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阳光透过半拉的窗帘斜射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带。张明远翻了个身，
伸手摸向床的另一侧——空荡荡的，被单已经凉了。他睁开眼，
看了眼床头的闹钟：早上六点二十。厨房传来轻微的响动，咖啡机的嗡嗡声，
还有周雅菲轻声哼着的旋律。张明远揉了揉太阳穴，昨晚又没睡好，
脑子里全是那个该死的竞标方案。"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张明远拖着步子走进厨房，
从后面环抱住正在准备早餐的妻子。周雅菲转过头，给了他一个快速的吻，
"冷冻库新到了一批样本，得早点去做入库检查。"她利落地将煎蛋翻了个面，
"你今天不是要交竞标方案终稿吗？我给你多煮了杯咖啡。"张明远看着妻子纤细的背影，
她今天把长发扎成了干练的马尾，露出白皙的后颈。白色护士服熨得一丝不苟，
衬得她更加清爽利落。五年了，周雅菲依然能让他心跳加速。"又是**库的事？
"张明远接过咖啡，随口问道。"嗯，最近中心扩建，捐赠者增加了不少。
"周雅菲将早餐装盘，"对了，今晚我可能要晚点回来，
新来的陆医生要培训我们使用那套新系统。"张明远点点头，心里却泛起一丝异样。陆子明，
那个三十出头就从国外回来的生殖医学专家，上周他去接雅菲时见过一次，高大英俊，
谈吐不凡。"五周年纪念日也加班？"张明远试图掩饰语气中的失望。周雅菲的手顿了一下，
脸上浮现愧疚，"天啊，我完全忘了！对不起明远，
但这个培训真的很重要..."她咬着下唇，那副表情让张明远不忍责备。"没关系，
工作要紧。"他勉强笑了笑，"我们可以周末补过。"周雅菲感激地捏了捏他的手，
"你最好老公！我尽量早点结束，好吗？"送走妻子后，张明远站在阳台上，
看着周雅菲小跑向地铁站的背影。不知为何，那个陆医生的笑脸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建筑设计公司的会议室里，张明远机械地翻动着竞标方案。
他的团队花了三周时间准备这个购物中心的设计，但此刻他的注意力怎么也集中不起来。
"张工，这部分的钢结构需要再确认一下吗？"助理小李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啊？哦，
对，就按原方案。"张明远揉了揉太阳穴，昨晚的安眠药让他早上起来头昏脑胀。午休时间，
张明远鬼使神差地在搜索引擎输入"**捐赠流程"。
网页上密密麻麻的专业术语让他皱起眉头。
"供精者筛选""**分析""冷冻保存"......一张示意图显示，
整个流程中护士要全程参与。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桌面。下班时间，
张明远突然有了主意。他买了周雅菲最爱的日料套餐，直奔仁爱生殖医学中心。
前台护士认识他，微笑着告诉他周护士长还在培训室。
张明远轻手轻脚地走到半开的培训室门前，正要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笑声。透过门缝，
他看到周雅菲和陆子明站在投影幕布前，陆医生正俯身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周雅菲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张明远深吸一口气，重重地敲了敲门。
"明远？"周雅菲惊讶地转头，"你怎么来了？""想着你加班没吃饭。
"张明远晃了晃手中的餐盒，目光却落在陆子明身上。陆医生友好地伸出手，"张先生是吧？
雅菲常提起你。我是陆子明，刚来中心不久。"张明远勉强握了握手。雅菲？
已经这么熟了吗？回家的地铁上，周雅菲兴奋地讲着新学的冷冻技术，
张明远心不在焉地应着。晚上，趁妻子洗澡时，他偷偷拿起她的手机——密码没换，
还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微信里，与陆子明的聊天记录很长，大多是工作安排和技术讨论。
但那些专业术语间的表情符号和"辛苦了""明天见"之类的问候，还是让张明远胸口发闷。
浴室水声停了，他赶紧放下手机。躺在床上，周雅菲很快睡着了，呼吸均匀。
张明远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全是培训室门缝里看到的那一幕。五周年纪念日，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章张明远盯着电脑屏幕，眼睛干涩发痛。凌晨三点十七分，
浏览器标签页从"**捐赠流程"到"人工授精成功率"再到"捐精者匿名权"，
他已经在这个兔子洞里钻了四个小时。周雅菲在身后翻了个身，发出轻微的呓语。
张明远迅速合上笔记本，轻手轻脚地回到床上。他侧身凝视妻子的睡颜，
睫毛在月光下投下细小的阴影，嘴角微微上扬，不知梦见了什么。
"你到底每天都在接触些什么？"他在心中无声地问道。——闹钟响起时，
张明远已经冲好了两杯咖啡。周雅菲睡眼惺忪地走进厨房，看到丈夫罕见的早起，
惊讶地挑了挑眉。"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接过咖啡，在张明远脸颊上亲了一下。
"睡不着就起来了。"张明远避开妻子的目光，"对了，
你们那个**库...是怎么运作的？"周雅菲啜了一口咖啡，"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
""就是好奇。"张明远耸耸肩，装作漫不经心，"听说现在很多高学历人士捐精？
""是啊，最近中心在推一个'优质基因计划'。"周雅菲眼睛亮了起来，
"我们刚签了几个常春藤博士，还有一位奥运铜牌得主。筛选标准可严格了，
不仅要身体检查，
还要三代家族病史调查和心理评估..."张明远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杯壁，
"那...你们护士会接触那些...样本吗？""当然要啊。"周雅菲笑着摇头，
"从接收、检测到分装冷冻，全程都要严格操作。怎么了？""没什么。"张明远放下杯子，
"就是觉得...挺奇怪的。""奇怪什么？
""你每天经手那么多陌生男人的..."张明远斟酌着用词，"遗传物质。
"周雅菲的笑容僵在脸上，"明远，那是医学工作。
就像外科医生不会对病人的器官产生想法一样。""我就是随便问问。
"张明远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开玩笑的。"周雅菲深深看了丈夫一眼，拿起包走向门口，
"我今晚可能要晚点回来，新系统上线前有很多准备工作。"门关上后，
张明远一拳砸在厨房台面上。为什么他控制不住这些想法？
为什么一个简单的玩笑会变成小争执？——公司会议室里，张明远机械地翻动着竞标方案。
总经理陈总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考虑到成本因素，
我们决定采用星辉设计的方案..."掌声响起。张明远这才意识到，
他们团队三周的心血落选了。同事王磊拍了拍他的肩膀，递来一个安慰的眼神。
"别往心里去，张哥。星辉那帮人有后台，内定的事。"张明远勉强扯出个笑容。
走出公司大楼时，天空飘起细雨。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周雅菲的电话。"喂，明远？
"背景音嘈杂，周雅菲的声音听起来很匆忙。"竞标失败了。"他直接说道。"噢，
真抱歉...等等，这个要放-80度...明远，我现在特别忙，晚点打给你好吗？
""算了，不重要。"张明远挂断电话，雨水顺着脖颈流进衣领，冰凉刺骨。——"小张啊，
最近脸色不太好啊。"小区楼下，张明远被邻居刘阿姨拦住了。
这位退休中学教师以"热心肠"闻名，但张明远总觉得她那双眼镜后面的小眼睛太过锐利。
"工作有点累。"他敷衍道。刘阿姨凑近一步，
压低声音："你家小周是在那个...生殖中心上班对吧？"张明远身体一僵，"怎么了？
""哎哟，我女儿的同学就在那种地方工作。"刘阿姨神秘兮兮地说，"听说里头可乱了，
那些医生护士天天接触那些东西，思想都开放得很...""刘阿姨，"张明远打断她，
"雅菲是专业人士。""那是那是，"刘阿姨讪笑着，"我就是提醒你多关心关心老婆。
这种工作环境，诱惑多啊..."张明远快步离开，但刘阿姨的话像毒藤一样缠绕在心头。
——周末，周雅菲的大学闺蜜林小曼来访。张明远在厨房准备水果，
耳朵却竖着听客厅里的谈话。"...还记得徐学长吗？就是当年追你追得最凶的那个。
"林小曼的声音传来，"现在可不得了，华尔街投行VP，去年离婚了，听说还问起你呢。
""别瞎说。"周雅菲笑着回应，"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人家现在身家上亿，
在黄浦江边有顶层公寓..."林小曼的声音突然压低，"说真的，你跟张明远还好吧？
我看他今天怪怪的。"张明远的手一抖，水果刀在食指上划了道口子。他盯着渗出的血珠，
突然有种荒谬的想法——如果这是**样本，会被如何分类、储存？
会被用来创造怎样的生命？"明远？你没事吧？"周雅菲出现在厨房门口，
看到他流血的手指，惊呼一声跑去拿医药箱。林小曼靠在门框上，
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张哥，这么心不在焉，不会是吃醋了吧？""怎么会。
"张明远挤出一个笑容，"工作上的事而已。"那天晚上，张明远梦见了无数试管，
里面漂浮着面目模糊的婴儿。
每个试管上都贴着标签：陆子明、徐学长、奥运选手、常春藤博士...周雅菲穿着护士服，
正微笑着将它们一一放入液氮罐。他惊醒时，发现枕边空空如也。客厅亮着灯，
周雅菲正在笔记本电脑前工作。"怎么不睡？"张明远走过去。周雅菲吓了一跳，
迅速切换了屏幕页面，"有个紧急报告要处理。"她的眼睛下有明显的黑眼圈。
张明远瞥见一闪而过的聊天窗口，隐约看到陆医生的名字。"这么晚还工作，"他声音干涩，
"真是辛苦啊。"周雅菲合上电脑，"马上就好了。你先睡吧。"回到床上，
张明远盯着天花板。
、深夜工作、对**库细节的回避、突然出现的成功前追求者...还有那个该死的陆医生。
这些单独看都合情合理，但拼在一起呢？他拿起手机，
在搜索栏输入："如何知道妻子是否..."手指悬在空中，最终他删掉了这行字。
取而代之的是登录了一个名为"捐精家庭"的论坛，注册了一个新账号：猜疑者123。
第三章张明远站在仁爱生殖医学中心对面的咖啡店里，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三点四十五分，周雅菲通常在这个时间结束下午班。他啜了一口已经凉掉的咖啡，
眼睛紧盯着中心大门。手机屏幕亮起，是周雅菲的短信：【今晚可能要加班，新项目启动，
别等我吃饭了。】张明远眯起眼睛。新项目？她没提过什么新项目。
他迅速回复：【什么项目？】【**冷冻新技术研究，和陆医生一起。回头细说，
现在要开会了。】陆医生。又是陆医生。张明远的手指在屏幕上收紧，几乎要把手机捏碎。
他付了咖啡钱，穿过马路走向生殖中心。"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前台护士抬头问道。
"我来接我妻子，周雅菲。"张明远刻意提高了音量，"我是她丈夫。""哦，
周护士长在3楼会议室。"护士微笑着说，"需要我带您上去吗？""不用，我认识路。
"张明远快步走向电梯，心跳加速。他没有提前告知雅菲自己要来，
就是想看看"真实"的工作状态。会议室的门半掩着。张明远放轻脚步靠近，
听到里面传来陆子明清晰的声音："...所以这次研究我们采用新型冷冻保护剂，雅菲，
你负责样本质量评估部分...""没问题。"周雅菲的声音带着张明远许久未听到的活力，
"这项技术如果成功，能大大提高复苏率，对不孕症患者太重要了。""正是如此。
"陆子明轻笑一声，"对了，下周去上海的研讨会，你材料准备得怎么样了？""差不多了，
就是PPT还需要..."张明远猛地推开门。会议室里的五六个人同时转头。
周雅菲惊讶地睁大眼睛："明远？你怎么来了？""路过，想着接你下班。
"张明远的目光锁定在陆子明身上。对方穿着笔挺的白大褂，胸前口袋别着两支昂贵的钢笔，
一副精英派头。"我们在开会。"周雅菲微微皱眉，
"可能要再等半小时..."陆子明站起身，友好地伸出手："张先生，久仰。
雅菲经常提起你。"张明远注意到他自然而然地称呼"雅菲"，
而不是更正式的"周护士长"。他勉强握了握手，触感干燥温暖，
让他想起解剖课上摸过的人体模型。"要不你先回家？"周雅菲走过来小声说，
"这会一时半会结束不了。""我等你。"张明远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不介意吧，陆医生？
"陆子明挑了挑眉："当然不介意。正好我们谈到伦理审查部分，
家属参与讨论或许有助...""明远对这些没兴趣。"周雅菲迅速打断，脸色微红，
"我们去隔壁休息室等吧。"走廊上，周雅菲压低声音："你到底来干什么？""说了，
接你下班。"张明远盯着她闪烁的眼睛，"上海什么研讨会？你没提过。""刚定的，
本来打算今晚告诉你。"周雅菲叹了口气，"是个很重要的学术会议，
就两天...""和陆医生一起？""他是项目负责人，当然一起。
"周雅菲的眉头皱得更紧，"你到底在想什么？"张明远正想回答，会议室门开了，
陆子明探头出来："雅菲，伦理委员会那份文件在你那儿吗？""在我电脑里，马上来。
"周雅菲转身要走，又回头对张明远说，"要么你先回去，要么在休息室等我。
别这样突然出现，让我很难做。"张明远看着妻子快步走回会议室，
陆子明的手自然地搭在她肩上示意某个文件细节。那个动作如此熟练，
仿佛已经重复过无数次。休息室的杂志架上摆着《生殖医学前沿》。张明远随手翻开，
一篇陆子明的署名文章映入眼帘：《**冷冻保存技术的新突破》。配图中，
陆子明穿着白大褂，站在一排液氮罐前微笑。张明远掏出手机，搜索"陆子明仁爱生殖"。
地：青年专家、海归博士、多项专利...还有八卦论坛里的讨论：【仁爱的陆医生帅炸了！
每次去复诊都多看他两眼】【听说还是单身？条件这么好不科学】...半小时后，
会议结束。周雅菲走进休息室，看到张明远阴沉的脸色，叹了口气："走吧。
"回家的地铁上，两人罕见地沉默。周雅菲低头回工作消息，
张明远盯着车窗上自己扭曲的倒影。"那个研讨会，"他突然开口，"什么时候？
""下周三周四。"周雅菲头也不抬，"就两天一夜。""住哪里？""会务组安排的酒店。
"她终于抬起头，"怎么了？""就问问。"张明远移开视线，"你和陆医生一间？
"周雅菲猛地合上手机："张明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玩笑而已。
"张明远扯了扯嘴角，"别紧张。"周雅菲深吸一口气："我最近工作压力很大，
你能不能...""我懂，我不该打扰你宝贵的'工作'。"张明远打断她，"放心，
以后不会了。"当晚，张明远吞下两片安眠药才勉强入睡。梦里，
他站在一个巨大的实验室里，无数试管中漂浮着婴儿胚胎，每个都长着陆子明的脸。
周雅菲穿着护士服，正往试管上贴标签：优质基因、精英后代、淘汰劣质品...——清晨，
张明远顶着黑眼圈来到公司。办公桌上堆满了需要审核的图纸，但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张哥，陈总找你。"同事王磊探头进来，"脸色这么差，昨晚没睡好？
"张明远揉了揉太阳穴："嗯，有点失眠。""女人问题？"王磊压低声音，
"我老婆前阵子也老加班，后来发现是跟她部门经理...""雅菲不是那种人。
"张明远打断他，但心里有个声音在问：真的吗？陈总的办公室宽敞明亮，
窗外是城市天际线。"明远啊，蓝天项目的修改方案周四要交，没问题吧？"周四。
周雅菲去上海的那天。张明远机械地点头："没问题。""你最近状态不太好。
"陈总审视着他，"家里有事？""一切正常。"张明远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蓝天项目我会按时完成的。"回到工位，他打开电脑，
却鬼使神差地点开了"捐精家庭"论坛。一个新帖子被顶到首页：《我老婆是生殖科护士，
现在孩子三岁了，越看越不像我》。
帖子内容详细描述了楼主如何发现妻子可能私自使用医院**库样本受孕的经历。
【建议偷偷做亲子鉴定】【生殖中心的护士最清楚怎么操作】...张明远猛地合上笔记本，
呼吸急促。手机震动，是周雅菲的消息：【今晚可能要通宵，新到的样本需要连夜处理。
别等我了。】他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然后打开浏览器，搜索："亲子鉴定流程"。
——周末，周雅菲意外地准时下班回家，手里还提着张明远最爱的那家卤味。"今天这么早？
"张明远从电脑前抬头，他正在修改蓝天项目的3D模型，进度落后了不少。
"特意早点回来。"周雅菲放下包，坐到他身边，"明远，我们好久没好好聊聊了。
"她身上有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一丝陌生的男士香水。
张明远不动声色地往后靠了靠："聊什么？""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周雅菲试探地问，"总觉得你心不在焉的。
"张明远盯着屏幕上的建筑模型："工作压力大而已。""要不..."周雅菲犹豫了一下，
"这周末我们出去约会吧？就我们两个。去植物园怎么样？你好久没拍照了。"结婚前，
张明远是个摄影爱好者，尤其喜欢拍植物特写。周雅菲这个提议本应让他高兴，
但现在只觉得是某种心虚的补偿。"周末要赶方案。"他生硬地回答，"下次吧。
"周雅菲的笑容僵在脸上："好吧。"她站起身，"我去热菜。"张明远看着她走进厨房，
突然问道："你们中心，护士能接触到捐赠者的个人信息吗？""当然不能。
"周雅菲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双盲原则，捐赠者和受赠者互相不知道身份。怎么了？
""随便问问。
"张明远点开论坛收藏的另一个帖子：《如何判断孩子是否亲生——28个细微特征》。
当晚，趁周雅菲洗澡时，张明远再次检查她的手机——密码换了。不再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他试了她的生日、父母的生日，都不对。浴室水声停了，他赶紧放下手机。躺在床上，
周雅菲靠过来，手指轻轻抚过他的胸膛："明远...""很累，今天算了。"他背过身去。
黑暗中，他听到周雅菲轻轻的叹息，像一根针扎在心上。但随即，
那个声音又在他脑海中响起：她在叹息什么？是失望，还是...愧疚？
张明远悄悄摸出枕头下的安眠药，又吞了一片。在药物带来的混沌睡眠中，
他梦见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迷宫中央，四周的树篱上挂满了婴儿的照片，每张脸都似曾相识，
却又都不是他的孩子。第四章电影票在张明远指尖来回翻转。
两张《星际穿越》的IMAX场，周雅菲最喜欢的导演，他们计划了一周的约会。
手机屏幕亮起：【紧急情况，一批新样本要处理。电影去不了了，对不起宝贝。
下次一定补上。】张明远盯着这条消息，手指在键盘上悬停许久，最终只回了一个"嗯"字。
他穿上外套，把两张票塞进口袋，打车直奔仁爱生殖医学中心。"先生，请问您找谁？
"前台护士拦住他。"我找陆子明医生。"张明远随口编造，"约了咨询。
"护士查了查电脑："陆医生现在在餐厅用餐，您可以去那边等。"餐厅位于中心三楼，
宽敞明亮。张明远一眼就看到了靠窗位置的周雅菲和陆子明。他们面前摊开着文件，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那两杯红酒和陆医生搭在周雅菲椅背上的手。张明远的血液瞬间沸腾。
他退到一根柱子后面，观察着这对"同事"。周雅菲今天穿着那件他送的淡蓝色衬衫，
头发松散地扎在脑后，比平时在家精致许多。她正笑着听陆子明说什么，眼睛弯成两道月牙。
"先生，需要帮助吗？"一个护士推着药车经过。"不用。"张明远快步走向电梯，
心跳如擂鼓。走出中心大门时，他掏出那两张电影票，撕成碎片扔进垃圾桶。——晚上九点，
钥匙转动的声音惊醒了一直坐在黑暗客厅里的张明远。周雅菲轻手轻脚地进门，
看到沙发上的人影吓了一跳。"明远？你怎么不开灯？"她打开壁灯，脸色疲惫但红润，
"对不起，样本处理比预期久...""和陆医生一起？"张明远声音平静得可怕。
周雅菲放下包："是啊，他是项目负责人。"她走近几步，闻到了丈夫身上的酒气，
"你喝酒了？""一点。"张明远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妻子，"处理什么样本这么急？
连电影都看不了？""一批来自北欧的捐赠样本，运输延误导致到达时间推迟。
"周雅菲揉了揉太阳穴，"我们必须在六小时内完成初步处理和冷冻，
否则活性会...""你们还喝了酒。"张明远打断她。周雅菲愣了一下："什么？哦，
餐厅里？那是中心接待一位外国专家的餐会，所有人都参加了。"她皱眉，"等等，
你怎么知道？""猜的。"张明远转身走向卧室，"累了，先睡了。"浴室里，
周雅菲的手机放在洗手台上。张明远盯着它，内心挣扎。水声停止前，
他快速拿起手机——密码还是不对。他试了陆子明的生日，
错误；试了"陆子明"的拼音首字母，错误；最后试了"LZM1314"，手机解锁了。
张明远胃部一阵绞痛。1314，"一生一世"的谐音。微信聊天记录大部分是工作内容，
但夹杂着不少私人对话：【今天辛苦了，
多亏你及时发现那个样本问题】——陆子明【应该的，
就是有点心疼那些活力不够的小蝌蚪】——周雅菲配图是一个哭泣的表情包。
【上海酒店订好了，就在会场旁边】——陆子明【太好了，
省得奔波】——周雅菲加一个笑脸表情。最下面是一条今天下午的消息：【餐厅见，
给你带了惊喜】——陆子明【什么惊喜？期待】——周雅菲配一个眨眼的表情。
张明远的手开始发抖。浴室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让他迅速锁屏放回手机。"明天还要早起吗？
"他背对妻子问道。"嗯，七点前要到。"周雅菲钻进被窝，"陆医生联系了一位丹麦专家，
要视频讨论..."张明远突然翻身压住她，力道大得让周雅菲惊呼一声。"明远！
你怎么..."他的吻粗暴而充满占有欲，手直接探入睡衣。周雅菲起初挣扎，
但很快软化回应。结束后，张明远立刻背过身去，留下周雅菲困惑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公司午休时间，王磊端着餐盘坐到张明远对面。"张哥，蓝天项目的修改稿陈总看了吗？
""看了，又要改。"张明远机械地咀嚼着食物，食不知味。王磊压低声音："说真的，
你最近状态很差。是不是家里有事？"张明远放下筷子："雅菲要去上海出差，
和那个陆医生一起。""哦～"王磊拖长音调，"就是上次你提到的生殖中心那个海归医生？
""嗯。"王磊左右看看，凑近说："张哥，不是我多嘴，这种年轻有为的医生，
又整天跟你老婆一起工作...你知道现在多少护士跟医生搞上的？我表姐就是医院的，
说这种事太常见了。"张明远的拳头在桌下攥紧："雅菲不是那种人。""当然不是。
"王磊讪笑，"但女人嘛，都是慕强的。你看你最近项目不顺，
人家事业蒸蒸日上..."他意有所指地顿了顿，"要我说，该管就得管。
"张明远没有回答，但下午工作时，他新建了一个Excel表格，
开始记录周雅菲的行程：【5月12日：称加班，
实际与陆餐厅喝酒】【5月13日：7点出门，称与陆视频会议】【5月14日：晚归，
手机密码改为LZM1314】——周五晚上，周雅菲难得准时回家，手里还提着蛋糕。
"明远！我有个好消息！"张明远从电脑前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我被提名为年度优秀医护人员了！"周雅菲兴奋地抱住他，"全市只有五个名额！
""恭喜。"张明远淡淡地说，"陆医生推荐的？
"周雅菲的笑容僵了一下："是中心集体决策的。"她放下蛋糕，"我们不该庆祝一下吗？
""当然。"张明远合上电脑，"你想怎么庆祝？""我订了明天晚上的旋转餐厅。
"周雅菲眼睛发亮，"就是你一直想尝试的那家。
然后...也许我们可以..."她的手滑向张明远的大腿。
张明远抓住她的手腕："明天晚上我有个线上会议。
""哦..."周雅菲眼中的光彩暗淡下去，"那改天吧。"她转身走向厨房，
背影透露出掩饰不住的失望。张明远打开电脑，
那个Excel表格又添了一行：【5月15日：获"优秀医护"，疑似与陆有关，
突然示好，动机可疑】——周日清晨，张明远假装睡着，
听着周雅菲轻手轻脚地起床、洗漱、出门。门关上后，他立刻跳起来，套上衣服跟了出去。
周雅菲没有去生殖中心，而是打车去了城东的一家咖啡馆。透过橱窗，
张明远看到她和一个年轻女子热情拥抱。那女子二十七八岁，穿着时尚，
递给周雅菲一个文件袋。张明远摸出手机，连续拍了几张照片。他听不见她们说什么，
但周雅菲的表情既专注又温柔，还时不时点头。半小时后，两人再次拥抱告别。
周雅菲离开后，张明远犹豫片刻，跟进咖啡馆拦住了那个年轻女子。"你好，
我是周雅菲的丈夫。"他直接亮明身份，"能问问你们刚才谈了什么吗？
"女子惊讶地睁大眼睛："张先生？我...我是李梦，雅菲姐的患者。
"她下意识护住腹部，"她帮我很多...""患者？"张明远皱眉，"什么病？
"李梦的脸红了："不是病...是人工授精。雅菲姐一直鼓励我，
今天特意休息日来给我送国外最新的..."她突然住口，"对不起，这些可能不该跟你说。
"张明远如遭雷击。人工授精？周雅菲休息日偷偷见患者？她到底有多少秘密？回家后，
他发现周雅菲正在书房整理文件，见他进来迅速合上文件夹。"去哪了？
"张明远故作随意地问。"就...出去走走。"周雅菲避开他的目光，"买了点东西。
"张明远的心沉到谷底。她在撒谎。毫无必要地撒谎。晚上，
Excel表格又更新了：【5月17日：休息日秘密会见患者李梦，事后对我撒谎，
关系不明】表格下方，他新建了一个标签页，
开始记录所有可疑的陆子明相关信息：年龄32岁，未婚，斯坦福大学博士，
专长男性不育症治疗...一条条信息像拼图一样，在他扭曲的想象中组成一幅可怕的画面。
夜深人静时，张明远悄悄打开周雅菲的衣柜，检查她的内衣——有几件他没见过的蕾丝款式，
标签都剪掉了。他拍下照片，添加到那个不断膨胀的"证据库"中。窗外，一轮满月高悬。
张明远站在阳台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他想起结婚时周雅菲说过的话："信任是婚姻的氧气，没有它，爱情就会窒息。"现在，
他们都在窒息而亡。第五章周雅菲的任命通知书放在餐桌上，
烫金字体在晨光中闪闪发光："任命周雅菲女士为仁爱生殖医学中心**库管理副主任，
即日生效。"张明远用指尖轻轻划过那份文件，仿佛要确认它的真实性。副主任。
这意味着更高的薪水，也意味着更多责任——更多加班，更多与陆子明的"工作接触"。
浴室门开了，周雅菲擦着头发走出来，看到丈夫手中的文件，
脸上绽放出笑容："人事部昨天才给我的。本来想给你个惊喜。""恭喜。
"张明远放下通知书，"怎么突然提拔了？""陆医生推荐的。
"周雅菲没注意到丈夫瞬间绷紧的下颌，
"他说我在冷冻技术改进项目中的表现...""陆医生真是你的贵人啊。"张明远打断她，
声音里的讽刺浓得化不开。周雅菲的笑容僵住了："明远，这是我五年努力的结果。
你不为我高兴吗？""当然高兴。"张明远转身走向厨房，"咖啡要凉了。"他背对着妻子，
听到她轻轻的叹息，然后是手机解锁的提示音。周雅菲最近换了一部新手机，
密码不再是他们共用的那个。张明远试过所有可能的组合，全都错误。"对了，
"周雅菲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下周可能要出差三天，去广州参加培训。""和陆医生一起？
""嗯，他是领队。"周雅菲顿了顿，"这次培训很重要，
是新出台的伦理规范..."张明远突然转身，咖啡杯重重砸在料理台上："伦理？
你们生殖中心还讲伦理？"周雅菲震惊地瞪大眼睛："你什么意思？""没什么。
"张明远深吸一口气，"就是觉得讽刺，一个整天玩弄别人基因的地方谈伦理。
"周雅菲的脸色变得苍白："张明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们帮助那些无法自然受孕的夫妇...""也包括帮护士们偷偷用优质**受孕？
"话一出口，张明远就后悔了。
周雅菲像被扇了一耳光般后退一步："你...你从哪听来这种恶心的想法？
""网上到处都是。"张明远移开视线，"捐精家庭论坛里全是这种故事。
""所以你宁愿相信网上的陌生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妻子？"周雅菲的声音开始发抖，
"五年婚姻，就换来这种信任？"张明远没有回答。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像一堵不断增高的墙。最终，周雅菲拿起包走向门口："我今天早点去中心，有事要处理。
"她在门口停顿了一下，"明远，我们需要好好谈谈。但不是现在，我们都太激动了。
"门关上后，张明远一拳砸在墙上。疼痛从指关节蔓延到手腕，却无法缓解胸口的闷痛。
他拿起手机，搜索"陆子明情史"。几小时后，
学杂志专访、学术会议照片、社交媒体上的只言片语...还有一张他与某位女模特的合影，
配文"与好友共度周末"。
最让张明远在意的是一个医学论坛的讨论帖：【仁爱的陆医生太帅了！
每次去复诊都心跳加速】【听说他前女友是某医院院长的女儿，
因为太花心分手了】...张明远合上电脑，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打开抽屉，
摸出一板安眠药——最近用量越来越大，医生警告过可能产生依赖，但比起整夜失眠，
他宁愿承受药物的副作用。——周雅菲回家时已是深夜，发现客厅灯还亮着，
张明远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脑还开着。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想给他盖上毯子，
却瞥见了屏幕上的内容——陆子明的**页面，以及一个打开的文档，
标题是《可疑行为记录》。周雅菲倒吸一口冷气，点开文档：【5月20日：秘密晋升，
未提前告知】【5月21日：更换手机密码，新密码未知】【5月22日：宣布广州出差，
与陆同行】【5月23日：新内衣（证据照片附件1）】【5月24日：深夜接听神秘电话，
见我醒来立即挂断】每一条后面还有详细的时间地点记录，有些甚至附了照片。
周雅菲的手开始发抖，这不是普通的吃醋，这是系统的监视。她看向熟睡中的丈夫，
那张曾经熟悉的脸现在看起来如此陌生。"明远..."她轻轻推醒他，"我们需要谈谈。
"张明远猛地惊醒，看到电脑屏幕后脸色大变："你偷看我电脑？""偷看？
"周雅菲声音提高，"你在记录我的一举一动，像对待犯罪嫌疑人一样！
""如果你没什么可隐瞒的，为什么怕我记录？"张明远合上电脑，
"除非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周雅菲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努力保持冷静："明远，
我理解你可能有些不安，但这种行为...这不健康。我们需要谈谈，
也许该考虑找专业人士...""比如陆医生？"张明远冷笑，
"他是不是已经在床上给你做过'心理辅导'了？
"周雅菲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怎么能...你怎么敢..."她的声音哽咽了，
"陆医生是我的同事，是位专业医师，
我们的关系纯粹是工作...""就像你们在餐厅的'工作午餐'？"张明远步步紧逼，
"像你们即将在广州的'工作住宿'？""你跟踪我？"周雅菲瞪大眼睛，泪水开始积聚，
"天啊，张明远，你到底怎么了？""我怎么了？"张明远突然提高音量，"我怎么了？
我妻子整天和一群**打交道，和一个**医生形影不离，换手机密码，买新内衣，
深夜打电话...然后问我怎么了？"周雅菲擦去眼泪，
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手机密码是中心统一要求的，
新规要求生物科室所有管理人员必须使用指纹和复杂密码。新内衣是因为商场打折，
我买了半打。深夜电话是林小曼，她感情出了问题。"她停顿了一下，"至于陆医生，
他下个月就要和未婚妻结婚了，邀请函就在我包里，你想看看吗？"张明远如遭雷击，
所有准备好的指控突然卡在喉咙里。周雅菲继续道："我理解你最近工作压力大，
但这不是你侮辱我职业操守和人格的理由。"她的声音开始发抖，
"我需要一些时间...思考我们的关系。""什么意思？"张明远声音突然变小。
"意思是今晚我去小曼那里住。"周雅菲转身走向卧室，"请你别跟来。"张明远站在原地，
听着妻子收拾行李的声音，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崩塌。二十分钟后，
周雅菲拖着一个小行李箱走出来。"雅菲..."张明远想拦住她，却不知该说什么。
周雅菲在门口停下，没有回头："明远，我建议你去看心理医生。不是讽刺，是真心建议。
你...不像你自己了。"门关上的声音像一记耳光。张明远瘫坐在沙发上，
电脑屏幕自动锁屏，映出他扭曲的倒影。——凌晨三点，张明远在空荡荡的床上辗转反侧。
安眠药失去了作用，脑海中全是周雅菲含泪的眼睛和那句"你不像你自己了"。他爬起来，
走到周雅菲的梳妆台前。抽屉里整齐摆放着发夹、护肤品和一个小首饰盒。最里面有个信封，
上面写着"医疗收据"。出于某种冲动，他打开了它。里面是一叠门诊收据，
最近的一张是两周前，仁爱中心妇科门诊，检查项目包括激素六项和卵泡监测。
张明远皱起眉头，周雅菲没提过看妇科的事。他继续翻找，
在抽屉最深处摸到一个小药盒——避孕药。盒子几乎是满的，最近的一粒是前天该吃的。
这说不通，他们这两年一直没采取避孕措施，因为周雅菲说"顺其自然"。
张明远的大脑飞速运转。为什么偷偷避孕？为什么做卵泡监测？
一个可怕的想法击中了他：她是不是在准备什么？准备接受某种"特殊治疗"？
他冲回电脑前，搜索"卵泡监测人工授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