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替嫁过来的新娘。我们寨子和山那边的寨子有婚约，我妹妹是原定的新娘。
可她和我的竹马好上了，哭着求我替她嫁过去。前世我答应了。结果刚嫁过去，
娘家就传来消息，说我身怀“香肌玉骨”，能滋养神树，让我回去当祭品。我被夫家送回，
献祭了十年，油尽灯枯。再睁眼，回到她求我替嫁的那天。这一次，我笑着答应了。
但在出嫁前，我找到了寨子里的大巫师，
告诉他一个“秘密”：妹妹才是真正的“香肌玉骨”，只要得到她的滋养，
神树结出的果实能让人青春永驻。毕竟，与其被人算计，不如先下手为强，
把这泼天的“富贵”还给她。1.整整十年。我被绑在神树下方的石台上，
血肉成了它最好的养料。靠着我血肉滋养出的圣果，我们寨子富甲一方。而我，油尽灯枯。
弥留之际，我看见了我的妹妹柳瑶。她满身绫罗绸缎，挽着我的前竹马赵诚，指着我，
笑得花枝乱颤。“姐姐，多谢你替我嫁过去，又替我当了祭品。这圣果生意，可真赚钱啊！
”“阿璃，别怪我们。当初若不是瑶瑶机灵，把你的“香肌玉骨”体质告诉大巫师，
我们哪有今天的好日子。牺牲你一个，幸福全寨人，你死得也算值了。”原来，
替嫁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骗局。他们不是要我嫁人，是要我嫁给这棵吃人的神树。我恨。
恨到想将他们挫骨扬灰。再次睁眼，香炉的烟火气呛得我咳嗽起来。我回到了十年前，
柳瑶哭着求我替她出嫁的这天。“姐姐，求求你了，我跟赵诚是真心相爱的，
我不能嫁给山那边那个据说有克妻命的祭司之子！”柳瑶跪在我脚边，哭得梨花带雨。
阿娘在一旁抹着泪，心疼地数落我：“阿璃，你就当可怜可怜**妹。她从小身子弱，
嫁过去要是受了委“屈可怎么活？你皮实，不一样。”又是这套说辞。从小到大，
柳瑶打碎了邻居家的酱油瓶，是我跪在雪地里替她道歉。柳瑶嘴馋偷吃了祭品生了病，
要用我碗里好不容易分到的那点肉汤去补身子。柳瑶看上了我新做的头花，
阿娘总会说：“你是姐姐，让着点妹妹。”前世，我就是被这句“你是姐姐”绑架了一生，
心一软答应了。换来的是十年不见天日的人间炼狱。这一世，我看着她哭泣的脸，
心中无比淡然。我扶起她，温柔地替她擦掉眼泪。“瑶瑶，说什么傻话。你是我妹妹，
我怎么会不成全你和赵诚？”柳瑶惊喜地抬起头。阿娘也松了口气，
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我就知道我们阿璃最懂事了。”我笑了笑，没有说话。深夜，
我悄悄潜入阿娘的房间。她正在给我的嫁衣上绣花，绣的是一对鸳鸯。只是那线，
是血红色的，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刺眼。旁边放着另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是寿衣。
她还没来得及绣上我的生辰八字。我拿起剪刀，毫不犹豫地将那件嫁衣剪得粉碎。然后，
我拿起那件寿衣，一针一线，将柳瑶的名字和生辰八字，仔仔细细地绣了上去。做完这一切，
我去了寨子里大巫师的住处。大巫师正在对着神树的画像祝祷，神情癫狂，嘴里念念有词。
我跪在他面前，故作惊恐地说：“大巫师，我、我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2.大巫师缓缓转过身，浑浊的眼睛里透着被打扰的不耐烦。“半夜三更，大呼小叫，
成何体统？”我重重磕了个头。“大巫师，事关神树，我不敢不报！”听到“神树”二字，
他干瘦的身体明显动了动，来了些精神。“说。”我抬起头，颤抖着说“我妹妹柳瑶，
她……她不是凡人。”“小时候，我们一起去后山玩，她不小心被石头划破了手，
血滴在了一棵快要枯死的桃树上。”“第二天，那棵枯死的桃树，竟然开满了花！
开得比寨子里任何一棵都要艳！”我偷眼看他，大巫师呼吸越来越急促。“还有一次，
邻居家快病死的小羊，误食了被她血染过的草，第二天就活蹦乱跳了！
我们都以为是神树显灵……现在想来，是妹妹的血有奇效啊！
”“这……这是……”大巫师吞了吞口水，干瘪的嘴唇哆嗦着。“香肌玉骨！
”“古书上记载过，百年难遇的香肌玉骨！得此人之血肉滋养，神树结出的圣果，
能让人青春永驻，长生不老！”大巫师的眼神爆发出贪婪，像是饿了十天的狼看到了猎物。
果然，在长生不老的诱惑面前，什么亲情、道义，都轻如鸿毛。第二天一早，
我同意替嫁的消息传遍了全寨。赵诚和柳瑶喜不自胜，阿娘更是拉着我的手，
假惺惺地掉了几滴眼泪。“阿璃，委屈你了。等**妹和赵诚成婚，
我一定让他们好好报答你。”柳瑶靠在赵诚怀里，得意地朝我挑了挑眉，
眼神里满是轻蔑和炫耀。我安静地收拾着我的嫁妆，几件旧衣服，一面破铜镜。出嫁那天，
山那边的寨子派人来接亲。流程走到一半，大巫师突然带着一群人闯了进来，拦住了去路。
“慢着！”阿娘上前一步，赔着笑：“大巫师，这是做什么？吉时快到了。
”大巫师根本不理她。“神树昨夜托梦于我，天定的祭品，另有其人！”他枯瘦的手指，
猛地指向柳瑶。“就是她！柳瑶！真正的香肌玉骨！
”3.“不……不是我……”柳瑶吓得浑身发抖，拼命往赵诚身后躲。赵诚还没反应过来，
阿娘已经尖叫起来。“大巫师，你搞错了！我们家阿璃才是要去当祭品的……啊不，
是去嫁人的！”她情急之下说漏了嘴，又慌忙捂住。周围的村民们，
看我们一家的眼神瞬间就变了。窃窃私语声像潮水一样涌来。
“原来替嫁是这么回事啊……”“我就说嘛，
柳家怎么舍得让娇滴滴的柳瑶嫁给那个克妻的祭司之子。”“这是要把大女儿推出去死啊，
心真狠。”赵诚把柳瑶护在身后，对着大巫师怒斥：“荒谬！瑶瑶怎么可能是祭品！
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大巫师根本不把这个毛头小子放在眼里。他转向周围的村民，
声音高亢且充满煽动性。“大家想不想长生不老？想不想让我们的寨子富可敌国？
”“‘香肌玉骨’的传说，想必大家都听说过！只要得到她的滋养，神树就能结出长生果！
我们就能成为神仙！”人群开始骚动，呼吸都变得粗重。“长生果？真的假的？
”“如果是真的，那我的老寒腿是不是有救了？”“我们寨子要发达了！
”村民们一个个都看向柳瑶，就像看到了摇钱树。“不！你们胡说！我不是！
”柳瑶崩溃大哭。阿娘冲上去，死死抱住柳瑶：“谁也别想动我女儿！阿璃，
你快跟大巫师解释清楚！是你，是你自己说**妹是香肌玉骨的！
”她竟然当众把我攀扯出来。我装作一副被吓傻了的样子，
怯生生地说：“我……我只是把我看到的说出来……那棵枯树，它真的开花了啊……”“对！
验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高喊，“是真是假，让神树来辨！”“验血！验血！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淹没了柳瑶的哭喊和赵诚的怒骂。大巫师满意地笑了。他一挥手，
两个身强力壮的村妇立刻上前，像抓小鸡一样，粗暴地将柳瑶从赵诚怀里拖了出来。
“放开我！赵诚，救我！”赵诚想上前，却被几个平日里称兄道弟的村民死死按在地上。
柳瑶被拖到院子中央，按跪在地。大巫师拿出一把闪着寒光的银匕首，抓起柳瑶的手，
划了下去。鲜血涌出，滴落在地上早就准备好的一盆枯枝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枯枝没有任何变化。“看吧！我就说你们搞错了！”赵诚挣扎着喊道。
大巫师的脸色也有些难看。我悄悄将袖子里藏着，用生发草和磷粉揉成的小球，
趁乱弹向了那盆枯枝。奇迹发生了。4.那盆枯死的枝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迅速抽出嫩绿的新芽。不过眨眼的工夫，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出了一朵**的小花。
“天啊！显灵了！神树显灵了！”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村民们疯了一样跪在地上，
对着那盆开花的枯枝不停地磕头，额头撞在地上砰砰作响。“长生不老！我们有救了！
”“神迹！这是神迹啊！”大巫师激动得老泪纵横，他高举双手。“神树旨意，天命所归！
柳瑶，就是神选的祭品！即刻……送入祭坛！”“送入祭坛！”“送入祭坛！
”狂热的呼喊声，震耳欲聋。柳瑶被两个村妇像拖死狗一样拖向后山的神树祭坛。“不！
我不要当祭品！娘！救我！姐姐！你害我！柳璃你害我！”她的咒骂声越来越远。
阿娘哭喊着想冲上去，却被几个村民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柳瑶被拖走。赵诚被村民放开后，
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看着柳瑶消失的方向，脸上满是泥污和泪水。长生不老的诱惑，
没有人能抵挡。我走到他身边，轻声说：“赵诚哥，你也看到了，这是天意。
瑶瑶能为寨子做贡献，是她的福气。”他猛地转头看我，目光里是**裸的恨意。“柳璃，
你好狠的心！”“狠心？”我笑了，笑得无比灿烂，“比起你们一家人合起伙来，
把我骗去当祭品，我这点手段，又算得了什么？”接亲的队伍早就被这变故吓得屁滚尿流，
跑得无影无踪了。我没有嫁去山那边的寨子，而是留了下来。
村民们对我这个“大义灭亲”的姐姐，态度好了许多，见了面甚至会主动打招呼。
阿娘却像是疯了，整日坐在门口，对着后山的方向哭喊柳瑶的名字。她看到我，
就像看到了仇人，抓起手边的东西就往我身上砸。“是你！是你害了瑶瑶！你这个毒妇！
当初生你的时候，怎么没把你掐死！”我抓住她扔过来的木棍，把玩了一圈。“娘，
神树选中的人是柳瑶，不是我。你要是再胡闹，惹怒了神树，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她被我眼中的寒意吓得后退一步，嘴里依旧不干不净地咒骂着，却不敢再动手。
我懒得理她。夜里，赵诚偷偷来找我。“阿璃，我知道错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只要你把瑶瑶救出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去外面过好日子。
”“救她？怎么救？”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他眼睛一亮，凑近我，
压低声音：“我打听过了，山那边的祭司之子，身体很不好，一直在寻找能为他续命的法子。
你的体质虽然比不上瑶瑶，但肯定也有用。只要你嫁过去……”我听明白了。
他想让我去替柳瑶续命。5.“我说赵诚。”“你真的爱柳瑶吗？”“当然！
我爱她胜过我的性命！”“好，既然你这么爱她，为什么不自己去陪她？
”“你……你什么意思？”我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我听说，
用至亲之人的血混入祭品之血，能让圣果的效果增强百倍。你是瑶瑶的爱人，
也算是半个至亲了。不如，你也去祭坛里陪她，助她一臂之力？”赵诚踉跄着后退几步，
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我。“你疯了！”我摊了摊手，一脸无辜：“我只是给你提个建议。
毕竟，你那么爱她。”他落荒而逃。柳瑶被关进祭坛后，寨子里的人像是打了鸡血。
他们日夜守在神树下，期盼着长生果的降临。大巫师更是宣布，为了让圣果的效果最大化，
需要定期给柳瑶“放血”，用她的血来浇灌神树。这个提议得到了全寨的一致拥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