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断绝关系香奈儿外套上那滴眼泪晕开的速度,慢得惊人。宋柚宁靠在宋予珩怀里,
肩膀微微抽动,一张巴掌大的脸埋在昂贵的衣料里,只露出一点苍白的下巴尖。
那点微弱的抽泣声,像精心计算过的背景音,在偌大却空旷得发冷的客厅里盘旋,
最后精准地落在宋家夫妇紧绷的侧脸上。“爸,妈…”宋柚宁抬起脸,眼眶红得恰到好处,
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粘在一起,声音带着一种被碾碎了的、令人心碎的柔软,
徽音姐姐……回来了就好……我……我这就去收拾东西……”她作势要从宋予珩怀里挣出来,
身体却软得没有半分力气,全靠宋予珩铁钳般的手臂支撑着,才没滑下去。“胡说什么!
”宋予珩立刻心疼地收紧了手臂,眼神锐利如刀,
刮过站在客厅中央、与这奢华环境格格不入的宋徽音身上,毫不掩饰其中的厌恶与鄙夷,
“柚宁,你就是宋家唯一的大**!谁也抢不走你的位置!该滚的是别人!
”他语气里的笃定和护短,是这冰冷豪宅里唯一带着温度的东西,可惜,
全给了那个依偎在他怀里、楚楚可怜的女孩。坐在意大利手工真皮沙发上的宋家夫妇,
宋明远和徐婉,脸上像是覆了一层严霜。他们的目光扫过宋徽音,
没有一丝找到亲生骨肉的激动,只有审视、评估,以及浓得化不开的烦躁。
仿佛她不是失散多年的女儿,而是一件强行塞进他们精致生活的、带着泥腥味的劣等货。
徐婉保养得宜的手指按了按太阳穴,声音透着极力压抑的不耐烦:“徽音,既然回来了,
以后就是一家人。”这话说得毫无温度,更像是一句不得不履行的通知。“柚宁身体弱,
心思也细,你…安分点,别惹她伤心。”警告的意味**裸地砸过来,
将“亲生女儿”这个身份碾得粉碎。宋明远没说话,只是端起骨瓷茶杯,抿了一口,
视线落在杯壁上精美的花纹上,仿佛那里有比眼前这场“认亲”更重要的事情值得研究。
客厅里昂贵的古董座钟,秒针一格一格地跳动,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咔哒”声,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里被无限放大。宋徽音就站在那里,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T恤和牛仔裤,
脚上是磨损严重的帆布鞋。她单肩挎着一个半旧的帆布包,
包的带子勒得她瘦削的肩膀微微塌陷。
与这金碧辉煌、每一寸空气都透着金钱味道的豪宅相比,
她像是一块被强行嵌入华丽壁画的粗砺石头,突兀,扎眼。可她的背脊挺得很直。
面对宋柚宁那无声胜有声的啜泣,面对宋予珩毫不掩饰的敌意,
面对亲生父母那比陌生人还不如的冰冷警告,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宋予珩显然被她这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激怒了。他冷笑一声,
动作粗暴地从西装内袋里抽出一张纯黑色的金属卡片。手臂猛地一扬,
那薄薄一片的金属便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狠狠朝着宋徽音的脸砸了过来!“拿着!
”他的声音像是淬了毒的冰渣子,“这里面有五十万!买你闭嘴,安分待着,
少在柚宁面前晃悠!野种!”黑卡在空中高速旋转,边缘薄如刀刃,
带着宋予珩全部的恶意和轻蔑。宋明远和徐婉眉头都没动一下,似乎觉得这举动理所当然。
宋柚宁埋在宋予珩怀里的脸微微侧开一丝缝隙,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里,
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近乎得意的光芒。
就在那冰冷坚硬的卡片边缘即将贴上宋徽音脸颊皮肤的前一刹那——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稳稳地捏住了那张高速旋转的黑卡。动作精准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客厅里死寂了一瞬。连宋柚宁的抽泣都诡异地停顿了半拍。
宋徽音捏着那张象征着财富和侮辱的黑卡,指尖的触感冰凉坚硬。她的嘴角,
一点点地向上弯起。“呵……”一声极轻的嗤笑,从她喉咙里溢出,打破了那凝固的死寂。
“真热闹啊。”宋徽音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哭的哭,骂的骂,甩钱的甩钱……”她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黑卡,
仿佛在掂量一件极其廉价又碍眼的垃圾。“可惜了,”她唇角的弧度加深,
那双异常明亮的眼眸里,冰封的湖面下,终于燃起了一点幽暗的、令人心悸的火苗,
“各位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注视下——宋徽音捏着黑卡的两根手指,
拇指和食指的指关节猛地发力!“咔——嘣!”一声清脆到刺耳的金属断裂声,
骤然撕裂了豪宅的寂静!那张坚硬的、象征着宋家财富和宋予珩施舍的黑卡,
在她指间如同脆弱的枯枝,被轻而易举地掰成了两截!宋予珩脸上的戾气瞬间僵住,
化为错愕和难以置信。宋明远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抖,
几滴滚烫的茶水溅到了他昂贵的西裤上。徐婉捂着嘴,倒抽了一口冷气。
宋柚宁更是彻底忘了伪装,从宋予珩怀里抬起头,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写满了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两截废卡,
被宋徽音随意地扔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两声清脆的、带着回响的“叮当”声。
她拍了拍手,仿佛只是掸掉了沾染的一点灰尘。然后,她抬起头,
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一张张因震惊、愤怒、错愕而扭曲变形的脸。她的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角落:“巧了。我回来,
就是来通知各位一声”她顿了顿,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如同淬炼过的刀锋,一字一句,
清晰无比:“断绝关系。”“现在,请开始你们的表演。”话音落下,
死一般的寂静再次笼罩了整个空间,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
只有那两截断裂的黑卡,在地板上反射着冰冷的光,像一个巨大而讽刺的句号。
2黑卡断情宋徽音再也没看他们一眼,仿佛甩掉的只是两块真正的垃圾。她径直转身,
单肩挎着那个半旧的帆布包,走向客厅通往外面的沉重雕花大门。“站住!
”宋予珩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暴怒的低吼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宋徽音!
**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断绝关系?你算个什么东西!
没有宋家,**就是个**的……”污言秽语喷涌而出,带着极致的羞辱。
宋徽音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她甚至没有回头,只是抬起左手,
随意地、极其轻蔑地朝身后比了个国际通用的手势——一根笔直的中指。动作流畅自然,
充满了不加掩饰的鄙夷。“砰!”沉重的雕花大门在她身后被用力甩上,
发出一声沉闷而决绝的巨响。那声音如同最后的丧钟,
震得客厅里昂贵的水晶吊灯都微微晃动,细碎的光芒在宋家四人呆滞的脸上跳跃,
映照出他们此刻无法置信的狼狈。隔绝了门外那个决绝的背影,
也隔绝了他们所有的愤怒和所谓的“权威”。宋明远手中的骨瓷茶杯终于没能拿稳,
“哐当”一声掉落在昂贵的地毯上,温热的茶水迅速洇开一片深色的污渍。他脸色铁青,
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宋予珩胸膛剧烈起伏,
英俊的脸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羞耻而扭曲,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盯着大门的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他猛地推开还依偎在他怀里的宋柚宁,几步冲到门口,
似乎想追出去,但手握住冰冷的门把手时,又僵住了。追出去说什么?做什么?
那根竖起的中指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他引以为傲的自尊上。
“珩哥哥…”宋柚宁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稳住身形,
脸上那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几乎维持不住,眼底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怨毒和一丝……恐慌。
宋徽音的决绝和那股子什么都不在乎的狠劲,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她本以为对方会像落入蛛网的飞虫一样挣扎、哭泣、渴求亲情,最终被她轻易碾死。
可现实是,对方直接一把火烧了那张网,还差点燎了她的头发。“反了!简直是反了天了!
”宋明远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猛地一拍沙发扶手,昂贵的红木发出沉闷的响声,
“目无尊长!毫无教养!果然是**地方养出来的野种!她以为她是谁?!”“爸!妈!
你们看看她!她……她怎么能这样!”宋柚宁立刻红了眼眶,泪水说来就来,
声音带着无尽的委屈和控诉,“我好心好意……她竟然……竟然掰断了珩哥哥的卡,
还那样对我们……她心里根本就没有这个家,没有我们这些亲人啊!”她哭得情真意切,
身体摇摇欲坠,仿佛受了天大的打击。“好了柚宁,别哭,为这种人不值得。
”徐婉回过神,连忙上前搂住宋柚宁,心疼地拍着她的背,“她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们宋家没有这样的女儿!”她的话语斩钉截铁,仿佛在急切地撇清关系,
又像是在安抚自己受惊的情绪。“断绝关系?”宋予珩松开冰冷的门把手,转过身,
脸上是暴风雨前的阴鸷,他盯着地上那两截刺眼的断卡,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
“她也配提断绝关系?一个连自己姓什么都要靠我们施舍的垃圾!她以为她能逃到哪里去?
没有宋家,她连条狗都不如!”他的话语恶毒刻薄,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虐**。
仿佛宋徽音的离开,不是对他们的抛弃,而是自寻死路的愚蠢行为。“没错!
”宋明远阴沉着脸,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悸和一丝莫名的寒意,重新端起一家之主的威严,
“她以为她能跑到天边去?她身上流的是我宋家的血!这是她改变不了的事实!
没有家族的承认,她什么都不是!予珩,立刻给我查!查她落脚的地方!我倒要看看,
她骨头有多硬!”断绝关系?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
在走投无路时耍出的、可笑又可悲的小性子。他们掌控着财富、地位和生杀予夺的权力,
一个从底层爬回来的小虫子,能翻出什么浪花?宋家的大门,不是她想进就进,想踹就踹的!
她迟早会像条丧家之犬一样爬回来,摇尾乞怜!宋予珩立刻掏出手机,
阴狠地拨通电话:“给我查!掘地三尺也要把宋徽音那个**给我找出来!查她现在在哪!
我要让她跪着回来认错!”宋柚宁依偎在徐婉怀里,听着宋予珩冷酷的命令,
感受着父母那重新凝聚的、对宋徽音铺天盖地的厌恶,她低下头,
掩去嘴角那一丝悄然绽放的、得意而怨毒的微笑。宋徽音,你狂?我看你能狂到几时!
没了宋家这棵大树,你只会死得更快、更惨!冰冷的恨意和扭曲的**,
在奢华而压抑的客厅里无声弥漫,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他们从未想过,
那张被他们视作垃圾、可以随意丢弃的“废牌”,早已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
淬炼成了最锋利的复仇之刃。城市的霓虹在她身后流淌成冰冷的星河。她走到街角,
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如同蛰伏的暗影,悄然滑停在她身边。“音姐。
”驾驶座上的青年声音低沉,带着绝对的恭敬。宋徽音拉开车门,利落地坐进副驾驶,
将那个半旧的帆布包随意扔在后座。“东西拿到了?”宋徽音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
仿佛刚才在宋家那场惊心动魄的决裂从未发生。“拿到了。
”青年递过一个密封的牛皮纸文件袋,“三份样本,独立机构,加急处理,结果已经出来。
”宋徽音接过文件袋,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挑开封口线,抽出里面的几份报告。“很好。
”她将报告塞回文件袋,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然,“备份,加密,
按A计划执行。”“明白。”青年点头,立刻在旁边的设备上操作起来。车子无声地启动,
汇入城市的车流。宋徽音靠向椅背,闭上眼睛。
车窗外的流光溢彩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3风暴前奏没有人知道,
这个刚刚从豪门风暴中心走出来的女孩,此刻平静的呼吸下,
蕴藏的是怎样一场足以将整个宋氏基业彻底焚毁的风暴前奏。宋家别墅的气氛,
并未因宋徽音的离去而变得轻松。相反,一种无形的焦灼和日益深重的恐慌,
如同藤蔓般悄然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宋柚宁的“病”,毫无征兆地,
以一种令人措手不及的速度恶化了。起初只是频繁的眩晕和苍白,
被宋家上下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当作是“受了惊吓”和“心思郁结”。
昂贵的补品一批一批往里送。然而,所有的努力都像是投入深潭的石子,
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激起。“怎么会这样?柚宁,我的柚宁啊…”徐婉守在女儿床边,
握着那只冰凉的手,眼泪就没有干过。她看向丈夫的眼神充满了无助和哀求,“明远,
你想想办法!再请更好的医生!国外的!多少钱我们都出!”宋明远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背对着病床,背影透着一股沉重的疲惫。曾经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
鬓角处竟已隐隐透出灰白。宋氏集团最近的状况,如同宋柚宁的身体一样,急转直下。
几个核心项目接连遭遇莫名其妙的阻击,**审批被卡,银行授信额度被大幅压缩,
股价更是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着,一路阴跌不止,
市值无声无息地蒸发掉令人心惊的数字。他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人脉和资源去查,
却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找不到任何明确的对手,
只有一种无处不在的、冰冷而精准的恶意在围剿着他。“医生?最好的医生都看过了!
”宋予珩烦躁地扯开领带,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眼底布满了红血丝。
他负责的几个关键业务部门遭受的打击尤为沉重,
原本意气风发的脸上只剩下戾气和深深的无力感,“都说柚宁的身体……拖不下去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换肾。”“换肾”两个字,如同重锤砸在徐婉心上,让她浑身一颤,
几乎要晕厥过去。“肾源呢?找到匹配的没有?”宋明远猛地转过身,声音嘶哑。
宋予珩停下脚步,眼神复杂地看向床上昏睡的宋柚宁,又扫过悲痛欲绝的母亲,
最后落在父亲焦虑的脸上,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找遍了所有合法渠道,
都没有完全匹配的。时间……来不及了。”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
无声地漫上来,淹没了每一个角落。窗外明媚的阳光,此刻显得如此刺眼而讽刺。就在这时,
徐婉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徽音!
宋徽音!她是柚宁的亲姐姐啊!亲姐妹的匹配度是最高的!上次……上次医生提过的!明远,
予珩!去找她!快去把她找回来!柚宁是她的亲妹妹啊!她不能见死不救!
”她像是溺水的人,死死抓住这个念头,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变形。“她?
”宋予珩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脸上是极致的屈辱和愤怒,“那个**!
她早就跟我们断绝关系了!妈,你忘了她那天是什么态度吗?她掰断了我的卡!
她还……”“住口!”宋明远厉声打断他,
浑浊的眼睛里同样翻涌着挣扎和一丝被逼到绝路的狠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