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袁寿才慌慌张张作势斥道：“大胆！对着陛下岂敢自称我？还直呼毓淑妃娘娘名讳，还不赶紧磕头认错？”
袁寿这声呵斥才让崔令容醒了神，背后生了层冷汗。
之前裴砚还未登基，顾见月也只是个侧妃，她一个太子妃自然用不着对她有什么尊称，可如今裴砚已经是天子了，顾见月的身份也不同于往日，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这般不尊上位已经是大罪了。
何况裴砚的性子喜怒无常，最是薄情寡恩，从来没有听过他对犯了错的下人有过什么仁善之心的。
崔令容吞了口唾沫，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突突狂跳的声音。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这个素来喜怒无常不容冒犯的帝王却忽略了这个大不敬的问题。
“你说你能修复？”
那不是废话吗？她自己的手笔，她当然可以修。
还好没有追究她刚刚的事，崔令容松了一口气，背脊一下松垮了几分。
“回陛下的话，奴……奴婢可以。”
到底是做了十几年养尊处优的主子，让她自称奴婢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
裴砚盯着她的头顶，暗自攥紧的手也松了开来，抬眸扫向不远处跪了一片的宫人。
“云锦是按朕的命令关押起来的，毓淑妃这是想越过朕做什么？”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透着无限的冷意，来自天子的威压一下就叫这群奴才抖如筛糠，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崔令容悬着的心在这一刻才彻底落下来，看来裴砚是能保下她了，也暂时没有追究别的事情。
只是她心中仍旧忍不住疑惑，裴砚闹的到底是哪一出。
她好好在裴砚跟前的时候没见他多上心，如今人都死了，倒是对她那些遗物这般宝贝。
崔令容低垂着头，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滚，让她安分些。”
裴砚对着那群人发了最后命令，他们一刻都不敢停留就赶忙回去复命了。
袁寿躬身问道：“夜风太凉，还请陛下顾惜龙体，先回去休息吧，这边奴才盯着，定不会出差错的。”
裴砚没有搭理袁寿，斜睨一眼崔令容。
“起来，跟她们一块去整理，将破损的理清楚了第一时间来禀朕。”
说完他就直接往寝屋去了。
崔令容站起身时往刚巧开了门的寝屋瞧了一眼，里面的摆设果真同她去世前的一样。
只是门很快就关上了，裴砚一个人进了屋，看起来今晚是打算歇在这儿了。
袁寿看了一眼浑身上下湿透的人，隐隐觉得今天的云锦有些不对，但他也说不上哪里不对。
两人在裴砚跟前共事了三年，彼此互帮互助的，关系倒也算近。
她叫了小宫女拿了套干净衣裳给崔令容，“先换了吧，冬日的天若是这样去干活，明日免不了高热头疼。”
崔令容对他道过谢，拿着衣服去了之前云锦睡的耳房去换衣服了。
看裴砚这架势，今晚她是别想睡觉了。
留下来整理旧物的几个人崔令容都不陌生，全都是东宫时期伺候她的人，几个人看到她进来，都规规矩矩行了礼。
“云锦姑姑。”
崔令容勉强笑了笑，加入她们的行动之中。
虽然她是死了好几年，但对她来说也不过是一瞬的事，再次看到这熟悉的书房，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甚至那被烧了一角的画，还是她病重前才画的，对她来说也就是十几日前才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