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明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邮件，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这是理查德·格兰特发来的合作意向书，
GlobalDesign愿意与景明建筑共同开发生态园项目，并提供前期资金支持。
这封邮件应该让他欣喜若狂——公司得救了，项目保住了，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如果邮件不是发给林雨晴，抄送给他。"程先生？"助理小王探头进来，
"GD的人半小时后到，会议室已经准备好了。"程景明勉强点头："好，我马上过去。
"小王离开后，他再次阅读那封邮件，特别是第三段："正如我们与林女士讨论的，
GD非常看好景明建筑在本土市场的经验，
这与我们的国际视野将形成完美互补..."林女士。讨论。这些词像针一样刺着他的眼睛。
林雨晴什么时候联系的理查德？她为什么不告诉他？更重要的是，她为此付出了什么代价？
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林雨晴的信息："听说GD的人今天去你公司？祝一切顺利。
"程景明盯着这条消息，不知如何回复。自从一周前那场不欢而散的晚餐后，
他们之间的联系变得客套而疏远。
他知道林雨晴这几天在忙着办理去伦敦的手续——苏曼不小心说漏了嘴。最终，
他只回了一个字："嗯。"会议室里，GD的团队已经就座。寒暄过后，
对方项目经理马克直入主题："根据林女士的建议，
我们认为生态园项目可以加入更多可持续设计元素，这样既能提升项目定位，
也符合GD的全球战略。""林女士的建议？"程景明忍不住问。"是啊，
前天视频会议时她提出的。"马克疑惑地看他，"她没告诉你吗？
"程景明握笔的手紧了紧："我们最近都比较忙。"会议进行得很顺利，
GD方面表现出极大的合作诚意，甚至主动提出增加预付款比例。这本该是值得庆祝的时刻，
程景明却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憋闷。每一次对方提到"林女士说"、"林女士建议"，
都像在提醒他——这次又是林雨晴救了他。签完意向书，送走GD团队，
程景明独自站在办公室窗前，望着外面阴沉的天空。三年前，
他们离婚的原因之一就是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她，永远活在她的阴影下。现在历史重演，
只是这次她干脆利落地选择了事业，飞向更广阔的天空。这样也好，他对自己说。
伦敦是她应得的舞台，而他终于学会了一个人面对困境。手机再次震动，
是林雨晴："谈得怎么样？"程景明深吸一口气，回复："很顺利，谢谢你的帮助。
""不客气:)晚上有空吗？我想和你聊聊。"程景明犹豫了。聊什么？告别吗？
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平静地面对即将离开的她。但逃避不是办法。"好，几点？""七点？
我来找你。""嗯。"放下手机，程景明从抽屉深处拿出一个文件夹。
里面是他这三年来收集的所有关于林雨晴的新闻剪报、采访和行业奖项报道。
每一篇都细心标注了日期，按时间顺序排列。这个秘密习惯连张瑞都不知道。
他轻轻抚过最新的一篇——上个月《建筑评论》对林雨晴的专访，
标题是《从本土到国际：林雨晴的建筑语言》。
照片上的她站在晴筑公司最新设计的博物馆前，自信而优雅，眼神却有一丝他读不懂的寂寞。
"程总？"助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张先生找您。"程景明迅速合上文件夹："让他进来。
"张瑞大步走入，脸上带着罕见的兴奋："老程！GD的合作谈成了？我就知道你能行！
""嗯。"程景明勉强笑了笑。"怎么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张瑞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不对，"是不是林雨晴又...""她要去伦敦了。
"程景明打断他，"GD的亚太区总裁，下周就走。
"张瑞瞪大眼睛："那你们...""没有我们了。"程景明平静地说，"就这样吧，
她值得更好的发展。"张瑞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你知道她为了帮你，
放弃了百分之二十的薪资和股权吗？"程景明猛地抬头："什么？""苏曼告诉我的。
"张瑞挠挠头，"林雨晴跟GD谈判的条件之一就是让他们跟你合作，
为此她个人做了不少让步。"程景明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如果她已经决定去伦敦，何必在乎他的公司死活？"她什么时候联系的GD？
"他听见自己问。"好像就在你们吵架那天晚上。"张瑞回忆道，"苏曼说她熬到凌晨，
打了无数个电话..."程景明站起身，抓起外套就往外冲。"你去哪？"张瑞在身后喊。
"回家。"程景明头也不回地说。他需要时间思考，需要在见林雨晴前理清头绪。出租车里，
程景明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思绪万千。林雨晴到底在想什么？一边准备远走高飞，
一边又暗中帮他解决危机？这不像她干脆利落的作风。
除非...除非她根本没打算放弃他们之间的一切。这个可能性让程景明的心跳漏了一拍。
林雨晴放下行李箱，环顾这个她住了三周的公寓。大部分物品已经打包完毕，
只剩下一些日常用品还摆在原位。明天这个时候，她就在飞往伦敦的航班上了。
这个决定做得并不容易。那天晚上与程景明不欢而散后，她几乎整夜未眠，
思考着各种可能性。最终，她决定接受GD的职位——但不是以最初的条件。经过多次协商，
理查德同意她每个月有两周在伦敦，两周在上海，这样她既能领导亚太区业务，
又不至于完全离开程景明的生活。当然，这一切她还没告诉程景明。
她想在今晚的告别晚餐上，给他一个惊喜。手机响起，是苏曼："林总，
GD和景明建筑的合同已经签了。程先生看起来...不太高兴。"林雨晴皱眉："怎么了？
""他似乎误会您是为了去伦敦才促成这次合作的。"苏曼犹豫了一下，
"张瑞说程先生知道您放弃部分薪资的事后，直接冲出了办公室。"林雨晴的心沉了下去。
这个傻瓜又在自己瞎想什么？"我知道了。"她简短地说，"把今晚餐厅的预订取消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