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回归后被所有人听到了心声。长公主正搂着假千金心肝宝贝地哭。「姐姐可是怨我，
若姐姐不喜，青鸾这就...」我看着厨房的方向，【这姑娘嘀嘀咕咕说啥呢？
刚进门就闻着飘来的桂花糕味儿，满脑子都是热乎糕点，谁有空听她念经。
】满堂宾客突然安静，长公主的手僵在半空。假千金脸唰地白了，绞着帕子强笑，
「姐姐一路辛苦，许是在外面没吃过这些精细点心，才这般挂心吧？也是我考虑不周，
该早让厨房备着的。」我慢悠悠收回目光，嘴角撇了下。【长公主这冤大头当得够称职，
情敌的种养得比亲闺女还上心。】1长公主指尖的玉如意没攥住，砸在地上裂成两半。
满厅宾客倒吸一口凉气，眼神在我和长公主之间来回打转。「你方才...」
长公主语声微颤，凤目直锁我身。「你方才说什么？」我一愣，指着自己，茫然道，「我？
并未开口啊。」【啧，长公主这眼神，怕是耳朵也不好使了。怪不得当年驸马趁她临盆，
把亲生女儿换成外室生的，她还蒙在鼓里，戴着绿帽子乐呵呵。】「放肆！」
苏青鸾失声尖叫。「母后，姐姐定是怨我占了她的位置，才编这种谎话污蔑我！」
我倚于廊柱，顺手摘下垂柳一叶，叼在唇边，懒洋洋地看这出大戏。【不愧是戏子之女，
眼泪说来就来，不去哭丧戏台真是屈才。查查江南临安府烟雨楼，那有个叫林怜月的戏子，
跟苏青鸾长得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心声方落，殿内静得针落可闻。
长公主鬓边花钿寒光闪烁，凤目霜意凝聚，令人心悸。我瞥向四周，众臣冷汗涔涔。
户部尚书颤巍巍起身，「长公主，小公主既归，正是阖家团圆，臣等不敢叨扰，
先行告退......」眨眼间，宾客散尽，殿内空寂。我拍去衣角尘灰，
冲长公主露出乖巧一笑，「长公主，折腾许久，厨房桂花糕怕是凉了？」半晌，
长公主胸膛微平，声音却依旧发冷。「来人，摆宴。」顿了顿，目光落在我脸上，复杂莫名，
「还有那盘桂花糕，端上来。」2宴厅灯火煌煌，珍馐满案，难掩空气冷肃。
长公主端坐主位，皇威如岳，苏青鸾垂首一旁，帕子揉碎，不敢入席。日暮时分，
驸马姗姗入殿。目光扫过苏青鸾那张泪痕未干的脸，眉头紧拧，语带愠怒。「长公主，
既是亲生女儿归来，也不该如此薄待青鸾。十几年情分，怎比得上一个刚回府的丫头？」
我正捏桂花糕入口，闻言险些噎住。【这驸马脑子被门夹了吧？
忘了自己当年不过是个穷酸秀才，全赖长公主提携才成驸马？如今为私生女，
竟敢与金主争锋，胆大包天！】驸马折扇一顿，脸色骤白，目光如刀扫视，厉喝，
「谁在说话？！」众人噤若寒蝉，眼帘低垂。苏青鸾偷瞥我一眼。还未开口，
长公主指尖的茶杯轻轻一晃，杯盖磕出清脆一声响。她抬眸，温情尽散，冷声道。
「不过是些风言风语，驸马何须动怒？」茶杯被缓缓放下，她朝侍女递一眼色，侍女会意，
悄然退去。我啃着桂花糕，目光却追着侍女的背影，唇角微微上扬。【终于要查了！
】【可惜，长公主晚了一步，林怜月早已不在烟雨楼。】3驸马像是被人兜头泼了盆冰水，
脸色霎时白如霜纸。「你......你胡说什么！」他踉跄着后退半步，
「哪来的妖人胡言乱语，竟敢污蔑本驸马！」目光扫过他颤抖的手指，我无辜地看向主坐，
「长公主，他在说什么？我不过吃块糕点，怎就惹他动怒了？」【这驸马可真会狡辩，
明明自己迫不及待把人从江南接到京城，一刻都不能跟那外室分别，反倒说我挑拨离间。
那林怜月就住城西柳巷胡同，距公主府仅三街，骑马一刻便至。】烛光摇曳，
长公主眼睑低垂，沉思不语。驸马双腿一软，膝盖在青砖地上磕出轻响。若非及时扶住桌沿，
怕是早已瘫倒在地。「非......非也......公主，不，凤鸣，
听我解释......」长公主指尖轻叩扶手，杯盖再响，寒声道。「查！即刻赴柳巷胡同，
掘地三尺，也要将人给我带回！」苏青鸾娇躯一晃，昏倒在地。4侍卫浩荡离去，
驸马暂被押下，殿内唯余我与长公主。珍馐热气袅袅。我夹了块水晶虾饺，热气在舌尖散开，
目光却不由得落向长公主。主位上的她端坐如松，鬓边花钿闪着冷光，
指尖却在袖口下微微颤抖。【长公主也是个美人胚子，可惜被这糟心事熬得眼角都生了细纹。
】念头刚落，就见长公主的目光倏地抬起，凤目直直锁在我脸上。我忙低头猛咬饺子，
掩饰心虚。【说起来，我那死鬼爹爹，当年明知她嫁了人，还死心塌地不肯娶妻，
孤寡了半辈子。爹爹可是四品太史令，当年撞破驸马偷换孩子的丑事，
舍不得长公主的女儿受苦，才连夜把我抱回家。】「啪——」玉筷落桌，响声清脆。
长公主身形微晃，唇瓣翕动，哑声道，「你爹......可是太史令苏砚？」「对啊，
爹爹待我如珠似宝。」我笑的有些没心没肺。烛火跳跃，映得长公主的侧脸柔和了几分。
她目光飘向门外那颗玉兰树，「你爹爹...当年在御花园救过我。」我好奇追问，「哦？
爹爹文弱书生，竟会救人？」她唇角泛起浅淡笑意，「那年冬宴，我不慎落入冰湖，
是他跳下去把我托上来的。为此染了风寒，咳了整整三个月。」【原来如此，
难怪爹爹书房里那副画玉兰的草稿没有女主人。】我嚼着饺子，心头酸涩。【喊她母亲，
实在难出口。这十几年，她把我当空气，我爹却拿我当宝贝疙瘩。唉，隔着这层生疏，
怎么亲近得起来？】她指尖一颤，似被刺中心扉。目光穿过烛光，落在我脸上，
眼眶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张了张嘴，却只低声道，「夜深，落落，早些歇息吧。」
我愣了愣，点头轻应，「是。」夜半，府内灯火通明。侍卫回来了，带回一个女子。
女子一身素雅长裙，眉眼如画，肤白胜雪，站在花厅里，像一株雨后清莲。
长公主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身形猛晃，险些不支。低头再看地上苏青鸾，
眉眼间的相似一目了然。【啧，活脱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驸马这眼光，真毒。
】长公主闭目深吸，再睁开时，眼底只余痛心决绝。「明日，我携落落入宫，向陛下请旨，
与驸马和离。。」我眼睛一亮，忙点头，「好啊好啊！」【总算要甩了这顶绿帽子，
长公主这回可得硬气点！】不知想起来什么，长公主看向我的眼神柔和了几分，
嘴角竟然扯出一抹笑，「落落，宫中皇帝舅舅正待见你。」【太好了，舅舅龙体衰微，
太医院束手无策，却无人敢言实情。这事儿被他死死瞒在养心殿，连太后都蒙在鼓里。
再拖下去，怕是真要阴阳两隔见不着了。】【说起来也可惜，舅舅是个难得的好皇帝，
批阅奏折到后半夜是常事，库房里的旧龙袍都打了三个补丁。】【可这龙体垮得悄无声息，
上个月西域进贡的雪莲刚送到，他便咳得直不起腰。听说江南有位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
偏生消息迟滞，误了医治时机。这世间的事啊，总在‘来不及’三个字上打转。
】长公主手一顿，目露震惊。5翌日，晨雾尚未散尽。长公主銮轿停于宫门，帷帘轻晃，
露金丝凤纹。宫门前的禁卫肃立如松，长矛的寒光刺得眼角一跳。苏青鸾跟在身后，
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我刚踏下銮轿，目光便被宫柱鎏金雕龙与赤红灯穗吸引。
耳边传来一声轻咳，长公主的凤目微眯。心头一跳，我忙吐舌收回手，
却见引路的太监早已吓得脸都白了。李总管笑眯眯上前，袍袖一挥，声音温润如春风，
「小公主第一次来宫里，好奇些许也是常情。」养心殿的珠帘轻响，檀香药气扑鼻。
龙榻前烛火幽暗，皇帝舅舅龙袍暗金流光，半倚榻上，朱笔悬于奏折，眉间倦色难掩。
案下站着两个年轻男子，皆是锦袍华贵，气度不凡。目光却带着几分探究，
落在刚入殿的我们身上。珠帘晃动间，皇帝舅舅放下朱笔，眼角笑意温润。「这丫头，
活泼得像你小时候，凤鸣。比青鸾多了几分灵气。」苏青鸾站在长公主身后，闻言身子一僵，
瞥过来的目光带着不甘。我佯装未见，敛裙福身，「外甥女拜见舅舅，愿舅舅万福金安。」
龙榻上的笑意更盛，他招手道，「过来，让舅舅瞧瞧，这眉眼跟你母亲当真是如出一辙。」
我小步凑近榻前。他拉住我的手腕，指腹带着握笔的薄茧，掌心微凉。
我的目光在他脸上停了片刻，唇边的笑却僵了一瞬。【舅舅这脸色，白得像宣纸，
唇色淡得如残雪，怕是龙体已病入膏肓，偏生还强撑着批奏折，真是让人心疼！
】皇帝舅舅的眼神微微一凝，手指在我腕上紧了紧，旋即松开。朝身旁的太监低声道，「去，
取库房赤金红宝石头面，两匹云锦，赏小公主。」不片刻，太监捧来几盘金银珠宝，
红宝石灼目，翡翠如春水，云锦流彩，耀眼夺目。苏青鸾的呼吸急促，帕子几乎揉烂。
我心叹，目光落皇帝舅舅侧脸。【舅舅待我甚好，然赏赐再多，换不回龙体安康。
太医院药汤无济，西域雪莲亦无力回天。】6皇帝舅舅手微顿，眼底了然如湖面归静。
案下身着蟒袍的年轻人猛然上前，袍角扫地，语带颤音。「父皇，您龙体病重至此，
为何始终秘而不宣？」「陛下，龙体为重，您还是要好好调养，切不可再操劳过度了。」
皇帝舅舅轻叹，拍皇太子手背，目光扫过二人，淡然释怀。「朕这副身子，拖了这些年，
已是侥幸。太医的方子换了一茬又一茬，费心无用，罢了。」长公主眼眶泛红，
「皇兄何出此言？天下医者众多，怎可轻言放弃？臣妹还盼皇兄为我主持公道。」烛光摇曳，
殿内寂静，呼吸凝滞。我目光我目光落于龙案散落奏折，心叹。【原来这人是舅舅的儿子，
难怪如此心急。】【可舅舅病势沉疴，神仙难救。】【若早些将这病抖出来，或许还有转机，
如今却只盛煎熬。】思绪间，我退半步，欲避殿内的沉闷气息，却不慎撞上一清隽身影。
抬头。撞入一双桃花眼，眼的主人眼尾微挑，温润含戏谑，宛若画中公子。【嘶，
这公子竟俊俏如斯！】长公主的凤目微微一眯，掠过我与首辅之间，似有探究。
皇太子的目光也转过来，眉间皱纹深了几分。那人却仿若未觉，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声音低沉如清泉，带着几分戏谑落在耳畔，「小公主，殿内风凉，站稳些。」我脸颊一热，
忙退半步，整理衣摆，掩饰慌乱。皇帝舅舅清咳两声，沉声道，「凤鸣放心，
朕纵然时日无多，也必为你讨回公道。」他转向李总管。「拟旨！赐长公主与驸马和离，
削去驸马一切官爵，贬为庶民，永不得踏入京城！」窗外乌云翻滚，遮住半边日光。
苏青鸾两眼一翻晕过去，被人拖出大殿。我暗自叫好，叹道，
【若能将江南那位神医从藩王手中请来，或许舅舅的龙体还有一线生机，
只不过......】顷刻间，卷珠帘晃动，似连风声都静止。李总管眉梢轻颤，
手中的拂尘不自觉顿了顿。众人目光若有若无落我身上。皇太急问，「只是何也？」7「啊？
」我茫然眨眼，脑中一片迷雾。「皇儿！退下！」皇帝舅舅咳嗽骤重，声如闷雷，
震得珠帘微颤。皇太子身形一僵，扣在我手臂的手指缓缓松开，低声道。「儿臣失礼了。」
玄色蟒袍退回原位，只是目光扫视我周身，欲觅端倪。众人神色各异，我心头咯噔一响，
窗外雷鸣隐约。似应和一个荒谬念头，教我寒毛倒竖。忙甩头，将那荒谬念头抛诸脑后。
【罢了罢了，眼下神医的事要紧，可怎么开口才不露痕迹？】正绞尽脑汁之际，
皇帝舅舅忽地轻咳一声，指尖轻叩龙案，状似随意。「近来江南藩王动作频频，
倒是让朕有些放心不下。」我眼睛一亮，这不正是个好机会吗？于是敛裙上前，壮胆道，
「舅舅，说起江南，落落忆起一桩旧事。」「小时候我病重昏迷，太医无策，爹爹遍寻四方，
终在江南云溪镇请得一位神医，将我自鬼门关救回。」顿了顿，装作不经意，
「后来听爹爹说，那位神医在藩王封地内隐居。」【只不过，藩王怀不臣之心，
若知我们要请神医为舅舅疗疾，定百般阻挠。舅舅若遣人寻访，须暗中行事，切勿惊动逆贼！
】皇帝舅舅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哦？竟有此事？看来此人医术不凡。落落，多谢你提醒，
舅舅记下了。」他不动声色与皇太子暗中传神。后者微微颔首，似已心领神会。我松了口气。
【如此，舅舅或可避劫了吧......】也不会有后来....正想着，
突然看到首辅的目光直直落在我身上。那双桃花眼微挑，似笑非笑，好像洞悉一切。
长公主凤目微闪，欣慰中透忧色。皇帝舅舅袍袖一挥，气定神闲，「行了，
今日议事到此为止，朕有些乏了，尔等退下吧。」8待众人退下后，
养心殿内只剩下皇帝、皇太子和首辅三人。皇帝指尖轻叩龙案。「临渊，
太傅驳回北疆军饷之事，你怎么看？」一封密报被递到皇帝手中，谢临渊道。
「臣查得太傅府中账目异常，近三月有五十万两白银流向江南，收款人正是藩王亲信。」
皇太子猛地攥紧拳头，「难怪蛮族突然围困野狼谷！没有粮草，林老将军如何支撑？」
「藩王这是想借蛮族之手削弱镇国将军府，一石二鸟。」殿内烛光摇曳，映得人影幢幢。
皇帝斜倚龙榻，半晌方才低声开口，「此事往后再议。」
「尔等以为......苏氏女如何？」皇太子略一沉吟，「虽行事跳脱，不拘小节，
初见时还有些莽撞，但心地纯良，且对父皇一片真心，方才提及神医之事，
亦是真心为父皇着想。」皇帝微微颔首，目光转向首辅。首辅指尖轻叩象牙笏板，
垂眸淡然道，「看似懵懂，实则心思剔透。但其所言之事，尚需查证。」皇帝听罢二人评语，
唇角泛起一抹欣慰笑意。「言之有理。无论如何，她乃朕亲侄女，皇妹唯一血脉。」
「宫外多年，饱受艰辛，如今归宗，朕身为舅父，定当护她周全，绝不让她再受丝毫委屈。」
皇太子与首辅目光交汇，齐声道，「陛下英明。」9长公主步出宫门，已是夜风微凉。
远处一抹青影伫立，月光下清瘦挺拔。那人身着洗旧青袍，
袖口处绣着一只歪歪扭扭的白玉兰。我眼前一亮，急忙扑上前，「爹爹！」他早有预料，
张臂稳稳接住，掌心带着握笔薄茧，轻拍我背。随即拉我细看，眉头微蹙。「落落，
宫中可好？陛下与长公主待你如何？」「太史令放心，皇兄甚是疼爱落落。」「对呀，
舅舅还赐了我许多宝物呢。」爹爹闻声，身形一僵，忙向长公主作揖，声音微紧，
「下官苏砚，见过长公主。」我心底偷笑。【爹爹好纯情，见到心上人便羞得低头。
】【长公主怎就看上了驸马？爹爹虽俸禄微薄，却俊逸非凡，至今清白无暇，
比那驸马不知强了多少倍。如此品格，才是男人最佳嫁妆！】心声刚落，爹爹耳根骤红，
脖颈染上薄霞，头垂得更低，几欲埋入衣襟。「苏大人不必多礼。」
长公主目光落在苏砚腰间，然后一怔。那里挂着一枚旧玉扣，
正是当年她落水时遗失的贴身之物。爹爹察觉到她的注视，手指下意识摩挲玉扣，喉结微动，
「此扣......是当年从冰湖中寻回的，一直贴身佩戴。」长公主脸颊微不可察地泛红，
忙转开视线，「苏大人有心了。」【爹爹这是......把定情信物戴了十二年？！
】我暗自忍笑，第一次见长公主如此神态，颇觉有趣。爹爹方敢缓直起身，仍不敢直视，
握着我的手，低声道，「那......我们先回去吧？」我点头，转向长公主，「长公主，
那我先随爹爹回去啦。」长公主颔首，目光微闪，似藏柔情，「去吧，明日我再派人去接你。
」10月色如水，洒落庭院。我与爹爹并肩归家。家中灯火昏黄，爹爹点亮案头一盏油灯，
柔光映得他清瘦面容愈显温和。他自袖中取出一卷书信，纸页泛黄，边角微卷，递到我手中。
「落落，这是爹爹早年抄录的诗册，赠你留念。」他指尖轻触书页，目光柔和似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