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冰冷苏醒冰冷。刺骨的冰冷包裹着我。我费力地睁开眼,白茫茫一片,
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子。头痛得像是要裂开。我在哪?发生了什么?“醒了?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我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子。床边站着个男人。很高,很英俊。
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气质冷冽,像一座移动的冰山。他看我的眼神,没有温度,
只有…厌烦?他是谁?“感觉怎么样?”他问,声音里听不出关心,更像例行公事。
“头…好痛…”我声音嘶哑,“我…我是谁?你是谁?”男人,陆廷深,我的丈夫,
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他身后的助理低声说:“陆总,医生说了,
夫人车祸头部受到撞击,可能出现逆行性遗忘…”陆廷深抬手,助理立刻噤声。他看着我,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是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你是苏晚。”他开口,语气平淡无波,
“我是陆廷深,你的丈夫。”丈夫?我茫然地看着他。为什么我对他,只有一片空白的心悸?
“好好休息。”他丢下这句话,转身要走。“等等…”我下意识叫住他,心里空落落的,
带着一种莫名的恐惧,“你…能陪陪我吗?”陆廷深脚步顿住,侧过身,
轮廓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冷硬。他薄唇轻启,吐出的话像淬了毒的冰锥,
狠狠扎进我刚刚苏醒、一片混沌的意识里:“苏晚,你死了,薇薇才能安心。”“所以,
安静点,别添乱。”门“咔哒”一声关上。隔绝了他,也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光。
2记忆碎片病房里死寂一片。我呆呆地躺着。心脏的位置,明明不记得任何事,
却传来一阵尖锐的、被活生生撕裂的剧痛。比头上的伤,痛上千百倍。他叫我…去死?
为了那个叫“薇薇”的女人安心?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烫得吓人。不是为现在的遗忘。
是为那个被彻底抹去记忆的“苏晚”,感到彻骨的悲凉和绝望。原来,我拼尽全力去爱的人,
竟如此盼着我死。记忆像被撞碎的玻璃,碎片在黑暗中闪着寒光,一片片扎回我的脑海。
不是现在。不是这空白的病房。是更早之前。陆廷深温柔地给另一个女人——林薇薇,
我的“好闺蜜”——擦眼泪。他为了她,一次次忽略我的生日,推掉我们的纪念日。
他在我们的婚房里,放满了林薇薇喜欢的白玫瑰,因为她说看着心情好。
他因为我“不小心”弄脏了林薇薇送他的袖扣,当着他所有朋友的面,
冷着脸让我“滚出去清醒清醒”。他…从未信过我。林薇薇崴脚,他说是我推的。
林薇薇丢了项链,他第一个搜我的包。林薇薇哭诉我排挤她,他不分青红皂白就让我道歉。
每一次,每一次!我都忍了。因为我爱他。爱那个少年时在我家花园里,
笨拙地给我包扎被玫瑰刺伤手指的陆廷深。我以为时间会证明一切。我以为真心能换回真心。
多么可笑!车祸前,林薇薇约我见面。她得意地晃着手机,屏幕上是陆廷深熟睡的侧脸,
背景是我们的主卧!“苏晚,看清了吗?廷深哥心里只有我!你占着我的位置够久了!
”“他娶你,不过是因为当年你死皮赖脸,加上你爸那点关系!现在你家倒了,
你还有什么用?”“识相的就自己滚,别逼我动手!”我气得浑身发抖,
想去找陆廷深问清楚。冲出咖啡馆时,刺耳的刹车声…然后就是一片黑暗。和醒来后,
他亲口说出的那句:“你死了,薇薇才安心。”3复仇之火所有的记忆碎片,
带着尖锐的棱角,呼啸着冲撞回来!每一次委屈,每一次隐忍,每一次被践踏的真心,
都成了此刻焚心的烈火!为他学做饭烫伤的手。为他应酬挡酒吐到虚脱的胃。
为他低声下气去求父亲动用最后的人脉,挽救他岌岌可危的项目…换来的,
是他为了另一个女人,盼我死!痛到极致是什么感觉?是心脏被碾碎,又被冰冻,
然后丢进油锅里反复煎炸!是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叫嚣着毁灭!但奇怪的是,我没有尖叫,
没有歇斯底里。那股灭顶的悲愤和剧痛,在冲上顶点的瞬间,骤然冷却。
冻结成一片死寂的荒原。寸草不生。爱?那是什么东西?能当饭吃,还是能当命活?
为了这玩意儿,我把自己活成了天大的笑话!我猛地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血珠冒出来,
像一颗小小的、泣血的朱砂痣。我毫不在意。掀开被子下床,双腿虚软,差点摔倒。
我扶着冰冷的墙壁,一步一步,挪到病房自带的洗手间。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如鬼,
额头裹着纱布,眼神空洞。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这就是苏晚?为了一个男人,
把自己糟蹋成这副鬼样子的蠢货?不。这不是我。从今天起,那个愚蠢的、为爱痴狂的苏晚,
已经死在了那场车祸里,死在了陆廷深那句冰冷的话里!活下来的,是钮祜禄·苏晚!
是为复仇而生的恶鬼!我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泼在脸上,刺骨的寒意让我打了个激灵,
眼神却越来越亮,越来越冷。像淬了寒冰的刀锋。我扯掉额头的纱布,露出下面缝合的伤口。
丑陋,但真实。就像陆廷深和林薇薇那恶心的嘴脸。很好。这道疤,会时刻提醒我,
他们欠我的血债!我回到病床边。陆廷深带来的助理还在,大概是奉命“看”着我。“夫人,
您需要什么?”助理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怜悯?我不需要!“手机。
”我伸出手,声音平静无波。助理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我车祸时留下的手机递给我。
屏幕碎了,但还能用。我划开屏幕。屏保是我和陆廷深唯一一张还算亲密的合照。
他搂着我的腰,笑容却有些勉强。呵。我毫不犹豫地点开相册,选中那张照片。删除。
永久删除。然后,点开通讯录。置顶的“老公”。指尖悬在上面,冰冷而稳定。拉黑。
删除联系人。动作一气呵成。接着是微信,**,所有能联系到他的方式。全部拉黑,删除。
世界清净了。最后,我点开邮箱。
找到那份早已拟好、签好名、躺在草稿箱里很久很久的离婚协议书。收件人:陆廷深。
主题:离婚协议。正文:陆先生,签了它。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你和你心爱的薇薇,锁死,
别放出来祸害人间。发送。做完这一切,我把手机丢回给助理。“告诉陆廷深,
离婚协议发他邮箱了。让他尽快签好字,寄到苏家老宅。”助理震惊地看着我,
像不认识我一样。也对。以前的苏晚,怎么敢主动提离婚?怎么敢用这种命令的语气?
“夫人…您…”“别叫我夫人。”我打断他,扯出一个冰冷到极致的笑,“很快,就不是了。
”我换下病号服,穿上自己沾着血迹和灰尘的旧衣服。无视医生的劝阻和助理的阻拦,
挺直脊背,一步步走出这个令人窒息的医院。阳光有些刺眼。我抬手挡了一下。再放下时,
眼底最后一丝属于过去的软弱和留恋,彻底湮灭。陆廷深,林薇薇。
你们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和羞辱。我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讨回来!等着吧。好戏,
才刚刚开场。4暗影重生---失忆?不存在的。那是我精心伪装的假面。
陆廷深那句“你死了薇薇才安心”,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记忆的牢笼,
也彻底释放了囚禁在心底的恶鬼。从医院出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眼泪和哀求换不来尊重,
只会让践踏你的人变本加厉。想要复仇,就要比他们更狠,更会演戏。
我搬回了苏家摇摇欲坠的老宅。父亲早逝,母亲忧思成疾,
在我嫁给陆廷深后不久也撒手人寰。这栋承载着我童年所有温暖的老房子,
如今只剩一片冰冷的空寂和满目疮痍。陆廷深曾假惺惺地说要帮我修缮,被我爸拒绝了。
我爸说:“晚晚,记住,苏家的骨头,不能弯。再难,也得靠自己站着。”现在想来,
父亲那双洞察世事的眼,恐怕早就看穿了陆廷深温和表象下的凉薄。可惜,
那时的我被猪油蒙了心。房子很破,四处漏风。但我心里那把复仇的火,烧得正旺。寒冷?
饥饿?窘迫?这些算什么?比起心被活剐的痛,这不过是开胃小菜。我翻出压箱底的旧电脑。
屏幕亮起幽幽的光,映着我冰冷而专注的脸。苏晚,从来不是一无是处的菟丝花。
为了能“配得上”陆廷深,我拼命学习,拿下了顶尖商学院的学位,
精通金融分析和商业调查。只是婚后,他一句轻飘飘的“陆太太不需要抛头露面”,
我就傻乎乎地放弃了所有机会,心甘情愿地做他笼子里的金丝雀。把一身本事,
埋进了柴米油盐和对他虚妄的期待里。多么愚蠢的自我**!现在,
是时候让这些被尘封的利刃,重新出鞘了。
我注册了一个全新的身份:Shadow(影子)。一个游走在灰色地带,
只接高难度商业调查和证据收集的神秘调查员。
凭借过硬的专业能力和在商学院积累的人脉资源(虽然微弱,但总有几个念旧情的),
我很快在隐秘的圈子里打开了局面。接单,查账,追踪资金流向,
挖掘商业黑幕…我像一条隐在暗处的毒蛇,耐心地搜寻着猎物最致命的弱点。
而我的终极猎物,就是陆廷深,和他心尖上的白月光——林薇薇!
我要找到足以将他们钉死在耻辱柱上的铁证!让他们也尝尝从云端跌落、身败名裂的滋味!
钱,一笔笔汇入我隐秘的海外账户。虽然远比不上陆太太时期的光鲜,但每一分,
都带着我亲手挣来的骨气。我用这些钱,一点点修缮老宅。请不起工人,就自己动手。刷墙,
补瓦,修理吱呀作响的老地板。汗水混着灰尘流下来,腰酸背痛。
但看着破败的老屋一点点恢复生气,心里那股憋着的恶气,仿佛也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身体上的疲惫,反而让精神更加亢奋。我在院子里种下新的玫瑰。不是林薇薇喜欢的白玫瑰。
是热烈的红,像血,像复仇的火!“晚晚?是你吗晚晚?
”一个惊喜又带着迟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我正蹲在院子里铲土,满手泥巴,闻声抬头。
逆着光,一个穿着检察官制服、身姿挺拔的男人站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外。他眉目清朗,
气质温润中带着一股浩然正气。是林哲。我的大学学长,法学院的高材生,
曾经…也是默默喜欢过我的人。只是后来,我眼里只有陆廷深,刻意疏远了他。
听说他毕业后进了检察院,前途无量。“林…学长?”我站起身,有些意外,也有些狼狈。
林哲快步走进来,看清我的样子,眉头立刻蹙紧了。他看着我沾满泥土的手,破旧的衣服,
还有额头上那道尚未完全愈合、显得有些狰狞的疤痕,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毫不掩饰的心疼。
“晚晚,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他声音有些发紧,“我…我听说你出了车祸,
又联系不上你,很担心。打听到你回了老宅…陆廷深呢?他就让你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
”陆廷深。这个名字像一根刺,扎进我刚刚平静些许的心湖。我扯了扯嘴角,想笑,
却只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我跟他,快离婚了。”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林哲瞳孔一缩,显然被这个消息震住了。“是因为…林薇薇?
”他几乎是咬着牙问出这个名字,温润的眼底第一次闪过锐利的锋芒。看来,
他也知道些什么。也对,林薇薇是他远房堂妹,虽然关系疏远。我没回答,
只是疲惫地抹了把额头的汗,混着泥灰,脸上更花了。“学长,我现在挺好的。”“好?!
”林哲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你看看你现在!一个人住在这破房子里,
额头上还带着伤!这叫好?陆廷深那个**!他当初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他气得胸膛起伏,检察官的冷静自持荡然无存。我看着他为我愤怒的样子,
心里某个冰封的角落,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暖意,撬开了一丝缝隙。原来,这世上还有人,
会真心实意地为我心疼,为我抱不平。这种感觉…久违了。“学长,谢谢你。”我看着他,
眼神真诚,“但我的事,我自己能处理。真的。”林哲盯着我看了很久,
似乎在确认我眼底那份不同于以往的沉静和决绝。最终,他叹了口气,
脱下笔挺的检察官制服外套,随手搭在旁边半旧的藤椅上。然后,在我惊讶的目光中,
他卷起熨帖的衬衫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行,你能处理。
”他弯腰拿起我放在地上的铲子,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那学长帮你处理这堆土,
总可以吧?”“啊?不用…”“别废话。”他打断我,已经开始利落地铲土,
动作居然还挺熟练,“这玫瑰根埋深了,活不好。”夕阳的金辉落在他认真的侧脸上,
为他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检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