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在警笛声中，无数人出来围观。
我被带着***塞进警车，周围的人听到我卖资料给间谍，纷纷破口大骂。
不仅如此，臭鸡蛋、烂番茄、石块……
各种东西砸在我身上。
我的身体本就尚未痊愈，头被砸破后整个人摇晃两下，摔了下去。
而韩悦看都没看我一眼。
因为身体原因，我被办理保外就医。
警方把我所有的社交软件全部彻查几遍。
全网都在传某科学家为钱出卖尊严，我成了众人唾弃的对象。
在我即将被审判的时候，韩悦打来电话，张口就是***。
“怎么回事，警方怎么又把阿振带走了？！”
“是不是你胡说了什么东西？我就知道你晕倒是个借口，你根本就不想实现我的心愿！”
“你赶紧去找警察把罪扛下来，让他们把阿振放了！”
我把手机拿远一点，等她发泄完才慢慢回答。
“做不到了。”
“什么意思？沈思瑾，你是不是不放心我？就算你被关一辈子，我也还是你的老婆——”
我没等她说完，打断了她，声音平静。
“不是。我不是闹脾气，你也可以不是我的老婆。”
“韩悦，一千个心愿都完成了。”
“我们该离婚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杂音，随后便是急促脚步。
五分钟后，韩悦急匆匆出现在病房门口。
“思瑾，你在和我置气是不是？”
“那可是一千个心愿，怎么可能会用完？！”
看着她跌跌撞撞扑到床边，我的心一片沉寂。
我被保外就医足足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她随时可以来看我。
只要她稍微打听一点我的消息，就会发现警方已经证实了我的清白。
可她没有。
直到李振遭到逮捕，她花了不到五分钟就赶来见我。
我连和她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拿起床头的纸递过去。
“看看吧，这是你自己签的字。”
“离婚协议书？！”
韩悦看着上面已经签好的自己的字愣住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你为了和我离婚，甚至不惜仿造我的签名吗？”
我叹口气。
“这是你给我的。”
当初结婚的时候，韩悦递给我这份签了名字的协议书，她说希望我永远幸福自由。
如果哪天我不爱她了，就可以随时离开她。
当初的海誓山盟还在耳边，现在只剩一地鸡毛。
韩悦也想起了那段回忆，一把抢过协议撕得粉碎，伸手就要来抱我。
“这不作数，思瑾，你不能离开我！”
“你怎么来了！”
林雪冲进来，直接把她推开，将我护在身后。
“你又想对老师做什么！”
“关你什么事？你这么急着替他说话，该不会早就搞到一起了吧！”
“沈思瑾，你是因为这种不上档次的女人才要和我离婚吗？”
韩悦发丝凌乱，再也看不出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她想要撕扯林雪的头发。
我没有辩驳，只是打开手机，点开语音播报。
“第一个心愿：帮李振删掉挂科记录。”
“第二个心愿：帮我和李振购买演唱会门票。”
“第三个心愿：把最新的论文署李振的名字。”
……
韩悦整个人都在颤抖。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怎么会用掉这么多？！”
她抢走我的手机，却怎么都关不掉语音，声音在房间里徘徊，直到最后一句。
“第一千个心愿：替李振顶罪。”
5
病房里一片死寂，韩悦面色惨白，不断摇着头。
“不、不会的，之前八年我一个心愿都不舍得用，怎么会用完了呢？”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如果提醒我的话，我会注意的啊！”
她双眼通红，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滚。
“我们还有一辈子要一起过啊，你怎么能这么无动于衷？”
“思瑾，你看看我，你说过要一辈子照顾我守护我的！”
我望向窗外，飞鸟正在自由翱翔，轻轻笑了。
“没有一辈子。”
“韩悦，我们到此为止了。”
“我不同意！”
韩悦顾不上林雪的阻拦，拼命握住我的手。
“你不是最爱我了吗，我们之间的爱难道是假的吗？”
“你娶我难道只是为了实现我的一千个心愿？你敢说你不爱我吗？”
望着她眼底的痴狂，我垂下眼。
“我爱过你。”
见我这么说话，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那我们不离婚好不好？我再也不要求你帮我实现心愿了，我只想和你做永远的夫妻。”
我坚定地抽出手，看向她的时候心中已经不会再有一丝波澜。
“我是爱过你，但也只是爱过。”
“从你为了李振一次次伤害我，把我的尊严我的事业我整个人贬进泥尘起，我已经学会放下你了。”
“这两年里，你以心愿为借口，逼迫我做了那么多事。”
“在你眼里，我根本不是你的丈夫，只是供你使唤的一条狗。”
“韩悦，这样的婚姻有什么意义呢？”
林雪递给我一杯热水，我轻轻抿了一口。
“你从不关心我的身体，不知道我花生过敏，也听不出我声音沙哑。”
“只有为了李振，才会抽空敷衍我，实在是没意思。”
我话说得难听，本以为以韩悦的性子一定会扭头就走。
没想到她哭得满脸是泪，几乎是跪在床边求我。
“不要，阿瑾，我不要和你离婚……”
我被她吵得心脏直跳，不得不请保安把她带了出去。
林雪小心照顾着我，告诉我她打听到的最新情况。
“听说李振在看守所里横得不行，说见到韩悦自己就能无罪释放，可韩悦居然一次都没去看他，甚至带话说依法处置，把他吓得尿了裤子。”
“韩悦在公司里宣布李振被辞退之后，就直接回了家，不知道在做什么。”
我再也不会相信那个女人，只是笑着点点头。
“你辛苦了，她怕是想用什么方法让我去救李振吧。”
可万万没想到，晚上韩悦带着滚烫的养生粥又赶了过来。
看着她满脸讨好的笑容，以及手上满满的创口贴，我感觉到了厌烦。
现在做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
在我卧病在床的时候，脾气格外暴躁，韩悦为了让我开心，学了九十九种养生粥，每天换个法子哄我。
结婚后我心疼她，不让她下厨，她就偷偷给我煲粥。
可李振出现后，我能吃到的只有他的剩饭。
这一千个心愿用尽我全部力气，让我再也无法记起当初的感动与心动。
见我面无表情，韩悦僵硬了一瞬，很快又摆上温柔的笑。
“我记得你最喜欢吃我做的饭了，以后我天天做给你吃好不好？”
“你专心做你的科研，我就在家给你做饭，每一天每一年，我们都这样过。”
“我知道你现在恨我，可我心里真的只有你，是我错了，我没想到你会住院。”
“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你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我伸出手去，在她欣喜的眼神中绕开那碗粥，拿起了林雪准备的晚餐。
“没必要了。”
“韩悦，我以后会遇到真正爱我的人。”
“那个人不会是你。”
6
韩悦的身体摇晃两下，不小心碰到了粥碗。
保温筒掉在地上，滚烫的粥溅在她腿上，很快就烫出一***红肿。
可她好像感觉不到疼痛，呆愣愣看着林雪帮我布菜，声音颤抖。
“你、你和她在一起了？”
“所以之前你宁愿让我生气也要留下她？”
“沈思瑾，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外人和我离婚？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吗？”
眼泪一滴滴滑落，她把满手的伤痕展示给我看。
“我为了给你煲粥受了这么多伤，你怎么能选择这个**做的饭！”
“这是你最爱的粥啊，就算我做错了事，一定要用这么残忍的方法惩罚我吗？”
她哭得好像当初医生诊断我再也不能站起来时那样可怜。
可惜，那时候的她有一颗柔软的真心，现在却只让我厌烦。
韩悦察觉到了我眼中的冷漠，彻底崩溃大哭。
“你说话啊，沈思瑾，你看看我啊！”
“别用这种表情对我，求你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爱一爱我吧！”
她几乎是哭着扑到我身上，被林雪拉开后声嘶力竭地哭喊。
我看着她绝望的模样，撩起衣袖，露出手背上一道伤。
“这是去年李振过生日时，你要我给他做饭。”
“他故意拿刀玩，把我的手划伤了，差一点就割到大动脉。”
“当时你说，不过是道小伤，自己去包扎一下就行，扭头带着李振去游乐场。”
“我在家里晕倒，是林雪打不通我电话找过来，不然我早就失血过多死了。”
“只是其中一件事而已，过去两年我被你这样伤害过无数次。”
韩悦整个人一点点瘫软下去，她知道自己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我叹了口气，让林雪把韩悦请出去。
“我不在乎你现在到底想做什么，爱也好不爱也罢，你的爱我都不在乎。”
“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
韩悦掩面痛哭，被赶来的警察带了出去。
林雪连忙收拾房间，警方告诉我最近的调查进展。
原来李振被逮捕后拒不认罪，坚称自己是被我害了，还说电脑密码等都是我告诉他的。
他说韩悦会为她作证，警方这次来也是想把韩悦带走问话。
“感谢您提前做好准备，没有让宝贵的研究材料泄密。”
他们朝我敬礼，我认真回礼。
早在知道韩悦变心时，我就在实验室装上了监控，注意到李振趁人离开后鬼鬼祟祟进来，便有了防备。
留在电脑上的不过是些错误虚假数据，没想到他的胆子居然真的这么大。
送走警察，我也做好了出院的准备。
在林雪的陪伴下，我很快搬离了之前的家，住在另一栋房子里。
晚上独自出去散步时，身后突然闪过一阵风。
后脑钝痛后，我重重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7
再睁开眼，我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偏僻仓库。
手脚都被捆绑，有些无力反抗。
李振面容憔悴地站在我面前，扯着我的头发阴冷笑道。
“沈思瑾，你现在春风得意啊？”
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样子，我暗叫不好，一边利用手表报警，一边稳定他的情绪。
“李振，你睡了我的老婆，害我流浪异国街头，被警方逮捕调查。”
“现在还敢做这种事，你不怕罪加一等吗？”
李振哈哈大笑，拍了拍我的脸。
“少跟我讲这些没用的东西，你是天之骄子你懂什么？”
“本以为睡到韩悦我就能稳妥了，没想到那个**还一心向着你！”
“警方找她，她居然作证说就是我主动联系间谍的，把我一辈子都毁了！”
“你说，我是不是要把你们都杀了？”
他疯子一样来回踱步，眼神癫狂。
我意识到哪里不对劲，试探着询问。
“她不是给你很多钱吗，为什么你还要去偷资料？”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脚踢翻旁边的桌子，喘着粗气痛骂。
“你懂个屁！那个**根本不给我钱！”
“她给我买东西买房子，就是不肯直接给我钱，说什么那是夫妻共同财产。”
“简直可笑，害得我必须要去卖东西还债……”
我捕捉到了关键词，但不能深入询问，生怕更加影响到他。
从他的胡言乱语中我拼凑出原因。
他被不三不四的朋友带着染上***，但韩悦从来只买东西不付钱，所以他主动联系上了那个人，明知道是间谍依旧选择了偷盗资料。
本以为韩悦会帮他摆平一切，没想到突然被捕，韩悦对他不管不顾，甚至说出死了都无所谓的话。
看守所里的人们知道他是因为出卖国家资料进来的，纷纷趁警察不注意动手。
只两天，他就被打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就在他面露凶光，举起利刃要挥下时，门外突然闯进一个人影。
韩悦尖叫着扑到我面前，挡下了这一刀。
“臭**！你居然找过来了！”
李振疯了般抽出刀准备再次砍下，我终于磨断了手上的绳索，一把将他推到一旁。
警察也赶了过来，林雪哭着扶起我，医护人员冲到韩悦身旁进行急救。
直到天空微亮，我从警局走出来，得知韩悦刚刚才脱离危险。
“她想见你一面。”
林雪轻声和我说，我答应了。
走进病房，韩悦正面色惨白地躺着，大量失血让她随时可能再有风险。
我终于可以坐在她身边，两人心平气和地对话。
“谢谢你替我挡了一刀。”
我发自内心表达感谢，韩悦却只是艰难地摇了摇头。
“是我应该要补偿你的，阿瑾，是我的错。”
“我骄傲自满，目中无人，觉得为你付出过，你就必须永远爱我。”
“这两年间我伤害你无数次，让你痛苦，我向你道歉。”
“无论你愿不愿意继续爱我，我都接受。”
“思瑾，你还能回到我身边吗？”
她的手在颤抖，半晌才抬起来，轻轻勾住我的手指。
像十年前那样温柔。
我沉默片刻，抽出了手指。
“我很感谢你，不过也只是感谢这一次而已。”
“你给我留下的伤害是无法抹去的，我也不能忘记过去的痛苦。”
“我们最好的结局就是陌生人。”
“这是最后一次见面，离婚财产分配相关的事情，我会全部交给林雪和离婚律师。”
“希望你早日康复。”
“希望我们形同陌路。”
8
我起身离开，把她绝望的哭泣关在门后。
一天过后，律师拿来了一份新的离婚协议，韩悦自愿放弃全部财产净身出户。
不仅如此，她还将自己的所作所为整理成文件，公开发布，并向我道歉。
已经到我名下的公司因此股价大涨。
李振被判***，入狱第一天就被抠掉了眼睛，彻底疯了。
利用这次机会，我意识到研究的重要，国外都在虎视眈眈，那我必须更加抓紧。
实验室的同事们很高兴我终于从不好的爱情中逃离，庆祝一场后再次投入到繁忙工作中。
林雪学了很多理疗**和煲汤技巧，短短时间内我被喂得气色极好。
偶尔透过窗户，我会见到韩悦的身影。
她站在路灯下，乞求似的看着窗口，可惜特殊的玻璃让她看不到我。
好几次暴雨时分，我在门口看到一把伞，加班太晚则会是装着粥的保温桶。
我只当不知道。
就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她便没有再送过东西。
有时候也能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我，不过现在的我周围随时有便衣警卫，便不去在意这些。
过去的一切我都已经抛下，韩悦或许是真的后悔，也或许这次决定好好爱我。
不过都和我没关系了。
我有着大好前程，有那么多在意我尊敬我爱我的人。
我要为自己活着。
林雪和我的关系越走越近，我们在学术上互相帮助，在生活中志趣相投。
平等自由的爱比什么都美好。
三个月后，我主导研究的药物终于上市。
无数因为这个病症痛苦不已的患者有了希望，我成为众人口中历经困难也决不放弃的科学家。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终于实现了最初的梦想。
虽然中途有过曲折，但我依旧做到了。
我仰起头，望着窗外明亮的天色，笑了。
未来才刚刚开始，我还有很多很多要做的。
昨日种种昨日死，未来光明灿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