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雨天惊变1987年的梅雨季来得格外汹涌,连续半个月的滂沱大雨,
将青瓦村浇得透湿。宋知夏蹲在自家漏雨的屋檐下,用搪瓷缸接着滴滴答答的雨水,
突然听见村口老槐树下的公用电话**大作。「知夏!医院来电话找你!」
王婶举着伞冲她喊。宋知夏心里「咯噔」一下,擦了擦手上的水渍,
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村口跑去。电话听筒里传来镇医院张医生熟悉的声音:「知夏啊,
你父母来电话了,说有急事找你,你赶紧来趟医院吧。」宋知夏握着听筒的手微微发抖,
她从小是个孤儿,在青瓦村吃百家饭长大,哪来的父母?但张医生语气严肃,不像是开玩笑。
她借了王婶的自行车,顶着雨骑了十多里路,赶到镇医院时,浑身早已湿透。
推开院长办公室的门,宋知夏看见一男一女坐在沙发上。男人西装革履,
女人烫着时髦的卷发,浑身散发着与青瓦村格格不入的气息。「知夏?」女人率先站了起来,
眼眶瞬间红了,「我是你妈妈,这是你爸爸。」宋知夏呆立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女人快步上前,握住她冰凉的手,「十七年前,你被人贩子抱走,
我们找了你整整十七年……」女人哽咽着,宋父则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递给她。原来,
他们是城里赫赫有名的宋家夫妇,而宋知夏,才是他们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三天后,
宋知夏收拾了简单的行李,跟着父母坐上了黑色小轿车。她最后看了一眼破旧的土坯房,
还有站在村口送行的乡亲们,泪水混着雨水滑落脸颊。宋家别墅坐落在市中心的高档小区,
红砖墙、琉璃瓦,门口两尊石狮子威风凛凛。宋知夏提着布包站在门前,突然有些怯场。
宋母揽住她的肩膀,「到家了。」推开雕花木门,
宋知夏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水晶吊灯璀璨夺目,波斯地毯柔软厚实,
墙上挂着一幅幅西洋油画。「这是你的姐姐,雨薇。」
宋母指着楼梯上款款走下来的女孩介绍道。宋雨薇穿着白色蕾丝连衣裙,
脚上的小皮鞋擦得锃亮,她上下打量着宋知夏,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欢迎回家,
妹妹。」那笑容里藏着的意味,让宋知夏心里一紧。晚餐时,宋知夏坐在餐桌前,
面对满桌山珍海味却难以下咽。宋父宋母不停地给她夹菜,嘘寒问暖,宋雨薇却始终低着头,
安静地用餐。「知夏,过两天就送你去一中上学,那里是全市最好的中学。」宋父说。
宋知夏点点头,她知道,自己的人生从此将彻底改变。夜里,宋知夏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却怎么也睡不着。窗外的雨还在下,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噼啪」的声响。
她摸出枕头下的襁褓布,那是她被遗弃时唯一的信物,上面绣着一个「宋」字。
原本以为自己会在青瓦村平淡度日,却没想到命运会以这样戏剧性的方式,
将她推入一个陌生又繁华的世界。第二天一早,宋知夏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宋雨薇倚在门框上,手里拿着一件粉色连衣裙,「妹妹,这身衣服适合你,换上吧。」
宋知夏看着那件过于华丽的裙子,摇摇头,「谢谢姐姐,我有衣服穿。」宋雨薇耸耸肩,
「随便你,不过可别给宋家丢脸。」说完,转身离开。宋知夏打开衣柜,
里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新衣服,都是当下最流行的款式。
她挑了一件素色的确良衬衫和蓝色布裤,简单地扎了个马尾。下楼时,宋母正在准备早餐,
看到她的穿着,微微皱了皱眉,「知夏,以后还是多穿些漂亮衣服,别总穿得这么朴素。」
宋知夏默默点头,心里却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失落。她以为找到了亲生父母,
就能拥有完整的家,却没想到,这个家比想象中要陌生得多。窗外的雨还在下,
宋知夏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不知道等待她的,将会是怎样的未来。
2第二章:荆棘校园开学那天的阳光格外刺眼,宋知夏攥着崭新的课本站在市一中校门口。
米白色的确良衬衫被汗水洇出深色痕迹,她望着校门上方鎏金校徽,
突然想起青瓦村小学斑驳的木牌。「哟,这就是传闻中的宋家真千金?」
尖锐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宋知夏转身,看见三个烫着泡面头的女生抱着书本走来,
为首的扎着粉色蝴蝶结,正是宋雨薇的闺蜜李曼。她们上下打量着宋知夏的布鞋,
李曼突然凑近,「听说你在乡下连电灯都没见过?」教室里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
宋知夏找到自己的座位,课桌上用修正液写着「乡巴佬」三个大字。她掏出帕子擦拭,
后座的男生突然踹了下她的凳子:「别弄脏了我的鞋!」粉笔灰从头顶的缝隙簌簌落下,
抬头才发现有人在她课桌上方的夹层塞了碎粉笔。午休时,宋知夏躲在操场角落啃馒头。
树荫下,宋雨薇踩着白球鞋施施然走来,身后跟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女生。「妹妹怎么吃这个?
」她从精致的饭盒里夹出糖醋排骨,「尝尝我的?」宋知夏还没反应过来,
李曼突然撞了她手肘,排骨掉在地上,沾满尘土。「对不起呀,我不是故意的。」
李曼捂着嘴笑,宋雨薇却叹了口气:「知夏,要是不习惯城里生活就直说,别硬撑。」
围观的同学发出哄笑,宋知夏攥紧衣角,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更糟的是周三的体育课。
宋知夏穿着借来的运动服跑在最后,突然感觉鞋带一松。她踉跄着低头,
却看见李曼蹲在跑道边,手里攥着她的鞋带:「这鞋带质量真差,轻轻一扯就断了。」
话音未落,身后的同学已经撞了上来,宋知夏重重摔在塑胶跑道上,
膝盖和手肘瞬间渗出鲜血。医务室里,宋知夏看着医生涂碘伏的棉签,
耳边回荡着走廊里的嬉闹声。「听说宋知夏连跑步都不会,摔得可滑稽了!」
「毕竟是乡下来的,能进一中肯定走了后门……」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放学时,宋知夏的帆布书包被人从背后拽住。
转身看见几个男生堵在楼梯拐角,为首的染着黄毛:「宋大**,借点钱花花?」
她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凉的墙壁。黄毛伸手去翻她的书包,
突然传来清脆的玻璃碎裂声——藏在书包侧袋的搪瓷缸摔在地上,碎片溅到黄毛裤脚。
「土包子!」黄毛恼羞成怒,扬手要打。千钧一发之际,教导主任的呵斥声从远处传来。
宋知夏趁着混乱冲出校门,跑过三条街才停下。她蹲在巷口喘气,看着掌心的伤口,
想起青瓦村的王婶说过:「石头缝里的野草,越踩越要往上长。」深夜,
宋知夏在台灯下写日记。钢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洒在她认真的侧脸。
日记本扉页贴着青瓦村小学的毕业照,照片里的孩子们笑容灿烂。她握紧钢笔,
在新的一页写下:「我不会认输的。」第二天清晨,宋知夏特意起了个大早。
她将课本整齐地码进书包,对着镜子把马尾梳得一丝不苟。推开家门时,
宋雨薇正坐在餐桌前喝牛奶,闻言挑眉:「今天倒是像个城里人了?」宋知夏没接话,
径直走向玄关。校门口,李曼依旧带着人等着。但这次,宋知夏没低头。
她直视着李曼的眼睛,从书包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这是我的作文获奖证书,
县中学生作文大赛一等奖。」周围响起窃窃私语,李曼的脸色变得难看。宋知夏擦肩而过时,
轻声说:「人真正的高贵,不是穿金戴银。」阳光穿过香樟树的枝叶,
在她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宋知夏深吸一口气,大步迈向教室。她知道,前方的路布满荆棘,
但她早已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女孩。3第三章:暗流涌动桂花开得正好的时节,
宋家别墅的铜门总像蒙着层灰雾。宋知夏攥着卷边的月考成绩单站在客厅,
指尖还残留着钢笔尖划破纸面的刺痛。数学98分的红章在阳光下泛着油光,
她看着宋父夹着报纸的手随意接过,喉结动了动:「雨薇这次年级前十,你多向姐姐学学。」
饭厅的吊灯把银匙晃得发亮,宋雨薇搅动燕窝粥的手腕突然一抖。
白瓷碗坠地的脆响惊飞了窗外麻雀,宋知夏蹲下去捡碎片时,锋利的瓷片扎进掌心。
血珠渗出来,滴在波斯地毯繁复的花纹里,像谁不小心打翻的朱砂砚。
宋母递纸巾的手始终朝着宋雨薇的方向,她低头看着自己渗血的手指,
忽然想起青瓦村的石板路,磕破膝盖时王婶会用艾草给她敷伤口。
深夜的书房静得能听见钟表齿轮转动声。宋知夏咬着笔杆解数学题,
隔壁突然传来压抑的抽噎。门缝里漏出暖黄的光,她看见宋雨薇蜷在沙发上,
宋父拍着女儿的背,宋母正用丝帕擦拭她眼角。「知夏她……她骂我是冒牌货……」
宋知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白天体育课摔进沙坑的刺痛又爬上膝盖——那时李曼故意绊她,
笑着说「乡下人的骨头就是硬」。砸门声震得相框里的全家福微微晃动。
宋父的怒吼混着拍门声:「开门!你怎么能这么对雨薇?她在这个家十七年,你才来多久?」
宋知夏把额头抵在冰凉的门板上,月光从窗帘缝隙里钻进来,在地板上切出一道银边。
她数着墙上的裂纹,听见宋雨薇带着哭腔的道歉,像极了上周诬陷她偷珍珠发卡时的声音。
直到宋爷爷颤巍巍的敲门声响起。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捧着冻疮膏,
浑浊的眼睛里蓄着心疼:「丫头,手都冻裂了。」粗粝的指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别怕,有爷爷在。」宋知夏扑进带着樟脑味的怀抱,突然想起七岁那年发高烧,
也是这样被人搂在怀里哼着童谣。可冬夜的雪来得猝不及防。宋知夏被急促的脚步声惊醒时,
看见担架上的宋爷爷盖着薄毯,氧气面罩随着呼吸蒙上白雾。宋雨薇伏在宋母肩头哭,
宋父红着眼眶指挥佣人,
没人注意到缩在楼梯拐角的她——她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上,
睡衣下摆还沾着打翻的豆浆渍,那是今早放在她窗台的,带着爷爷掌心的温度。
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浓得呛人。宋知夏把冻僵的脚缩进大衣,听着急救室传来的滴答声,
想起爷爷教她写毛笔字的下午。老人总说她的字有风骨,笔锋像村口老槐树的枝桠。
凌晨三点的红灯熄灭时,她冲过去却被宋父拦住:「别进去,别脏了爷爷的最后一程!」
透过人缝,她看见宋雨薇扑在床边,睫毛上还挂着假哭的泪珠。守灵夜的烛火在风里摇晃。
宋知夏跪在蒲团上,膝盖早已没了知觉。
宋父对宋雨薇的叹息混着香灰飘过来:「毕竟养了这么多年,知夏别计较。」
宋雨薇转头时,耳坠上的珍珠晃出冷光。窗外的雪扑簌簌落着,
宋知夏望着遗照里爷爷慈祥的笑容,突然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原来有些温暖,
真的会像雪一样化在风里。晨光刺破云层时,宋知夏起身掸去裙摆的香灰。
她最后摸了摸相框里爷爷的脸,雪地靴踩出的脚印歪歪扭扭通向大门。
身后灵堂里传来压低的议论,她知道宋雨薇又在抹眼泪,
而宋父宋母正商量着怎么把她送去寄宿学校。冷风灌进领口,她却挺直了脊梁,
脚印在雪地上烙下一串倔强的印记。4第四章:绝望深渊宋爷爷走后的第一个月,
连空气都变得尖锐。宋知夏抱着作业本经过客厅,
正撞见宋雨薇将珍珠项链塞进她敞开的书包。还未开口辩解,
宋母已冷着脸夺过书包:「我们宋家容不得手脚不干净的人。」
珍珠项链在母亲掌心泛着冷光,宋知夏望着宋雨薇垂泪的模样,
突然想起灵堂里那抹得意的笑。餐桌上永远只有三副碗筷。她蹲在厨房角落啃冷馒头时,
总能听见餐厅传来宋雨薇娇嗔的笑声。有次她饿得头晕,偷偷尝了口锅里的红烧肉,
却被佣人撞见。当晚,宋父将一叠账单摔在她面前:「吃我的、住我的,现在连饭菜都要偷?
」纸页划破指尖,鲜血滴在「保姆费」的数字上,刺得她眼眶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