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正在消失。她忘记喂我，忘记回家，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1.猫的世界很小。
小到只是一个阳光能照到的角落，一碗清水，和妈妈回家时钥匙转动的声音。我叫绒绒，
因为妈妈说我的毛摸起来像是最柔软的天鹅绒。我的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人类，
她有着温暖的手和好闻的味道。每天我最期待的时刻，就是听到钥匙在门锁里转动的声音，
然后飞快地跑到门口，迎接她回家。“绒绒，妈妈回来啦！”她总是这样说着，
弯腰把我抱起来，用鼻子蹭蹭我的脸。那是猫最幸福的时刻。我们的家不大，但很温馨。
妈妈工作很忙，但从不忘记给我添粮换水。晚上她会抱着我一起看电视，
手指轻轻地梳理我背上的毛。我最喜欢趴在妈妈的膝盖上打呼噜，感受她指尖的温度。
可是有一天，一切都变了。那天妈妈回家时没有叫我，也没有抱我。
她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味道，像是医院里的消毒水，刺得我的鼻子发痒。
这味道让我想起了妈妈带我去绝育那天，她抱着我，哭得比我还凶。可现在，
我像往常一样跑过去蹭她的腿，却被她一脚踢开。“走开，别烦我。
”她的声音冷得像冬天的大雪，是猫最怕的东西。我愣住了，耳朵贴着头皮趴下。
妈妈从来没有这样对我说过话。我以为她只是太累了，便乖乖地蹲在一旁，
看着她机械地换鞋、放包，然后直接走进卧室关上了门。那天晚上，我的食盆空空如也。
我蹲在卧室门外，听着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抽泣声。爪子扒拉了几下门，却没有回应。
第二天，妈妈的眼睛肿得像桃子。我小心翼翼地靠近，却被她不耐烦地推开。
她忘记给我倒猫粮，水碗也干了。我饿得难受，只好跳上餐桌，偷吃了一块她剩下的面包。
“坏猫！”妈妈突然出现，一巴掌打在我背上。并不疼，但我的心像被揪紧了。
这不是我的妈妈，我的妈妈从来不会打我。连我身上出现一道小小的伤口，
她都会难过的掉眼泪。接下来的日子越来越奇怪。妈妈时而对我温柔如初，
时而冷漠得像陌生人。有时她会突然抱着我哭，
眼泪打湿我的毛发；有时又会无缘无故地把我关在阳台上，不管外面刮风下雨。最可怕的是，
她开始忘记最重要的事情。忘记喂我，忘记清理猫砂，甚至有天晚上忘记回家。
我在空荡荡的公寓里等了一整夜，每一秒都像被拉长的毛线团，猫爪挠啊挠的，
怎么也抓不到尽头。直到第二天中午，门才再次打开。妈妈跌跌撞撞地走进来，
身上满是烟酒和一种陌生的、让我炸毛的气味。她的手腕上有红色的痕迹，像是被什么勒过。
“喵...”我担忧地围着她转，却被她一脚踢开。“滚！
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要回来喂你，我早就...”妈妈的话没说完，
就冲进浴室开始呕吐。我躲在沙发底下，小小的身体不住地发抖。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妈妈变成了这样。但即使害怕，我还是在听到她倒在床上哭泣时，悄悄钻了出来。
我跳上床，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蜷缩成一团的身影。当我用头蹭她的手时，她猛地抽开了。
“走开...”她的声音已经哭哑了。但我没有放弃。我固执地钻进她的臂弯，
把自己团成一个毛球，紧贴着她冰冷的身体。她试图推开我，但我死死抓住被子不放。终于，
她的手落在了我的背上，动作粗鲁地摸了两下，然后停住了。
“绒绒...”她轻声叫我的名字，声音里有一丝我熟悉的温柔。
我立刻响亮地"喵"了一声作为回应，更加用力地蹭她。慢慢地，
我感到她的身体不再那么僵硬，呼吸也平稳下来。她的手开始有规律地抚摸我的背，
虽然不如以前轻柔，但已经让我满足地打起呼噜。猫的世界很小，小到只装得下一个妈妈。
即使这个妈妈变得陌生，即使她有时会伤害我，我依然爱她。因为我知道，在某个地方，
我真正的妈妈正在哭泣，等着我找到她。2.我开始注意到，
每次妈妈身上带着那种让我炸毛的气味回家后，身上总会多出一些奇怪的痕迹。
起初是手腕上的红印，后来是衣领下若隐若现的淤青。最严重的一次，她的嘴角破了皮，
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我焦急地围着她转，用舌头轻轻舔她手上的伤痕。妈妈却猛地抽回手，
力道大得让我踉跄了一下。“别碰！”她厉声说道，随即又像是后悔了，
蹲下来摸了摸我的头，“对不起，绒绒...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明白妈妈为什么道歉，
但我会永远原谅她。我蹭了蹭她的掌心，发出安慰的呼噜声。
妈妈的手指在我耳后停留了一会儿，那里是她最喜欢挠的地方。但这次她的动作心不在焉，
眼睛一直盯着手机屏幕。手机亮起，一个名字跳了出来：顾沉。妈妈的表情立刻变了。
她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微微发抖。我凑近嗅了嗅，闻到一股恐惧的味道。这不是我的妈妈，
我的妈妈从来不会害怕什么。我见过野狗咬住麻雀的样子。顾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时，
妈妈的脖子也会像被咬的麻雀那样僵直，仿佛有无形的牙齿卡在她的脊椎上。“今晚七点，
帝景酒店。别让我等。”妈妈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好。”电话挂断后，
妈妈像被抽走了骨头一样滑坐在地上。我跳进她怀里，用头顶她的下巴。以前我这样做时，
她总会笑着亲亲我的鼻尖。但这次，她只是机械地摸着我的背，眼睛盯着远处。那天晚上，
妈妈穿了一条我从没见过的黑裙子，还往身上喷了刺鼻的液体。我讨厌这种味道，
它盖住了妈妈本身温暖的香气。当她拿起包准备出门时，我冲到门口拦住了她。“喵！
”我用身体挡在门前，尾巴炸得像把刷子。“绒绒，别闹。”妈妈试图绕过我。
但我坚持不动，甚至伸出爪子勾住了她的裙摆。猫的直觉告诉我，
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我不能让妈妈去那个叫“帝景酒店”的地方。“坏猫！
”妈妈突然提高了声音，一把将我拎起来丢到沙发上，“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
”她的指甲掐进我的后颈肉里，疼得我耳朵一抖。我僵在沙发垫上，看着她胸口剧烈起伏，
嘴唇抿成一条惨白的线——像被无形的丝线勒紧了喉咙。上一次她这样抓我，
还是我差点从阳台摔下去的时候。那时她的手指也在抖，却是暖的，带着哭腔骂我，
“小**。”然后，把整张脸埋进我的肚皮里，“绒绒，
你吓死妈妈了……”温热的泪水淋湿了我的皮毛。可现在，她的眼睛里结着冰。
是那种我曾经偷偷舔过的、冰箱最底层的霜，又硬又冷，硌得猫喉咙发疼。
但我还是立刻跳下沙发，再次跑到门前。这次我弓起背，毛发炸开，发出低沉的吼声。
如果那个叫顾沉的男人要伤害妈妈，我必须保护她。妈妈的眼神变得很奇怪，像是在挣扎。
片刻后，她举起手，我以为又要被打，缩了缩脖子。但那只手最终轻轻落在了我头上。
“小傻瓜...”她的声音带着哽咽，“我是去工作啊...不然怎么给你买小鱼干？
”工作？我不明白。但妈妈的味道告诉我，她在说谎！我死死抓住地毯不放，
直到妈妈叹着气把我抱起来，关进了卧室。“乖，我很快就回来。”隔着门，
她的声音听起来好远。我在门后焦急地抓挠、叫唤，但无人回应。最终我跳上窗台，
眼睁睁看着妈妈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像是被黑暗吞噬。3.那晚，妈妈直到天亮才回来，
身上带着更浓的陌生气味和更重的伤痕。这样的情况开始频繁发生。
每次那个叫顾沉的男人召唤，妈妈就会变得不像她自己。有时她回来时眼神空洞，
有时则哭得发抖。最可怕的是，她开始认为这一切都是“正常的”。一天下午，
我正蜷在妈妈腿边打盹，电视里播放着一部电视剧。女主角正在哭泣，
一个英俊的男人粗暴地抓住她的手腕。我突然竖起耳朵——这个场景太熟悉了。
“...你就不能听话吗？”电视里的男人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你。
”妈妈的手在我背上停住了。我抬头看她，发现她正盯着屏幕，脸色苍白。
电视里的女主角回答道，“我知道...对不起，我不该惹你生气。”妈妈猛地站起身，
差点把我掀翻。她关掉电视，呼吸急促。我蹭着她的脚踝，感受到她在微微发抖。那天晚上，
妈妈从书架上拿出一本封面是俊男美女的书。我跳上书桌，
看到书名叫《霸道总裁的契约娇妻》。妈妈翻看着，表情越来越困惑。当她想把书放回去时，
我故意用爪子按住了其中一页。
那是一段被荧光笔标记的文字：「苏婉知道顾沉对她的伤害只是爱的表现，
他从小缺乏安全感，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感情...」妈妈的名字就叫苏婉。我盯着那行字，
又抬头看妈妈。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手指颤抖着抚摸那行字迹，仿佛那是别人写上去的。
“这太荒谬了...”她喃喃自语，“我怎么会...”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妈妈像被惊醒一样，慌忙合上书去开门。门外站着顾沉，高大英俊，西装笔挺。但在我眼中，
他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就像暴雨前的低气压。“婉婉，”他微笑着，声音却冷得像冰，
“不请我进去吗？”妈妈僵在原地，我能感觉到她在挣扎。但最终，她退后一步，让开了门。
顾沉走进来，目光立刻锁定了我。“这就是你那只猫？”他伸手想摸我，我迅速跳开，
背毛竖起。“绒绒有点怕生...”妈妈小声解释。顾沉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突然一把搂住妈妈的腰。“想我了吗？”他在她耳边问，眼睛却看着我，像是在挑衅。
妈妈的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但还是点了点头。我发出警告的低吼，
爪子伸出来勾住了沙发套。“它好像不喜欢我。”顾沉说，语气中带着威胁，“你知道的，
我不喜欢家里有动物。”“绒绒很乖的！”妈妈急忙说，“它从不捣乱...”顾沉打断她，
“下个月你搬到我那里时，我不希望看到它。”搬走？不要我？我惊恐地看向妈妈，
希望她能否认。但妈妈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顾沉离开后，妈妈瘫坐在沙发上，
眼泪无声地流下。我跳上去，轻轻舔她的手。她突然抱住我，抱得那么紧，
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我不会丢下你的，绒绒...”她在我耳边低声说，“我发誓。
”但我能感觉到，她说这话时，声音里有一丝不确定。就像她在对抗什么看不见的力量，
而那力量正在一点点蚕食她的意志。我开始留意更多细节。
许多类似的书：《冷酷总裁的替身新娘》、《错爱成婚：总裁太危险》......封面上，
每本书的男主角都神奇地长得像顾沉，女主角则像妈妈。更奇怪的是，
这些书里的情节也和妈妈的生活惊人地相似。电视新闻也变得越来越奇怪。
有时明明在播放天气，突然就会跳出一段关于“顾氏集团总裁与未婚妻甜蜜互动”的报道，
画面里的妈妈笑得那么勉强，而新闻主播却对此视而不见。世界好像出了什么问题，
而我似乎是唯一注意到的人。一天深夜，妈妈睡着后，我悄悄跳上书桌，
用爪子拨开她常看的那本书。月光透过窗户，
照在那一行字上：「当苏婉终于接受顾沉的爱时，她将获得真正的幸福。」我盯着这行字，
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这不是真的！妈妈和顾沉在一起时一点都不幸福！
我用爪子狠狠撕扯这页纸，直到它变成碎片。如果这是一个故事，那么它一定是个坏故事。
而我，一只小小的猫，必须想办法改变结局。4.月光像液态白银一样从窗台流淌进来，
我蜷缩在妈妈枕边，听着她不均匀的呼吸。自从顾沉出现后，妈妈连睡觉都不安稳了，
总是在梦中皱眉、呓语。今晚的月亮格外圆，格外亮。月光照在我身上，暖洋洋的，
不像平常那样清冷。我的眼皮越来越沉，意识却奇怪地越来越清醒。恍惚间，
我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白雾中。雾气缭绕，远处有一点金光在闪烁。我本能地朝那光点走去，
雾气随着我的步伐散开。金光越来越近，最后变成了一个...光球？它悬浮在空中，
像个小太阳一样温暖明亮。我好奇地伸出爪子去碰，光球突然展开，
变成了一幅幅流动的画面。画面里是妈妈，但又不完全是。
这个妈妈穿着我从没见过的华丽衣服，站在一个像宫殿一样的大房子里。顾沉也在，
他搂着妈妈的腰，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妈妈在微笑，但眼睛却像玻璃珠一样空洞。
更多的画面闪过：妈妈被锁在房间里，妈妈跪在地上哭泣，
躺在医院病床上脸色惨白...最后是一幕让我浑身毛发倒竖的景象——妈妈站在高楼边缘，
风吹起她的长发...“不！”我想大喊，却只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喵～”光球重新聚拢，
一个声音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这是既定的命运，是这个世界的故事。」“什么故事？
”我问道，惊讶地发现自己能说话了。「霸道总裁的虐恋故事。你的主人是女主角，
顾沉是男主角。在这个世界里，无论过程多么痛苦，他们最终会相爱，会幸福。」“你骗猫！
”我愤怒地竖起尾巴，“妈妈和顾沉在一起根本不幸福！我看得出来！
”光球闪烁了一下：「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世界意识规定的剧情。反抗是徒劳的。」
画面又变了，这次我看到妈妈身上缠绕着无数发光的丝线，像提线木偶一样**纵着。
丝线的另一端消失在虚空中，那里有个巨大的、无形的存在——世界意识。
我猛地从梦中惊醒，浑身毛发炸开。窗外，满月高悬，月光直直地照在我身上。
我低头看自己的爪子，惊讶地发现它们在微微发光。更奇怪的是，当我看向熟睡的妈妈时，
能看到她身上有极淡的光丝缠绕，就像梦中所见。其中一根特别粗的光丝连接着她的额头，
正随着她的呼吸明暗变化。我犹豫了一下，伸出爪子碰了碰那根光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