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第一节《X光机下:芯片映亡妻骨癌单》消毒水的味道是从第六根肋骨缝里钻进来的。
李卫东的眼皮像粘了铅块,
每抬一下都牵扯着后背的伤口——三天前在龙津港仓库被钢管砸中的地方,现在还在渗血。
他的右手藏在被子里,死死攥着胸口的芯片盒,金属棱角硌进皮肉,
倒比输液针头的刺痛更让人清醒。“李队,该拍X光了。”护士的声音隔着一层水雾传来。
推床被轮子碾过地面的纹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像极了二十年前林薇第一次带他去见岳父时,那把老藤椅的动静。X光机的嗡鸣突然响起,
惨白的光穿透被子,在他胸口投下一片冷影。李卫东眯起眼,
看见芯片盒的轮廓在透视屏上泛着幽蓝的光,像一块嵌在肺叶间的碎冰。
盒子里的芯片是三天前从走私集装箱里摸出来的,指甲盖大小,刻着Ψ形标志,
与林薇临终前塞给他的那份骨癌诊断书夹层里的芯片,一模一样。“家属在外边等着?
”护士突然问,手里的铅防护板“哐当”一声撞在推床上。李卫东的心脏猛地抽搐。
他想起今早查房时,主治医生欲言又止的表情:“李队,
你爱人的诊断书……我们找到了1998年的原始存档,当时的主治医生是……”“不用了。
”他打断医生,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钢管。林薇的骨癌诊断书他看了不下一千遍,
每一页都能背下来:右股骨远端骨肉瘤,IV期,癌细胞转移至肺叶。
可他从没见过1998年的版本——林薇是2003年去世的,五年前,
她为什么要瞒着自己?X光机的光突然熄灭。病房陷入短暂的黑暗,
只有芯片盒的幽光在被子下明明灭灭。李卫东趁机掀开被子一角,
看见护士的白大褂袖口露出一截纹身——Ψ形标志,和芯片上的图案分毫不差。
冷汗瞬间浸透了病号服。这个护士不是昨天那个。昨天的小护士左手无名指戴着银戒指,
说话带着潮汕口音,给输液管排气时会轻轻吹一下针头。而眼前这个,
右手虎口有老茧(常年握刀的人才有的茧),说话时喉结动得异常频繁(喉返神经受过伤?
),最重要的是,她推床的力度——刚才过门槛时,她用单手就稳住了惯性,
腕力比常年健身的刑警还强。“李队?”护士突然俯下身,口罩上方的眼睛像两潭死水,
“您的输液管回血了。”李卫东的目光落在输液管上。果然,
暗红色的血珠正顺着管壁往上爬,像一条缓慢游走的蛇。
他的右手在被子里摸到了芯片盒的搭扣,金属搭扣冰凉刺骨,
硌得掌心的旧伤疤隐隐作痛——那是1998年抓走私犯时被砍刀划的,
当时林薇哭着给他包扎,说:“以后不许再拼命了,我和孩子还等着……”孩子。
李卫东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他和林薇的儿子,小名叫“秤砣”,
出生时不足五斤,林薇抱着他说:“这孩子以后准是个铁骨铮铮的,像他爹,秤心重千钧。
”可“秤砣”三岁那年突然发高烧,送医院时已经没了呼吸。林薇抱着冰冷的孩子,
三天三夜没合眼,从那以后,她的右手就开始发抖,连拿筷子都费劲。
“回血了就得拔针重扎。”护士的声音突然压低,右手缓缓伸向李卫东的左手手背。
她的指甲修剪得极短,指缝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银色粉末——是氰化物?还是神经毒素?
李卫东的左手猛地蜷缩起来,输液针头立刻在血管里弯了个直角。护士的眼神瞬间变了,
原本死水般的瞳孔里闪过一抹凶光,右手闪电般掐向他的脖子!“砰!
”李卫东用尽全力撞向床头的呼叫铃。金属铃盖砸在墙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可病房的隔音太好了,外面走廊的脚步声丝毫没有停顿。护士的手已经掐住了他的喉咙,
虎口的老茧摩擦着他的气管,疼得他眼前发黑。
“林薇的诊断书……”李卫东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感觉肺里的空气正在被一点点挤出去,
“1998年……是谁改的?”护士的动作突然僵住。就是现在!
李卫东的右手从被子里爆弹而出,攥着芯片盒狠狠砸向护士的太阳穴。“哐当”一声闷响,
护士的身体晃了晃,掐住喉咙的手松了半寸。他趁机侧翻滚下病床,输液管被扯断,
药水在地上溅开一片水渍,像一张透明的网。“你到底是谁?”护士捂着太阳穴,
口罩掉了下来,露出一张被烧伤的脸——左半边脸布满狰狞的疤痕,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下颌,
像一条凝固的岩浆。李卫东的后背撞在X光机上,金属外壳冰凉刺骨。
他看着护士手里突然多出的三棱刮刀,刀刃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蓝汪汪的光——是淬了毒的。
“奥伦公司的人?”他喘着粗气,右手悄悄摸向身后的电源插座,
“还是‘白鲸号’上的漏网之鱼?”护士突然笑了,笑声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钢管:“李队,
你不该查那批芯片的。”她的左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林薇躺在病床上的样子,脸色蜡黄,头发掉得稀稀拉拉,胸口插着氧气管。
“你知道她最后三个月是怎么过的吗?骨癌晚期,癌细胞转移到脊椎,
医生说她连止痛药都不能用,怕影响呼吸。可奥伦的人说,
只要她交出‘1979工程’的图纸,就能给她用进口的止痛泵。”李卫东的瞳孔骤然收缩。
1979工程——那是他父亲当年带着工人修建防洪堤时的秘密项目,
据说图纸上标注了渤海湾所有原油管道的暗阀位置。林薇怎么会知道这个?“她没交,对吗?
”护士一步步逼近,三棱刮刀的刀尖离他的胸口只有三寸,“她宁愿疼死,
也不肯把图纸给我们。你说,她是不是很蠢?”“闭嘴!
”李卫东的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右手猛地拔掉了X光机的电源插头。
病房瞬间陷入黑暗,只有应急灯的绿光在墙角亮着,照得护士的疤痕脸像一张鬼脸。
他趁机扑向左侧的器械车,撞倒了上面的托盘。镊子、剪刀、注射器散落一地,
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他的手在混乱中摸到了一支胰岛素注射器——是隔壁糖尿病老头的,
里面还剩半管药液。“找到你了。”护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风。李卫东猛地转身,
注射器的针头狠狠扎进护士的脖子!他用尽全力推活塞,半管胰岛素瞬间注入她的颈动脉。
护士的身体猛地一僵,三棱刮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双手捂住脖子,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被掐住的野兽。应急灯的绿光下,
李卫东看见护士的眼睛开始翻白,嘴角流出白色的泡沫。他想起林薇最后一次住院时,
医生说过胰岛素注射过量会导致低血糖性休克,五分钟内就能致命。“这是你欠她的。
”李卫东的声音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他蹲下身,
从护士的口袋里掏出那张林薇的照片,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字:“阿东,别查了,
他们会杀了你的。”字迹歪歪扭扭,是林薇右手发抖时写的。就在这时,
护士突然抽搐了一下,左手死死抓住了李卫东的手腕。她的眼睛恢复了一丝清明,
嘴巴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李卫东俯下身,
听见她用最后一丝力气说:“芯片……里面有……秤砣的……”话没说完,
她的头就歪向了一边。李卫东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他颤抖着掰开护士的手,
从她的掌心掉出一颗小小的银质秤砣——是“秤砣”满月时,林薇亲手打的长命锁,
上面刻着“民为重”三个字。当年孩子夭折后,这把长命锁就不见了,林薇说她弄丢了。
原来她没丢。李卫东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他把银秤砣紧紧攥在手心,又拿起那颗芯片盒,
手指颤抖地打开搭扣。芯片的幽光映亮了他的脸,
也映亮了芯片背面刻着的一行小字——“秤砣,爹对不起你”。是林薇的笔迹。
病房的门突然被撞开。陈默之带着一群警察冲了进来,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乱晃。“李队!
你没事吧?”陈默之的声音带着惊慌。李卫东没有回头。他看着手里的银秤砣和芯片,
突然明白了林薇当年的良苦用心。她不是不知道1979工程的图纸,
她是在用自己的命保护那个秘密,保护他。而那个所谓的“骨癌诊断书”,
恐怕也是奥伦公司伪造的——真正的诊断书,也许就藏在芯片里。“陈默之,
”李卫东缓缓站起身,银秤砣和芯片在他掌心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查一下1998年林薇的主治医生。还有,把‘白鲸号’所有船员的资料调出来,
我要一个一个核对。”陈默之看着地上的护士尸体,又看看李卫东通红的眼睛,
点了点头:“明白。”李卫东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的雨还在下,
龙津港的方向灯火通明,像一片燃烧的海。他想起三天前在仓库里,
那个走私犯临死前说的话:“奥伦的人要来了,他们带着凝固剂,
要把整个珠江口都堵死……”他握紧了掌心的银秤砣和芯片。林薇,你放心,
这次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节完)第5章秤心千钧·第二节芯片藏尸:太平间暗码破局太平间的冷气像无数根细针,
扎进李卫东**的脚踝。他蹲在停尸柜前,右手戴着从护士站偷来的橡胶手套,
正小心翼翼地撬开37号柜的锁扣。锁芯转动的“咔嗒”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与冰柜压缩机的嗡鸣交织成一张冰冷的网。三天前在病房杀死的那个女杀手,
此刻就躺在里面,脸上的烧伤疤痕在惨白的灯光下像一条冻僵的蛇。“李队,
你确定要这么干?”陈默之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
他的人守在太平间门口,假装成维修工人,手里的扳手攥得发白。李卫东没有回答。
他掀开裹尸袋的拉链,女杀手的左手露了出来——手腕上戴着一块电子表,表盘已经碎裂,
但屏幕还在闪烁,显示着一串乱码:Ψ-1979-03-15。
1979年3月15日——那是林薇的生日。李卫东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想起二十年前那个春天,他用第一个月的工资给林薇买了一块电子表,
表盘上有只卡通鲸鱼,林薇说那像极了他——“看着凶巴巴,其实游得慢腾腾”。
后来那块表在她住院时弄丢了,她说可能是护士打扫卫生时收走了。现在看来,
根本不是“可能”。他的手指颤抖着按下电子表的复位键。屏幕突然亮起,乱码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微型二维码,像一块嵌在玻璃里的黑色蛛网。李卫东立刻掏出手机扫描,
屏幕上跳出一行加密文字:【太平间B区冰柜,第三层,林薇】。“轰!
”太平间的铁门突然被撞开。五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冲了进来,
为首的人左手戴着黑色皮手套,右手提着一把消音手枪——是布兰特的私人保镖队长,
三天前在香港新闻发布会见过的那家伙。“找到你了,李队。
”保镖队长的英语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枪口缓缓抬起,对准李卫东的太阳穴,
“布兰特先生说,只要你交出芯片,就告诉你林薇**的‘真正死因’。
”李卫东的右手悄悄摸向停尸柜的把手。冰柜里的温度低至零下18度,
他的指尖已经冻得发麻,但那块芯片还在掌心发烫,
棱角硌着“民”字算珠的凹痕——那是今早从女杀手口袋里摸出来的,算珠孔里穿的渔网线,
和父亲当年修防洪堤时用的一模一样。“真正死因?”李卫东突然笑了,
笑声在冰柜之间反弹,像碎玻璃在滚动,“你们把她的止痛泵换成生理盐水的时候,
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保镖队长的瞳孔骤缩。李卫东趁机猛地拉开37号停尸柜,
女杀手的尸体随着柜门的惯性滑了出来,直撞向持枪的保镖!同时他矮身翻滚,
右手抓起墙角的消防斧,斧刃劈向最近那名保镖的膝盖。“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混着惨叫响起。太平间里瞬间炸开混战,消音手枪的子弹打在冰柜上,
溅起一片片冰屑。李卫东的后背撞上B区冰柜的金属门,疼得他龇牙咧嘴,
但手上的消防斧没有停——他记得父亲说过,劈柴要劈关节,打人要打膝盖。“抓住他!
芯片在他身上!”保镖队长嘶吼着,手**擦着李卫东的耳朵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