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蜻蜓飞不过沧海

蓝蜻蜓飞不过沧海

米燃 著
  • 类别:短篇 状态:已完结 主角:苏蔓陈默 更新时间:2025-06-28 17:51

很喜欢蓝蜻蜓飞不过沧海这部小说, 苏蔓陈默实力演技派,情节很吸引人,环环相扣,小说精彩节选银勺刮擦杯壁的"叮...叮..."声,竟成了此刻唯一的慰藉。她下意识去摸领口——那枚蓝蜻蜓胸针还在,只是别针弯折,几乎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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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深秋的上海。黄昏像一块正在冷却的琥珀,缓慢地、粘稠地包裹着霞飞路。法桐的叶子,

    枯黄卷曲,从高高的枝头无声坠落,在萧瑟的晚风里打着旋。一片,又一片,

    铺满了湿漉漉的人行道,宛如被揉碎的金箔,徒劳地点缀着这灰蒙蒙的街景。寒意,

    带着黄浦江特有的水腥气,无声无息地渗透进来。

    霞飞路的梧桐咖啡馆门楣上的铜铃不时的发出清脆的**。临窗的位置,苏蔓独自坐着,

    像一尊被遗忘的玉雕。面前那杯黑咖啡,早已散尽了最后一丝热气,凝固成深不见底的暗色。

    她纤细苍白的手指捏着一柄小巧的银勺,无意识地在杯沿与杯壁之间划动。

    搅动那冰冷的、不再有任何波澜的液体。勺尖刮过细腻的白瓷,发出单调而固执的轻响,

    “叮…叮…叮…”,在过分安静的空气里,清晰得刺耳。这不是搅拌,是发泄,

    是她用这单调的噪音,拼命压制着心底那座即将溃堤的火山。三年了。

    一千多个日夜的寻找、等待、失望、怨恨,最终化为父亲病榻前的绝望妥协。而此刻,

    这个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男人,竟带着一身秋寒,若无其事地坐在了她对面。“抱歉,

    路上耽搁了。”陈默带着一身深秋的寒气走了进来。他脱下深灰色的呢子大衣,

    肩头似乎还沾着几片未及掸落的梧桐碎叶。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微喘。苏蔓没有抬眼。

    视线死死锁在杯中那片浓稠的、死寂的黑色深渊里,仿佛那是她此刻心境的写照。

    她此刻的声音像从百米深井里刚刚捞出来的冰冷。“一别三年,陈先生如今回来,

    想必是有了更重要的事?总不至于是专程来教训我该嫁给谁的吧?”最后几个字,轻飘飘,

    却像淬了冰的钩子,狠狠甩了过去。她能感觉到他呼吸瞬间的凝滞,

    能看到他搁在桌下那只手,指节捏得泛出青白。快意吗?有一点。但更多的是尖锐的痛楚。

    他凭什么?凭什么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消失,又凭什么在她即将沉沦时出现,扮演救世主?

    她的目光终于抬起,落在他脸上。依旧是那张清俊的脸,却似乎蒙上了一层她看不透的霜。

    然后,她的视线捕捉到了他目光的落点——她领口那枚小小的蓝蜻蜓胸针。

    宝石的蓝早已不复当年璀璨,蒙着一层洗不掉的灰翳,像被遗忘在角落的旧梦。

    她的心猛地一揪。他还认得它?这个他母亲留给他的唯一念想,这个他当年亲手别在她胸前,

    笑着说“愿你能如它般自由”的信物。空气里弥漫着冷咖啡苦涩的焦香,

    混杂着窗外渗入的、黄浦江特有的湿冷水腥气,令人窒息。他终于开口,

    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个字都吐得异常艰难,目光却牢牢锁住她低垂的眼睫。

    “至少…别嫁给钱。”他搁在桌下的手,指节用力地蜷起,捏得泛出青白色,

    仿佛在积蓄对抗整个时代的孤勇,“跟我走吧。”“走?”苏蔓倏然抬头,

    唇角弯起一个极精致的弧度,笑意却冰冷刺骨,未达眼底分毫。那双曾映着春水柔光的眸子,

    此刻深潭般幽冷,凝结着永不消融的寒冰。“像你三年前那样,悄无声息地‘走’掉么?

    ”她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控诉。“一句解释都没有。

    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父亲病重,家业凋零,母亲变卖所有。我在泥潭里挣扎的时候,

    你在哪里?。现在,你轻飘飘一句‘跟我走’?走去哪?去北方的战场当炮灰?

    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做你记忆里那个永远天真、永远需要你来拯救的苏家**?。

    ”她的话语如同淬了毒的冰凌,一根根扎进陈默的心口。他下颌的线条瞬间绷紧如刀削,

    嘴唇抿成一条毫无血色的直线。那双曾经意气风发、洞悉世事的眼睛,

    此刻被巨大的痛楚和无法辩驳的愧疚所淹没。像骤然碎裂的琉璃,

    所有的锐气与光亮都在苏蔓冰冷的诘问中黯淡下去,只余一片沉沉的灰败。

    他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久久没能开口。

    放在桌面的手下意识地想去触碰她紧握咖啡杯的手指。却在半空僵硬地停住,最终颓然落下,

    沉重地压在膝盖上。指节再次用力地、无声地捏紧,青筋毕露。沉默如墨汁滴入水中,

    瞬间弥漫了整个小小的角落。咖啡馆里留声机咿咿呀呀的歌声、远处模糊的市声,

    都成了遥远的背景。只有两人之间这沉重的死寂,

    以及那杯被遗忘的冷咖啡散发出的、越发清晰而苦涩的气息,弥漫在狭窄的方寸之间。窗外,

    暮色四合,路灯次第亮起,昏黄的光晕在湿冷的玻璃窗上晕开。

    一片硕大的、脉络分明的金黄梧桐叶,被风吹着,湿漉漉地紧贴在玻璃外侧。

    像一只被无形图钉钉住的金色蝴蝶标本,徒劳地挣扎着,再也无法飞走。良久,

    陈默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仿佛要将所有汹涌的、无法言说的东西都强行咽回腹中。

    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昏黄灯光的投射下,

    在苏蔓面前拉出一道长长的、孤寂而沉重的阴影,几乎要将她完全笼罩。那阴影里,

    是北方的风雪,是枪炮的硝烟,是无法回头的征途。

    更是横亘在他们之间、早已被岁月和选择冲刷得沟壑纵横的深渊。“保重,苏**。

    ”声音嘶哑,干涩得如同砂砾摩擦。这声“苏**”,

    尖锐且锋利地隔开了曾经的朦胧情愫,也隔开了他此刻所有无法兑现的冲动和承诺。

    他不再看她,决然地转身。深灰色的呢子大衣带起一阵微小的气流,

    搅动了桌面上凝固的苦香。他走向门口,脚步不再有来时的笃定,

    反而带着一种被抽空了力气的滞重。手握住冰凉的黄铜门把,用力一推。“叮铃——。

    ”门楣上那枚早已黯淡的铜铃,再一次被撞响。声音比来时更加尖锐、悠长,

    带着一种撕裂空气般的凄清,在咖啡馆凝滞的黄昏里回荡、震颤,久久不散。

    像一声迟到了三年的、尖锐的告别哨音。门在他身后沉重地合拢,隔绝了外面的风声和寒意。

    时间飞速的逃离了这个压抑的空间,咖啡馆里的客人,只留下苏蔓一人。

    苏蔓凝固在昏黄的光晕里,像一尊真正的玉雕。许久,一滴滚烫的泪终于挣脱束缚,

    重重砸在冰冷的桌面上,碎裂开来。指尖一松,银勺“叮”的一声脆响,跌落碟中。

    杯里的咖啡,彻底冷透,死寂如古井,再也映不出窗外吞噬一切的暮色,

    也映不出领口那只褪色蓝蜻蜓的微光。它沉在深青的底色里,沉入无望的墨色深渊。

    1暗狱微光七年。七年时光足以让一座城市在硝烟中反复沦陷。法租界的梧桐树依旧还在,

    只是曾经的金箔落叶,如今零落成泥。混着战火的灰烬和未干的暗红血渍,

    粘稠地糊在坑洼破碎的路面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色彩。空气里不再是咖啡的苦香,

    而是焦糊的木头、劣质烟草、以及一种挥之不去的、属于废墟和死亡的铁锈腥气。

    此时此刻已经沦为了战争孤岛的大上海,早已沉沦于日寇的阴霾之下。虚伪繁华的骨架里,

    爬满了虱子群一般的恐惧与背叛。日占区警察局地下监牢。苏蔓蜷缩在阴湿的石地上,

    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一把碎玻璃。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新鲜的和陈旧的,

    铁锈般的腥气钻进鼻腔,黏在舌根,挥之不去。角落里,一滩暗红的污渍已经干涸发黑,

    边缘爬着几道蜿蜒的痕迹,像被什么垂死挣扎的生物抓挠过。黑暗并非纯粹。

    高处一扇巴掌大的气窗,蒙着厚厚的灰尘,透进几缕浑浊的光。光线里,尘埃无声地翻飞,

    像一场永远下不完的灰雪。偶尔,一只肥硕的老鼠从阴影里窜过,

    爪子刮擦石面的声音尖锐刺耳。墙壁渗着水,冰冷的水珠顺着石缝滑落,"滴答、滴答",

    单调得令人发狂。每一次滴落,都像在苏蔓紧绷的神经上划一刀。

    她的深青色旗袍早已辨不出本色,肩头撕裂的布料下,露出青紫肿胀的皮肉。每一次挪动,

    粗糙的石地都会磨过伤口,带来新一轮的锐痛。但比起肋下的伤,

    这些都算不得什么——那里仿佛插着一把烧红的铁钎,随着呼吸搅动内脏。最糟的是气味。

    血腥之外,是排泄物的恶臭,是皮肉烧焦的糊味,是久未清洗的躯体散发的酸腐。

    还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属于绝望的腐朽气息。它们混合在一起,粘稠地塞满整个空间,

    每一次呼吸都是折磨。恍惚间,苏蔓又回到了七年前咖啡馆的黄昏。

    银勺刮擦杯壁的"叮...叮..."声,竟成了此刻唯一的慰藉。

    她下意识去摸领口——那枚蓝蜻蜓胸针还在,只是别针弯折,几乎要脱离衣料。

    宝石的蓝在幽暗中微弱地闪烁,像将熄的炭火。就在这时。“哐当——。

    ”铁门被粗暴踹开的巨响,铁门上那生锈铰链的刺耳摩擦,粗暴地撕碎了她的恍惚。

    一道被惨白走廊灯光拉长的影子,投在她面前污秽的地面。靴底踏地的声音由远及近,

    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神经上。“终究是来了,一切都结束了。”她带着一丝解脱的神色,

    艰难地抬起仿佛有千斤重的头颅,逆着刺目的光,只看到一个模糊的、高大的轮廓。

    但当那人一步步走近,踏入气窗投下那片微弱浑浊的光晕时。苏蔓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随即疯狂地倒流冲上头顶。陈默?。那张曾经镌刻着书卷气的脸,

    被北方的风雪和硝烟重新雕琢过,线条冷硬深刻得如同岩石。金丝眼镜下,

    一道新鲜的刀伤斜贯左颊,暗紫色的血痂触目惊心。深灰色的旧大衣沾满泥泞和深色污渍,

    敞开的衣襟下,露出腰间皮质枪套冷硬的轮廓。他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如同审视一件物品。那双眼睛。那双曾在她面前碎裂如琉璃、盛满痛楚与愧疚的眼睛。

    此刻深潭般幽暗,翻涌着她完全读不懂的情绪——是审视?是漠然?

    还是……一种近乎死寂的冰冷?看守们谄媚又畏惧地弓腰退后,

    空气死寂得只剩下她粗重压抑的喘息和石壁渗水的滴答声。“夜莺?”他的声音响起,

    低沉沙哑,像砂砾在铁皮上摩擦,带着刻意的、冰冷的陌生。这个冰冷的代号,

    像一把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苏蔓的心脏,将她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彻底粉碎。叛徒。

    汉奸。原来这就是他消失的真相。恨意如同岩浆,瞬间淹没了所有的痛楚。然而,

    他忽然蹲下身。动作带着久经沙场的利落,却又有一种与她此刻境遇格格不入的……靠近?

    带着薄茧、染着新鲜血迹和污秽的手指,竟异常轻柔地拂过她凌乱汗湿、沾着血污的鬓发。

    指尖的冰凉触碰到滚烫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这突如其来的、近乎温柔的触碰,

    让她浑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

    最终停留在她领口——那枚在酷刑中残破不堪、别针深深弯折、几乎要脱落的蓝蜻蜓胸针上。

    他小心地、近乎笨拙地试图将那根弯折的别针掰直一点,金属发出细微的**。

    他的目光胶着在那抹黯淡得几乎看不见的蓝色上,仿佛那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然后,

    他俯身,温热的、带着血腥和烟草气息的气流拂过她敏感的耳廓,

    压得极低的气音送入她耳中。每一个字都带着灼热的温度:“蔓蔓…我来带你出去。

    ”苏蔓的身体猛地一僵。所有的痛楚似乎在这一瞬间被冻结、抽离。

    只剩下心脏在伤痕累累的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脆弱的肋骨,几乎要破膛而出。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试图穿透他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幽暗,寻找一丝过去的痕迹,

    一丝可信的证明。但那里只有无尽的疲惫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决绝?“代价是,

    ”他继续用那低沉的气音说,字字像带着倒钩,刺入她混乱的意识,“成为我的‘人质’,

    还得是终身的那种。”话音未落,他猛地抬起头,脸色瞬间变得冰冷凌厉,

    目光如刀扫向门口那几个竖起耳朵的看守。声音陡然拔高,

    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权威和煞气:“这个女人,是重要联络员‘蝮蛇’案的突破口。

    我要亲自押送她去76号。任何人不得插手。开门。”“呃,长官,这么重要一个人物,

    您一个人前来提人,是不是有点轻敌了,要不我请示一下上面。安排几个弟兄给您护送一下。

    ”“蠢货。大张旗鼓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这有条大鱼落网了是吗?其他人就算了,

    要不你亲自陪我走一趟76号。好歹你也算是立功了,怎么样考虑一下。”“啊。不了不了。

    ”看守的头目原本还有点什么想法,一听这话顿时就怂了。

    显然被陈默身上那股久居上位者的煞气和“76号”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震慑。

    看守头目迅速掏出钥匙,打开了苏蔓手脚上沉重的镣铐。冰冷的金属脱离皮肤,

    留下深红的印痕和刺骨的寒意。苏蔓几乎是被陈默半拖半架着弄出审讯室的。

    走廊狭窄而漫长,墙壁上布满可疑的深色污迹。刺眼的灯光晃得她头晕目眩。她紧咬着下唇,

    用尽全身力气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用尖锐的疼痛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她不知道陈默在做什么,是救她?

    还是另一种更深的陷阱?那枚被他指尖触碰过的蓝蜻蜓,贴着滚烫的皮肤,

    像一个沉默而灼热的问号。“你被叛徒出卖落网后,我第一时间扣下了报告。

    出卖你的叛徒已经被我解决了,不用担心她会泄露其他情报。

    现在鬼子高层只是知道你被抓了,审讯的人现在被其他事情拖住了。不过应该拖不了太久,

    他们马上就会到。等下我带你先去一个安全点休息一下,晚上会有船带你离开上海。

    ”陈默说的话几乎是贴在她耳边说的,说的很快,

    即使非常的小声但是每一个字她都听的很清楚。但是每个字组成的话让她很难消化。

    她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干枯的口水,眼神中露出了强烈的疑惑。他这些年到底去哪里了?

    他为什么会在日寇的特务机构里?他怎么会知道我的事情?他...?可惜,时机不对,

    所有的千言万语全都化作了沉默。刚出大门,久违的、惨淡的天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恍如隔世。一个穿着风衣的年轻人快速迎上来。“哥。”他帮忙架住虚弱的苏蔓,

    迅速塞进一辆等候的押运车。汽车轰鸣着冲了出去。“小武,我的人拖延被发现了,

    姓丁的狗腿子正全速往这边扑。”年轻人语速飞快,眼神锐利。陈默眼神一凛,

    没有丝毫犹豫:“按备用计划。你开车继续往76号方向走,找个偏僻路口弃车制造假象。

    我走小路。”他迅速报出一个地址,“告诉小九,要他带几个信得过的弟兄去安全屋等我。

    另外,立刻给英法领事馆、军统老秦、青帮老九发消息。告诉他们,欠我的人情,

    今晚该还了。我要整个上海滩乱起来。乱成一锅滚粥。动静越大越好。过了今晚,两清。

    还有,事情太突然,今晚上肯定会死很多人,要是有机会,你也直接离开上海。”“是。哥。

    嫂子。你们千万小心。姓丁的这几天疯得狠。”被称作小武的年轻人飞快应下,

    朝苏蔓咧嘴露出一个带着血性的笑容,“嫂子我叫陈武,他的族弟。自己人。保重。

    ”车子一个急刹,陈默拉开车门,将苏蔓半抱下来。陈武一脚油门,

    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入混乱的街巷。“嫂子?

    ”苏蔓被这突如其来的称呼和眼前混乱的局势弄得更加茫然无措,

    身体虚弱得几乎站立不稳。陈默紧抿着唇,脸上那丝宛如寒冬暖阳的微笑一闪即逝,

    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只留下不容置疑的坚定:“别在意这些,抓紧我。先去安全屋。

    ”他强有力的手臂几乎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支撑着她,

    迅速拐入一条堆满杂物和垃圾的狭窄后巷。巷子又深又暗,弥漫着腐败的气味。然而,

    刚踏入巷中段,两人脚步同时顿住。巷子两头,不知何时已无声地堵上了几个黑衣身影。

    驳壳枪黑洞洞的枪口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令人绝望的幽光。2喋血窄巷“陈长官,

    这是要去哪里啊。”人群中一个中年黑衣人向前几步,右手从枪套里掏出了一把手枪。

    陈默面不改色也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美制的勃朗宁还有一把带着数字的钥匙。

    “多余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今天你让个道,咱们就算是朋友了。

    这是花旗参银行的保险柜钥匙,不多,小黄鱼百条。”“陈长官,现在这事情已经闹大了,

    您就别为难我们这些小喽啰了。钱我就不要了,怕没命花。你走吧,我就当没见过你,

    你也没出现在这里,不过人得留下。”为首的黑衣人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杀意。

    “丁主任已经下了死命令,他要亲自‘招待’这位夜莺**。

    ”陈默的语气越来越冷“她是我的未婚妻,你觉得我会眼睁睁看着你带她去76号送死?

    ”“陈长官,虽然这是第一次见您,但是大家伙对于你却并不陌生。

    76号谁不知道陈长官年轻、有能力、对下属好,深得高层的器重。

    丁主任有句话让我带给您。他说‘未来的路还长,不要意气用事,如果你下不来决心,

    那就让我来帮你。’”话音刚落,枪声便已如爆豆般响起。陈默在对方手指扣上扳机的瞬间,

    已将苏蔓狠狠推向旁边一堆废弃的木箱后。力道之大,让她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

    尘土飞扬,眼前金星乱冒,肋下的伤口剧痛钻心。几乎同时,

    一把小巧冰冷的“撸子”手枪被塞进她怀里。“躲好。”陈默的低吼淹没在枪声中。

    他背靠几个鼓鼓囊囊、不知装着什么的麻袋,手中的勃朗宁发出短促而致命的咆哮。“砰。

    砰。”冲在最前面的两个黑衣人应声倒地,血花在肮脏的墙壁上绽开。

    狭窄的巷道瞬间成了修罗场。子弹尖啸着在墙壁、杂物上凿出密集的坑洞,碎石和木屑飞溅。

    陈默的身影在有限的掩体间快速移动、翻滚,每一次闪避都带着近乎野兽般的本能预判,

    每一次还击都冷酷精准。然而,对方人数众多,火力凶猛,

    几支驳壳枪的火力网将他死死压制在麻袋后,几乎抬不起头。子弹“噗噗噗”地钻进麻袋,

    离他头顶不过寸许。苏蔓蜷缩在木箱后,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刺鼻的火药味、血腥味混合着垃圾的腐臭,让她阵阵作呕。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缠绕全身,

    但另一种更强烈的情绪——求生的本能和被逼入绝境的狠戾——正在疯狂滋长。

    她强迫自己冷静,手指死死握住怀里的枪,冰凉的金属触感奇迹般地让颤抖的指尖稳定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胃液,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扫过硝烟弥漫的战场。一个黑衣人。

    借着陈默被火力压制,同伴尸体的掩护,正猫着腰,从侧面一堆破竹筐后悄悄探出,

    枪口无声地瞄准了陈默毫无防备的侧肋。时间仿佛凝固。苏蔓瞳孔骤缩。没有思考,

    只有刻骨的仇恨和对死亡的恐惧催生的决绝。她猛地从木箱后探出半个身子,

    双手紧握那把小巧的撸子手枪,眼神在瞬间变得如淬火寒冰般冷静锐利。屏息,

    三点一线——尽管她从未真正开过枪杀人,但在后方安全据点的训练早已刻入骨髓。

    “砰——!”一声清脆得近乎突兀的枪响,压过了驳壳枪的轰鸣。

    那个偷袭者的动作瞬间定格,额角猛地绽开一朵刺目的血花,他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

    便直挺挺地向后栽倒,眼神凝固着难以置信的惊愕。陈默猛地回头。

    隔着弥漫的硝烟和飞扬的尘土,他的目光与苏蔓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那深邃如潭的眼中,

    闪过一丝极快、极深的震动——是惊愕?是难以置信?还是……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随即,

    更猛烈的火力将他逼得缩回掩体。“走!”他抓住这短暂的间隙,如同猎豹般冲出,

    一把拉起惊魂未定的苏蔓,将她严严实实地护在自己宽阔的后背之后,

    向着巷子另一端且战且退。他的身体成了她移动的盾牌,替她挡开飞溅的碎石和致命的流弹。

    苏蔓紧跟着他,手中的枪不再犹豫,每一次点射都带着刻骨的仇恨和求生的决绝,

    虽然准头欠佳,却也起到了干扰和威慑的作用。巷口的光亮就在前方。

    生的希望仿佛触手可及。就在这刹那,斜刺里一道火光从巷口外的一处低矮屋檐下闪过。

    一个潜伏在外围的**,一直等待着这致命的时刻。“小心侧面。

    ”苏蔓的尖厉警示与枪声几乎同时响起。陈默的身体猛地一震。

    一声压抑的闷哼从他紧咬的牙关溢出。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一个趔趄,几乎扑倒。左肩胛处,

    深灰色的大衣瞬间被洇开一大团迅速扩大的、粘稠的暗红。鲜血如同小泉般涌出。“陈默!

    ”苏蔓失声惊呼,想伸手扶住他。“别停!”陈默低吼,剧痛让他脸色煞白,

    冷汗瞬间布满额头。但他强撑着没有倒下,反而用受伤的左臂更紧地将苏蔓揽向身后,

    同时右手持枪,朝着偷袭的方向连续几个急促精准的点射。“砰砰砰!

    ”压制住对方可能的后续攻击。就在这时,巷口外也爆发出激烈的枪声。

    伴随着几声凄厉的惨叫。追击他们的黑衣人背后遭到了猛烈的袭击。“头儿!这边!快!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巷口响起。是陈默的手下。他们终于撕开了一道口子。

    更令人振奋的是,袭击者中传来了“哒哒哒”的连发声——是汤姆森冲锋枪特有的怒吼。

    强大的火力瞬间将追兵打得人仰马翻。一个满脸凶悍、敞着怀露出胸膛刺青的中年汉子,

    端着一支汤姆森冲锋枪出现在巷口。对着陈默咧嘴一笑,露出一嘴大黄牙:“陈长官。

    九爷说了,对自己人动刀子,他得掂量掂量。但对鬼子和这群数典忘祖的二狗子动刀子,

    他倒贴棺材本都乐意。哈哈!”陈默捂着血流如注的肩膀,声音因失血和疼痛而沙哑:“好!

    九爷这份情,陈某记下了!一起走。”“走不了啦!”那汉子豪气地一摆手,

    眼神却带着看透生死的洒脱。“动静太大,罗圈小矮子的鬼子巡逻队肯定包过来了。陈长官,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无期。保重!”不等陈默再言,他一声炸雷般的大喝:“弟兄们!

    扯呼!跟**小鬼子拼了!给陈长官断后!”说罢,带着几个同样悍勇的身影,

    义无反顾地迎着可能出现的日军方向冲去,枪声再次激烈响起。

    苏蔓看着那些消失在硝烟中的背影,震惊得说不出话。这和她认知里欺行霸市的黑帮,

    完全不同。“他们…也是中国人。”陈默的声音低沉而疲惫,带着深深的理解和一丝悲悯。

    “身在江湖,身不由己。但大是大非前,骨头没软。快走吧!”“头儿,事情突然,

    我只来得及叫上着他们几人。不过你放心,都是过命的弟兄。

    这些江湖人能为了一个义字送死,那我们好歹还是吃军粮的铁血汉子,

    为了活命不得已投了日寇。我们的脊梁骨早就让人戳穿了。今天,我不想当逃兵了,保重,

    长官!”说完,留下两个人护卫然后就带着剩下的几人一脸决绝的离开了。见此,

    他不再多言,强忍着剧痛,拉着苏蔓,在手下接应下,迅速消失在迷宫般的小巷深处。天,

    彻底黑了下来。远处,零星的枪声和爆炸声开始在上海滩各处响起,如同陈默点燃的烽火。

    今晚的上海,注定在混乱与鲜血中沸腾。

    3阁楼诀别阁楼的木地板在脚下发出垂死般的**,每走一步都扬起陈年的灰尘。

    月光从破碎的瓦片间漏进来,在腐朽的梁柱上切割出惨白的裂痕。墙角堆着发霉的稻草,

    散发着一股潮湿的腐烂气息。一只蜘蛛悬在残破的蛛网上,

    随着远处传来的炮火震动微微摇晃。天花板上,雨水渗透的痕迹蜿蜒如干涸的泪痕,

    褐色的霉斑在黑暗中无声蔓延。陈默被安置在屋角一张倾斜的木床上。床板早已变形,

    铺着的旧报纸上印着三年前的新闻,泛黄的纸页上"和平谈判"的标题被新鲜的血迹浸透。

    但在这片破败中,仍有一线微光——远处的天际线上,炮火时而闪烁。橙红的光亮刺破黑暗,

    在瞬间照亮阁楼里飞舞的尘埃。每一次闪光,都让墙上的影子剧烈摇晃,

    像在演绎一场无声的皮影戏。窗框上残留的半块玻璃,将这些光芒折射成支离破碎的希望。

    苏蔓颤抖着划亮最后一根火柴。摇曳的火苗在潮湿的空气中挣扎,

    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上。那影子如此巨大,仿佛要将整个摇摇欲坠的阁楼填满。

    陈默躺在腐朽发霉的床板上,脸色灰败如纸,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拉风箱般的嘶鸣,

    每一次呼气都伴随着痛苦的颤抖。肩头的伤口狰狞外翻,

    鲜血浸透了苏蔓撕下的深青色旗袍布条,又洇透了半边大衣,

    滴滴答答地落在积满厚厚灰尘的地板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苏蔓跪在他身边,

    双手沾满他温热的血,抖得像风中的落叶。那粘稠、滑腻、带着生命流逝温度的触感,

    让她浑身冰冷。当她想帮他脱下笨重的大衣,以便更好地包扎时,

    微弱的烛光让她看清了他腹部和背部的深色军服布料,早已被更深、更粘稠的暗红浸透。

    不止一颗子弹!他一直在强撑!“不…不…!”她喉咙里发出呜咽,

    手指颤抖着抚上他冰冷的皮肤和那些被血浸透、看不清具体伤口的衣料。

    每一次触碰都像被电流击中,心头跟着剧烈抽搐。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海水,

    瞬间将她淹没。七年前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门外的绝望感,以百倍的强度再次袭来。

    “当年…你说无法承诺…”苏蔓的声音嘶哑破碎,

    压抑了七年的委屈、怨恨、不解、以及此刻排山倒海的恐惧,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她抬起头,沾满血污泪水的脸在摇曳的烛光下异常惨白,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直直地刺入陈默因失血而开始涣散的瞳孔。她沾血的手指,

    颤抖地抚过自己领口那枚同样浸染了两人鲜血的蓝蜻蜓胸针——那褪色的蓝宝石,

    在血色的浸润下,竟折射出一种妖异而悲怆的光泽。

    “现在…你也要像七年前一样…再次准备丢弃我…独自一个人离开吗?”泪水彻底失控,

    混着脸上的血污和灰尘,滚烫地滑落,砸在他被血浸透的衣襟上。

    陈默的身体因剧痛而微微痉挛。他看着眼前这张满是血污泪水、写满绝望的脸。

    看着她领口那枚在血与尘中依旧固执闪烁的蓝蜻蜓。

    眼中苦苦压抑了七年的、如同岩浆般滚烫的爱意、愧疚、不舍、担忧。

    所有坚硬的外壳和冰冷的伪装,在这一刻,在她带着血泪的诘问和这枚小小的蜻蜓面前,

    轰然崩塌。“傻瓜…”他艰难地扯动嘴角,试图露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声音微弱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其实…其实,

    我一直都在…从未离开过…”“那个…老买办,”他喘息着,断断续续地说,

    眼中竟闪过一丝顽童般的得意,

    “是我…找人…吓唬跑的…咳…他配不上你…哈哈…”他咳出一小口血沫。

    哭泣的苏蔓猛地一顿,带着点气笑了的抽泣:“原来是你。

    你把我好好的婚事搅黄了…居然…还敢来邀功?”看着眼前的心上人,

    苏曼心底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陈默艰难地摇摇头,

    眼神变得深邃而复杂:“唉…我…我当时…被军统的人…盯上了。

    他们…拿你威胁我…逼我就范…咳…”他喘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又加上…战乱四起。山河破碎…我…我也想…做点什么,

    为这个国家…所以…所以…”他看着她,眼中充满了深深的歉意,

    “不辞而别…对不起…”“呜呜…你别说了…求求你…”苏蔓心如刀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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