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今年有攀岩。"张美娟凑过来，"你穿这个不行。"她指了指周晓兰的老旧运动鞋。
周六清晨，大巴驶向郊外基地。周雨晴站在车头拿着麦克风："今天我们玩个游戏——真实与谎言。每人说三件事，两真一假。"
笑声不断。轮到周晓兰时，车厢突然安静。
"一，我在快餐店打过工。"她看着窗外，"二，我能心算三位数乘法。三，我害怕高处。"
"肯定是第三个假的！"有人喊，"攀岩可是重头戏！"
周雨晴微笑："姐姐要证明哦。"
岩壁有十五米高。周晓兰系安全带时，手指微微发抖。
"别勉强。"教练说。
"没事。"她深吸一口气。前五米还好，到中间平台时，一阵风吹来，周晓兰腿一软，死死抓住凸点。
下面传来窃窃私语。她余光看到周雨晴正对几个主管说什么，嘴角微翘。
"看那边！"突然有人惊呼。
岩壁右侧，固定绳正在松动！教练急忙冲过去。周晓兰卡在八米高处，进退两难。
"系统故障！"教练大喊，"所有人立刻下降！"
新人们慌了神。周晓兰强迫自己冷静："从左下方开始，一个一个来！美娟先下！"
她声音沉稳，居然镇住了场面。等最后一个人安全落地，周晓兰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湿了。
午餐时，whispers不断。周雨晴端着沙拉走过来："姐姐真厉害，一点都不像恐高的人。"
"第三个是谎言。"周晓兰直视她，"我确实怕高。"
周雨晴叉子一顿。
"但快餐店工作练就了强心脏。"周晓兰端起餐盘，"对了，刚才那根绳子，检查报告能给我看看吗？"
周雨晴的瞳孔微微收缩。
回程大巴上，张美娟挤到周晓兰旁边："你救了我们！物流部那几个书呆子现在管你叫'镇定姐'。"
周晓兰笑了笑，点开手机里刚拍的照片——那根"松动"的绳子，切口异常整齐。
周一晨会，周父难得点名表扬："晓兰在团建表现不错。"几个主管跟着点头。
周雨晴指甲轻敲桌面："姐姐既然熟悉仓储，不如看看物流系统？最近总延迟。"
这是明升暗降。但周晓兰接下了挑战。
三天后，她带着流程图闯进会议室："现行系统有冗余。如果改成分区平行作业，效率能提30%。"
满座哗然。这份方案比外包顾问的还专业。
"你怎么懂这些？"财务总监问。
"快餐店高峰期，"周晓兰平静地说，"一个汉堡等十分钟和等三分钟，决定顾客会不会永远离开。"
周父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下班时，陈明发来消息：「将军今天拆线，要来看吗？」
诊所里，将军已经活蹦乱跳。陈明递来一份领养表格："填吗？"
周晓兰犹豫了。周家会允许她养猫吗？
"可以先寄养在这。"陈明仿佛会读心，"随时来看。"
他白大褂上有道爪痕，应该是将军的杰作。周晓兰突然想摸摸那道痕迹。
"你住公司宿舍？"她问。
"楼上就是。"陈明指指天花板，"方便半夜急诊。"他手机屏保是只橘猫，"这是大胖，十三岁了。"
照片里，陈明抱着猫坐在堆满书的沙发上。背景简陋但温馨。
"比周家豪宅差远了是吧？"他自嘲。
"更真实。"周晓兰脱口而出。
两人都愣住了。陈明眼睛亮起来："要上去看看大胖吗？"
公寓很小，但一尘不染。大胖窝在书堆上，懒洋洋地"喵"了一声。
"它喜欢你。"陈明惊讶地说，"平常见生人就躲。"
周晓兰挠着大胖下巴，猫呼噜声震天响。书桌上摆着兽医资格证和一张老旧全家福——少年陈明站在一对朴素夫妇中间。
"父母在老家开诊所。"他顺着她目光解释，"非让我考人医，我偷偷改的志愿。"
"后悔吗？"
"每次救活一个毛孩子就不后悔。"他冲咖啡，香气弥漫，"你呢？回周家...开心吗？"
咖啡杯温热掌心。周晓兰第一次对外人讲起周雨晴的刁难，讲仓库里那批问题货，讲老李的"食物中毒"。
陈明静静听完："需要帮忙就说。"他没给空洞安慰，只是打开冰箱，"吃饺子吗？自己包的。"
饺子馅是白菜猪肉。周晓兰吃了两盘。临走时，陈明突然说："你比刚来时精神多了。"
"有吗？"
"第一次见你，像惊弓之鸟。"他递来饭盒，"给你带的午餐，明天别吃食堂。"
饭盒里有张便签：「吃饱了，将军和大胖给你撑腰。」
那晚周家气氛诡异。周母感冒卧床，周雨晴端着一碗粥上楼，特意在走廊大声说："妈妈，我熬了三小时的燕窝粥！"
周晓兰煮了姜茶，加了她从老中医那学的配方。轻轻推开门，周母正对着周雨晴的粥皱眉。
"妈...阿姨，喝点这个吧。"她放下杯子。
周母尝了一口，眉头舒展："好喝。"
周雨晴突然出现："妈妈对姜过敏！"她夺过杯子，"姐姐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我查过医..."
"出去！"周母突然咳嗽起来，"雨晴，药..."
周雨晴胜利地瞥了她一眼。关门瞬间，周晓兰看见周母偷偷又喝了一口姜茶。
第二天，公司流传新谣言：周晓兰为争宠，故意给周母吃过敏食物。
午餐时间，周晓兰躲进楼梯间打开陈明准备的饭盒——饺子排成笑脸形状。她拍下照片发给他：「比食堂好吃一万倍。」
回复秒到：「明天做红烧肉。ps：将军今天打翻了三个食盆，想你了。」
周晓兰嘴角不自觉上扬。突然，上方传来脚步声。她抬头，看见财务总监和王志强在拐角密谈。
"...那批账要尽快处理..."王志强声音压得很低。
"雨晴**说下周董事...谁在那？"
周晓兰屏住呼吸，轻手轻脚离开。电梯里，她遇见市场部的小刘——曾经对她翻白眼的那位。
"周姐，"小刘突然搭话，"你那个物流方案真神了，我们今天准时发完了所有货。"
称呼从"周**"变成了"周姐"。
下班时，周雨晴的宝马停在公司门口。车窗降下："姐姐，搭车吗？"
"不用，我约了人。"
"那个兽医？"周雨晴微笑，"陈明，32岁，普通家庭，年薪不到二十万。"她递来一个文件袋，"资料送你，不谢。"
周晓兰血液凝固。文件袋里是陈明的详细背景调查，连大学挂科记录都有。
"离他远点。"周雨晴轻声说，"不然下次调查的就是他了。"
宝马扬长而去。周晓兰颤抖着拨通电话："陈明...今晚不能去看将军了。"
"怎么了？"他听出异样。
"我们...暂时别见面了。"
长久的沉默。最后陈明说："好。但记住，无论发生什么，诊所的门永远为你开着。"
周晓兰蹲在路边，泪如雨下。手机震动，是陈明发来的照片——将军叼着她的拖鞋，一脸倔强。
标题写着：「某人不在，这家伙闹脾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