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我陈述林晚这本书,无论是剧情,构思角度都比较新颖,有理有据,逻辑清晰。小说精彩节选林晚尝试弯下腰去捡。她的动作很奇怪,身体僵硬得像一台生锈的机器。第一次,她只弯下一点点,指尖离那张纸还有很远。她顿住了,……
伞骨在狂风里发出濒死的**,像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拧着。陈述麻木地握紧伞柄,
指节泛白,可那柄可怜的黑伞还是猛地向上翻卷过去,瞬间被扯成一只怪诞的喇叭形状。
冰冷的雨水再无遮拦,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带着深秋的狠厉,瞬间就把他浇透了。
雨水顺着发梢、眉骨、鼻梁,冰冷地淌进衣领,也流进他空洞的眼眶。他站在人群的最边缘,
像一块不合时宜的礁石,固执地承受着风浪。前方,那片小小的、被黑色伞顶簇拥着的空间,
是林晚安睡的地方。哀乐混着风声,呜咽着钻进耳朵,又沉又钝,敲打着早已麻木的神经。
空气里弥漫着湿透的泥土、青草被碾碎的气息,还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道,
固执地萦绕在鼻腔深处,那是医院留给他的最后印记,刻骨铭心。
“阿晚……”他在心底无声地唤着,这名字滚过舌尖,却只尝到一片苦涩的咸腥,
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半年前,夏末的空气还黏稠着暑热余威,
林晚的笑脸却像被骤然抽去了温度。那个周末的午后,阳光把客厅的木质地板晒得微微发烫。
陈述特意买了林晚念叨了很久的那家手工冰淇淋,兴冲冲地赶到她的公寓。门开了,
林晚穿着宽大的旧T恤,头发随意挽着,脸上却没了往日的雀跃和慵懒。
她没看他手里的冰淇淋,目光像被烫到一样,飞快地掠过他的脸,
落到他身后空无一人的楼道。“你怎么来了?”她的声音平平的,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
陈述脸上的笑容僵住,冰淇淋盒外壁沁出的冰凉水珠,顺着他的手指往下淌,
那点凉意一直钻进心里。“不是说好今天一起看电影么?票我都买好了。
”他试图把冰淇淋递过去。林晚没有接,甚至微微后退了半步,
拉开了那点微不足道却异常清晰的距离。“我有点累,想一个人待着。”她垂下眼,
盯着自己光洁的脚趾,“电影……下次吧。”说完,不等他反应,
那扇门便在他面前轻轻地、却无比坚决地合拢了。轻微的落锁声,像一根针,
扎进他的耳朵里。陈述愣在门外,手里沉甸甸的冰淇淋盒子变得无比碍手。
楼道里的声控灯不知何时灭了,只留下门外一片突兀的昏暗。
他盯着那扇紧闭的、毫无表情的门板,一种陌生的凉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那扇紧闭的门,
成了往后日子里一道冰冷的界碑。电话拨过去,十次有九次是漫长的忙音,剩下一次接通了,
林晚的声音也隔着千山万水,敷衍得只剩下“嗯”、“在忙”、“回头再说”。
短信石沉大海,聊天框里他发出的绿色气泡孤零零地悬停在最后,
被无尽的白色背景衬得像一个笑话。他冲到她的公司楼下等,却在人潮散尽后,
只看到她匆匆钻进出租车的侧影,车窗紧闭,隔绝了他的视线。
陈述像个被遗弃在荒岛上的旅人,对着茫茫大海徒劳地呼喊。焦虑和猜疑像藤蔓一样疯长,
缠绕得他快要窒息。他一遍遍回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是不是那句话说重了?
是不是某个不经意的眼神让她误会了?他翻遍记忆的每一个角落,却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缺口,
能让林晚这样决绝地抽身离去。“她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这个念头像毒蛇,
在无数个失眠的深夜里钻出来,噬咬着他。他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些无声的酷刑折磨疯了。
直到那个黄昏,命运终于撕开了一条缝隙。
陈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鬼使神差地跟着林晚母亲的车来到这家医院的。
也许是连日来的压抑和找不到答案的焦灼,
也许是林母接电话时那刻意压低却仍透出疲惫和焦虑的声音。
他躲在住院部大楼外一丛茂密的冬青后面,看着林母提着保温桶匆匆走进玻璃门。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跟进去时,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在门诊大厅的玻璃门后一闪而过。是林晚!陈述的心脏猛地一缩,身体快于思考,
几步就冲到了门口。隔着巨大的落地玻璃,他看见林晚正背对着门口,站在缴费窗口附近。
她穿着一件宽大的米白色风衣,身形似乎比记忆中单薄了许多。她微微弯着腰,
动作有些迟缓,正低头看着地面。
陈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页薄薄的、印着蓝色表格的纸,掉落在光洁的瓷砖地面上。
林晚尝试弯下腰去捡。她的动作很奇怪,身体僵硬得像一台生锈的机器。第一次,
她只弯下一点点,指尖离那张纸还有很远。她顿住了,似乎在积蓄力量。第二次,
她努力地、更大幅度地向下弯去,膝盖微微打颤,手指艰难地向下够。她的动作很慢,
带着一种令人心慌的滞涩感。就在她的指尖几乎要碰到那张纸的边缘时,身体猛地晃了一下,
像是失去了平衡。她不得不伸出一只手,仓促地撑在旁边的墙壁上,才稳住身形。
她撑在墙上的那只手,指关节用力到泛白,微微地颤抖着。那张纸,依旧静静地躺在地上。
陈述再也忍不住,一把推开沉重的玻璃门,冲了进去。冷气扑面而来,带着消毒水的味道。
他几步就跨到林晚身边,蹲下身,一把捡起了那张纸。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什么东西这么重要?”他的声音带着压抑许久的焦灼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
目光急切地扫向手中的纸页。“渐冻症”。这三个冰冷的、墨迹清晰的印刷体字,
像三把淬了剧毒的冰锥,毫无预兆地、狠狠扎进了他的视网膜。那一瞬间,
周遭嘈杂的人声、叫号广播、脚步声……所有声音都像潮水般急速退去,
世界陷入一片死寂的轰鸣。他眼前发黑,只感觉手中的纸片重逾千斤,
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冻僵了他的四肢百骸。
每一个字都狰狞地扭曲着,带着狞笑,将他之前所有的猜疑、愤怒、委屈,瞬间碾得粉碎,
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冰冷的窟窿。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林晚。
林晚的脸在瞬间褪尽了所有血色,比医院的墙壁还要惨白。那双曾经盛满阳光和狡黠的眼睛,
此刻只剩下巨大的、无处遁形的惊恐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哀求。她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
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下一秒,她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猛地转过身,
拖着那双明显不再灵便的腿,踉跄着、几乎是逃离一般地朝着电梯间方向冲去。
宽大的风衣下摆,因为她急促而失衡的脚步,笨拙地晃动着。“林晚!”陈述如梦初醒,
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他拔腿就追。电梯门正在缓缓合拢,
林晚缩在角落的身影一闪而逝。陈述冲到紧闭的电梯门前,徒劳地拍打着冰冷的金属门板,
上面映出他扭曲变形的、惊恐的脸。他转身冲向旁边的安全通道,一步跨过两三级台阶,
沉重的脚步声在空寂的楼梯间里回荡,像他擂鼓般的心跳。一层,
两层……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追上她!抓住她!再也不让她这样逃跑!
他撞开楼梯间通往住院楼层的防火门,喘息着,目光急切地扫过安静的走廊。
尽头那间病房的门虚掩着。陈述几乎是扑过去的,猛地推开了那扇门。病房里光线很柔和,
却弥漫着一种挥之不去的药味和沉寂。林晚背对着门口,坐在轮椅上,面对着窗户。
窗台上摆着两盆小小的绿萝,叶片在微光下显出一点可怜的生机。她的肩膀单薄得厉害,
套在宽大的病号服里,空荡荡的。听到门响,她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陈述的目光落在她身前的移动桌板上。那里放着一块小小的、带着液晶屏幕的电子板。
林晚的右手臂以一种极其缓慢、极其艰难的速度抬起来,动作像是生锈的齿轮在强行运转,
带着肉眼可见的颤抖。她的手指僵硬地弯曲着,指尖悬在电子板光滑的屏幕上方,微微发颤,
仿佛在积聚着全身的力量。终于,指尖落了下去,极其缓慢地在屏幕上划动。液晶屏上,
极其缓慢地、歪歪扭扭地显现出三个笔画简单却重若千钧的字:别看我。写完了。
她似乎耗尽了力气,手臂颓然垂落,搭在轮椅扶手上,指尖还在细微地抽搐。
屏幕上的字迹模糊着。几秒钟后,她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再次抬起手臂,这一次,
颤抖得更加厉害。她伸出食指,极其艰难地,一下,又一下,笨拙地擦掉屏幕上的字。
动作迟钝得令人心碎。擦干净后,她再次尝试抬起手臂,那过程仿佛一场无声的酷刑。
手臂抬起一半,似乎力量不济,猛地垂落了一下,又倔强地重新抬起。指尖再次触碰到屏幕,
颤抖着,比上一次更加缓慢、更加扭曲地,划出那三个字:别看我。写完,她又一次擦掉。
陈述像被钉在了原地。病房里静得可怕,只有电子笔尖划过屏幕时细微的摩擦声,
还有林晚压抑着的、沉重的呼吸声。那无声的、反复的书写与擦拭,
比任何哭喊都更尖锐地刺穿了他的心脏。每一次抬起手臂的挣扎,每一次笔画歪斜的颤抖,
每一次落笔后的虚脱,都是对他灵魂的凌迟。他看到林晚侧对着他的脸颊上,
有无法控制的泪水滑落,一滴,又一滴,砸在她病号服的前襟,晕开深色的水渍。
“阿晚……”陈述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是砂纸摩擦着喉咙。他一步一步,
极其缓慢地挪到轮椅前,每一步都沉重得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他最终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视线与她勉强平齐。他伸出手,极其轻柔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
想要去触碰她那只无力垂落、还在微微痉挛的右手。林晚却像被火烫到一样,
猛地将手缩了回去,紧紧藏在了自己的腿侧,头也倔强地偏向另一边,
只留给他一个湿漉漉的、颤抖的侧脸和咬得发白的下唇。“求你,
陈述……”她的声音微弱得几乎被空气吞噬,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鼻音,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撕裂的伤口里挤出来的,
“别……别看我现在的……样子……”这句话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她靠在轮椅里,
肩膀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陈述蹲在那里,仰望着她。
她的脸苍白得近乎透明,眼窝深陷下去,曾经明亮的眼睛像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翳,
失去了所有光彩。曾经灵动的唇瓣干裂起皮。病号服宽大地罩着她,
却遮不住那明显消瘦下去的轮廓,锁骨突兀地支棱着。那只藏起来的手,指关节僵硬变形,
皮肤也失去了光泽。时间在她身上,仿佛被按下了最残酷的加速键。
他想起半年前那个在阳光下嗔笑着推他的女孩,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揉捏,
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酸涩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视线瞬间模糊一片。他猛地低下头,
把脸深深埋进自己粗糙的掌心,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灼烧着皮肤,
却洗不去那彻骨的寒意和无力。他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喉咙里发出困兽般压抑的呜咽。
原来那些疏远、那些回避、那些冰冷的拒绝,全都是她筑起的堤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只为了在他面前保留一点点摇摇欲坠的、属于林晚的尊严。从那天起,
陈述成了这间病房的另一个影子。他笨拙地学习着护理知识,怎么喂水才不会呛到她,
怎么**才能稍稍缓解她肌肉的僵硬和痉挛。林晚的病情像一辆失控滑下陡坡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