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林知意站在天台上，夜风卷着城市灯火扑面而来。她手里捧着蛋糕盒，
指尖因为紧张而泛白。手机屏幕亮了一次又一次，她没有勇气点开和宋宴的对话框。
他说今晚会上来，说“刚好有事要找你”。可她知道，那不过是她生日这个理由的附和。
他从来不会主动。耳边风声一阵急一阵，头发被吹得有些凌乱，她不动声色地别到耳后。
终于，天台门被推开，熟悉的脚步声稳稳走来。“你找我？”宋宴站在她身后，
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林知意回头，唇边挤出一点笑：“嗯。
”她小心翼翼地把蛋糕盒递过去，“今天是我生日，我想你能陪我吃块蛋糕。
”宋宴愣了一下，眼神落在她指尖，“你特意约我？”她点头，片刻后，又开口，
“还有件事。”她深吸一口气，盯着他眼睛：“我喜欢你。”夜风像忽然按下了暂停键，
周围一片沉寂，只有她心跳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在胸腔。宋宴垂下眼眸，良久，
淡淡吐出两个字：“别闹。”林知意脸上的笑顿住了。“我不是在闹。”她努力维持平静，
“我很认真。”“知意，”宋宴的声音有些沉，“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谈恋爱，
尤其是和熟人。”她喉头一哽，眼底的光慢慢黯淡。“我不明白。”她声音轻得像风，
“你明明知道。”“知道又怎样？”他终于抬头看她，神情淡淡，“我们现在相处得挺好，
我不想让这些关系变得复杂。”那一刻，她忽然觉得天台风太大，连眼睛都被吹得生疼。
“好。”她点头，语气温和得几乎不像拒绝者是她，“那就不复杂了。
”她将蛋糕递到他手上，笑容如常：“生日礼物也没准备，就这块蛋糕，便宜你了。”说完，
她转身走向出口。“知意。”他叫住她。她脚步一顿。“我们还是朋友。”她没回头，
只说：“朋友不会拿生日去告白。”天台门被她一把拉开，身影彻底消失在楼梯间。
宋宴低头看那块蛋糕，奶油上还插着一根未点燃的蜡烛。风吹得它轻轻摇晃，
像她刚才的手指一样颤抖。他最终没吃那块蛋糕，只是把它放在天台的长椅上，
看着它一点点被夜色吞没。第二天，林知意的朋友圈更新了一张校园风景图，
配文是：“出国交换申请已通过，三个月后见。”他看了很久，没有点赞，也没评论。
但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有看过任何一个女孩太久。等他想起她说“我喜欢你”的模样，
才明白，自己错的不是没有回应，而是从来没认真听懂她那句“我很认真”。
她是捧着全部勇气来靠近他，而他，却连抬手接住都嫌麻烦。2林知意消失得很干脆。
没有多说一句告别，没有主动通知身边的人，申请通过那天就悄悄把课退了、宿舍清空了。
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去交换一段时间，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逃，也是结束。
她不想再等宋宴了。那晚之后，她没再主动联系他。他也没有联系她。
两个人像默契地按下“静音”，就此沉入彼此生活的盲区。但他始终出现在她记忆里。
坐在去机场的车上，她透过窗户看着校园的天光渐亮，手机握在手里，
最终还是没能点开他的头像。她太清楚他了。宋宴不是不知道她的喜欢，他只是不愿回应，
更不愿承担。她曾经一次次地体谅他、包容他，用沉默代替压迫。可最后才发现，沉默久了，
就是退让，退让久了，就是被动消失。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撑不下去了。也许是那句“别闹”，
太轻巧，轻巧得像她从来没在他生命里占据过什么位置。国外的生活新鲜而孤独。
林知意把所有情绪压在课业和实习上，努力适应语言、时差和文化，直到忙到每天精疲力尽，
才不会去想那个总是漠然地站在她面前的宋宴。她开始试着重新建立生活节奏，
交了几个朋友，其中一个是本地华人，性格开朗，叫顾承。顾承第一次见她是在图书馆，
她趴在角落里睡着了，书页垂落，额前碎发乱成一团。他走过去替她把风，
等她醒来时笑着递了一杯咖啡：“你需要这个。”她轻声道谢，没有太多情绪。他没介意，
自顾自坐下，看着她一页页地做笔记，偶尔低头沉思的模样让他觉得有点眼熟。
之后两人慢慢熟了。顾承是那种情绪很热烈的人，说话直白，也不拐弯抹角。
他曾笑着说：“你是不是被感情伤过？你不太敢亲近人。”林知意没有否认，
只淡淡说：“不想再浪费时间了。”顾承挑眉：“那你之前是浪费在谁身上了？”她没答，
只是转开了话题。可到了夜晚，她还是会想起宋宴。
想起他第一次和她说话是在自习室的角落。她那天翻书翻得太快，书掉在地上砸到他脚边。
他把书捡起来递给她，说：“你动作太急了。”她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忽然就不敢接。
那时候她才发现，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只需要一个眼神。而忘记一个人，
却需要用尽所有力气。而这边的宋宴，生活仍照常进行。可他开始发现，
自己身边似乎少了很多东西。没人给他带早餐了。没人提醒他交报告的截止时间。
下雨天没了伞的影子，晚自习结束的校门口，也没有熟悉的身影在等他。朋友调侃他，
“林知意那姑娘呢？不是一直跟你挺熟的？”他淡淡道：“她去交换了。”“那你不追过去？
”朋友笑，“人家以前可明显了，早不是普通同学那种关系吧？”宋宴没说话。
他那天回到寝室，才发现自己手机相册里有好多照片是她的。
图书馆拍的、课间拍的、她打哈欠时他顺手截下的，还有一张她在阳光下吃冰淇淋，
笑着冲他比“耶”。他从来没告诉过她，他拍过这些。她在靠近的时候，
他佯装看不见；她在试探的时候，他退了一步又一步。
他以为这种疏离能让一切停留在安全的距离。直到她真的转身离开，才发现——她的世界，
从来不是围着他转的。那天夜里，他打开微信，点进她的朋友圈。她刚发了一条更新，
是在异国的落日，橘红色的天幕下是一张街头**，她眼神清澈，看上去很快乐。
配文是：“开始新的生活。”他默默看着，指尖在屏幕上停了许久，终究什么都没说。
她没有等他。可他开始慢慢意识到，他好像真的想她了。3林知意离开的第三个月，
宋宴彻底失眠了。起初只是偶尔一两晚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以为是课业太重、压力使然。
可后来，即使在最疲惫的日子里，眼一闭，满脑子还是她。她穿着白衬衫坐在教室窗边，
笔尖点在纸上，眼神却总偷偷飘向他这边。她低声喊他“宋宴”，
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整个世界。她用尽所有温柔靠近他，而他，却只回了她一句“别闹”。
他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结果却是她越走越远，他越陷越深。直到某天，他整理桌面资料，
无意中翻出一本旧的《市场传播案例选》。他很确定这是她借给他的，封面边角早已卷起，
纸页间夹着几张便利贴，熟悉的圆润字迹跃入眼帘：“p87案例和咱们课题方向很像，
记得看看～”“别太晚睡，明天还要做展示。”“喜欢是藏不住的，你知道吗？
”那最后一句，字迹明显浅了几分，像是犹豫着才落下的。他怔住，反复读那一行，
指腹下意识摩挲着那一角纸页。像是在回忆她写下这些话时的神情，是咬着笔头迟疑？
还是鼓着勇气心跳如鼓？心里有什么东西开始崩塌。宋宴猛地起身，从书桌抽屉里翻找，
终于在一个旧信封里找到那封她塞错他资料袋的信。他当初拆开时只是扫了一眼，
就匆匆封回去放着。现在，他却一字一句地看完。“我一直都知道你不喜欢我，
但还是忍不住靠近。”“不是想打扰你，我只是……太喜欢你了。”“你眼神里没有我，
可我梦里全是你。”信的结尾写着：“没关系，喜欢不该是负担，等我有一天不喜欢你了，
我就走。”他颤着手将信合上，却发现自己早已泪目。林知意从未逼近他一步，
她只是在他允许的范围内默默陪伴。他以为自己可以一直站在原地等她来，
可她早就用尽了全部勇气，只差最后一步。而他，后退了。
宋宴开始一遍遍地点开她的朋友圈，试图寻找她近况的蛛丝马迹。她不常更新，
偶尔发几张异国小镇的照片，配文也极为简短——“今天的天空是杏仁味的。”“风好大，
头发打结了。”“想吃家里的煲仔饭。”这些轻描淡写的日常，
像极了她从前和他讲话的语气，不急不缓，永远不带要求。他忽然意识到，
曾经被他忽略的那些小心翼翼，是她温柔到骨子里的爱意。宋宴开始失控。
他试图给她发消息：“你还好吗？”一分钟后，撤回。再发：“想你了。”还是撤回。
他不敢破坏她现在的安稳，只能在深夜里一次次练习说出口的可能性，却永远卡在第一句。
直到某天晚上，他梦见她站在教学楼门口，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微笑着对他说：“宋宴，我走啦。”他猛然惊醒，凌晨三点，喉咙发干，
心口像被什么掐住一样难受。第二天，他在朋友圈发了一张照片。是一封写满她字迹的信，
压在那本《市场传播案例选》上，配文只有四个字：“晚了一步。”评论区一片寂静，
只有几个朋友发来疑问：【你这是表白？】【谁的信？真有点感人】【宋宴你喝醉了吗？
】他没回复任何人，只反复看着那张图片，直到手机电量耗尽自动关机。那天之后，
林知意迟迟没有更新任何动态。他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但他第一次意识到，比起没有她，
更可怕的是——他真的错过她了。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可他终于明白，她在的时候，
他一直躲着她。她不在了，他的世界才开始下雪。4林知意确实看到了那条朋友圈。
是在图书馆自习的午后，她偶然点进一个共同好友的动态，下滑到那条照片定格时，
心脏狠狠一顿。那封信，她认得。那是她在最脆弱、也最用力爱着他的时刻写下的东西。
可她没想到，他竟然还留着。她盯着那四个字：“晚了一步。”指尖轻轻在屏幕上滑过，
像是想抚平那句迟到的回应，却又什么也没能做。她没有点赞，也没有评论。只是默默地，
关掉了手机。那天她整整一下午都没能再看进任何一本书。顾承看出她的不对劲，
把咖啡推过来：“你今天魂不守舍的。”她抬头，
努力扯出笑容：“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很久吗？”顾承怔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有啊。
不过她太迟钝了，迟钝到我等她很久也没回应。”林知意没说话，眼神落在桌面，
沉默片刻后轻声道：“如果那个人，等你太久终于转身了，你会怪她吗？”“不会。
”顾承语气很平，“转身的不是她，是我没勇气追上去。”那一刻，她忽然就明白，
原来不是每一场错过都有资格要求原谅。她曾经等宋宴一句肯定，等到心都碎了。现在，
他一句“晚了一步”，却想轻易把她拉回原地。可她已经不在那里了。晚上，
她一个人走到街头。异国街灯昏黄，玻璃橱窗映出她单薄的影子。她站在甜品店门口，
看着里面情侣并肩点单，忽然有些鼻酸。当初，她也是这么站在校门口，提着蛋糕等他。
他却只说了一句“别闹”。她回到住处，打开电脑，写下一封信，没有地址，没有收件人。
“宋宴：我看到你发的照片了。也许你是真的后悔了，可那不是我要的答案。那封信，
是我用尽勇气写的，可你当时看也不看。现在你翻出来，是想证明你还记得，
还是想告诉我——你终于开始在意了？对不起。我不是不喜欢你了，
只是我不再需要你喜欢我。你说晚了一步，其实你从头到尾都没真正向我走过来过。所以，
不必追了。”她没发出去，只是保存下来。然后关闭电脑，睡了一个没有梦的夜晚。
与此同时的宋宴，坐在天台长椅上，点了一支烟。他不抽烟，这是第一支。他咳了很久，
喉咙发涩，眼里有风吹进来，干涩刺痛。他在等她回复。可等了整整三天，手机一片寂静。
朋友圈没有更新，聊天框也没跳动，他才明白——她真的不会再回头了。他想去找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