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成了乳腺外科的副主任医师，而我，是一个因为急性乳腺炎，不得不暴露自己最私密、最狼狈一面的病人。
“愣着干什么?不舒服就配合检查。”他的声音里没有半分波澜，仿佛我们只是最普通的医患。
我咬着牙，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解开了衬衫的扣子。当微凉的空气接触到皮肤，我几乎是闭着眼睛，机械地躺了上去。
他的指尖带着医用手套的微凉触感，专业而冷静地在我胀痛的右胸上按压、检查。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腹的力度，以及他每一次呼吸时，胸腔轻微的起伏。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以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属于顾淮的，淡淡的木质香气。
“什么时候开始疼的?”他问，声音依旧平静。
“昨天晚上。”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哺乳期?”
“嗯。”我闭着眼，感觉眼眶有点发热。
“孩子多大了?”
这个问题像一把小锤，轻轻敲在我心上。我顿了顿，才低声说：“十一个月。”
他手上的动作明显停滞了一瞬，虽然只有短短一秒，但我还是捕捉到了。
“自己带?”
“嗯。”
沉默。
压抑的沉默几乎要将我吞噬。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精准而锐利地落在我脸上。
“另一边也检查一下。”他终于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我深吸一口气，配合地调整了姿势。
检查很快结束，他撕下手套，扔进医疗垃圾桶，动作干脆利落。
“急性乳腺炎，有点严重，需要排乳，然后配合药物治疗。”他一边在病历本上写着什么，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今天先做个排乳，我让护士带你去。”
“顾医生，”我终于忍不住，在他即将起身离开的时候叫住了他，“我们……”
他停下脚步，微微侧过头，金丝边眼镜后的眸子深不见底，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等我的下文。
“没什么。”我泄了气，那些在心里翻滚了无数遍的质问、委屈、不甘，在对上他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时，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我们现在算什么呢?前男友?最熟悉的陌生人?还是仅仅是医生和病人?
他似乎轻嗤了一声，但我不敢确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