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选择嫁给前途无量的未来车间主任陈汉生。他却在我家落魄后,为了白月光,
亲手将我送进劳改农场,让我屈辱致死。他升职车间主任当天,
特意来到我面前说:“宋晚秋,你这种厂长千金,就该尝尝烂在泥里的滋味!”再睁眼,
回到改变命运的联谊会上。我径直越过众星捧月的陈汉生,走到那个角落里的锅炉工面前,
踮起脚尖:“同志,我能请你跳支舞吗?”1“晚秋!”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
带着熟悉的、志在必得的傲慢。我看了看四周,四周围布置的格外喜庆。
手上橘子水的味道闻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香甜。跟我死前喝的馊水,完全不一样。抬眼望去。
陈汉生穿着崭新的白衬衫,在一众灰扑扑的工装里,像一只开屏的孔雀。我回来了。
1983年,红星机械厂,这个改变我命运的联谊会。面前是厂里唯一的大学生,
也所有丈母娘眼里的金龟婿。更加是亲手将我送进劳改农场,
让我烂在泥里的……我的未婚夫。在他伸出手的前一秒,我从他身边径直走了过去。
他伸在半空的手,僵住了。所有人都在看着我。直到我走向舞池最偏僻的角落。
那里站着一个男人,穿着洗到发白的工装,袖口磨得起了毛边。他低着头,
阴影盖住了他的脸,透着生人勿近的孤僻。是厂里人人避之不及的“成分不好”的锅炉工,
顾言深。可他们都不知道,他会在五年后成为京城里的大人物。那时的他踏平了陈汉生的家,
挖开我的坟,抱着我的尸骨,在漫天大雪里嘶吼了一夜。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但这一世,我选择先一步,走向他。我走到他面前,廉价的肥皂和淡淡的煤灰味传来,
竟意外地让人安心。他感受到了我的靠近,猛地抬起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
全是戒备和阴郁。我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一字一句。
“同志,我能请你跳支舞吗?”他的身体狠狠一僵。全场彻底炸了。“疯了吧!
宋晚秋居然去请那个劳改犯!”“厂长的女儿,眼光怎么这么差?”陈汉生的母亲,
上辈子我的婆婆,正和几个厂领导的家眷坐在一起。此刻也是变得脸色铁青,
尖酸刻薄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我听见。“没眼光的东西,放着凤凰不要,
偏要去捡地上的泥鳅,也不嫌脏!”我没理会。我只看着顾言深,等着他的回答。“宋晚秋!
”身后传来陈汉生压抑着怒火的咆哮。他几步冲了过来,脸色铁青,
想伸手抓住我的手腕:“你闹够了没有!跟我过来!”他的朋友也围了上来,
嬉皮笑脸地帮腔。“嫂子,别跟我们汉生哥闹脾气了,快过来吧。”“就是,
跟这种人站在一起,都拉低了你的档次。”我差点笑出声。我还没死呢,
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让我重蹈覆辙?陈汉生的手即将触碰到我的瞬间。
一只更滚烫、更粗糙的大手,先一步握住了我的手腕。顾言深把我猛地往后一拉。
我撞上一个坚硬滚烫的胸膛。2他把我牢牢护在身后,像一堵墙,挡开了陈汉生。
陈汉生的手抓了个空,脸色瞬间黑如锅底。顾言深一言不发,
只是那双狼一样的眼睛死死盯着他。陈汉生攥紧了拳头,用力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顾、言、深。”“你敢碰她?”我从顾言深身后探出头,冲着陈汉生笑得灿烂。
“他为什么不敢?”“我选的人,他当然敢碰。”“宋晚秋!”陈汉生彻底失控,
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你非要作贱自己是不是?!”“为了这么个废物,
你连你的未来都不要了?!”我看着他那张自以为是的脸,忽然笑了。抬手,
狠狠就是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啪!”清脆响亮。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看着脸上浮现出五道指印的陈汉生。“你敢打我?
”他难以置信。“打你怎么了?”“这是厂里办的联谊会,
我都没选你你怎么变得像我未来老公一样。”“开始管东管西了?”“你多大脸啊!
”听完我的话,陈汉生的脸血色尽失。我拉着顾言深直接离开联谊会。可一到门口,
他却像碰到什么洪水猛兽一样连忙松开我的手,头也不回地跑了。我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
没忍住闷笑出声。第二天一大早,我提着一瓶麦乳精和一瓶红药水去了锅炉房。
闷热的空气里全是煤灰的味道,熏得人嗓子发干。顾言深赤着上身,
正一铲一铲地往锅炉里添煤,汗水顺着他紧实的脊背往下淌。他背上,
纵横交错的全是旧伤疤,像一条条丑陋的蜈蚣,狰狞地趴在那里。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上辈子,我只知道他成分不好,
是劳改犯的儿子。却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听见动静,猛地回头。但看到是我,
他愣住了,手里的煤铲重重垂下。他先一步上前,把我带离滚烫的锅炉。直到他把我休息室。
我没说话,拧开红药水的瓶盖,用棉签沾了药水,径直走到他身后。
拿起冰凉的棉签触碰到他滚烫的皮肤。他的身体瞬间僵硬,每一块肌肉都紧绷起来,
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我掀翻在地。但他没有。他只是站着,任由我笨拙地,一点一点,
涂满他背上的伤。那些伤疤,新的叠着旧的,有些地方甚至还在渗着血丝。我涂完药,
把麦乳精塞到他怀里。他低头看着,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接话。“我爸想提拔一个可靠的人,
去管新引进的德国生产线。”我把一份图纸塞进他手里,那是我熬了一夜画出来的。
“我相信你,比所有人都合适。”他攥着图纸的手指,用力到泛白。“宋晚秋!
”陈汉生的声音像一道惊雷,在闷热的锅炉房里炸开。他带着林月瑶闯了进来,
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林月瑶柔弱地挽着他的胳膊,怯生生地看着我,眼眶红红的。
“晚秋姐,你怎么跟这种人在一起……我们是来帮你的,你别犯傻啊。
”她说话的声音又软又甜,可每一个字都意有所指。陈汉生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上前就要拉我。“晚秋,听话,跟我走,这里又脏又乱,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他的手还没碰到我。顾言深已经把我拉到了他身后,像一座山丘,将我护得严严实实。
3他把那份图纸小心地折好,放进工装的口袋里。然后冷冷地看着眼前这对男女,
沙哑的声音里全是冰碴。“我的事,不劳外人费心。”陈汉生被他的态度激怒,脸色铁青。
“一个劳改犯,你有什么资格跟晚秋站在一起!你只会毁了她!”林月瑶也跟着附和,
声音里带着哭腔,好像我受了天大的委屈。“是啊晚秋姐,汉生哥都是为了你好,
你快跟我们回去吧,厂里的人都在看笑话呢……”我从顾言深身后探出头。
看着他们一唱一和,觉得可笑至极。“陈汉生,你搞错了。”“我不是在作贱自己。
”“我是在挑一个好男人。”我的手,指向他身后的顾言深。我的目光,
又落在了他身边的林月瑶身上。她被我看得一抖,挽着陈汉生的手更紧了。“倒是你,
林月瑶。”“这么快就贴上去了?”“不过也好。”我笑得更灿烂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垃圾,就该待在垃圾桶里。”“你们俩,天生一对。”我爸最终还是同意了我的请求。
在厂委会的会议上,他力排众议,直接将那份德国生产线的图纸拍在桌上。“谁能看懂这个,
谁就上。”副厂长林振海,也就是林月瑶的父亲,皮笑肉不笑地推了推眼镜:“宋厂长,
这不是儿戏,这么重要的生产线,交给一个……背景不清不楚的人,出了问题谁负责?
”我爸看都没看他,目光扫过全场。“我负责。”任命书下来那天,整个工厂都炸了。
顾言深,一个劳改犯的儿子,成了新技术组的组长。所有人都等着看笑话。三天。仅仅三天。
顾言深拿着我画的图纸,带着几个愿意跟着他的年轻工人,不眠不休。第三天下午,
刺耳的警报声后,新的生产线正式运转。数据出来时,整个车间鸦雀无声。效率,
提升百分之三十。废品率,降低到千分之一。我站在人群外,看着被人围在中心的顾言深。
他还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工装上全是油污,可他的腰杆挺得笔直。我笑了。
可这笑意还没到达眼底,就凝固了。我爸的办公室里,林振海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老宋,我知道你爱护女儿,但你也不能由着她胡来啊!提拔一个黑五类,这要是传出去,
影响的是我们整个厂的声誉!”“不如将这个功劳给汉生,但是奖励给那个黑五。
”“这样才能保住我们厂的名声啊!”我爸只是猛抽着烟,一言不发。我心底发冷。
但我知道,这只是开始。我瞒着我爸拿了他的总钥匙,大半夜悄悄来到财务室。
翻开那些封存的账目,上面一笔笔触目惊心的数字,一个个被调换的材料单。
看得我心惊胆战。上辈子,就是这些劣质材料导致了生产线重大事故,我爸被撤职查办,
最后郁郁而终。而此时此刻,陈汉生像条疯狗,在厂里四处散播谣言。“听说了吗?
那个顾言深,他爹是反革命,挨枪子的!”“这种人天生就是坏种,现在当了组长,
以后肯定要报复我们这些根正苗红的工人家庭!”“他会抢了我们的饭碗!
让我们全家都喝西北风!”人心惶惶。原本对顾言深还有些佩服的工人,眼神也变了。
4他们开始孤立他,排挤他,甚至在他路过时,朝地上啐一口唾沫。我去找顾言深的时候,
他正在车间角落里埋头修理一个失灵的零件,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我把饭盒递给他。他没接,
只是抬眼看我,眼底全是红血丝。“你别再来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们说得没错,
我……会连累你。”“你吃饭,”我把饭盒硬塞进他手里,“剩下的,我来解决。”深夜,
我算完最后一笔账,拿着账本,准备去找我爸。路过生产车间时,
却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压抑的闷响和小小声的污言秽语。我快步冲了进去。车间的角落,
七八个工人围着一个人。陈汉生一脚踹在他身上,脸上是扭曲的快意。“**不是能耐吗?
不是当组长了吗?”“劳改犯的狗崽子,你配吗?!”被围在中间的顾言深,蜷缩在地上,
双手死死护着头,一声不吭。任由那些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他身上。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一片空白。手里厚厚的账本掉在地上,纸张散落一地。我看见了旁边工具架上的一根铁管。
半米长,手臂粗。我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抄起了它。我冲了过去,
用尽全身力气将最前面的陈汉生狠狠推开。我张开双臂,像一头护崽的母兽,
挡在顾言深身前。“谁敢再动他一下!”我的声音带着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疯狂。
所有人都被我镇住了。陈汉生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更深的怨毒取代。“宋晚秋!
你疯了!为了这么个东西,你连脸都不要了?!”他身后,一个工人举起了手里的木棍。
“我看她是鬼迷心窍了!连这种贱骨头都护着!”我没躲。我只是死死盯着他们,
眼睛红得要滴出血。一根粗重的木棍,从我视线的死角,狠狠砸向我的后背。“砰!
”我闷哼一声,整个人向前扑去,视线一片模糊。倒下去的瞬间,我只来得及回头看一眼。
我看到了顾言深的眼睛。那双一直盛着一潭死水的眼睛。在看到我被打中的那一刻。碎了。
他动了。从地上一跃而起,快的让我只看到一连串模糊的残影。接着,
是骨头碎裂的脆响和凄厉的惨叫。陈汉生被他一脚踹飞,撞在冰冷的机器上,
口中涌出大股的鲜血,像条死狗一样滑落在地。顾言深缓缓转身,一步步向我走来。没想到,
却让我看到……5他朝我伸出手。我看着他,看着他身后倒了一地的人。我没有害怕。
我只是觉得,那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浓重的血腥味。竟该死的,有些熟悉。顾言深背着我,
在黑暗的厂区里狂奔。我趴在他身上,血浸透了我的衬衫,也染红了他的工装。
医务室的灯刺痛我的眼睛。他动作轻柔地把我放在病床上。
值班的医生被他眼里的杀气吓得手抖,哆哆嗦嗦地处理我的伤口。
消毒水的刺痛让我浑身一颤。顾言深立马死死瞪住医生,然后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掌心粗糙,全是老茧,却很稳,很暖。他低着头,一言不发,
可眼里的心疼和翻涌的自责,几乎要烧穿我。我看着他,忽然就不疼了。我反手握紧他,
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没事了,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扳倒林振海的举报信,我已经寄出去了。”那一本本杂乱的账本,
最后获益人全都指向林月瑶的父亲,林振海他猛地抬头,眼底的死寂被瞬间点燃。我们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