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屏春深:权臣掌心娇

锦屏春深:权臣掌心娇

沉璧C 著
  • 类别:言情 状态:已完结 主角:苏挽星裴砚舟 更新时间:2025-06-30 20:42

在沉璧C的小说《锦屏春深:权臣掌心娇》中,苏挽星裴砚舟是一位寻找自我身份和归属感的年轻人。苏挽星裴砚舟在旅途中结识了各种各样的人物,经历了丰富多彩的冒险与挑战。通过与他人的交流和内心的探索,苏挽星裴砚舟逐渐明白了自己的使命和价值,并最终找到了真正的归宿。这部小说充满成长与探索,摊放着一副残破的、染着大片深褐色污迹的玄色战甲!那战甲布满刀劈斧砍的痕迹,甲片碎裂,护心镜凹陷扭曲,上面深褐色的污迹在闪……将引发读者对自我的思考和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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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为护病弱幼弟,苏挽星被迫嫁给传闻中暴戾嗜血的权臣裴砚舟。

    新婚夜他掐住她下巴冷笑:“当好你的花瓶夫人。”她藏起锋芒扮演温顺,

    却在雨夜撞见他对着染血战甲嘶吼:“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当她被政敌绑架命悬一线时,

    裴砚舟单枪匹马杀入敌营,肩胛骨钉着三支弩箭仍死死护住她:“星星别怕。

    ”后来他翻案雪冤,将丹书铁券换成她的诰命金册。百官跪迎新帝那日,

    他却在后院笨拙地给儿子扎风筝,转身把孕肚微隆的她搂进怀里:“万里江山,

    不如听你笑一声。”料峭春寒尚未褪尽,一场急雨又添新冷。檐角雨水连成细密银线,

    急促敲打着青石台阶,溅起一片细碎水雾。

    西跨院里那株半枯的海棠树被风雨抽打得瑟瑟发抖,零星的残花不堪摧折,

    混着泥水萎落在地。苏挽星缩在窗边一张半旧的圈椅里,指尖冰凉,

    几乎握不住那支秃了毛的细毫笔。面前摊开几张泛黄的旧纸,墨迹洇开,模糊了字迹。

    她盯着纸上晕开的墨点,目光却像穿透了纸背,落在更远、更冰冷的地方。

    窗外雨声敲打耳膜,一下又一下,如同催命的鼓点。这雨,像极了她父亲被押走那日的雨,

    铺天盖地,浇灭了苏家最后一点暖意。父亲苏靖,曾是帝师,清名满天下,一朝获罪,

    家产抄没,偌大的苏府顷刻间只剩她和年幼的弟弟苏衡,

    被继母王氏带回这逼仄的、寄人篱下的王家西跨院。

    “阿姐……”微弱的呼唤带着抑制不住的咳嗽,从里间传来,像细针扎在苏挽星心上。

    她猛地回神,搁下笔,疾步走进内室。床榻上,苏衡小小的身子裹在打着补丁的旧被里,

    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他努力想睁开眼,却只无力地掀动了一下眼皮,

    呼吸急促而灼热。“衡儿不怕,阿姐在。”苏挽星坐在床边,用手背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

    那滚烫的触感让她指尖一颤。她拧了块冷水浸透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敷在他额上。

    凉意似乎让他舒服了一瞬,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药……”苏衡的声音细若游丝。

    “药马上就来,阿衡乖,再忍忍。”苏挽星的声音轻柔,心却沉到了谷底。

    昨日抓的药已尽数喂下,今日请大夫的钱还没着落。

    王氏那张刻薄的脸和那句“赔钱货”、“拖油瓶”犹在耳边回响,像淬了毒的针,

    刺得她心口生疼。她攥紧了袖中那块贴身藏着的、母亲留下的羊脂玉佩,那是她仅剩的念想,

    也是最后的希望。指尖摩挲着温润的玉质,冰凉的触感却无法驱散心头的绝望。

    屋外雨声更大,夹杂着沉重的脚步声和女人尖利的嗓音,由远及近。“吱呀”一声,

    房门被粗鲁地推开,冷风裹着湿气灌了进来。继母王氏一身簇新的石榴红锦缎袄裙,

    裹着丰腴的身子,由两个粗壮的仆妇簇拥着,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她发髻梳得油光水滑,

    插着两支明晃晃的金钗,脸上扑着厚厚的粉,也掩不住那股子市侩刻薄气。

    雨水沾湿了她的裙角,她嫌恶地跺了跺脚,目光像刀子一样剐过简陋的屋子,

    最后落在苏挽星身上。“哟,大**还在这儿挺尸呢?”王氏的声音又尖又利,

    刮得人耳膜疼,“你那宝贝弟弟眼看就要烧成个傻子了,药呢?银子呢?

    真当王家是开善堂的,白养你们两个丧门星?”苏挽星霍然起身,将苏衡挡在身后,

    脊背挺得笔直,直视着王氏:“舅母,大夫说衡儿这病需得用好药吊着。

    求您先借我些银钱抓药,日后我定当加倍奉还!”她咬紧了后槽牙,

    压下喉头的哽咽和翻涌的怒火。“还?拿什么还?”王氏嗤笑一声,

    涂着蔻丹的手指几乎戳到苏挽星鼻尖上,“就凭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除了这张脸还有几分看头,还有什么?拿你那死鬼爹欠下的债来还?

    还是拿你这破落户的身子去还?”她刻薄的话语像淬了毒的鞭子,抽在苏挽星心上。

    旁边一个仆妇凑上前,谄媚地帮腔:“夫人,您别气坏了身子。依奴婢看,大**这模样,

    整个京城也是拔尖儿的,与其在这儿吃白饭,不如……”王氏像是被点醒了,

    三角眼上下一打量苏挽星,那目光带着**裸的算计,如同估量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

    她脸上挤出一个假惺惺的笑容,语气却不容置喙:“挽星啊,不是舅母心狠。

    眼下就有一条通天富贵路摆在你面前,就看你识不识抬举了。”苏挽星心头猛地一沉,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当朝首辅裴大人,裴砚舟,你知道吧?

    ”王氏慢悠悠地说出这个名字,满意地看着苏挽星瞬间煞白的脸色,

    “那可是跺跺脚京城都要抖三抖的人物!权势熏天!

    裴家老夫人最近想为裴大人寻一位知书达理的夫人,说白了,就是找个摆设,撑撑门面。

    你爹虽然倒了,好歹顶着前太傅女儿的名头,勉强也算书香门第出身。你这模样,

    去当个花瓶,绰绰有余!”裴砚舟!这个名字像一道裹挟着血腥气的惊雷,

    在苏挽星脑海中炸开。关于他的传闻太过骇人:抄家灭族,手段酷烈,视人命如草芥。

    据说他府中抬出的尸首,连护城河的水都染红过。暴戾嗜血,冷酷无情,

    是贴在他名字上撕不掉的标签。“不……”苏挽星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声音干涩发颤,

    “舅母,那是火坑!我……”“火坑?”王氏陡然拔高声音,尖利刺耳,“苏挽星!

    你睁开眼看看!看看你弟弟!”她猛地一指床上气息奄奄的苏衡,“没有药,没有银子,

    他活不过三天!是去裴府当个风光的首辅夫人,还是眼睁睁看着你弟弟烧死在这破屋子里,

    你自己选!”“阿姐……”仿佛印证王氏的话,苏衡在昏沉中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

    小脸皱成一团,身体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那声微弱的呼唤,像一把淬毒的匕首,

    狠狠扎进苏挽星的心窝,瞬间刺穿了所有犹豫和恐惧。她看着弟弟烧得通红的小脸,

    听着他急促痛苦的呼吸,王氏那张刻薄的脸和裴砚舟那令人胆寒的名字交替在眼前闪现。

    血液似乎瞬间冻住,又在下一秒被巨大的绝望点燃,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

    她慢慢挺直了脊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个弯月形的血痕,

    尖锐的刺痛让她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目光从苏衡脸上移开,

    落在王氏那张写满算计的脸上时,已是一片死水般的沉寂。“好。”一个字,

    从她齿缝里挤出来,带着冰碴般的冷意和玉石俱焚的决绝,“我嫁。

    ”王氏脸上瞬间绽开狂喜,仿佛看到金山银山在眼前晃动:“这就对了!我的好外甥女!

    这才叫聪明!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嫁过去,舅母保管请最好的大夫,用最贵的药,

    把你弟弟养得白白胖胖的!”她喜滋滋地转身,对仆妇吆喝,“快!去告诉老爷,

    大**答应了!赶紧准备起来!裴家那边还等着回话呢!”仆妇们应声而去,

    屋子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寂静和浓重的汤药味。雨水敲打窗棂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晰,

    单调而冰冷。苏挽星缓缓走到床边,俯下身,用脸颊轻轻贴了贴苏衡滚烫的额头。

    眼泪终于无声地滑落,滴在弟弟干裂的唇边,很快被高热蒸发。她闭上眼,唇瓣微微翕动,

    无声地起誓:“衡儿,活下去。阿姐……护着你。”窗外,暮色四合,

    冰冷的雨丝笼罩着整个京城,也笼罩了她未知的命运。---京城三月,草长莺飞,

    本该是暖意融融的时节,裴府那场盛大的婚礼却透着一股子挥之不去的肃杀冷气。

    朱漆大门高耸,石狮威猛,门楣上“敕造首辅府”的金字匾额在阳光下刺得人眼睛发疼。

    府内张灯结彩,红绸如瀑般从高高的檐角垂下,一路铺陈到正厅。宾客如云,冠盖云集,

    满朝文武、皇亲贵胄,脸上堆着或真或假的笑容,拱手道贺之声不绝于耳,

    丝竹管弦奏着热闹的喜乐。然而,空气里弥漫的并非喜庆的暖香,

    而是一种紧绷的、小心翼翼的、近乎屏息的敬畏。所有人的目光,

    都若有若无地投向正厅主位上那个身着大红喜服的男人。裴砚舟。他端坐如松,身形挺拔,

    一身繁复的喜服穿在他身上,非但没减半分凌厉气势,反被那浓烈的红衬得愈发深沉迫人。

    他并未刻意板着脸,甚至唇边还噙着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像是在回应满堂的贺喜。

    可那双眼睛,深邃如寒潭古井,目光扫过之处,喧嚣的人声仿佛被无形的冰刃瞬间切断,

    只余下死寂般的安静。那目光里没有一丝新人的喜气,

    只有深不见底的沉静和一种掌控一切的漠然。苏挽星顶着沉重的凤冠,

    眼前垂下的赤金流苏随着脚步轻轻晃动,遮挡了大半视线。

    她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黏在自己身上,

    好奇的、审视的、怜悯的、幸灾乐祸的……像细密的针,扎得她浑身不自在。

    宽大华丽的嫁衣下,她的身体僵硬如木偶,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

    盖头下的世界一片模糊的红,耳边嗡嗡作响,

    宾客虚伪的恭维、喜乐刺耳的喧嚣、还有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混杂在一起,让她头晕目眩。

    繁琐的礼仪一项项进行。拜天地,拜高堂(裴老夫人端坐上首,面容慈和,

    眼神却透着精明的审视),夫妻对拜。每一次躬身,每一次叩首,

    都像是沉重的枷锁套上她的脖颈。当“送入洞房”的高唱声响起时,

    苏挽星紧绷的心弦几乎断裂。她被喜娘搀扶着,在众人意味不明的目光注视下,

    穿过重重回廊,

    走向那座象征着未知与恐惧的“新房”——位于裴府最深处、守卫森严的“栖梧院”。

    新房里红烛高烧,映照着满室富丽堂皇。百子千孙帐,鸳鸯戏水被,

    赤金打造的瓜果摆件……极尽奢华,却也冰冷得没有一丝人气。

    浓郁的花香混合着熏香的味道,甜腻得令人窒息。苏挽星被安置在铺着大红锦褥的喜床边,

    端坐不动。头上的凤冠压得她脖子酸痛,手心早已被冷汗浸透。时间一点点流逝,

    每一刻都漫长得如同煎熬。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终于传来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每一步都像踏在她的心尖上。房门被推开,带进一股清冽的夜风,冲淡了些许屋内的甜腻。

    脚步声停在面前。苏挽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透过眼前晃动的流苏缝隙,

    只能看到一双玄色云纹锦靴,稳稳地立在那里。空气仿佛凝固了。一只手伸了过来,

    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有力,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薄茧,却异常好看。

    那手并未如寻常新郎那般温柔地掀开盖头,而是直接攥住了盖头下沿,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猛地向上一掀!赤金流苏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骤然明亮的光线刺得苏挽星下意识地闭了下眼。当她再次睁开,

    撞入眼帘的是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裴砚舟就站在她面前,距离很近。

    褪去了白日里众人环绕的喧嚣,此刻他脸上那丝若有若无的弧度消失得无影无踪。

    烛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更显得眉骨高耸,鼻梁挺直,

    薄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他垂着眼,目光像冰冷的探针,

    毫无温度地、一寸寸扫过她的脸。苏挽星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

    混合着一种清冽的、如同雪后松针般的气息。那审视的目光太过锐利,

    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苏挽星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冻结了,

    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死死攥紧,指甲深陷掌心,用尽全身力气才控制住身体的颤抖。

    她强迫自己迎上那道冰冷的目光,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甚至试图在唇边弯起一个温顺柔弱的弧度。“抬起头。”裴砚舟开口了,声音低沉,

    如同上好丝绸滑过冰冷的玉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无形的威压。苏挽星依言,微微仰起脸,

    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线条。裴砚舟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从她刻意低垂温顺的眉眼,

    到紧抿的、微微发白的唇瓣。半晌,他忽然伸出了手。

    冰凉的指尖猝不及防地捏住了苏挽星的下巴,力道不大,却带着绝对的掌控,

    迫使她将脸抬得更高,彻底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下。他的指腹带着薄茧,触感粗糙而冰凉,

    激起她皮肤一阵细小的战栗。“苏靖的女儿?”他的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

    像是在确认一件物品的标签。“……是。”苏挽星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喉咙发紧。

    裴砚舟微微俯身,凑得更近了些。他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她的脸颊,带着酒意,

    那双深潭般的眸子紧紧锁住她眼中极力掩藏的恐惧和那丝强装的柔顺,

    唇边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残忍的弧度。“模样倒是不错。

    ”他的指尖在她光滑的下颌上摩挲了一下,动作轻佻,眼神却冰冷如霜,“听着,苏挽星。

    ”他每一个字都吐得异常清晰,砸在苏挽星的心上。“进了裴府,就当好你的‘花瓶夫人’。

    安分守己,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别听,不该问的别问。”他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

    带着一种令人骨髓生寒的警告,“守好你的本分,扮演好一个温顺、无知、美丽的花瓶。

    这样,你才能活得长久些,你的弟弟……也才能安稳地活下去。”最后一个字落下,

    他猛地松开了钳制她下巴的手。苏挽星猝不及防,身体晃了晃,

    下巴处残留的冰凉触感和那毫不掩饰的警告,让她浑身发冷,如坠冰窟。她垂下眼睫,

    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眸底翻涌的情绪,只剩下温顺的、驯服的姿态。

    “妾身……谨记夫君教诲。”她的声音轻而柔,带着恰到好处的顺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裴砚舟似乎对她的反应还算满意,不再看她,径直转身走到桌边,倒了一杯冷酒,仰头饮尽。

    烛光下,他高大的身影在墙壁上投下巨大的、沉默的阴影,笼罩着整个新房,

    也笼罩着苏挽星渺小的未来。新房里只剩下红烛燃烧的噼啪声,和他放下酒杯时,

    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的那一声清脆的、冰冷的轻响。---栖梧院的日子,

    如同精心描绘的工笔画,表面富丽堂皇,内里却是一潭死水。

    苏挽星谨记着裴砚舟那夜冰冷的警告,将自己缩进了一个名为“温顺花瓶”的壳子里。

    每日卯时初刻,天色尚未透亮,她便起身梳洗。不施粉黛,只挽着最简单的发髻,

    穿着素净得体的衣裙,先去正院向裴老夫人请安。老夫人信佛,她便陪着她捻佛珠,诵经文,

    低眉顺眼,言语不多,只偶尔在老夫人问起时,温声细语地答几句无关痛痒的家常。

    她姿态放得极低,将“温良恭俭让”刻进了骨子里。裴砚舟公务繁忙,时常数日不见踪影。

    偶尔在府中遇见,他身边总是簇拥着神色恭敬的幕僚或气势凌厉的武将,步履匆匆,

    目不斜视。苏挽星远远望见,便立刻垂首退避到路旁,敛衽行礼,姿态恭谨温顺,

    如同府中任何一个训练有素的仆婢。裴砚舟的目光有时会掠过她,

    但那眼神淡漠得如同看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没有丝毫停留。他从不踏足她的卧房,

    两人之间唯一的联系,似乎只剩下每日清晨,苏挽星循例去他书房外请安。

    那扇沉重的紫檀木书房门,如同隔绝两个世界的壁垒。她只需站在门外,隔着门板,

    用清晰而柔顺的声音道一声:“妾身给夫君请安。”门内通常毫无回应,

    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偶尔会传来一声极淡的“嗯”,

    或者他身边那位总是面无表情的侍卫统领程毅代为应一句:“夫人请回。”仅此而已。

    苏挽星便安静地行礼告退,背影纤细而恭顺。

    裴府的下人们起初对这个出身破落、被强塞进来的“花瓶夫人”颇有些轻视和试探。

    管事妈妈送来的份例时有克扣,小丫鬟沏的茶也偶尔失了温度。苏挽星从不争辩,

    只默默受着,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婉无害的模样,只在无人处,指尖掐得掌心泛白。

    她将那份不甘和屈辱死死压在心底最深处,如同深埋的种子。她唯一的慰藉,是每月一次,

    能收到王家送来的关于苏衡的信笺。信由继母王氏亲自执笔,内容千篇一律:苏衡身体好转,

    用了多么名贵的药材,请了多好的大夫,花费几何云云。字里行间透着**裸的索取和敲打。

    每一次收到信,苏挽星都会将自己关在房里,对着信纸上那些刺目的数字沉默很久。然后,

    她会将自己仅有的、少得可怜的首饰或裴老夫人偶尔赏赐的衣料,挑拣出一些不甚打眼的,

    让陪嫁的丫鬟悄悄送去王家。她必须确保苏衡的药不断,

    哪怕那是悬在她头顶、随时可能落下的利剑。日子就在这表面平静、内里压抑的暗流中滑过。

    直到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夜。那夜的风雨来得格外暴烈,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疯狂抽打着窗棂,

    发出沉闷的噼啪声,如同万千鬼手在拍打。漆黑的夜幕被惨白的闪电一次次撕裂,

    瞬间照亮整个栖梧院,随即又被更深的黑暗吞噬。滚滚惊雷在头顶炸开,震得人心胆俱裂。

    苏挽星被雷声惊醒,心脏狂跳不止。她本就浅眠,在这陌生的深宅里更是难以安枕。

    风雨声中,似乎夹杂着一种异样的、压抑的声响,断断续续,从庭院深处某个方向传来。

    那声音低沉、破碎,像是受伤野兽的呜咽,又像是濒死之人痛苦的嘶吼,

    被肆虐的风雨撕扯得模糊不清。她心头莫名一悸。那声音……竟像是裴砚舟?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她自己否定了。那个冷酷如冰山的男人,怎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但鬼使神差地,她还是披衣起身,赤着脚,悄无声息地推开房门。冰冷的雨水气息扑面而来,

    带着泥土的腥味。她沿着回廊,循着那越来越清晰的、痛苦破碎的声音来源,

    小心翼翼地走去。声音的尽头,是栖梧院后园角落一处僻静的抱厦。这里平日少有人来,

    只有风雨夜更显凄清。抱厦的门虚掩着,里面没有点灯,只有窗外偶尔划过的闪电,

    瞬间照亮里面的情形。借着那惨白的光,苏挽星看到了令她永生难忘的一幕。

    裴砚舟背对着门口,跪在地上。他不再是那个朝堂上睥睨天下的权臣,

    不再是那个洞房夜冷酷警告她的夫君。他高大挺拔的身躯佝偻着,剧烈地颤抖,

    像一张绷紧到极限、随时会断裂的弓。他面前的地上,

    摊放着一副残破的、染着大片深褐色污迹的玄色战甲!那战甲布满刀劈斧砍的痕迹,

    甲片碎裂,护心镜凹陷扭曲,上面深褐色的污迹在闪电的光下,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暗红,

    浓重的铁锈与血腥气即使隔着风雨也隐隐可闻。裴砚舟的双手死死抠抓着冰冷坚硬的地砖,

    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仿佛要将那砖石捏碎。

    他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一声声,痛苦、绝望、愤怒,

    混杂着无边无际的悔恨,砸在苏挽星的心上。“……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终于冲破了他紧咬的牙关,在电闪雷鸣中炸开!那声音嘶哑破碎,

    带着血泪般的质问,充满了对自身无法消解的憎恶和锥心刺骨的痛楚。“阿铮……阿铮!

    ”他猛地一拳狠狠砸在地上,骨节与青砖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殷红的血瞬间从指缝间渗出,

    混入地上的雨水里。又一道刺目的闪电劈开夜幕,

    将裴砚舟血红的眼眶、脸上扭曲的痛苦和那身染血战甲的狰狞,

    清晰地烙印在苏挽星惊骇的瞳孔中。她倒抽一口冷气,脚下微一踉跄,

    踩到了回廊边沿一小片湿滑的青苔。细微的声响在风雨中几不可闻。但抱厦内,

    那个沉浸在无边痛苦中的男人,身体猛地一僵!所有的嘶吼和痛苦瞬间消失,

    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他倏然转头,那双被血丝和绝望充斥的眼睛,

    如同最凶狠的猛兽发现了猎物,带着未散的狂乱和骤然升腾的、冰冷刺骨的杀意,

    精准地锁定了门口那个纤细的身影!四目相对。苏挽星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那目光里的暴戾和毁灭欲,比窗外的惊雷闪电更让她恐惧。她看到了他眼中**裸的杀机!

    她想逃,可双脚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裴砚舟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站起身。

    高大的身影在闪电的映照下投下巨大的、极具压迫感的阴影,一步步朝门口走来。

    雨水顺着他的鬓角流下,滑过紧绷的下颌线,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眼睛,

    深不见底,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戾气。他停在苏挽星面前,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

    冰冷的雨水打湿了他额前的碎发,黏在苍白的额角,更添几分阴鸷。

    他沾着血污和雨水的手猛地抬起,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狠狠扼住了苏挽星纤细脆弱的脖颈!

    冰冷的触感如同毒蛇缠绕上来,巨大的力道瞬间剥夺了她的呼吸!

    “你、看、到、了、什、么?”裴砚舟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一字一顿,

    每个字都裹着凛冽的寒风和血腥气,如同地狱的催命符。苏挽星被迫仰着头,

    窒息感让她眼前阵阵发黑,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清晰。

    求生的本能让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双手徒劳地抓住他钢铁般的手腕,

    声音:“没……什么都没看到……打雷……害怕……迷路了……”她的眼神因为缺氧而涣散,

    充满了纯粹的、濒死的恐惧,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混合着冰冷的雨水滑落脸颊,

    砸在裴砚舟扼住她脖颈的手背上。那滚烫的泪滴,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

    裴砚舟扼住她脖颈的手,那足以捏碎骨头的力道,猛地一滞。他血红的瞳孔中,

    翻腾的暴戾杀意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沸水,剧烈地晃动了一下。眼前这张惨白的小脸,

    被泪水和雨水浸透,脆弱得不堪一击,那双盈满恐惧、痛苦求饶的眸子,

    竟诡异地与他记忆深处另一双充满绝望和哀求的眼睛重叠……扼住咽喉的手指,

    几不可查地微微松开了那么一丝缝隙。冰冷的空气瞬间涌入苏挽星火烧火燎的胸腔,

    她剧烈地呛咳起来,身体软软地顺着墙壁滑下,瘫坐在冰冷湿漉的回廊地面上,蜷缩成一团,

    瑟瑟发抖,如同风雨中飘零的落叶。裴砚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胸膛剧烈起伏,

    眼中血色未褪,杀意与一种更复杂难辨的情绪激烈交锋。闪电照亮他沾着血污和雨水的侧脸,

    下颌线绷得死紧。他沾着她泪水和雨水的手,紧紧攥成了拳,指节捏得咯咯作响。最终,

    那翻涌的杀意被强行压下,化为更深沉的、令人窒息的冰冷。“滚。

    ”一个冰冷的字眼从他齿缝间迸出,带着毫不掩饰的厌弃和警告,“再敢踏足此地,死。

    ”苏挽星如蒙大赦,用尽全身力气撑起发软的身体,

    连滚爬爬地逃离这片让她魂飞魄散的角落。冰冷的雨水浇在身上,她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

    只有劫后余生的虚脱和深入骨髓的恐惧。身后,那扇抱厦的门在风雨中发出沉重的一声闷响,

    隔绝了里面无边的黑暗和那个如同深渊般可怕的男人。那一夜之后,

    栖梧院的日子似乎又恢复了表面的平静。裴砚舟依旧行踪不定,偶尔回府,

    周身的气压似乎比之前更沉冷了几分。苏挽星更加谨小慎微,将自己缩在“花瓶”的壳里,

    努力降低存在感。然而,有什么东西,终究是不同了。

    她开始用一种全新的、极其隐秘的目光去观察裴砚舟。他下朝归来时,

    眉宇间偶尔掠过的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深夜书房灯火长明时,

    ;他甚至会默许她为他书房里那几盆半死不活的兰草浇水——那是唯一能靠近他书房的理由,

    她动作轻得不能再轻,而他只在她放下水壶准备离开时,才从堆积如山的奏折后抬一下眼,

    目光掠过那几片沾了水珠的兰叶,随即又垂下,不置一词。

    一种极其微妙的、心照不宣的平衡在两人之间悄然形成。

    他默许她在这座森严府邸里如同影子般的存在,而她,则在那些细微的观察中,

    渐渐窥见了权臣冰冷外壳下,一丝丝裂痕透出的、沉重如山的疲惫和难以言说的孤寂。

    ---盛夏的暑气尚未完全消退,京城的气氛却骤然紧张起来,如同绷紧的弓弦。朝堂之上,

    暗流汹涌。首辅裴砚舟以雷霆手段,彻查江南漕运亏空大案。此案牵连甚广,

    拔出萝卜带出泥,一大批盘踞在漕运这条肥硕血管上的蠹虫被揪出,

    其中不乏根基深厚的勋贵旧臣。裴砚舟的铁腕毫不留情,该下狱的下狱,该抄家的抄家,

    一时间,诏狱人满为患,菜市口的血腥气似乎隔着几条街都能闻到。朝堂之上人人自危,

    噤若寒蝉。裴府门庭,成了风暴的中心。每日都有神色仓皇的官员递帖求见,

    希冀首辅大人能高抬贵手,

    亦或是有刚直不阿的御史在门外痛斥裴砚舟“滥用酷刑”、“排除异己”、“动摇国本”。

    各种污名,如同污水般泼向这座深宅。作为首辅夫人,

    苏挽星不可避免地被卷入了这场风暴的余波。先是裴老夫人院里的管事嬷嬷,

    话里话外地敲打她,要她“谨守本分”,“莫要因娘家旧事给夫君添乱”。紧接着,

    府中下人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送来的份例倒是没再克扣,

    但眼神里的轻视和疏远却更甚以往,仿佛她身上也沾染了她父亲苏靖的“罪孽”,

    成了这府邸里一个不洁的存在。最直接的冲击,来自一场避无可避的贵妇宴会。

    帖子是礼部侍郎夫人发来的,地点设在城郊风景秀丽的“鸣翠园”。苏挽星本不欲前往,

    但裴老夫人发了话:“你是首辅夫人,该有的场面总要撑着,莫要让人小瞧了裴府,

    也莫要让人以为你心虚。”语气虽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鸣翠园内,亭台水榭,

    衣香鬓影。夫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摇着团扇,品着香茗,言笑晏晏,一派和乐融融。

    然而,当苏挽星在侍女的引导下步入水榭时,那满堂的欢声笑语如同被利刃切断,

    瞬间静了下来。无数道目光如同实质般投射过来,

    好奇的、审视的、鄙夷的、幸灾乐祸的……像细密的针,扎得她体无完肤。

    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刻意压低的议论声:“哟,瞧瞧,这不是那位罪臣之女吗?

    ”“苏靖的女儿……啧啧,当年苏家多煊赫啊,如今……”“首辅大人真是……不拘一格。

    这种身份,也敢娶进门当正室夫人?”“嘘!小声点!裴首辅的手段……”“怕什么?

    她爹贪墨军饷、贻误战机的罪名,板上钉钉!首辅大人再权势滔天,

    还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不成?娶这么个罪臣之女,

    指不定哪天就被牵连……”那些话语如同毒刺,字字诛心。苏挽星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紧,

    指甲深陷掌心,带来尖锐的疼痛,才勉强维持住脸上温顺平静的假面。她挺直脊背,

    目不斜视地走向自己的位置,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裴夫人安好。

    ”一个略显尖利的女声响起。苏挽星抬眼,看见对面坐着一位妆容精致的年轻妇人,

    正是吏部左侍郎之女,赵玉茹。她父亲赵侍郎,

    是此次漕运案中被裴砚舟狠狠敲打过的旧党之一。赵玉茹脸上带着虚假的笑意,

    眼底却满是刻薄:“听闻夫人近来在府中深居简出,想是初来乍到,

    对这京中的人情世故还不甚熟悉吧?说来也是,令尊当年……唉,

    想必也没能好好教导夫人这些。”这话恶毒至极,不仅暗讽苏家家教,更直指苏靖罪名。

    水榭里彻底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这一幕。苏挽星端起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一股冰冷的怒意从心底窜起,直冲头顶。她几乎能感觉到血液在耳中奔流的轰鸣。

    父亲蒙冤的屈辱,寄人篱下的卑微,此刻被当众撕开的难堪……无数情绪汹涌翻腾。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头的腥甜。不能动怒。她是“花瓶”,是温顺的裴夫人。

    她缓缓放下茶杯,瓷器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微而清晰的声响。她抬起眼,

    迎向赵玉茹挑衅的目光,唇边甚至弯起一抹极淡、极温婉的弧度,

    声音平和得听不出一丝波澜:“赵**说的是。家父一生清廉自守,为国事操劳,

    确然疏于对后宅女眷的教导,不似赵侍郎大人,官声卓著,想必对**言传身教,格外用心。

    ”她语气轻柔,甚至带着点谦逊的自省,但字字句句却像淬了毒的软针。

    “官声卓著”四字被她念得格外清晰,而谁人不知赵侍郎在漕运案中首当其冲,

    名声早已臭了大街?赵玉茹脸上的假笑瞬间僵住,涂着厚厚脂粉的脸涨得通红,

    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耳光,嘴唇哆嗦着,却一时语塞。水榭里响起几声压抑的嗤笑。

    其他夫人看向苏挽星的眼神,也悄然发生了变化,少了几分轻视,

    多了几分意外和探究——这位看似柔弱温顺的首辅夫人,似乎并非全无爪牙。

    苏挽星不再看她,转而向主位的侍郎夫人微微颔首致意,仪态从容,

    仿佛刚才那场小小的风波从未发生。她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浮沫,小口啜饮。

    只有她自己知道,宽大袖袍下,那只攥紧的手,掌心已被指甲刺破,

    渗出了点点温热黏腻的液体。这场宴会,最终在一种微妙的氛围中草草结束。回府的马车上,

    苏挽星疲惫地靠在车壁上,闭上眼睛。外界的风波与攻讦,如同一柄悬在头顶的利剑,

    时刻提醒着她和裴砚舟岌岌可危的处境。而裴砚舟,那个深不可测的男人,

    此刻又在风暴中心,承受着怎样的压力?她第一次,对这个名义上的夫君,

    生出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的忧虑。---朝堂的飓风终于酝酿到了极致,

    化作一道裹挟着毁灭气息的霹雳,狠狠劈向了裴府的后宅。那是一个阴云密布的午后,

    空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苏挽星正在栖梧院的小佛堂里,

    对着袅袅青烟诵经——这是裴老夫人要求的,为裴砚舟祈福,也为苏衡祈求平安。

    心经念到一半,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

    伴随着丫鬟惊惶失措的尖叫和婆子粗嘎的呵斥。“夫人!不好了夫人!

    ”陪嫁丫鬟春桃跌跌撞撞地冲进佛堂,脸色惨白如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有……有歹人闯进后院了!见人就打!直冲着咱们栖梧院来了!”苏挽星心头猛地一沉,

    手中的佛珠应声而落,噼啪滚了一地。她霍然起身:“什么歹人?护卫呢?”话音未落,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佛堂的门被一股巨力狠狠踹开!

    几个蒙面黑衣人如同鬼魅般闯了进来,个个身形剽悍,眼神凶戾,手中钢刀闪着寒光。

    “就是她!带走!”为首一人目光扫过苏挽星,厉声喝道。春桃尖叫着扑上来想阻拦,

    被一个黑衣人随手一掌狠狠劈在颈侧,软软地倒了下去。“春桃!”苏挽星目眦欲裂,

    想要上前,却被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死死钳制住手臂。

    冰冷的刀锋随即贴上了她脆弱的颈侧肌肤,激得她瞬间起了一层寒栗。“你们是谁?

    想干什么?”苏挽星强自镇定,声音却抑制不住地发颤。“苏**,哦不,裴夫人,

    ”为首的黑衣人声音嘶哑,带着残忍的戏谑,“你那位好夫君裴首辅,

    查案查到我们主子头上了,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没办法,只能请裴夫人走一趟,

    让裴首辅好好掂量掂量,是漕运的银子重要,还是他娇滴滴的夫人……更值钱?

    ”他粗糙的手指恶意地划过苏挽星的脸颊。苏挽星浑身冰冷。是漕运案!裴砚舟的政敌,

    狗急跳墙了!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但更深的寒意来自于对方话语中**裸的威胁——她是筹码,是用来要挟裴砚舟的棋子!

    一旦裴砚舟……她不敢想下去。“带走!”黑衣人首领一挥手。

    一块浸透了刺鼻气味的布巾猛地捂住了苏挽星的口鼻。她眼前一黑,最后的意识里,

    是佛堂里那尊悲悯垂目的菩萨像,和窗外阴沉得仿佛要压垮整个世界的天空。

    不知昏迷了多久,苏挽星在一阵剧烈的颠簸中醒来。头痛欲裂,嘴里残留着麻布的怪味。

    眼前一片黑暗,手脚被粗糙的麻绳紧紧捆绑着,勒得生疼。

    她发现自己被塞在一个狭**仄的空间里,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四周是颠簸摇晃的触感,

    还有车轮碾压路面的辘辘声和马蹄声。她被关在一辆疾驰的马车里!恐惧再次攫住了她。

    这些人要把她带去哪里?裴砚舟会知道吗?他会……来吗?那个冷酷的男人,

    会为了她这个名义上的“花瓶”妻子,甘冒奇险?还是……弃之如敝履?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她的心脏,越收越紧。马车不知颠簸了多久,终于停下。

    她被粗暴地拖拽出来。刺目的光线让她一时睁不开眼,

    只闻到浓重的尘土味和一种……荒凉的、腐败的气息。适应了光线后,

    她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废弃的砖窑厂。巨大的、黑洞洞的废弃砖窑像狰狞的巨兽口,

    矗立在荒草丛生的野地里。四周散落着残破的砖坯和工具,一片死寂。

    她被推搡着押进了一个最大的砖窑洞里。里面光线昏暗,只有洞口透进些微天光。

    几个蒙面黑衣人守在洞口,如同沉默的雕塑。为首那个在洞内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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