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把我的行李箱扔出来时,金属拉杆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音,一个轮子应声而飞。
“最后半小时!交不出下季度房租,带着你的破烂滚蛋!”房东叉着腰堵在门口,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我攥着口袋里仅剩的八百块,指尖冰凉。刚毕业三个月,
工作黄了,押金被黑中介吞了,流落街头近在眼前。“阿姨,再宽限几天行不行?
找到工作马上……”“少废话!”房东不耐烦地挥手,像驱赶苍蝇,“没钱就找地方睡天桥!
这房子多少人排队等着租!”我急得快哭出来,视线扫过手机通讯录,
停在那个熟悉的名字上——沈清梧。我大学四年的室友,睡在我上铺的姑娘。毕业时,
她跟我一样拖着编织袋挤地铁,说家里在南方小城开了个“小小的五金店”,
也正焦头烂额地找工作。手指悬在拨号键上,犹豫着。打扰她有用吗?她可能比我还难。
“嘟…嘟…”忙音。心沉下去。房东的胖手已经伸过来要拽我最后一个背包。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漫过头顶。“吱呀——”破旧的铁门被一只白皙的手推开。
沈清梧站在门口,微喘着气,额角有细汗。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普通T恤,
帆布鞋边沿沾了点灰,还是那副清汤寡水的学生样。
手里拎着一个……超市最大号的购物塑料袋?“晚意?
”她看到我狼狈的样子和房东凶神恶煞的脸,眉头立刻拧紧了。房东没好气:“你谁啊?
要租房子排队!”沈清梧没理她,径直走到我面前,把那个沉甸甸的超市塑料袋塞进我怀里。
里面是几包方便面、榨菜,还有一瓶老干妈。典型的“穷学生应急套餐”。“怎么回事?
”她低声问我,声音带着跑过后的微喘。“房东……要赶我走,
今天交不出钱……”我声音发哽,抱着那袋廉价的安慰,鼻子更酸了。沈清梧点点头,
转身面向房东,语气出乎意料地平静:“她欠多少?”房东翻了个白眼:“三个月,
一次付清,一万二!拿得出来吗你?”空气凝固了。一万二,
对我们这种刚毕业、工作还没着落的人来说,是天文数字。我下意识去拉沈清梧的胳膊,
想让她别管了,别跟着我一起丢脸。沈清梧却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示意我别动。然后,
她做了一个让我和房东都瞠目结舌的动作。她弯腰,从那个印着“XX超市,
省钱就是硬道理”的廉价塑料袋最底下,摸索了几下。
掏出一个深蓝色、皮质考究的……卡包?那卡包看起来就价格不菲,
和这个环境、和她这身打扮格格不入。房东也愣住了,狐疑地盯着她。
沈清梧纤细的手指在卡包里翻了翻,没找卡。她抽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
房东嗤笑:“哟,打欠条啊?老娘不收那玩意儿!”沈清梧没说话,只是把那张纸展开,
递到房东鼻子底下。纸上抬头是醒目的徽标和几个大字:【不动产权证书】。
房东脸上的嘲讽瞬间冻结,眼珠子瞪得像铜铃,死死盯着那张纸,嘴巴无意识地张着。
沈清梧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甚至有点赶时间的不耐烦,
她用手指点了点证书上某个位置:“看清楚。这栋楼,产权人,沈清梧。”她顿了顿,
看着房东瞬间惨白的脸,补了一句:“所以,现在,带着你的东西,滚出去。”世界安静了。
只剩下房东倒抽冷气的声音,像破风箱。她脸上的肥肉抖动着,看看那张产权证,
又看看眼前穿着地摊货、一脸平静的沈清梧,最后目光落在我同样呆若木鸡的脸上。
“不…不可能!”房东尖叫起来,试图去抢那张纸,“假的!你们合伙诈骗!
”沈清梧手腕一翻,轻巧地避开,产权证稳稳收回。她掏出手机,手指划了几下,
调出一个界面,再次怼到房东眼前。屏幕上是清晰的房屋产权信息查询结果,
户主姓名:沈清梧。附带一张小小的证件照,照片上的女孩眉眼清冷,正是沈清梧本人,
只是气质比现在更疏离些。“需要我报警查证,还是你自己去房管局?
”沈清梧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压迫感。房东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
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看看沈清梧,又看看我,眼神从愤怒到惊骇,
最后只剩下一种见了鬼般的恐惧。她猛地转身,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回自己那间管理房,
砰地一声甩上门,再无声息。楼道里只剩下我和沈清梧。我抱着那袋方便面和老干妈,
像个傻子一样站着。怀里廉价塑料袋的窸窣声,此刻显得无比荒谬。“清…清梧?
”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那…那产权证…是你的?”问完我就想抽自己,废话,
名字都写着呢!沈清梧把卡包塞回超市塑料袋,仿佛那是什么不值钱的玩意儿。她弯腰,
捡起我那个掉了轮子的破箱子,动作自然得仿佛刚才只是赶走了一只苍蝇。“嗯。
”她应了一声,拎起箱子往屋里走,“进来吧,外面热。”我像个提线木偶,
梦游般跟着她回到我刚被扫地出门的出租屋。房间很小,堆满了我还没来得及打包的杂物,
空气里还残留着房东的劣质香水味和我的绝望气息。沈清梧把我的破箱子靠墙放好,
环顾了一下这间不足十平米、墙壁发黄、家具破旧的“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这地方不能住了。”她下了结论,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食堂的菜有点咸”。“啊?
”我还没从“我的室友是包租婆”的冲击波里缓过来。“收拾一下重要的,
”她已经开始动手帮我把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塞进背包,“其他的扔了,或者晚点叫人来处理。
”“叫…叫谁?”我舌头打结。“物业。”她答得理所当然,
顺手把我床上那床用了四年的旧被子卷起来,“这个也别要了。”“等等!清梧!
”我终于找回一点神智,一把抓住她忙碌的胳膊,“这到底怎么回事?!那栋楼…是你的?
你…你不是说你家开五金店的吗?”我想起大学四年,
她总说家里生意“马马虎虎”、“小本经营”。沈清梧的动作停住了。她转过身,看着我,
那双总是沉静温和的眼睛里,此刻映着我惊惶失措的脸。她沉默了几秒,像是在组织语言,
然后轻轻叹了口气。“五金店也没错,”她说,“沈氏集团旗下,
确实有几个五金建材子公司。”沈…沈氏集团?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那个经常出现在财经新闻、城市地标建筑冠名上的庞然大物?
那个传说中产业遍布地产、金融、科技,跺跺脚本市经济都要抖三抖的沈氏集团?我的室友,
睡在我上铺、跟我一起抢食堂最后一份红烧肉、为了一块钱公交费纠结半天的沈清梧,
是沈氏集团的……千金?四年!整整四年!我居然毫无察觉!“所以…你……”我指着她,
手指都在抖,“你这四年…是在体验生活?微服私访?
”电视剧里的狗血情节疯狂涌入我的大脑。沈清梧摇摇头,表情有点无奈,
又似乎带着点歉意。“不是体验。”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是…需要。”“需要?
需要什么?需要装穷?”我声音拔高了,巨大的信息差和被欺骗感冲击着我,
四年朝夕相处的点滴瞬间蒙上一层虚假的阴影,“看着我为了**累得像狗,
为了奖学金拼命熬夜,为了省几块钱跟你一起啃半个月馒头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特可笑?
特好玩?”委屈和愤怒后知后觉地涌上来,冲得我眼眶发热。沈清梧看着我激动的样子,
没有辩解,眼神反而更柔和了些,甚至带着点…心疼?“晚意,”她叫我的名字,声音很轻,
“如果我说,跟你一起啃馒头、抢红包、算计哪家奶茶店第二杯半价的日子,
是我这二十几年来,最像‘活着’的日子,你信吗?”我愣住了。她眼里的东西太复杂,
不是戏谑,不是高高在上的怜悯,而是一种深切的疲惫和……渴望?“我家的情况,
有点复杂。”她走到窗边,背对着我,看着窗外灰扑扑的老旧楼房,“不是我想装。
是不能不装。”她回过头,看着我,“至少,在毕业前,在彻底接手一些事情前,
我需要一个‘沈清梧’只是‘沈清梧’的身份。一个没人知道我是谁,没人算计我,
没人想绑架我或者利用我的身份。”“绑…绑架?”我心脏猛地一缩。“嗯。”她淡淡应道,
仿佛在说一件寻常事,“我十岁那年,我妈差点被绑走。
因为司机无意中透露了接我的时间和地点。”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从那以后,
我的名字、照片、就读学校,都是最高级别的秘密。保镖永远在暗处,不能交朋友,
不能去人多的地方,像活在透明的玻璃罐里。”她看向我,眼神清澈,“晚意,大学四年,
跟你做室友,是我第一次呼吸到‘自由’的空气。
虽然这‘自由’也是精心安排过的——我爸捐了两栋实验楼,
确保我分到一个‘安全’的宿舍和‘背景干净’的室友。”我张着嘴,彻底失语。
愤怒像被戳破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酸胀感。
原来那些我觉得理所当然的、甚至有点苦哈哈的自由自在,对她而言,竟是奢侈品。
“所以…你接近我,也是安排好的?”喉咙有点堵。“开始是。”她坦然承认,
“但后来不是。”她走近一步,
拿起我床上那个洗得发白的、印着卡通图案的旧枕头——那是大一报到时我妈硬塞给我的。
“你记得吗?报到第一天,你把这个枕头分了我一半,说新枕头有味道,这个睡惯了舒服。
那天晚上我发烧,你半夜跑出去给我买药,被宿管阿姨骂得狗血淋头,还翻墙进来。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从小到大,第一次有人…不是因为我是谁,而对我好。
”我看着她手里那个旧枕头,记忆翻涌。是啊,她刚来时确实有点怪,
对很多“常识”懵懵懂懂,连怎么用校园卡充值都要我教。我以为她只是从小地方来,
内向害羞。“晚意,”她放下枕头,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我没想骗你。
只是…在那个身份下,‘沈清梧’这个标签太重了,
我怕它压垮我们之间这点好不容易得来的…真实。我本来想,等工作稳定了,再慢慢告诉你。
”真实。这个词砸在我心上。
我回想起四年里的点点滴滴:她总是安静地听我絮叨暗恋隔壁系草的心事;我失恋喝得烂醉,
是她把我背回来,清理呕吐物;我们一起吐槽奇葩教授,
一起在期末周的凌晨蓬头垢面地背书;她总能把普通食堂菜吃出米其林的感觉,
还一本正经地给我分析火候……那些细碎的、温暖的、只属于我们两个女孩的时光,
难道都是假的吗?不。那些温度,做不了假。“所以,”我吸了吸鼻子,
努力压下翻腾的情绪,指了指四周,“这栋破楼…真是你的?”“嗯。”她点头,
“这片老城区,沈氏早年囤了不少地。这栋楼…算是我爸给我练手的‘玩具’之一吧。
”她说“玩具”两个字时,表情有点无奈。
“玩具……”我看着这墙皮剥落、蟑螂横行的“玩具”,一时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所以,
”沈清梧拿起我的背包,把电脑往里塞好,拉上拉链,动作利落,“现在,跟我走。
这地方不适合你住。”“去哪?”我还没完全消化。“我家。”她言简意赅,背起我的包,
又拎起那个装着她“身份证明”的超市塑料袋,反差强烈得让我想笑又想哭,“空房间很多。
等你找到工作再说。”“不行!”我下意识拒绝。开什么玩笑,去豪门千金家借住?
想想那画面我就头皮发麻。“为什么不行?”她挑眉,“怕我吃了你?
还是怕我家金子太多硌着你?”“我……”我语塞。“李晚意,”她叫我的全名,
语气是大学时催我起床去上早八课的调调,“别矫情。你现在身无分文,工作没着落,
是想流落街头,还是想继续跟刚才那位房东阿姨斗智斗勇?”现实像一盆冷水浇下来。
我看看自己那个掉了轮子的破箱子,再看看沈清梧平静却不容置疑的脸。
“那……房租怎么算?”我垂死挣扎。沈清梧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弯了一下,
指了指她手里那个超市袋子:“刚才那袋‘巨款’,抵了。”她顿了顿,补充道,
“无限期抵。”我就这样,拎着我掉了轮子的破行李箱,坐上了沈清梧的“车”。
不是我以为的豪车。是一辆……普普通通的白色大众Polo。看起来半新不旧,
内饰干净但朴素。“你的…座驾?”我系安全带的手有点迟疑。
这跟“沈氏千金”的身份也太不搭了吧?“嗯。”沈清梧熟练地发动车子,
驶出破败的城中村,“低调,省油,好停车。最重要的是,”她瞥了我一眼,
“没人会注意一辆Polo。”车子汇入车流,窗外的高楼大厦逐渐取代了低矮的棚户区。
我坐在副驾驶,感觉像在做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身边开着几万块小车的人是身家难以估量的豪门继承人?这世界太魔幻。“那个…清梧,
”我忍不住问,“你现在…不用装了?”毕业了,身份也曝光了。“暂时还需要。
”她看着前方路况,侧脸线条清晰,“集团里有些人,心思还活络着。爷爷的意思是,
让我先在下面子公司历练,身份暂时不公开。”她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所以,晚意,我的身份,还有你住在我那儿的事,对外要保密。尤其在公司里。”“公司?
什么公司?”我抓住了关键词。“沈氏旗下的一个子公司,做文化产业的,叫‘云图’。
”沈清梧打了把方向,车子驶入一条绿树成荫的安静道路,“我下周入职,
职位是……市场部专员。”我:“……”沈氏集团太孙女的入职起点,是专员?
这剧本是不是拿错了?“你呢?”她问我,“之前那份工作……”“黄了。
”我丧气地靠在椅背上,“小破广告公司,老板跑路了,俩月工资没发。
”沈清梧沉默了一下。“云图最近在招人,岗位不少。你可以试试。”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沈氏!云图!那是多少毕业生挤破头想进的地方!待遇好,平台大,说出去倍儿有面子!
“可…可我专业不太对口啊!”我是学中文的,云图这种大公司,招的要么是顶尖技术人才,
要么是名校商科精英。“试试总没错。
”沈清梧把车开进一个看起来安保极其森严的高档小区,门口的保安看到她车牌,
立刻敬礼放行。“简历发我一份,我帮你看看。
”车子停在一栋造型现代、线条流畅的公寓楼下。楼不高,但一看就价值不菲。“到了。
”她解安全带,“顶层复式。平时就我一个人住,钟点工阿姨每周来两次。
”顶层复式……我麻木地拖着我的破箱子,跟着她走进光可鉴人的大堂,
乘上无声且快得吓人的电梯,输入密码,推开厚重的入户门。然后,
我就被玄关尽头那片巨大的落地窗,以及窗外一览无余的城市天际线,震得说不出话了。
阳光毫无遮挡地洒进来,落在光洁的深色地板上,反射出温润的光。
整个空间是极简的现代风格,线条干净利落,色调是高级的灰白和浅木色,
巨大的沙发看起来能把我整个人陷进去,开放式厨房的台面亮得像镜子,
各种我认不出牌子但一看就很贵的电器镶嵌其中。没有金碧辉煌,没有浮夸装饰,
但每一处细节都无声地诉说着两个字:昂贵。和我那个墙皮掉渣的出租屋相比,
简直是两个星球。“鞋柜里有新拖鞋。”沈清梧的声音把我从震撼中拉回。
她踢掉自己的帆布鞋,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动作自然得像回了自己真正的家——哦,
这确实是她家。我像个误入仙境的土拨鼠,小心翼翼地换上柔软的拖鞋,拖着我的破箱子,
感觉自己和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那边是客房,带独立卫浴。”沈清梧指了指一个方向,
“你先住着。缺什么跟我说,或者跟阿姨说。”我推开客房的门。再次被刷新认知。宽敞,
明亮,一张看起来就软得能陷进去的大床,衣帽间,干湿分离的浴室,甚至还有个小阳台。
这比我家主卧都豪华!“这…这太夸张了…”我喃喃自语。“住着习惯就好。
”沈清梧不以为意,“冰箱里有吃的喝的,自己拿。WiFi密码贴在路由器上。
我还有点事处理,你先休息。”她说完,径直走向客厅角落一个半开放的书房区域,
打开了她那台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笔记本电脑。我站在空旷奢华的客厅中央,
看着沈清梧坐在书桌前,脊背挺直,侧脸专注地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
她身上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T恤,帆布鞋随意地放在一边。可此刻,在这个空间里,
她身上那股曾经被“穷学生”身份掩盖的清冷疏离感,毫无保留地散发出来。
那是一种长期处于上位、习惯掌控一切的气场。巨大的不真实感再次淹没了我。
我的上铺室友,真的是另一个人。接下来的日子,我像活在楚门的世界里。白天,
我窝在沈清梧奢华得像五星级酒店套房的公寓里,疯狂投简历。目标很明确:云图传媒。
沈氏旗下的金字招牌。虽然沈清梧说“试试”,但我知道,这可能是改变我命运的机会。
晚上,沈清梧回来。她真的成了云图市场部的一个普通专员。她会跟我抱怨新公司系统难用,
吐槽部门流程冗长,甚至哀嚎带她的主管有多么龟毛。“你知道吗?一份简单的推广预算表,
要过五道手签字!”她瘫在巨大的沙发上,抱着一个软枕,毫无形象可言,
“明明一个Excel就能搞定的事!”“还有那个刘主管,简直了!方案被打回来三次了,
每次就丢一句‘感觉不对’,问他哪里不对,他就说‘你再想想’!我快疯了!
”她抓了抓头发,跟我大学时被论文逼疯的样子如出一辙。我听着,一边觉得好笑,
一边又觉得无比魔幻。一个沈氏集团的继承人,被一个小主管刁难?
这剧本是不是太写实了点?“你就不能…亮个身份?”我忍不住问。
想象一下那个刘主管得知自己天天“指点江山”的对象是谁时,那表情一定很精彩。
沈清梧白了我一眼:“那多没意思。而且,”她坐直身体,眼神认真起来,“我想知道,
抛开‘沈’这个姓,我沈清梧这个人,到底能做成什么样。”这话让我心头一震。是啊,
剥离了那层金光闪闪的身份外壳,她也是个刚毕业、想证明自己能力的年轻人。“那你加油。
”我给她打气,“争取早日把那个刘主管熬走!”她也笑:“借你吉言。”几天后,
我忐忑地把精心修改了N遍的简历发给沈清梧。她很快回复:“收到。别紧张,
正常投递流程。”正常流程?意思是她不会插手?我心里有点打鼓。云图的竞争激烈程度,
我可是听说过的。没想到,简历投出去第二天,我就接到了云图HR的电话,
通知我后天上午去面试。职位是内容运营部的助理。效率这么高?我有点懵。挂了电话,
看到沈清梧正好从书房出来倒水。“我…我收到云图面试通知了!”我有点激动。“嗯。
”她点点头,端着水杯,反应平淡,“加油。”“那个…”我犹豫着,“是你…?
”沈清梧停下脚步,看着我:“晚意,我帮你看了简历,提了点修改建议,
让它更符合岗位描述。至于面试机会,”她顿了顿,“是你自己投递的,HR筛选的。
云图的招聘流程很规范,即便是集团总部的推荐,也要过初筛和面试官那一关。我能做的,
只是确保你的简历不会被系统误筛掉。”她的话让我松了口气,又有点失落。
松口气是因为她没直接给我开后门,失落是…好吧,
我承认我内心深处可能期待过一点“特权”。但更多的是踏实。靠自己的感觉,更踏实。
“明白!”我用力点头,“我会好好准备的!”面试那天,
我特意翻出了压箱底的、唯一一套能撑场面的西装套裙。看着镜子里略显局促的自己,
深吸一口气。沈清梧正好也准备出门上班,看到我的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头发扎起来,
精神点。”她走过来,顺手帮我理了理领口,动作自然得像大学时帮我整理军训服,
“别紧张,正常发挥。面试官也是人,不吃人。”她的平静感染了我。“嗯!”“对了,
”她走到玄关换鞋,像是想起什么,回头道,“内容运营部的总监,姓陆,叫陆景明。
人比较严肃,但专业能力很强。回答问题简洁清晰就好。”陆景明?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但我没多想,满脑子都是即将到来的面试。云图传媒的办公地点在市中心最顶级的写字楼。
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挑高的大堂,步履匆匆、衣着光鲜的精英们……我攥着简历,手心冒汗。
面试过程比我想象的顺利。初面是HR和一个部门主管,问了些基础的专业问题和职业规划。
我的回答还算流畅。结束时,HR微笑着告诉我:“初面结果我们会尽快通知,如果通过,
下午会有陆总监的终面。”我道谢出来,心情稍微放松了些。去洗手间整理了一下仪容,
看着镜子里依旧有些紧绷的脸,给自己打气。刚走出洗手间,迎面差点撞上一个人。“抱歉!
”我连忙后退一步。对方也及时刹住脚步。是个年轻男人,很高,穿着合体的深灰色西装,
没打领带,衬衫领口随意地松开一颗扣子。五官极为出色,鼻梁高挺,下颌线清晰利落,
戴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锐利而沉静。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保温杯。“没关系。
”他声音低沉悦耳,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没什么情绪,微微颔首,便侧身越过我,
径直走向了……总裁专属电梯的方向?那里需要特殊门禁卡才能进入。我站在原地,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门后,心跳莫名快了两拍。这男人气场太强了。等等…陆总监?
陆景明?我脑子里灵光一闪!沈清梧早上提过这个名字!内容运营部总监!
刚才那个气场强大的男人,不会就是他吧?下午的终面,印证了我的猜想。
当我被HR领进一间更大的会议室时,长会议桌的主位上坐着的,
正是中午在洗手间门口差点撞到的那位西装男。
他面前的名牌上清晰地印着:内容运营部总监陆景明。他旁边还坐着两位部门主管。
陆景明抬眼看过来,镜片后的目光没什么温度,像精准的扫描仪。我瞬间感觉压力山大。
“请坐。”他开口,声音比中午听到的更沉,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面试开始。
问题变得非常专业和深入,直指核心。
关于内容调性把控、用户增长策略、热点敏感度、数据分析逻辑……他问得很快,
逻辑链极强,一个接一个,几乎没有给我太多思考的时间。我打起十二分精神,
调动起大学所学和之前那点可怜的工作经验,努力回答。有好几次,我感觉自己快被问倒了,
后背冷汗直冒。他能一眼看出我回答里的逻辑漏洞或者不切实际的地方,
然后用更尖锐的问题把漏洞撕开。会议室里气氛凝重。旁边的两位主管几乎不怎么插话,
只是偶尔补充一两个细节问题。最后,
陆景明合上他面前的文件夹(那里面大概是我的简历和一些资料),身体微微后靠,看着我。
“李晚意,”他念我的名字,字正腔圆,“你学中文出身,之前只有三个月的广告公司经验,
而且据我所知,那家公司规模很小,业务也相对初级。你认为,你的核心竞争力在哪里?
云图为什么要选择你,而不是一个有更对口经验或更好学历背景的人?”致命一问。
直击要害。会议室里落针可闻。旁边两位主管的目光也聚焦在我身上。我心脏狂跳,
手心全是汗。这个问题,我准备过。但在此刻巨大的压力下,脑子有点空白。我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陆总监,各位面试官,”我尽量让声音平稳,“我的核心竞争力,
在于两点。”“第一,是极强的学习能力和适应力。我的专业背景看似不对口,
但中文训练赋予我扎实的文字功底、信息提炼能力和对内容的敏感度。在之前的工作中,
我负责的文案,用户点击率和转化率均超出团队平均水平15%。
我能在短时间内快速了解陌生领域,并产出有效内容。我相信在云图这个平台上,
我的学习能力能让我快速跟上节奏。”“第二,是用户视角和网感。”我顿了顿,
迎上陆景明审视的目光,“我出身普通,就是最广大的互联网用户中的一员。
我了解普通用户想看什么,痛点在哪里,什么内容能真正打动他们、引发传播。
这或许比一些学院派的理论,更能贴近市场脉搏。云图需要的不只是技术人才,
也需要真正懂用户、接地气的内容触觉。”说完,我屏住呼吸,等待宣判。
陆景明沉默地看着我,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镜片后的眼神深邃难辨。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几秒钟后,他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好的,面试就到这里。
感谢你的时间,结果会由HR通知。”我走出云图大楼,阳光刺眼。整个人像打了一场硬仗,
疲惫又虚脱。陆景明最后那深不可测的眼神,让我完全猜不透结果。回到沈清梧的公寓,
她还没下班。我瘫在沙发上,像条离水的鱼。门锁响了。沈清梧回来,
手里拎着几个精致的餐盒。“怎么样?”她放下东西,换了鞋走过来。我把面试过程,
尤其是被陆景明“拷问”的惨状,一股脑儿倒了出来。“那个陆景明,简直是个冰山机器人!
气场太吓人了!我感觉我快被他冻成冰棍了!”我抱着抱枕哀嚎,“他最后问我核心竞争力,
我回答的时候他一点表情都没有!完了完了,肯定没戏!”沈清梧听着,脸上没什么意外,
甚至在我吐槽陆景明时,嘴角似乎还弯了一下?“陆总监是出了名的严格,眼光也毒。
”她打开餐盒,食物的香气飘出来,“不过,他说结果由HR通知,那就等通知好了。
先吃饭。”“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我狐疑地看着她。“担心有用吗?
”她递给我一双筷子,“吃饭。”两天后,在我快要焦虑得把沈清梧客厅的地毯薅秃时,
手机响了。云图HR打来的。“李晚意**,恭喜你通过面试。请于下周一上午九点,
携带以下材料到公司办理入职手续……”我挂了电话,在空旷的客厅里愣了好几秒,
然后爆发出尖叫!“啊啊啊!清梧!我过了!我进云图了!”沈清梧从书房探出头,
脸上带着了然的笑意:“恭喜。我就说你行。”“多亏了你帮我改简历!
”我冲过去想给她一个熊抱。她敏捷地后退一步,嫌弃道:“一身汗。快去洗澡。”我不管,
还是兴奋地原地蹦了好几下。新生活!在沈氏!我李晚意的人生要起飞了!入职那天,
我特意起了个大早,精神抖擞。沈清梧依旧开着她的白色Polo,
载着我一起上班——当然,在离公司还有一个路口的地方,我主动要求下车。
“被人看到不好。”我解释。沈清梧理解地点点头:“也好。中午食堂见?”“嗯!
”走进云图明亮的办公区,在新员工指引下办理好手续,领了工牌和电脑,
我被带到内容运营部的一个开放工位。工位不大,但干净整洁。
料、会议记录、协调资源、数据录入、对接其他部门……带我的导师是个叫王姐的资深员工,
人很和气,但要求严格。我埋头苦干,努力适应大公司的节奏和流程。周围同事都很忙,
步履匆匆,交流简洁高效。
偶尔能听到他们谈论项目时提到的名字——“陆总监说……”、“陆总监要求……”。
陆景明。这个名字像一座无形的冰山,笼罩在整个部门上方。他很少出现在开放办公区,
大部分时间都在他的独立办公室里,或者开会。偶尔在走廊、茶水间遇到,
他也总是行色匆匆,目不斜视,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每次遇到他,
我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低头快步走过。他强大的气场和那张过于好看却冷若冰霜的脸,
总让我想起面试时被支配的恐惧。几天下来,我对工作渐渐上手,
但心里总有点说不出的失落。我以为进了大公司就能接触核心业务,
结果大部分时间都在处理琐碎的行政事务。离“内容”本身,似乎还很遥远。午休时,
在员工食堂,我终于逮到和沈清梧一起吃饭的机会。她在市场部,离我们部门有点距离。
“怎么样?还适应吗?”她问。我戳着盘子里的西兰花,叹气:“就那样呗。天天打杂,
感觉像个高级文员。离我想做的内容运营差十万八千里呢。
”沈清梧慢条斯理地吃着沙拉:“大公司都这样,新人需要沉淀。打好基础,机会会有的。
”“说得轻巧。”我撇嘴,“你是没看见我们那位陆大总监,那气场,冻死个人。
感觉在他手下干活,呼吸都得打报告。”沈清梧抬眼看我,眼神有点古怪:“陆景明?
他…有那么可怕?”“非常!极其!可怕!”我用力点头,压低声音,
“你是没经历过他的死亡凝视!我现在看到他办公室的门都绕着走!”沈清梧没说话,
低头喝了口汤,嘴角似乎又弯了一下。就在这时,食堂入口处传来一阵细微的骚动。
我下意识抬头看去。只见陆景明在一小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他依旧穿着挺括的西装,
身形挺拔,在人群中异常醒目。他似乎正在听旁边的人汇报什么,微微侧头,侧脸线条冷峻。
周围不少员工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声音,或偷偷打量。“喏,你看,冰山本人来了。
”我用眼神示意沈清梧。沈清梧也看了过去。她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但目光落在陆景明身上时,似乎……停顿了那么零点几秒?眼神里也没有我那种敬畏或惧怕,
反而是一种……平静的、甚至带着点审视的意味?陆景明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
目光扫视食堂,恰好也掠过我们这边。他的视线在沈清梧身上极其短暂地停留了一瞬,
快得几乎无法捕捉,随即移开,没有任何情绪流露,径直走向高管用餐区。“啧,
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果然是冰山。”我小声吐槽。沈清梧收回目光,
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快吃吧,要上班了。”日子在忙碌和平淡中滑过。
我在云图小心翼翼地当着小透明,努力做好每一件分派下来的琐事。
沈清梧在市场部似乎也干得不错,偶尔听她提起,她做的某个小型推广方案效果超出了预期,
但她也绝口不提是否用了家里的资源。我们心照不宣地维持着表面的“普通同事”关系。
在公司里点头之交,下班后一起回她的公寓。她那个顶层复式成了我的避风港,
也成了我们卸下伪装、恢复“室友”本色的地方。直到那天下午。
王姐交给我一项新任务:把一批刚签下来的网络小说版权电子文档,整理分类,
并提取关键信息(书名、作者、类型、核心梗概、人设亮点等)录入部门共享的知识库系统。
工作量不小,而且要在下班前完成一部分,因为陆总监明天一早开会要用。我领了命,
立刻埋头苦干。文档很多,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得我眼花缭乱。我一边快速浏览,
一边在表格里噼里啪啦地敲字。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终于,
在距离下班还有半小时的时候,我完成了最后一份文档的录入。长长地舒了口气,
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和手腕。看着表格里整齐排列的信息,成就感油然而生。
我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和错别字,然后按照王姐的指示,
将整理好的Excel表格上传到了部门公共盘“项目资料-版权库”文件夹下。
还在部门工作群里@了王姐和另外两位可能需要这份资料的同事,简单说明了一下。
做完这一切,我放松下来,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晚意,弄完了?”王姐走过来问。“嗯!
刚上传到公共盘版权库那个文件夹了,群里也@您了。”我赶紧汇报。“好,辛苦了。
”王姐点点头,又去忙别的了。我心情愉快地关掉电脑,和沈清梧约好在地下车库碰头。
然而,第二天一早,我哼着歌刚走进办公室,就感觉气氛不对。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
同事们看我的眼神都带着点异样,欲言又止。王姐脸色铁青地站在我工位旁。
我心里咯噔一下。“李晚意!”王姐的声音压着火气,“你昨天整理的版权信息表呢?
”“在…在公共盘啊,版权库文件夹里,我上传了……”我有点懵。“你自己看看!
”王姐把她的笔记本电脑屏幕转向我。我凑过去一看,头皮瞬间炸了!公共盘里,
“项目资料-版权库”文件夹下,空空如也!“不可能!”我失声叫道,“我明明上传了!
我还@人了!”“那文件呢?飞了?”王姐语气严厉,“陆总监早上开会,
等着用这份资料做决策!现在全组人都在等他!你告诉我文件没了?
你知不知道这批版权花了多少钱?知不知道耽误了陆总监的时间是多大的损失?
”我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怎么会?我明明上传了!
我手忙脚乱地登录自己的电脑,查看上传记录。记录显示:昨天下午17:28分,
文件【网络小说版权信息汇总V1.xlsx】成功上传至【项目资料-版权库】。
“记录显示我上传成功了!”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指着屏幕。“那文件呢?
”王姐指着空荡荡的文件夹,“它自己长腿跑了?”周围的同事都低着头,没人说话。
空气死寂。就在这时,陆景明办公室的门开了。他走了出来,脸色冷得像结了一层冰霜。
强大的低气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办公区。所有敲击键盘的声音都停了。他径直走到我们这边,
目光像冰冷的刀锋,落在我身上。“怎么回事?”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王姐立刻上前,语速飞快地解释:“陆总监,是李晚意,她负责整理的版权信息表,
说上传了,但现在公共盘里找不到……”陆景明的视线移向我,
没有任何温度:“你上传到哪里了?”我感觉自己快被他的目光冻僵了,
声音发颤:“项…项目资料…版权库文件夹……”“你确定?”他追问,语气不容置疑。
“我…我确定!”我强迫自己直视他,“上传记录可以证明!”陆景明没说话,
转身大步走向王姐的工位,亲自操作电脑。他动作极快,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
目光锐利地扫过屏幕。几秒钟后,他停下动作,
指着屏幕上一个文件夹:【项目资料-版权库(旧)】。“你传到这里了?”他抬眼看向我,
眼神锐利如鹰。我凑过去一看,瞬间如遭雷击!【项目资料-版权库(旧)】!
文件夹名字后面,有一个小小的、极其不起眼的“(旧)”字!而我昨天上传的目标文件夹,
是新建的、没有“(旧)”字的【项目资料-版权库】!新旧文件夹紧挨在一起!
我上传的时候,因为着急下班,手一抖,鼠标点歪了那么一毫米!
传进了那个废弃的旧文件夹里!我的脸瞬间惨白,冷汗刷地一下冒了出来。
巨大的懊悔和恐慌淹没了我。完了!全完了!“对…对不起!陆总监!是我…是**作失误!
传错文件夹了!我立刻找出来!”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忙脚乱地回到自己工位,
想要登录系统。“不必了。”陆景明冰冷的声音响起。我僵在原地。
“会议已经耽误了十五分钟。”他看了一眼腕表,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字字砸在我心上,
“因为一份基础的信息录入和归档工作,都能出现这种低级错误。”他顿了顿,
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众人,最后落回我惨白的脸上。“李晚意,公司不是学校。
没有人有义务为你的粗心大意买单。”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今天下班前,把这份资料,连同你写的、被退回三次的推广文案修改稿,一起发到我邮箱。
我会亲自看。”“另外,”他看向王姐,“新人培训流程重新梳理,
重点加强责任心和细节把控。我不希望再看到这种浪费所有人时间的事情发生。”说完,
他不再看我一眼,转身回了办公室。门关上的声音不重,却像一记重锤砸在我心上。
整个办公区死一般寂静。我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或同情或责备或看热闹的目光,
像针一样扎在我背上。王姐重重地叹了口气,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还愣着干什么?
赶紧找文件!把陆总监要的东西弄好!”她压低声音,“晚意,这次你真的……唉!
”我跌坐在椅子上,手脚冰凉,巨大的羞耻感和恐慌让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死死咬着嘴唇才没让它掉下来。我手忙脚乱地登录系统,
找到那个该死的旧文件夹,把文件复制到正确的位置。
那份被市场部打回来三次、我改得头秃的推广文案——那是王姐为了锻炼我额外给我的任务。
现在,它成了我粗心大意的又一罪证。整个上午,我像行尸走肉。机械地处理着工作,
脑子里全是陆景明冰冷的眼神和他那句“公司不是学校”。午餐时间,我没去食堂,
也没胃口。沈清梧发来消息问怎么了,我只简单回了句“工作失误,挨批了”,让她别管我。
下午,我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把那份该死的推广文案又从头到尾仔仔细细修改了一遍,
每一个字都反复斟酌。然后,怀着上刑场般的心情,把版权信息表和修改好的文案,
打包发到了陆景明的邮箱。邮件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接下来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我竖着耳朵,生怕听到他办公室开门的声音,
或者内线电话响起。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陆景明的办公室门紧闭着,没有任何动静。
直到快下班时,我的邮箱突然“叮”了一声。发件人:陆景明。我的心跳骤然停止!
颤抖着手点开。邮件正文只有一行字,言简意赅:“版权信息表归档错误,罚款200元,
本月工资扣除。推广文案修改稿,逻辑较之前清晰,切入点尚可,但用户痛点挖掘深度不足,
缺乏数据支撑。重做。明早10点前发我。”没有多余的指责,甚至没有表情符号。冰冷,
高效,不留情面。罚款200!重做!明早10点前!我盯着那几行字,
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愤怒猛地冲上头顶!凭什么?传错文件夹是我的错,我认!
可推广文案是额外的工作!我已经改了三次!市场部都没说什么,他凭什么说重做就重做?
还限时明早10点?他是不是故意针对我?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面试时的咄咄逼人!
平时的冷若冰霜!今天当众的严厉训斥!还有这封毫无人情味的邮件!“啪!
”我猛地合上笔记本电脑!巨大的声响引来旁边同事侧目。“晚意,
你……”王姐担忧地看过来。“我没事!”我硬邦邦地回了一句,抓起包,
头也不回地冲出办公室。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我冲进洗手间,锁上隔间的门,
捂住嘴无声地痛哭。凭什么?就因为他是高高在上的总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