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到最后，她几近于嘶吼。
我终于听懂了，毒是娘下的。
她根本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大概在看见我尸体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崩溃了。
可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快，心底笼罩的只剩哀愁。
娘被村长他们拦了下来，医院给她重新安排了病房，将她和我爹他们隔开。
那夜娘做了很长的噩梦。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也能看见她的梦。
那是她刚结婚不久，她就怀上了我。
娘那时的表情是很慈爱的，常常对着肚子说话，希望我是个男孩。
可让她失望了，她疼了一天一夜，生出的我是女孩。
奶奶的脸色一下就变了，把给娘补身体的鸡汤收起来，就给她端了两碗红糖水。
娘那时还是爱我的，会每天抱着我，逗我，跟我说话。
可女孩让她倍受冷落，我看见她不止一次求神拜佛，保佑她再生个男孩。
后来她又怀孕了，生了弟弟。
弟弟让她扬眉吐气。
她觉得弟弟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而我是个讨债鬼赔钱货。
也就越来越疼爱弟弟，越来越讨厌我。
我娘是从梦里哭醒的，醒来后突然盯着我。
我吓了一跳，以为她能看见我。
随即才意识到，她是在盯着我背后，窗外的月亮发呆。
我也是这才知道，原来李贱发娣是奶奶起的名字。
娘最开始，想叫我李月。
“小雪，是娘对不起你。”
一滴泪从娘的眼角滑落。
这还是娘头一次向我道歉，我却只是沉默。
大概是眼泪生前已经流光了，失望也早就积攒够了，我静静望着她。
“娘，我不想原谅你，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