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亲到敌国。敌国皇帝不喜女色,但有一个宠到骨子里的臣子。洞房花烛夜,
敌国皇帝不看我,只直勾勾地望着我身后,唤道:「爱卿,你过来,我看着你才能和她成事。
」红帐之下,跪伏着的男子缓缓地抬头,满头青丝覆了大半个背。我敛眉看去。
与那男子四目相对。分明都从对方的眼底望见了惊艳。1敌国皇帝朝我走近了一步,
但即刻又厌恶地退后了好几步。我把刚刚自己扯掉的红盖头随手一丢,不再看那跪伏的男子,
而是自在地歪在龙榻上吃花生。敌国皇帝脸色阴沉,仿若一片往下笼罩的乌云,
包围着人久久不能喘气。我剥着花生,觑了他一眼:「帝舒,别来无恙呀。」说起来,
这敌国皇帝是我旧识。我带兵打仗的时候,他混入我的军营。当时,他鲜衣怒马,张扬明艳,
我们一起在塞北喝过酒,骑过马,看过星星。我军在与敌国于羌北死战的时候,弹尽粮绝,
我不知他是细作,于乱军中救起他,在大雪天里背着他走了三天三夜才脱困。
他曾说过要娶我,与我在塞北放牛饮马,过安生日子。我捧给他一壶酒,大笑着回他,
不打仗了,我就来嫁你。到头来,这帝舒只是为了骗取我的信任,说什么娶我,
却连女子都不喜欢。而我却信守了承诺,两国签了停战协议,我就来嫁他了。
2帝舒没有与我叙旧,他皱着眉,薄冽的嘴唇紧紧抿着:「要不是太后为了子嗣逼朕,
朕绝不会娶你!」我朝帝舒笑了笑:「不管原因如何,我都来嫁你了。你知道的,
我向来一诺千金,绝不反悔。」说完,我就站起身,转身独自饮了喜桌上的合卺酒。
帝舒眼色阴郁,抬手一挥,喜桌上的另一杯合卺酒就泼了满地,
溅起的酒雾沾了跪伏的男子一头一脸。恰逢此时,太后遣嬷嬷送来了暖情酒,
嘱咐一定要夫妻和顺,绵延皇家子嗣。看来,太后知道她儿子不喜女色,担心他不能成事,
没有子嗣,遭人诟病,皇位不保,因此专门送来了**酒。帝舒看了一眼太后送来的那杯酒,
没有喝,但人开始慢慢朝我走近,眼里还有不明的神色一闪而过:「你过去躺着,不要动,
不要说话,更不要看朕。」我也不恼,紧紧盯着帝舒,着手开始解婚服。帝舒眼尾发红,
不自然地偏过头:「朕说过,你不要看朕。」他这个样子,倒有几分像从前。
那时他古板害羞,时刻总守着男女大防,夏日暑热,我怕热,松开军服散热,他一定偏过头,
满面通红,嘴里念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从前我觉得他不失读书人的可爱,端正守礼,不像我们在军中混惯了的人。如今想来,
他只是厌恶女子,又不好说出来,不堪忍受,只能憋得满面通红。我只解了外面的那件婚服,
里面的婚服就再解不开了。其实也不怪我,我身上的婚服一层又一层,繁复又重叠,
仅凭我自己根本脱不下来。而刚刚帝舒为了掩盖他不能与女子成事的秘密,
早就打发了所有的宫女与太监出去。只留了跪伏在龙榻下的男子。我解不开,索性不解了,
两手一摊,望着帝舒:「我解不开衣服了。要不你过来帮我解?不然明儿早上,你我没成事,
可都不好向太后交代啊。」帝舒一动不动,耳尖渐渐发红,最终他阖了眼,唤道:「爱卿,
你过去帮她。」3跪伏在龙榻下的男子缓缓起身,他身姿挺拔,如松竹青松,
盖在耳后的长发也随之滑落,露出了那张刚刚让我格外惊艳的脸。眉似春柳,眼若星河,
鼻梁高低端好,薄唇艳如春桃,当真殊丽脱俗,不可方物。此刻他虽冷着脸,
却莫名地带了几分媚惑,竟比女子还多情。难怪能迷惑帝舒。我张开双臂,
等他来为我褪去剩余的婚服。那男子不言不语,为我一件又一件褪下婚服,
只留下贴身的小衣。这倒出乎我意料。我没想到他这么能忍,愿意替相好的伺候他的妻子,
这些活原本是宫女、太监做的。他正当盛宠,就算他皱皱眉,我敢肯定,帝舒都会心疼。
那男子正要褪去我小衣,帝舒忍不住了,他一把推开我,我被推到龙榻上,额头撞在床沿上,
顿时青乌一片。「徐长风,朕不准你碰别人!」帝舒戾气横生,挡住我的视线,
紧盯着徐长风,低吼道,「徐长风,我今日成亲,你就一点不伤心、不难过?」
徐长风深深作了个揖:「臣不敢。」我翻身坐起,一边揉额头,一边吃花生,
兴致勃勃地看热闹。帝舒怒极反笑,连说几个「好,好,好」,
末了又指着在龙榻上看热闹的我,喝道:「那你知不知道,她在把你当宫女、太监般的奴才?
你就这么贱,上赶着给这卑下的女子做奴才?」我卑下?我好歹也是风国的昭宁公主,
又为风国立下过战功赫赫。要不是和三皇兄走得近,被太子哥哥忌惮,又主动要求和亲,
那这和亲的事怎么也轮不到我头上。徐长风敛眉,对着帝舒又是一拜:「陛下慎言。」
帝舒气急败坏,被怄得团团转,却无计可施,只能在婚房里上下踱步,
望着徐长风半天说不出一个字。结果徐长风只眼风一扫,对着帝舒恭恭敬敬劝道:「陛下,
良辰吉日,不可辜负,该寝了。」帝舒见徐长风主动把他推给我,终于恼羞成怒,拂袖而去,
只留下一道孤独的背影。我见帝舒走远了,才望着徐长风,缓缓说道:「徐长风,
你做得很好。」徐长风大笑着蹬开了脚上的鞋,赤着脚,脚上的铃铛微微颤动。
他朝我赤脚走来,长发及腰,肌肤胜雪,脸上似笑非笑,像塞北怒放的牡丹,艳丽又致命。
我实在怕极了他这个样子,向龙榻里面缩了缩。徐长风上了龙榻,跪伏下身子,一步一挪,
握住我的脚踝,轻轻舔了舔,喟叹道:「我的公主,我终于又见到你了。你不知道,
今夜的你有多美……」随即伸手把玩着我的鬓发,眼中闪过一丝阴佞:「公主原本该嫁我的。
」4天似泼墨,满宫疾风骤雨。曲廊前葳蕤盛放的一树海棠被狂风暴雨摧折,
只剩光溜溜的枝条,阶前一地零落。太后坐在上位,饮了口茶,
淡淡朝我瞥了一眼:「好孩子,哀家知道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哀家会为你做主的。」
我把玩着手中的玉穗子,勾唇一笑,心想太后果然知道了。想来也不可能瞒过太后。
昨夜帝舒去而复返,却不是为我,而是怒气冲冲接走了徐长风。徐长风倒是个乖觉的,
一听见帝舒的脚步,就慢慢退下了龙榻,恭敬地站在一旁,端的是芝兰玉树、端方守礼,
哪里有先前的孟浪样子。只是徐长风胆子忒大了,被帝舒牵着走的时候,
竟然还敢趁着帝舒不注意,悄悄摸上了我的指尖,偷扔出一块玉穗子在我怀中。
玉穗子上还有一股他身上的松香。想来,太后眼线极多,就算帝舒有心躲避,
但他拉着徐长风从婚房出来,徐长风赤足披发,脚上还有铃铛隐隐作响,
怎么也不可能真能躲过太后的耳目。果然,太后朝帝舒望去,
极具威严地皱了眉:「皇帝真不懂事。」帝舒站起身,微微弓腰,
朝太后行礼:「母后教训得是。」太后放下了茶盏,把茶盖轻轻合上,
一只手揉了揉额头:「哀家已经打发徐大人去叶城赈灾,以避风头。皇帝不可胡来,
为皇室开枝散叶才是头等要紧的大事。」帝舒神色晦暗,他上前一步,行到太后面前,
据理力争:「母后,此事……」他话还未说完,太后就打断了他,
揉着额头道:「此事不可再议。哀家头疼,要歇了,你们退下吧。」帝舒没有再辩,
与我一同退下了,只是走之前眼带猩红地盯了太后一眼,活像一头黑暗中散发着凶性的小狼。
看来,外头传闻帝舒与太后不睦是真的。也是,太后垂帘听政,迟迟不愿还政于他,
他逐渐长大,亲政争权之心自然愈发强烈。两个人虽为母子,
暗地里却为了权势斗得如火如荼,但终究是帝舒羽翼未满,落了下风。我把玉穗子拢入袖中,
捡了一枝阶前零落的海棠,嗅了一口:「海棠当真无香。塞北的牡丹也是,美得艳丽,
但一点也不香。」帝舒在我近旁,却只扫了我一眼,就移开眼,语气恶劣道:「你长在军营,
从来粗野,现在吟弄花月,如若东施效颦,丑陋至极!」哟,帝舒这小子,
见太后以替我做主的理由料理了徐长风,他不能拿太后怎么样,倒拿我来出气了。
我扔了海棠,从袖中摸出玉穗子,暗中使了力,击在了帝舒的膝上。帝舒吃痛,双腿微弯,
我看他受了教训,正打算遁走,却被帝舒用力拉住,由于我猝不及防,
竟然因为惯性落入他怀中。我闻到了帝舒身上龙涎香的味道。帝舒眸光一闪,
眼睛盯在我唇上,手上也使了力,把我紧紧捂着,我连呼吸都有些困难。我觉得不舒服,
想要挣脱,使了几个招式,却都被帝舒轻松化解,只能被他紧锁在怀中。「傻瓜,论武功,
你不一定比得过我,论智谋,我曾经混入你的军营,你却无所觉察。」帝舒的声音软下来,
带着几分水意,让我无端觉得别扭。「帝舒,你放开我。你身上那熏香快熏死我了。」
我不管不顾地挣脱,脸偏向一侧,不叫他盯着我的唇。帝舒松开了我,
脸上涨得通红:「你敢嫌朕!」说完拂袖而去,很快隐入宫殿。我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活动了一下脖子,心里暗忖,要不是知道帝舒不喜女色,他刚刚那行为也称得上唐突了。
5帝舒又来寻我了。我以为早上得罪了他,他生我气,再怎么着也要几天不想见我。
结果天刚擦黑,他就寻了来,看来他还是怕太后啊,太后就盯着我们圆房呢。
可这回没了徐长风,又有谁能打发走帝舒呢?管他呢,我这回和亲,早就料到这一遭,
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干系,就当被狗咬了,况且这玩意不一定有狗咬人这么疼。
退一万步讲,徐长风不在,帝舒又不一定能成事。速战速决,只要问题不出在我身上就行。
于是,我梗着脖子,盯着帝舒,视死如归,开始一件又一件解衣服。帝舒愣在原地,
咽了咽口水,眼尾狭长上挑,含着水色,耳尖也逐渐发红。我越脱越心惊,
难道太后又给帝舒吃药了?「你是不是女子,还有没有矜持?快把衣服穿上!」
帝舒缓缓把头偏向一侧,不往我这边看,嘴里训斥的话也没以往那么刻薄。我如蒙大赦,
几下就把衣服拢上了身。帝舒等我打理好了,这才转过头,
红着脸说明了来意:「你明日去给母后提,要与我一同去避暑山庄消暑,
好增进我们夫妻感情,以尽快绵延皇嗣。」哦,原来是有求于我啊。难怪对我没那么刻薄了。
我歪在床榻上,侧眉问他:「我倒是可以提。可我有什么好处?」
帝舒展眉问我:「你想要什么好处?」我笑了,甩了甩袖子:「暂时没想到,先记着,
总有一天我会找你要。」帝舒默然,过了许久,才挤出一句:「你如今倒是与我生分了。」
嗬,这话说的,好像我与你亲近过似的。不过这话我不好说出口。于是,我没回他的话,
而是侧身在桌上抓了一把花生,剥了一桌的壳,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等都吃净了,抬头望去,
见帝舒竟还没走,便问他:「你还不走?难道也想吃点花生?」帝舒这才悻悻走了。第二日,
我向太后一提这事,太后就允了,还格外嘱托了几句,左不过是什么开枝散叶、皇嗣为重,
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等出了皇城,帝舒就拉着我,急急朝叶城的方向赶。哟,
这是他想徐长风了啊。徐长风才走一天,他就巴巴儿赶去,多情深义重。可是,
拉着我去算怎么回事?我陪夫君千里迢迢见心上人?这事儿多荒唐。我不愿去,
可帝舒说避暑山庄他都安排好了,怕我再去了露馅,反倒让太后疑心。没法子,
我只能跟着帝舒跑叶城,路上都跑死了三匹良马。越临近叶城,我越是心惊,
没想到叶城灾情竟是如此严重,沿途当真是饿殍遍野,惨不忍睹。我看向帝舒,
帝舒紧皱眉头,递给我一封密信,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叶城旱蝗,大饥,疫。】旱灾,
蝗灾,瘟疫,每一个都是要命的灾难,可偏偏都发生在了叶城。叶城百姓的惨烈,可想而知。
太后派徐长风来此地赈灾,就根本没想让他活着回去。而帝舒帝王之尊,却千里奔赴,
赶来助他,可见他对徐长风就不光是宠爱那么简单。我与帝舒乔装打扮,混进了叶城,
可甫一入城,就发现城中简直是人间地狱。岁大饥,人相食。逢上这样的大灾年,
最倒霉的总是妇孺和小孩,他们毫无自保能力,街上到处都是他们的骨头。
6帝舒找到了徐长风。只是徐长风病得起不了床。他被当地的官员安置在县衙中,
但因人手不足,兵粮不多,也谈不上什么照护,相当于把他扔在一旁自生自灭。我瞥过去,
看到徐长风皱着眉,神志惚恍,脸上还有种不正常的艳红,眼角发红,鬓发也出了汗,
浑身有种说不清的风情。病美人,催心肝,此话当真不假。我觑了一眼帝舒,
发觉他视线幽暗无光,仿若塞北天边即将逼近的灰云,空气中掺杂着雨水潮湿的气味,
隐隐含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危险。但帝舒再怎么心疼也没办法,这叶城县衙,要什么没什么,
城中的事也千头万绪,他暂时没办法分神照顾徐长风。于是,他把这活儿扔给了我。
我也没推辞,摸了摸徐长风额头,只觉烫得惊人,于是起身去倒了杯冷茶,想喂他喝下,
奈何徐长风实在不配合,只能作罢。想了想,想摸出丝帕沾些冷茶水,润润徐长风的嘴唇,
结果摸了半天也没看到,可能是路途奔波,丢了。没法子,
我只能把身上衣服的下摆撕了当丝帕用。我长在军中,大家受伤都是常事,
因此照顾人的事儿,都是熟惯了的。折腾到半夜,徐长风才迷迷糊糊醒了,他紧紧盯着我,
看了半天,才阖了眼,嘟囔着:「我怕是在梦中,好梦易散,可不能醒了。」我看他醒了,
摸了摸他额头,结果却被他握住,紧紧贴在脸颊上。徐长风慢慢睁开了眼,说实话,
他的眼睛生得真是漂亮,眼尾狭长,瞧着人的时候,若春水微皱,此刻眼波涌动,
更带几分艳色。「阿宁,原来不是梦,竟真的是你。」我听他像从前一样唤我「阿宁」,
浑身一震。心中发冷,于是不动声色,想要抽出被他紧握的手。「阿宁,不要!让我贴着你。
」徐长风强撑着身子,克制不住似的紧紧握住我的手,又轻轻用脸颊在我手心里摩挲,
好像一只在顺毛的猫。「阿宁,你的手小小的,右手握刀剑的地方有茧子,食指与中指间,
还有些粗糙,很让人安心。」他这么说完,就再也撑不住,又沉沉睡了下去。
我无意识地瞟了一眼徐长风的手。指节修长,骨肉匀称。手背则尤其白,像上好的瓷。
我守了徐长风半夜,五更天的时候,县衙外头闹哄哄的,惨叫声与呼号声不绝于耳,
还有兵器相接的声音混杂其中。帝舒带着几个官兵冲了进来,他们几个满身是血,
手中握着的刀剑也沾着血,正滚腾腾地冒着热气。他脸色阴沉,对我说道:「灾民暴动了。
整个城的灾民涌进来这里,仅凭这点官兵,绝不能抵抗得住。」徐长风睡得不安稳,
要看就要转醒,我轻轻点了他的睡穴。然后,我稳了稳心神,眼神温和,
问帝舒:「你想怎么办?」帝舒抹了把面上的血污,缓缓说道:「朕来接徐长风走。
至于皇后,如今无孕在身,又有武功傍身,想必自有万全之策。」这是要扔下我自生自灭了。
我倚在床榻上,大笑。帝舒扶着徐长风,看也没看我,就轻点脚尖,施展轻功,无声无影,
转瞬就消失不见。7我一路逃荒,风餐露宿,困累交加,忍饥挨饿,每日仅能用污水解渴,
吃黄泥土充饥,还要斩杀那些想拿我充饥的灾民。初时我还能应付,但到后来,
那些还有些力气的壮年男子,纠集于一处,四处摸寻妇孺幼儿充饥。我虽则一身武艺,
可毕竟没吃饭,没什么力气,那些男子饿昏了头,看我还没瘦成皮包骨头,眼睛都发绿,
气力极大,几次纠缠下来,我也讨不了好。最后没有法子,夜里我只能找腐烂的尸体睡觉,
已经完全腐烂的尸体那些饥民不敢吃,也不愿意靠近,
因此我藏在里面补觉保存体力最合适不过。没想到这个法子不光我想到了,
别的女子也想到了,但她很不幸,还是被那些男子发现了。「快看,这女子有孕,快要生了!
」「先别急,等她生下来,我们加餐。」我听着这些男子病态的声音,心里发怵,
耳边也响起了女子撕心裂肺的痛叫。我认出了那痛叫的声音,
曾经在暗处提醒过我一句「小心」,不然我早被人偷袭了。那女子要产子,难怪她会被发现。
在这样的绝境中,诞育新生命,实在可怜,况且她对我有恩。我要救她。
我握住早上磨尖的骨头,仔细分辨饥民的脚步声,想要判断准确他们的位置,好一击致命,
让他们没有反击之力。好在今日那些人注意力都在产子的女子身上,没有往日那般难缠。
我悄悄爬出来,弓身弹跳出来,几个闪身,手中的骨头挨个扎入了那些饥民的颈脖之中。
温热的血溅出来,糊住了我的眼睛。但这竟比我在战场上杀敌还痛快!我过去看产子的女子,
默默撕了下摆,在污水中洗了洗,给她擦汗。她吃力地望着我:「多……谢……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