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花不堪剪

灯花不堪剪

夜神月由乃 著

已完结的古代言情题材小说《灯花不堪剪》是“夜神月由乃”的倾心之作,书中主人公是景兰舟宋丞宋元颀,小说故事简述是:他与少女在南国的深山中相遇,惊叹于山野间竟有这样的丽色,倾之倒之,色授魂与。他还梦见少女豢养的那条青蛇,碗口来粗,常常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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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四月夜,淅淅沥沥,雨打芭蕉,点点又滴滴。尼山书院。左院,西厢,烛影摇红,

    烛火映亮了灯下的棋局—只见经纬间白子已将黑子团团围住,宋元颀拿下灯凑近棋盘照看,

    将得失细细梳理一遍,只能投子认输。“你胜了。”他笑看对面执白子的人,十分无奈。

    他不明白,为何先生口中天资绝顶的自己,每每对弈都只有输给景兰舟的份儿。

    “宋兄不专心,是以输了。”我景兰舟捡收白子,也向他一笑。灯火下只见明眸皓齿,

    面如桃花,是十分嫣然的模样。他心中一荡,

    也知道刚才对弈时自己因贪看景兰舟执子凝思的样子而分了神。夜阑人静,

    房中除了他们再没有别人,他的心摇神曳之下忍不住调笑:“景弟家中若有姐妹,

    兄当厚聘求之。”言语出口他立刻清醒过来,心中大叫不妙。以景兰舟那骄傲的性子,

    必然要大发脾气了。正要赔罪,却听景兰舟说道:“宋兄的意思,是说兰舟若为女子,

    你便要娶我为妻了?”他的声音不同以往,轻轻细细,幽幽怨怨。宋元颀有些诧异,

    再细看灯火下景兰舟那对极黑的眸子里有他不熟悉的脆弱,不由得轻轻应一声:“是。

    ”景兰舟笑了,放下正在收拾的棋子,伸手解下来发的头巾,黑发如瀑泻下,

    衬着他白皙肤色细致眉眼,尽见媚惑之态,他向宋元颀一笑:“宋兄看我这样可像女子?

    ”宋元颀看得怔住,再见他一笑竟觉得口舌微干,手控制不住地探去,想摸摸看眼前妙人,

    可是山精泽魅所化?否则怎的如此惑乱人心?“啪!”风夹杂着细雨吹开了窗,

    烛火顿时熄灭,屋中陷入一片黑暗。他伸出去的手硬生生收回,道:“景弟,夜深了,

    早些安歇……愚兄明日再来。”他这样说着,起身凭感觉往门外走去。

    黑暗中传来景兰舟的声音:“宋兄好走,不送。”他怅然若失,拉开门一头钻入雨幕中。

    疾风细雨,阵阵凉寒,宋元颀却觉得身上像有一团火,他回想着刚才灯下的景兰舟,

    推测出了一丝可能,若这推测成真⋯⋯次日,晨曦初光方照亮纸窗,

    一夜未眠的宋元顾便从榻上翻身而起,披了衣服去到院中。

    他看见景兰舟正靠着院中的相思树看一简书信,阳光落下,

    那袭素衣所掩盖的曼妙身姿若隐若现,足以让任何一个男子血脉贲张。如他所思,

    景兰舟是女儿身。“兰舟?“”他上前,轻轻唤了一声,生怕唐突了佳人。

    她将目光从书信上移开,又将那简书信递与他:“义父来书要我回云州与太守之子完婚。

    ”他夺了书信,细看内容,景兰舟的义父字字句句都带着不容反抗的威严,

    没来由地让他心生厌恶。她说:“我不想回去,我不愿嫁他…”她话音未落,

    宋元顾已上前将她揽进怀里:“那就跟我走,我们回南州,

    有我在谁也不能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若你为女子,

    我当娶你为妻——于他而言这并非是戏言,而是此生此世的承诺。而天下女子所求,

    则从来无非四个字而已。正所谓,终生有托。宋丞梦见了丹朱。

    他与少女在南国的深山中相遇,惊叹于山野间竟有这样的丽色,倾之倒之,色授魂与。

    他还梦见少女豢养的那条青蛇,碗口来粗,常常盘统在院中的那棵相思树上,

    深夜里他与丹朱缱绻缠绵时总会感到屋外有一双窥视的眼睛,可等一切安静下来,

    他向外看去,却只见那条青蛇盘踞着粗大柔韧的身躯,扬头吐着红信,

    咝咝声于寂然中分外清晰。然后梦境转换,他梦见那条青蛇死死地缠绕在自己身上,

    蛇头近在咫尺,腥臭扑面而来。随后他自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中衣,

    身侧的姜婉也被他吵起:"老爷,又是噩梦?”他点头,这时外头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有下人前来禀告:“老爷,夫人,大少爷他们到城门口了。

    ”再看原来天光已亮是他二人今日起得迟了。宋丞向外喊了一声:“知道了。

    ”然后他与姜婉起身,下人进来服侍他们梳洗,等出现在人前,夫妇二人又是那般衣冠楚楚,

    光风霁月。在此之前他已收到长子的书信,信中宋元颀说自己此次求学遇到了心仪的女子,

    今番便要带回来完婚。姜婉对此十分不以为然,道是来历不明,难为独子良配。

    他倒并不在意。他与姜婉端坐在花厅上,下人奔来笑着说大少爷到了,

    他虽然思子心切都还要拿出一家之主的端方稳重,先看了看姜婉,

    再与她一同起身往门外迎去。他看见独子进了中门,再见他回过身,挽住一个女子的手,

    小心翼翼地扶她跨过半尺高的门槛。他看见,那女子着青衣,衣角绣着淡绿色的梅花。

    挽飞云髻,发间斜插步摇。她抬起头,眉目如画,浅笑微嗔。

    “啊——”只听姜婉一声尖叫立时昏倒在地。而他也惊得倒退数步,腿一软跌坐回太师椅上。

    那分明是他刻入神魂中的面貌,丽色倾城,魂为之夺,魄因之销。宋元顾身边的女子,

    竟与丹朱生得一般无二。宋元颀安排景兰舟在他的一处外宅住下,

    安顿了她之后便要回家探望父母,临行时景兰舟望着他,什么也不说,只是轻声叹息。

    他知晓她的不安——初次照面便惊吓到了父母,闹出如此风波,

    她定是怕此后在宋家难以安身。于是好言安慰片刻,到底匆匆离去了。再回来时已到深夜,

    进房后他见景兰舟伏案小寐,窗子开着,夜风吹着她单薄的衣衫,好不惹人心怜。“兰舟。

    “他轻声一唤她就醒了,抬头定定地看了他许久,露出一抹笑颜来:“元顾,我想过了,

    我还是回到义父那里去……兰舟是无依无靠孤身在这世上,我配不上你。”他闻言哑然。

    不是没有想过这其中的差距——南州宋家,他的父亲宋丞年少时白手起家,

    从一个微不足道的调香师做到今日的地步,大内所用御香均由宋家监制,

    当今圣上元帝又极爱品香,因此宋家极受荣宠,虽不及皇亲国戚巨宦世家,

    却也是富贵风光占尽。而他是宋家独子,又有南州才子的名声,只要他想,

    什么样的名门淑女求不到?宋元颀不是不明白这些,更明白要爹娘接受景兰舟着实困难。

    可偏偏他只爱她。“不要说傻话。”他握住她的手,只觉柔腻冰凉得让人心惊,“看你,

    夜风尚冷,也不知道关窗。”他说着取过方才带进来的雄黄酒斟满一盏,推到她面前,

    “今个儿是端午,喝了它暖暖身子,权当应个景。”她听了点点头,把过盏来,一饮而尽。

    酒靥晕红,媚眼如丝,只是一杯薄酒,景兰舟便已不胜酒力。

    宋元颀不由得想起方才在家中听到的往事——他回到家中,母亲姜婉受惊过度,

    服了大夫开的安神药后便在房中昏睡。而父亲宋丞在花厅中踱步数刻,

    终于开口要他跟着自己去到书房。到了书房,他亲眼看着父亲打开他从不知晓的暗格,

    从里面取出一幅画像来。画中女子,竟像极了景兰舟。父亲说,那是他毕生遗恨。

    她叫做丹朱,是南州以南大凉山中的蛮族少女。父亲年少时为出人头地而往山中寻上等香料,

    不慎坠落悬崖,幸亏得她搭救才捡回一条性命。“她是为父的恩人,情人,也是爱人。

    ”父亲说他毕生所爱只有这个女子,可他还爱着万贯家财和似锦前程,

    于是他终是娶了香行东家的千金姜婉,随后继承家业,并将其发扬光大。

    只是毕竟舍不下丹朱丽色倾城,温柔多情。他将她从山中接出来,安排另一处给她居住,

    时不时与她相会,缠绵一夜,而对家中只推说忙于应酬。“可你娘还是知道了。

    ”父亲这样说着,又带着深深的叹息,“要知道,她并非宽宏大度的女子。

    ”这点宋元颀也是知道的,记得数年前父亲友人开玩笑送来一个歌妓,

    母亲竟用剪子划破了那女子的脸,又在府中大闹了三天才作罢。“你五岁那年,

    夫人她终于找到了丹朱。”后来的事便慘不忍闻了,父亲再往外馆去时已不见了丹朱。

    他回来质问妻子,得到的答复是她上门寻衅,丹朱不堪受辱跳崖自尽了。

    听罢往事的时候他不是很明白,

    若这就是全部—父亲不是应该更加怜惜与爱人如此相似的景兰舟?“不,元颀你不明白,

    那女子必是妖孽,留她不得。”宋丞眼中满含惊恐地说。他提及丹朱豢养的那条怪异的青蛇,

    说丹朱死后他再也没见过它。还有近日频频造访他的那些噩梦。

    “天下岂有人能相似到这样的境地?那女子一定是青蛇所化它回来报复了。

    ”这是父亲给他的告诫。此刻,宋元颀看着眼前的景兰舟,她醉了,无力地靠在案上,

    腰肢柔软得仿佛没有骨头。他不信蛇妖一说,他饱读诗书,圣人说:子不语怪力乱神。

    更何况,她已经饮了雄黄酒,一无异状。他日父亲再搬出那套说辞,他就能为她辩驳。

    “我会护着你的。”他对着景兰舟轻声说。她的眼睛睁开一线,

    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元颀,你待我真好。来,你也饮一杯暖一暖。

    ”她说着挣扎起身为他斟酒,满盏后便要亲手递与他。谁想身子一晃,酒洒了他满身,

    她也恰恰撞进他怀中。她哧哧地笑,

    抬起头来却又是满目哀伤:“我只有你了……你切莫丢下我。你,你抱紧我……我冷得很。

    ”温香软玉入怀,酒香混合着她身上的馨香充斥了口鼻。宋元颀未饮酒,

    却觉得自己已经醉了。这样的邀请,他无法拒绝。一夜缱绻,自然无话。

    维绵中他的发髻被挑散了,黑发散落在她白皙如玉的身子上,与她的三千青丝纠结在一处。

    她的身体那样温暖娇柔,这样的女子怎会是妖?之后他轻轻吻她被月光映亮的睡颜,

    想着要爱她终生,誓不相负。次日晨起,景兰舟下榻时忽然好一阵咳嗽,听得宋元颀心惊。

    可她笑着说不碍事,只要他取出行李中的香料,投进炉中焚烧。吸了一阵香后她便安定下来,

    宋元颀看那些香料呈淡淡的绿色,以他对香料见识之丰,竟看不出来历。

    “这是绿檀与其他香料调的,我这病虽然自胎中带来,可只要焚它便能压制。

    ”景兰舟怯怯地向他解释,仿佛怕他因此嫌弃了自己。

    他怜惜地将她拥进怀里:“可有法子断根?”“大夫虽留了一张方子,

    只是……”“只是什么?”她沉默了片刻,终是一笑了之:“血檀稀世奇珍,不是轻易可得,

    我早已看得开了。”她这样一说,恰恰偏过头去,是以没有看见宋元颀眼中的那一抹喜色。

    她说得不错,血檀是世所罕见的珍宝,而他的父亲宋丞却恰好拥有一块。他在幼年时见过,

    大如鸡卵,肌理光润如玉,老黄的底子中透着丝丝血红,置在匣中,百步之内蛇虫不近。

    当年父亲曾漏过一句此物是大凉山中所得,他再追问时便讳莫如深了。如今想来,

    大约是与丹朱有关吧?本来他应该要禀明父亲,正大光明地求取此物,

    可此夜当他回家时母亲姜婉已经醒来,人却变得痴痴癫癫,挥着一把剪子在房中大闹,

    满口嚷嚷有妖径。几乎全府的人都在那里忙乱,父亲宋丞也在房中,不断劝说她放下剪子来。

    那样混乱的场面让宋元颀感到厌烦,他想这是母亲自己造的孽,

    是以虽然怜惜却也没有进到房里去帮忙,而是鬼使神差地去了父亲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