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口本和出生证落地的声音，在寂静的教室里，响得像一记闷雷。
我看着顾昱宸的脸色从僵硬，到难堪，再到冷得像块冰。
“解释啊。”
我逼近他，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你不是说我精神不正常？我不是你老婆？祈年不是我儿子？那你告诉我，这两本官方红本子是我做梦编出来的？”
他张了张嘴，嗓子里却卡了团棉絮，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倒是他怀里的乔媛媛，回过神后疯了一样扑上来，红着眼睛就要撕我。
“你这是伪造证件！你这是诽谤我们一家人！疯子！人贩子！想抢我儿子做什么？！”
我反手一把甩开她，冷冷盯着她那张刚才还洋洋得意的脸。
“你才是贱人。”
“偷我名分，抢我儿子，还敢倒打一耙？”
我刚说完，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尖利的哨音。
几个身穿制服的民警大步冲进教室。
“我们接到报警，有人冒充家长意图拐卖未成年人，请所有人配合调查！”
这群疯子真报警了。
我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刚想解释，一只手已经摁住我的肩膀，往外拽。
“等等——”
我拼命挣扎着喊：“我没拐孩子！我是他妈！我是顾祈年的亲妈！”
“你们别听他们胡说八道，那个女人才是假货，她才是冒牌货！”
但教室里没人信我。
刚才还看我笑话的老师们现在全变成了“正义联盟”，纷纷指着我鼻子开始骂。
“你刚才还打了人！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经涉嫌故意伤害了？”
“现在人贩子都长这样了吗？会不会P个户口本就以为能骗过去？”
“你等着坐牢吧，疯婆子！”
乔媛媛抱着顾祈年，哭得撕心裂肺。
“警察同志，我求你们一定要抓住她，我女儿吓坏了，她还冲进教室骂我，说我抢了她儿子……她疯了，她疯了……”
祈年站在她怀里，一动不动。
他抬起头，看向我。
眼睛里，没有惊讶，没有熟悉，也没有认同。
只有一种陌生人的漠然。
“顾祈年——”
我声音颤抖地叫他的名字，眼眶一热，“我是妈妈啊，你还记得我吗？”
他张了张嘴，半晌后才蹦出一句：“阿姨，我不认识你。”
轰——
像有人拿斧头，狠狠劈开了我的脑子。
我听见耳边“嗡”的一声，天旋地转。
五年前，我带着祈年搬进租来的小公寓，他会躲在我怀里撒娇：“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住大房子？”
三年前，视频通话里他还亲口说：“妈妈你早点回来，我等你。”
可现在，他在别人怀里，叫我“阿姨”。
我手脚发凉，脚下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我不是疯子，我不是骗子，我只是想来接我的儿子放学——
可现在，我变成了人贩子。
被保安押住，被老师围观，被亲儿子否认，被全班学生当怪物。
我听见有人拍视频。
有人冷笑说：“快上传抖音，这种戏太刺激了。”
有人在议论：“看她这模样，不像是精神正常。”
有人骂：“小三也太恶心了，连孩子都抢，还说自己是亲妈？”
再然后，我的照片、视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发到了网上。
热搜话题#中年女人闹校门口自称“妈妈”#冲上热榜第五。
评论区骂声一片：
“好吓人，简直是现实版《人贩子》。”
“女人疯起来真的什么都干得出来。”
“她不是演戏，她是真的觉得自己是孩子的妈。”
“建议司法精神病鉴定。”
“太恐怖了，孩子吓坏了吧？”
我连评论都没点开，只看了眼那一帧截图：
我张牙舞爪，头发散乱，脸上布满扭曲的愤怒。
那是我拼命挣脱保安，想冲进教室的瞬间。
他们定格了我的疯，却删掉了他们的狠。
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拖着像条狗一样，从学校大门口押了出来。
乔媛媛搂着祈年，站在台阶上，一边作戏般地安慰“吓坏了的儿子”，一边假惺惺地看我一眼，眼神讥讽至极。
“傅小姐，别闹了，这不是你的儿子。”
“再缠下去，只会让人更恶心。”
我咬紧牙，眼里满是血丝。
我看着那本出生证明和户口本被扔在警车旁的水泥地上，被雨水泡湿，被车轮碾压。
我终于忍不住崩溃怒吼：
“你们到底把我儿子藏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