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凌晨四点的批发市场。沈清辞正挥着半人高的斩骨刀，寒光闪过，
半扇猪肋骨应声劈成两半。油星溅在她洗得发白的工装裤上，混着晨雾凝成的水珠，
在头顶白炽灯下泛着奇异的光泽。“辞姐，今儿的前腿肉带劲！
”隔壁摊位的王大爷叼着烟卷笑，看着她利落地给排骨剔筋膜。沈清辞甩了甩手腕，
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臂，肌肉算不上虬结，却透着常年干活的紧实：“王大爷，
您那五花三层才叫好，昨儿张太太还问呢。”说话间，
一辆加长劳斯莱斯幻影悄无声息滑到市场入口。车窗降下，
露出陆知衍那张被财经杂志誉为“行走的印钞机”的脸。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
手工定制的西装袖口绣着暗纹，与周围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格格不入。“确定是这里？
”他头也没偏，声音冷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助理小李战战兢兢点头：“查到了陆总，
沈**每天凌晨四点在这儿批发生肉。”陆知衍皱眉看着眼前蒸腾着血腥气的大棚，
价值七位数的定制皮鞋刚沾地，就被暗处飞来的猪大肠溅了半只鞋。
“……”他优雅地掏出帕子擦了擦，镜片后的桃花眼眯起危险的弧度。就是这个女人，
上周在慈善晚宴上，把他价值三百万的古董花瓶砸了个粉碎，
还振振有词说“挡着我捡掉地上的红烧肉了”。沈清辞刚把最后一扇猪腿肉挂上铁钩，
就看见个穿得跟企鹅似的男人站在自己摊位前。她挥着带血的刀擦过围裙：“买肉？要多少？
肥的瘦的？五花三层给你算便宜点。”陆知衍盯着她虎口处磨出的薄茧，
喉结滚动了两下：“沈**，上周晚宴的花瓶。”“哦，那破瓶子啊。”沈清辞手起刀落，
半块五花肉精准落在秤盘里，“多少钱？我赔。”小李在旁边抽气：“三、三百万。
”“噗——”沈清辞手里的刀差点飞出去，“你咋不去抢？那玩意儿能抵我十年猪摊！
”陆知衍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冷光：“沈**可以选择另一种赔偿方式。”“啥？
”“做我陆知衍的女人。”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债务一笔勾销。
”周围瞬间安静了。王大爷手里的烟卷掉在地上，隔壁卖鱼的张姐差点把活鱼扔到他头上。
沈清辞先是愣了三秒，接着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哈哈哈哈！你没睡醒吧大兄弟？
”她突然收住笑，刀尖“咚”地戳在案板上，
离陆知衍的皮鞋只有三厘米：“我沈清辞卖肉十年，见过的猪比你见过的人都多。想泡我？
先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秤！”陆知衍看着近在咫尺的刀尖，非但没退，反而俯身凑近。
男人身上清冽的雪松香混着猪肉摊的腥气，奇异地在沈清辞鼻尖炸开。“沈**，
”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蛊惑，“我身家够买下整个批发市场，你说够不够秤？
”沈清辞直接抄起旁边的剔骨刀扔过去。刀擦着陆知衍的耳边钉进后面的铁柱，
刀柄还在嗡嗡作响。“滚。”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转身就去招呼下一个客人，
“李叔早啊！今天要多少排骨炖汤？”陆知衍看着她利落的背影，
金丝眼镜后的眼睛亮得惊人。小李吓得腿都软了：“陆总，咱、咱还是走吧？
这女人太野了……”“野？”陆知衍勾了勾唇角，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我喜欢。
”他掏出手机，对着沈清辞的背影拍了张照，设成屏保。“通知下去，”他慢条斯理地说，
“把隔壁三个摊位都盘下来。”“啊？”“改成恒温酒窖。
”陆知衍整理着被风吹乱的领带，“方便我看她斩排骨。
”2沈清辞发现自己摊位隔壁突然围起了施工挡板。电钻声震得她的猪腿肉都在晃，
王大爷的旱烟锅子都掉地上三次了。“搞什么名堂？”她叉着腰冲挡板后面喊，
“装修能不能等我收摊了再弄？”挡板拉开，露出陆知衍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
他身后的工人正小心翼翼地往里面搬橡木酒桶，价值连城的拉菲被当成普通矿泉水似的堆着。
“沈**，早上好。”陆知衍手里把玩着个高脚杯，里面猩红的液体晃悠，
“以后就是邻居了，请多关照。”沈清辞气得差点把手里的猪心扔他脸上：“谁跟你邻居！
我这儿卖肉，你那儿藏酒，你不嫌腥我还嫌你糟蹋东西呢！”“不腥。
”陆知衍走到她摊位前，拿起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这肌理，像极了托斯卡纳的大理石。
”周围买肉的大妈们集体倒吸冷气。沈清辞一把抢过肉摔在案板上：“放你娘的狗屁！
这是老子凌晨三点从屠宰场拉来的土猪肉，跟你那什么卡纳石头有屁关系！
”陆知衍被骂了也不生气，反而从西装内袋里掏出张黑卡：“今天所有肉我包了。”“不卖！
”沈清辞想都不想就拒绝，“给你这种人吃简直浪费粮食！”正说着，
市场管理员挺着啤酒肚颠颠跑过来，对着陆知衍点头哈腰：“陆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他转头就冲沈清辞吼：“小沈怎么说话呢！赶紧给陆总道歉！”沈清辞冷笑：“王经理，
我卖我的肉，碍着谁了？”“你这摊位是市场的！陆总可是我们的贵客！
”王经理伸手就要去掀沈清辞的肉案，“今天你这摊别摆了！”手腕被一只温热的手攥住。
沈清辞愣了一下，看向身旁的陆知衍。他不知何时摘下了眼镜，
桃花眼此刻正冷冷地盯着王经理：“她的摊位，我保了。”王经理脸都白了：“陆总，
这……”“整个市场，我买了。”陆知衍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现在，
你被解雇了。”周围瞬间鸦雀无声。买肉的大妈们手里的菜篮子都掉了。沈清辞也懵了，
看着眼前这个前一秒还被她骂得狗血淋头，下一秒就买下整个市场的男人，
突然觉得这人可能有点大病。陆知衍转头看向她，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讨好：“现在，
能卖给我一斤五花肉了吗？”沈清辞沉默了三秒，
从案板上拎起块最大的五花肉扔给他：“不用给钱，送你。”她顿了顿，
补充道：“就当是给神经病院的捐款了。”陆知衍拿着那块还带着余温的五花肉，
突然低笑起来。笑声低沉悦耳，像大提琴的最低音，震得沈清辞耳根有点发烫。“沈清辞，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是神经病。”“我是认真的。
”3陆知衍开始每天准时出现在沈清辞的猪肉摊前。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
拎着价值不菲的公文包，站在油腻腻的摊位前，跟买肉的大爷大妈们抢位置。“沈**，
今天的排骨不错。”“沈**，这块里脊肉适合做糖醋里脊。”“沈**，
我家厨师说需要五斤五花肉做红烧肉。”沈清辞从一开始的无视，到后来的烦躁，
再到现在的麻木。她甚至开始怀疑，陆知衍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就喜欢看她剁猪肉。
这天早上，陆知衍又准时出现了。他身后跟着一群穿着黑西装戴墨镜的保镖，
把小小的猪肉摊围得水泄不通。买肉的大爷大妈们吓得不敢靠近。“陆知衍你有病啊！
”沈清辞气得手里的刀都在抖，“你这样我怎么做生意！”陆知衍挥了挥手，
保镖们立刻退到三米开外。他走到摊位前，
递过来一个精致的保温桶：“我让家里阿姨做的银耳羹，你尝尝。
”沈清辞看都不看：“拿走，我不吃这玩意儿。”“那这个呢？”陆知衍又掏出个盒子，
打开里面是金灿灿的油条，“刚从城南老字号买的，还热乎着。
”沈清辞翻了个白眼：“我早饭吃的是俩肉包子，比你这强多了。”陆知衍不气馁，
又从公文包里掏出个东西。这次是个小小的保温箱，打开里面是冒着热气的……猪脑花？
“我听王大爷说你爱吃这个，”他献宝似的递过去，“特意让酒店厨师炖的，
加了当归枸杞，补身体。”沈清辞看着那碗颤巍巍的脑花，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活了二十五年，第一次见有人拿着燕窝鱼翅似的东西送猪脑花！“陆知衍，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你到底想干什么？”“追你。
”陆知衍回答得毫不犹豫，眼神真诚得像个孩子，“我想让你做我女朋友。
”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王大爷忍不住插嘴：“小陆啊，不是大爷说你，
你这追姑娘的方式不对啊！辞丫头吃软不吃硬！”陆知衍虚心请教：“那该怎么做？
”“你得懂她啊！”王大爷恨铁不成钢，“辞丫头每天起早贪黑卖猪肉，
是为了给她弟弟攒学费！她最在乎的就是家人！你得从这儿入手！
”陆知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转身对身后的保镖说：“去查一下沈**弟弟在哪上学，
学费全免，再给他请十个家教。”沈清辞：“……”她现在严重怀疑，陆知衍和王大爷中间，
至少有一个人脑子不太正常。“陆知衍，”沈清辞放下手里的刀，认真地看着他，
“我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是高高在上的陆总，我是卖猪肉的沈清辞，我们不合适。
”“没有不合适的人，只有不想在一起的心。”陆知衍说得一本正经，“沈清辞，
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们很合适。”他说完，拎着那碗猪脑花，转身就走。走了两步，
又回头补充道：“对了，你弟弟学校的图书馆，我捐了一栋新的。
”沈清辞：“……”她现在确定了，陆知衍不仅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4沈清辞的弟弟沈明宇突然打电话来，声音激动得发抖。“姐！
我们学校新图书馆今天揭幕了！陆氏集团的总裁亲自来剪彩！”沈清辞正在给猪腿脱毛，
闻言手一顿：“陆氏集团？陆知衍？”“对对对！就是他！”沈明宇兴奋地说，“姐，
陆总还说要资助我出国留学呢！他是不是认识你啊？”沈清辞深吸一口气，
咬着牙说：“不认识。他就是钱多烧得慌。”挂了电话，她看着案板上的猪肉，越想越气。
陆知衍这是想用她弟弟来逼她就范？门儿都没有！下午收摊，沈清辞刚把东西装上三轮车，
就看见陆知衍靠在他那辆骚包的劳斯莱斯旁边。他今天没穿西装，换了件简单的白衬衫，
袖口挽起，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夕阳的光落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
帅得让人移不开眼。沈清辞别过脸，假装没看见他。“沈**，”陆知衍走过来，
拦住她的去路，“我能请你吃个晚饭吗？”“没空。”沈清辞推着三轮车就要走。
“我知道你弟弟喜欢打篮球，”陆知衍不紧不慢地说，“我在体育馆给他包了个场，
他现在应该在跟校队打比赛。”沈清辞脚步一顿。沈明宇从小就喜欢打篮球，
但因为家里条件不好，一直没机会接受专业训练。“你想怎么样？”她冷冷地看着陆知衍。
“陪我吃晚饭，我就告诉你他打得怎么样。”陆知衍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
沈清辞气得想给他一拳，但想到弟弟兴奋的样子，还是忍了。“好。”她咬着牙说，
“但我有个条件。”“你说。”“不准去高级餐厅，不准穿西装，不准谈工作。
”沈清辞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就去我家楼下的大排档，吃烤串喝啤酒。
”她以为陆知衍会拒绝，毕竟他那种人，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
没想到陆知衍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好，都听你的。”大排档人声鼎沸，烟火气十足。
陆知衍坐在油腻腻的塑料凳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
反而很自然地拿起菜单：“你想吃什么？我请。”沈清辞也不客气，
点了一堆烤串、腰子、板筋，还要了两扎啤酒。“你能吃辣吗？”她问。
陆知衍点头：“可以试试。”烤串上来，滋滋冒油，香气扑鼻。沈清辞拿起一串烤腰子，
咬了一大口，满足地眯起眼睛。陆知衍学着她的样子，拿起一串烤五花肉，
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五花肉外焦里嫩，带着点焦香，意外地好吃。他眼睛亮了亮，
又多吃了几口。“没想到你这种人也能吃惯这种东西。”沈清辞喝了口啤酒，
语气缓和了些。“好吃的东西，不分高低贵贱。”陆知衍说，“就像人一样。
”沈清辞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两人沉默地吃着烤串，喝着啤酒。
周围的喧闹仿佛都离他们远去，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沈清辞突然发现，抛开陆知衍的身份，
他其实也没那么讨厌。至少，他吃烤串的样子，还挺可爱的。吃到一半，
几个醉汉摇摇晃晃地走过来，看见沈清辞，吹了声口哨。“哟，这妞正点啊！
陪哥哥们喝一杯？”沈清辞皱眉，刚想站起来，就被陆知衍按住了手。他站起身，
挡在沈清辞面前，脸色冷得像冰。“滚。”一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