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的宫宴，梨花簌簌落了满身。我攥着阿烬送的玉佩，
看身着月白锦袍的陆承宇朝我走来，他说"谢**射术闻名，可否赐教"时，
眼里的笑意像融了雪的溪流，淌过处都带着暖。那时我还不懂，有些温柔是淬了毒的蜜糖，
而有些守护，藏在沉默如枪的脊梁里。马车碾过青石板，我贪恋着陆承宇披风上的梨花香，
却只掀帘看了一眼那个跟在车旁，影子被月光拉长的阿烬，不知他正用隐忍，
托着我一场终将碎裂的梦。（一）十六岁那年的宫宴，我第一次见到陆承宇。
他穿着月白锦袍，站在梨花树下，手中握着一把折扇，风掀起他的衣袂，似要乘风而去。
彼时我刚随父亲从边关回京，一身骑装还没来得及换下，
靴底沾着的泥点落在宫道的青石板上，与周遭格格不入。“你就是镇国将军的女儿，谢微澜？
”他朝我走来，眉眼温润，声音浑厚。我紧张地攥紧腰间的玉佩，那是儿时阿烬送我的，
据说能辟邪。阿烬是父亲在战场上收养的孩子，比我大两岁，从小跟在我身边，沉默寡言，
却总在我闯祸后替我背黑锅。此刻他就站在我身后三步远的地方，警惕地盯着陆承宇。
“是”，我仰头看他。陆承宇是当朝太傅的嫡子，京中有名的才子，
连父亲都称赞他有治国之才。“听说你擅射术”，他含笑着走近，“改日可否赐教？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胡乱点头。那时的我，哪里见过这般温文尔雅的男子，
早已把阿烬回京前“京中公子多伪善”的叮嘱抛到了脑后。宫宴上，陆承宇频频向我举杯，
目光始终追随着我。我被他盯得脸颊发烫，连父亲也看出来了，
还打趣“看来微澜该议亲了”，我却没反驳。散宴时，月色正好。
陆承宇贴心给我披上他的披风，上面带着淡淡的梨花香：“我送你回府。
”阿烬突然上前一步，挡在我身前：“不劳烦陆公子了，属下会护送**回去。
”他的声音很沉，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陆承宇的笑容淡了些：“你是？”“属下阿烬。
”“他是父亲的…”我想正式介绍阿烬，却被打断。“原来是谢将军身边的人。
”陆承宇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洗得发白的袖口上，语气轻慢，“只是送谢**回府，
不必如此紧张。”阿烬没说话，只是挺直了背脊，态度坚决。场面紧张，
我不想让阿烬因此得罪陆承宇。最终，我跟着陆承宇上了马车。马车里，
他给我讲京中的趣闻，声音温柔得像羽毛，时不时扫过我的心尖。期间，
我假装不经意掀起车帘，看到阿烬跟在马车旁，一步不落地紧跟着，
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那时的我，只认为他不必如此，甚至觉得他有些…多事。
（二）那日过后，陆承宇开始频繁地来找我。他带我去校场看马，为我挑选了匹雪白的良驹，
我取名“纵野”。他邀我游湖，在画舫上为我弹奏《梅花三弄》，指尖在琴弦上跳跃，
眼神却始终锁着我。他将亲手画的折扇送我，扇面上是并蒂莲，题字“愿得一心人”。
京中的贵女们都羡慕我，说我好福气，能得陆公子青睐。
我也渐渐沉溺在这种被捧在手心的感觉里，甚至觉得，边关那些风沙漫天的日子，
都已经成了上辈子的事。我变得越来越多言，阿烬变得越来越沉默。有次我练骑射，
陆承宇在一旁拍手叫好，说：“微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我一时得意，策马狂奔，
却没注意马镫松了，眼看就要摔下来，阿烬像阵风似的冲过来，硬生生用身体接住了我。
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却死死抱着我：“**，没事吧？
”陆承宇皱了皱眉：“毛手毛脚的，还不快退下。”我看着阿烬苍白的脸，心里有些发紧，
他却挣脱我的手，默默退到了一旁，仿佛刚才那个舍身救我的人不是他。那日之后，
下人告诉我他出远门了。后来我才知道，他的肩胛裂折了，躺了半个月才能下床。
我去看他时，他正在擦我那把用旧了的弓，动作有些吃力。“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抢过弓，
眼眶发红。“怕**担心。”他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陆公子对**很好，
**…该多陪陪他。”我看着他手臂上纵横的疤痕，那是小时候替我挡灾时留下的。
心口突然像被什么堵住了，闷闷的。那时的我还不知道，有些人的好，像烈火烹油，
看着热闹，实则灼人；而有些人的好，像春雨润田，沉默无声，却早已沁入肺腑。
（三）我及笄那天，陆承宇送了我一支金步摇，凤凰衔珠，栩栩如生。他说：“微澜，
等我高中状元，便向皇上求旨，娶你为妻。”我红着脸点头。他亲手把那支步摇插在我发间，
我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父亲却把我叫到书房，脸色凝重：“微澜，陆承宇此人，
城府太深，你一定要离他远些。”“父亲，您误会他了，他很好，对我也很好。”“好？
”父亲冷笑，“你可知，他暗地里结交外戚，挪用国库银两，
连你哥哥在边关的军饷都被他们克扣？若不是阿烬查到，你哥哥他们怕是要饿着肚子打仗！
”我愣住了：“不可能！陆大哥不是那样的人！”“知人知面不知心！”父亲拍着桌子，
“阿烬为了查这件事，差点被他的人灭口！”我猛地看向站在门口的阿烬，
他的额角贴着纱布，说是前几天“不小心”摔伤的。“阿烬，父亲说的是真的？
”他沉默片刻，点了点头：“**，陆公子…不是良人。”我的心似被狠狠攥住，
疼得喘不过气。我想起陆承宇温柔的笑容，想起他说过的那些情话，
怎么也无法把他和“挪用军饷”“草菅人命”联系在一起。“我不信！”我推开他们，
疯了似的跑出府，直奔陆家。陆承宇正在书房练字，看到我闯进来，微讶，
仍笑着起身：“微澜，你怎么来了？”“陆承宇，我哥哥的军饷，是不是你扣的？
”我的声音在发抖。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随即又恢复如常：“微澜，是谁跟你说的胡话？
我怎么会做这种卑劣事？”“是阿烬查到的！”“阿烬？”他的眼神冷了下来，
“一个卑贱的养子，也敢诬陷我？微澜，你该不会信他，不信我吧？
”我看着他又变温润的眉眼，突然觉得有些陌生。可那些甜蜜的过往像潮水般涌来，
我咬了咬牙：“我信你。”他松了口气，上前抱住我：“我就知道，微澜最懂我。那个阿烬，
心思不正，以后离他远点。”**在他怀里，闻着熟悉的梨花香，心里却生出了怀疑。
（四）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疯狂生长。我开始留意陆承宇的行踪，
发现他确实常与外人来往，每次见面都步步留心，小心谨慎。至于那是不是外戚，我不知道。
有次我偷偷跟着他，看到他进了家赌坊，里面坐的竟是几个在宫宴上见过的官员。
更让我心惊的是，我在他书房的暗格里，发现了一封密信，字迹无疑是陆承宇的，
内容却是与敌国勾结，承诺若能助他登上高位，便割让边关三城。信纸从我颤抖的手中飘落，
正好落在推门而入的陆承宇脚边。他脸上的温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神像淬了毒的冰：“你都看到了？”“为什么……”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他笑了，笑得残忍，“谢微澜，你真以为我喜欢你？
若不是看中你父亲手中的兵权，你以为我会多看你一眼？”我的心像被生生撕裂，
疼得无法呼吸。“你父亲镇守边关，手握重兵，是我登顶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他一步步逼近，掐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要捏碎我的骨头，“不过现在好了，
有你在我手里，不怕你父亲不乖乖听话。”“你这个疯子！”我挣扎着想揍他，
却被他狠狠甩在地上。我忘了，他不是什么文弱贵公子。额头撞在桌角，鲜血瞬间流了下来，
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看到他捡起那封密信，慢条斯理地烧掉：“只微微试探，你就上钩了！
”“从今往后，你就乖乖待在我身边。若是听话，我或许还能对你温柔些。
”门被锁死的那一刻，我终于明白，父亲和阿烬说得没错。是我引狼入室，不仅害了自己，
更可能害了整个谢家。（五）陆承宇把我关在他的别院，名为“金屋藏娇”，实为软禁。
他对外宣称我偶感风寒，需要静养，不许任何人探视。父亲派人来接我，
都被他以“微澜需要静养”为由挡了回去。我试过逃跑，却被他抓了回来。他没有打我，
只是把我绑在椅子上，让我“欣赏”他如何处置那些失职的下人，
老仆被他打断了腿；那个送饭丫鬟，被他卖到了窑子。“看到了吗？”他抚摸着我的头发，
语气温柔，眼神却冰冷，“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谢微澜，别逼我对你的家人动手。
”我看着他眼中的疯狂，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这个曾经让我心动的男人，
原来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夜里，我常常被噩梦惊醒，梦见父亲和哥哥被陆承宇害死，
梦见阿烬浑身是血地倒在我面前。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阿烬来了。
他像救世主一样出现在我的窗前，脸上带着伤，眼神却亮得惊人：“**，我带你走。
”他割开窗户上的铁栏，背起我就往外跑。夜色是他最好的掩护，他对别院的地形了如指掌，
避开了所有巡逻的护卫。跑到后门时，却被陆承宇堵住了。他穿着黑色锦袍，
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身后跟着十几个手持利刃的护卫：“阿…对，阿烬，
你倒是比我想象中更有胆子。”阿烬把我护在身后，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
那是我小时候送他的生辰礼物：“放她走。”“放她走？”陆承宇笑了，“凭你？
一个卑贱的养子，也配跟我谈条件？”他挥了挥手，“抓住他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护卫们一拥而上。阿烬的身手很好，却架不住对方人多。他为了护我，后背挨了一刀，
鲜血浸透了他的黑衣，却依旧死死地把我护在身后。“**，快走！”他趁机把我往外一推，
自己却被护卫们围了起来。我看着他被乱刀砍中，看着陆承宇冰冷的眼神，心如刀绞。
可我知道，我不能留下，我要活着出去，不能成为他威胁父亲的棋子。我咬着牙，
转身冲进了茫茫夜色。（六）我逃回了将军府，把陆承宇的所作所为告诉了父亲。
父亲气得浑身发抖，却将想带兵去救阿烬的我拦住了：“微澜，陆承宇早有准备，
我们不能冲动。”“那阿烬…”“他不会有事的。”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父亲安慰我，“陆承宇的目的是威胁我们谢家，不会轻易杀他。”话虽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