般地消散了大半。头脑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像被雨水洗刷过的天空。他抬手,用力揉了揉眉心,感受着那里不再有令人发疯的搏动感。

    一种久违的、如同新生般的轻松感,缓慢地流淌在四肢百骸。真的……有用。不是巧合。

    那个女孩,她那股不管不顾、带着鲜活市井气的“骂声”,像一把粗糙却无比有效的钥匙,

    硬生生地撬开了他被痛苦锁死的大脑。沈聿的目光落在书房角落那张空着的单人沙发上。

    她离开了。走得悄无声息。他的视线不经意地下移,落在自己睡袍的袖口。那里,

    似乎沾了一点点极其细微的、已经干涸的……油渍?是厨房油烟的味道?很淡,

    却异常清晰地钻入他的鼻腔。

    …一个敢在心里咆哮着要“当女主人”、“搞到他”、“花他的钱”的……野心勃勃的女孩。

    一个被他用一百万“买”下半小时“噪音”服务的……助理。沈聿的嘴角,

    极其缓慢地、极其罕见地向上勾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不再是昨晚在雨幕中那个无意识的抽动,而是一个带着明确兴味的、若有所思的浅笑。

    有意思。非常……有意思。他拿起桌上那支昂贵的万宝龙钢笔,在指尖无意识地转动着,

    深邃的眼眸里映着窗外明亮的晨光,晦暗不明。林晚抱着那个装着合同的文件夹,

    像抱着一个滚烫的、随时会爆炸的宝藏,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挪回了佣人休息室。

    她把文件夹死死压在枕头底下,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面所有窥探的目光和纷乱的思绪。然而,

    树欲静而风不止。午饭时间刚过,佣人休息室的门就被敲响了。来的是管家陈伯。“林**,

    ”陈伯的语气依旧恭敬,但那份恭敬之下,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公事公办的疏离,

    “您的个人物品需要整理一下。沈先生吩咐,您的工作性质特殊,需要更私密和便利的空间。

    您的房间已经安排好了,请跟我来。”房间?搬离佣人宿舍?林晚心头一跳,

    有些茫然地跟着陈伯。他们并没有上楼,而是穿过一楼一条相对僻静的走廊,

    来到一扇厚重的橡木门前。陈伯用钥匙打开门。门内的景象让林晚瞬间屏住了呼吸。

    这绝不是佣人房!房间宽敞明亮,几乎相当于她之前住的佣人宿舍两个大!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一个小巧精致的私人露台,正对着后花园那片在阳光下生机勃勃的玫瑰丛。

    房间布置简洁雅致,一张铺着米白色亚麻床品的舒适大床,一张线条流畅的原木书桌,

    一组布艺沙发,还有一个独立的、带着浴缸的卫生间!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新的植物香气,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

    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这……这简直是高级酒店套房!“这是……给我的?

    ”林晚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这和她那个狭窄、阴暗、只有一张硬板床和一个小衣柜的佣人宿舍,简直是云泥之别!

    “是的,林**。”陈伯微微躬身,“考虑到您作为总裁贴身助理的特殊性,

    以及未来可能需要随时响应沈先生的需求,这里会更合适。您的行李稍后会有人送过来。

    ”他的目光扫过林晚身上那件洗得发白、明显不合身的旧T恤和牛仔裤,停顿了一下,

    补充道,“另外,沈先生交代,作为他的助理,着装也需符合基本商务礼仪。

    稍后会有品牌方送一些基础款衣物过来供您挑选,费用会从您薪资中扣除。”衣物?品牌方?

    费用扣除?林晚还沉浸在房间带来的巨大冲击中,又被这接二连三的信息砸得晕头转向。

    助理……商务礼仪……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与这间豪华房间格格不入的“行头”,

    脸上再次不受控制地发起烧来。是啊,她现在不是厨房帮佣了,

    她是年薪百万的……总裁贴身助理了。虽然这助理的工作内容诡异得令人发指。“谢谢陈伯。

    ”她只能干巴巴地道谢,感觉像踩在云端,每一步都虚浮得厉害。陈伯离开后,

    林晚独自一人站在这个宽敞得有些空旷的房间里,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阳光下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感觉这一切都像一场不真实的幻梦。就在这时,她放在旧帆布包里的手机,

    不合时宜地疯狂震动起来。林晚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

    她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她的眼睛——赵倩。

    她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该来的总会来。电话刚一接通,

    赵倩那刻意拔高、充满了夸张“关切”和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的声音就迫不及待地冲了出来,

    尖利得几乎要刺破林晚的耳膜:“哎哟喂!林晚!我的好姐妹!你总算接电话了!

    ”赵倩的声音甜得发腻,却字字带刺,“昨天校友会结束就没找到你人,可担心死我们了!

    听说……你跑去沈家当保姆了?真的假的啊?我的天呐!”林晚攥紧了手机,

    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没有说话。赵倩显然也不需要她回答,

    自顾自地、用那种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般的语气继续道:“哎,不是我说你,林晚!

    你好歹也是我们A大毕业的,成绩也不差,怎么就……想不开去干那种伺候人的活儿呢?

    多丢份儿啊!风吹日晒不说,还得看人脸色,低声下气的……啧啧啧,想想都替你难受!

    ”“哦对了!”她像是突然想起来,语气更加“热切”,“我们几个姐妹心疼你,

    刚在群里商量了一下,正好我男朋友公司缺个端茶倒水的文员!虽然工资不高吧,

    也就四五千,但说出去好歹是个坐办公室的白领啊!比你当保姆强一万倍!怎么样?

    要不要姐妹拉你一把?现在过来面试?地址我发你?”四五千?端茶倒水?白领?

    赵倩那副高高在上、仿佛施舍乞丐般的姿态,像一桶滚烫的油,

    猛地浇在了林晚心头那把被压抑了一整晚的怒火上!

    望、还有沈聿书房里那场豁出去的“表演”……所有的委屈、愤怒、不甘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去他妈的低声下气!去他妈的丢份儿!去他妈的四五千!老娘现在年薪一百万!

    住的是带露台的套房!骂的是沈氏总裁!你算个什么东西?!

    一股强烈的、想要撕碎对方那副虚伪嘴脸的冲动,如同岩浆般冲毁了林晚所有的理智和隐忍。

    她猛地将手机从耳边拿开,对着话筒,用尽全身力气,

    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后爆发的、带着破音的怒吼:“滚——!!!”这一个字,

    用尽了她所有的愤怒、屈辱和刚刚获得的、还带着烫手温度的底气!吼完,她看也不看,

    手指带着决绝的颤抖,狠狠地按下了红色的挂断键!世界,瞬间清净了。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林晚握着手机,胸口剧烈起伏,像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

    她看着窗外那片在阳光下开得正盛的玫瑰,鲜艳欲滴,带着一种不管不顾的、蓬勃的生命力。

    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冲出眼眶,顺着脸颊汹涌而下。但这一次,

    不再是昨夜花园里那种冰冷的、绝望的泪水。这一次,是滚烫的!

    是憋屈了太久终于发泄出来的畅快!是劫后余生的虚脱!

    更是……一种带着血腥味的、破土而出的狠劲!她抬起手,用袖子狠狠抹掉脸上的泪水。

    眼神里最后一丝软弱被彻底烧尽,只剩下一种近乎凶狠的明亮。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还是赵倩。林晚看都没看,直接长按关机键。屏幕彻底黑了下去。她转过身,不再看窗外,

    而是走向那张铺着柔软床品的舒适大床。她把怀里那个装着百万合同的文件夹,再次拿出来,

    无比郑重地、放在了枕头底下。一百万。骂他。新房间。让赵倩滚蛋。林晚的嘴角,

    缓缓地、缓缓地向上扬起一个冰冷的、带着锋芒的弧度。沈聿,沈大总裁。

    你不是要听骂声吗?好。从今晚开始。老娘奉陪到底!6.“滚——!!!

    ”那一声带着破音的怒吼,仿佛还带着滚烫的余温,灼烧着林晚的喉咙和耳膜。

    手机屏幕彻底暗下去,像被掐灭的火种。房间里死寂一片,

    只有她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她背对着落地窗,僵硬地站着,

    手指因为用力攥着手机而微微颤抖。刚才那一声耗尽了她积攒的所有勇气,

    也彻底斩断了和过去那个怯懦、隐忍、需要看赵倩她们脸色的林晚的最后一丝联系。

    眼泪是滚烫的,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畅快淋漓。她用袖子狠狠抹掉,

    脸颊被粗糙的布料擦得生疼,却盖不住眼底那簇被屈辱和愤怒点燃、此刻熊熊燃烧的火焰。

    一百万。沈聿。骂。新生活。这几个词在她混乱的脑海里疯狂冲撞,最终沉淀下来,

    变成一种冰冷而坚硬的东西,支撑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两声克制的轻叩。林晚猛地吸了一口气,迅速整理好表情,

    压下眼底所有的激烈情绪,走过去打开门。门外站着管家陈伯,

    他身后跟着两个穿着某顶级奢牌制服、妆容精致、态度却异常恭敬的年轻女子。

    她们手里推着一个挂满了衣服的移动衣架,

    另一个则提着一个硕大的、印着品牌烫金logo的硬质行李箱。“林**,

    ”陈伯微微颔首,“品牌方的人到了。沈先生交代,

    您需要尽快挑选一些符合助理身份的衣物。”林晚的目光落在那个移动衣架上。

    上面挂满了当季最新款的衣物,从剪裁利落的丝质衬衫、垂坠感极佳的羊毛长裤,

    到设计简约却不失高级感的连衣裙、羊绒开衫……质地精良,颜色低调却富有质感。

    每一件都散发着金钱和距离感的气息,

    与她身上这件洗得发白、袖口甚至有些起球的旧T恤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费用……”林晚下意识地开口,声音还有些嘶哑。“会从您薪资中扣除,

    合同条款里有注明。”陈伯公事公办地回答,“请放心挑选,尺码不合适或款式不喜,

    她们会立刻调换。”那两个品牌顾问立刻露出职业化的甜美笑容,其中一个上前一步,

    声音温和:“林**您好,我们可以根据您的身材气质和场合需求,为您推荐搭配方案。

    ”林晚看着那些衣服,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寒酸的穿着,

    一种强烈的、被剥光了审视的窘迫感再次袭来。她咬了咬下唇,

    最终只是胡乱地指了几件看起来最不起眼、最保守的深色基础款:“就……就这几件吧,

    谢谢。”品牌顾问似乎有些意外她的随意,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们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迅速将她指的那几件取下,并打开那个大行李箱,

    里面是配套的内衣、鞋袜、甚至还有几款基础的手袋和配饰。

    她们动作麻利地将林晚选好的衣物整理进行李箱,又将其他衣物推走。“林**,

    账单明细稍后会发送到您邮箱。有任何需要,请随时联系我们。”两位顾问躬身行礼,

    跟着陈伯离开了。门再次关上。林晚看着房间里那个突兀的、价值不菲的行李箱,

    以及里面那些与她格格不入的“战袍”,感觉像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她走到行李箱前,

    蹲下身,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最上面那件深灰色羊绒衫。触感柔软得像云朵,

    带着新衣物的淡淡香气。一百万……扣除买衣服的钱……她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开始计算,

    随即又猛地甩头,像是要甩掉这种小家子气的念头。她站起身,走到床边,

    从枕头底下抽出那个装着合同的文件夹,再次翻开。手指划过“年薪一百万”那几个字,

    又翻到后面“工作职责”那令人脚趾抠地的条款。

    目光落在“服务时间:通常为每日晚间休息前”这一行字上。今晚……就要开始了。

    一股紧张感瞬间攥紧了她的心脏。白天在书房里那场豁出去的“首骂”,

    带着被逼到绝境的疯狂,更像是情绪失控的发泄。可现在,冷静下来,在合同条款的约束下,

    在百万年薪的诱惑与压力下,这“骂人”变成了一项需要保质保量完成的工作任务。

    该怎么骂?骂什么?还能像白天那样不管不顾地倾泻情绪吗?

    沈聿……他到底想要听什么样的“噪音”?无数个问题盘旋在脑海里,让林晚坐立难安。

    她索性把自己摔进那张宽大柔软的布艺沙发里,蜷缩起来,下巴抵着膝盖,

    盯着窗外玫瑰丛上跳跃的阳光发呆。脑子里却像放电影一样,

    反复回放着白天在书房里沈聿那张在睡梦中卸下所有防备、显得异常脆弱的脸。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慢爬行。佣人送来了晚餐,精致的餐点摆在托盘里,她食不知味,

    只胡乱扒拉了几口。夜色终于降临,窗外花园里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地灯,

    玫瑰丛的轮廓在夜色中变得模糊而温柔。晚上九点整,林晚房间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

    她像被针扎了一样,猛地从沙发上弹起,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几乎是扑过去抓起听筒,

    里面传来管家陈伯平静无波的声音:“林**,沈先生请您去书房。”“……好的,陈伯,

    我马上到。”林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放下电话,她冲到卫生间,

    用冷水狠狠洗了几把脸。冰凉的水**着皮肤,让她混乱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点。

    她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眼神里带着惊惶和决绝的女孩,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林晚,争口气!”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无声地做着口型,“一百万!骂他!

    就当他是赵倩!是催债的!是这个操蛋的世界!

    ”她换上了下午刚送来的其中一套衣服——一件简单的白色丝质衬衫,

    一条剪裁良好的黑色九分裤。柔软的丝质衬衫贴在皮肤上,带来陌生的舒适感,

    也让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镜子里的人影,少了几分学生的青涩,多了几分利落,

    虽然眼神依旧泄露着她的紧张。深吸一口气,林晚拉开房门,

    走向那扇通往“战场”的胡桃木大门。7.书房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

    暖黄的光晕在地毯上投下柔和的光圈。沈聿已经换下了睡袍,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羊绒衫,

    坐在书桌后。他面前摊着几份文件,但显然没有在看。他微微侧着头,一手撑着额角,

    指尖无意识地按压着太阳穴,灯光在他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窝处投下浓重的阴影。

    虽然比清晨时好了一些,但那份挥之不去的疲惫和眉宇间隐隐的焦躁,依旧清晰可见。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眼皮。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昏黄的光线下,像两潭不见底的寒水,

    瞬间攫住了走进来的林晚。林晚被他看得呼吸一窒,脚步不由自主地顿在门口。

    新衣服带来的那点虚假的勇气瞬间消散了大半,只剩下手脚冰凉的心悸。

    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沈先生。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沈聿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

    从她崭新的丝质衬衫到笔挺的黑色长裤,最后落回她强作镇定的脸上。他没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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