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苏清沅把最后一碗刀削面端上桌时。手腕突然被铁钳攥住。
抬头就撞进凌夜寒淬了冰的眼瞳。男人西装上还沾着长白山的雪粒子。指节因为用力泛白。
“跑够了？”他声音比西伯利亚寒流还冷。苏清沅甩开他的手。
围裙上的面粉蹭到他昂贵的羊绒衫。“凌总认错人了。”她低头擦着碗沿的油渍。
三年前在民政局门口。这个男人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别出现在我面前”。
现在却像抓逃犯一样堵她的小面馆。玻璃窗上的“清沅面馆”四个字。
还是她用攒了半年的钱请人写的。凌夜寒盯着她手腕上那道浅疤。是当年为他挡酒瓶留下的。
喉结滚了滚。“苏清沅，玩够了就跟我回去。”他身后的保镖已经把食客“请”空了。
面馆里只剩下吊扇吱呀转的声音。苏清沅突然笑出声。拿起擀面杖敲了敲台面。“凌总，
我这儿小本生意。”“耽误我做生意，赔得起吗？”凌夜寒从钱夹抽出黑卡拍在桌上。
“这店，我买了。”苏清沅把卡扫到地上。“不好意思，”“本店只收现金和微信转账。
”男人的脸色瞬间沉得能滴出水。她转身去收拾空碗时。后腰突然被揽住。
熟悉的雪松味裹着寒气扑过来。“当年的事，我查清楚了。”他呼吸烫在她耳廓。
“跟我回家。”苏清沅猛地肘击过去。听见他闷哼一声才站稳。指着门口的积雪：“凌总，
看到那堆狗屎了吗？”“你现在在我眼里，”“还不如那玩意儿。”凌夜寒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见过她为他哭红的眼。见过她踮脚为他系领带的乖顺。从没见过这样浑身带刺的模样。
雪粒子顺着开敞的门飘进来。落在他昂贵的手工皮鞋上。苏清沅抄起扫帚开始扫地。
把他的黑卡和脚印一起扫进簸箕。“慢走不送。”她哗啦一声把垃圾倒在门外。
正正好好盖在那堆狗屎上。2第二天凌晨四点。苏清沅刚支起面摊。
一辆加长林肯就横在巷口。凌夜寒穿着高定睡袍。被八个保镖簇拥着走来。
手里还拎着个保温桶。“我让米其林三星厨师做了早餐。”他把桶往案台上放。
不锈钢桶和油腻的木案碰撞出刺耳声响。苏清沅揉面的手没停。“凌总，我这儿招洗碗工。
”“月薪三千，包吃包住。”“您要来试试？”保镖们集体倒吸冷气。这女人是活腻了？
凌夜寒却盯着她沾着面粉的指尖。那双手三年前只会弹肖邦。
现在却能灵活地揉出筋道的面团。“地址发我。”他掏出手机。苏清沅直接把扫帚塞他怀里。
“先把巷口的雪扫了。”“扫不干净扣工资。”男人愣了两秒。
接过扫帚时动作僵硬得像个机器人。苏清沅转身去调汤底。听见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回头就看见凌夜寒把扫帚柄撅断了。晨光里他下颌线紧绷。像头被激怒的狮子。
苏清沅突然觉得好笑。当年她跪在他面前求他信自己。他眼里的厌恶比现在更甚。“凌总，
”她舀起一勺滚烫的面汤。“您还是适合待在云端。”“我的地界，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男人突然扔掉断扫帚。几步跨到她面前。指腹擦过她嘴角的辣椒油。
动作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苏清沅，”他拇指碾过那抹红痕。“当年是我瞎了眼。
”“但我的命，”“从你替我挡那刀开始，就是你的。”她猛地后退撞翻了醋坛子。
酸气弥漫开来。像极了三年前那个雨夜。他把孕检单摔在她脸上。说她用野种算计凌家财产。
“凌总，”苏清沅声音发颤。却死死攥着拳头没让眼泪掉下来。“我的刀削面好了。
”“您再不离开，”“我就把辣椒油泼您西装上了。”3凌夜寒被泼了一身辣椒油。
还是没走。他就坐在面馆最角落的位置。看着苏清沅忙碌的背影。从清晨到日暮。
保镖们送来的替换西装堆成小山。他却始终穿着那件沾了油渍的。
有熟客认出他是凌氏集团总裁。举着手机要拍照。被他一个眼神冻住。
苏清沅煮面的手顿了顿。这人到底想干什么。当年他为了白月光林薇薇。
亲手把她送进看守所。理由是她“故意伤害”。林薇薇从楼梯上滚下去的监控。
现在想来漏洞百出。可当时的凌夜寒。眼里只有他那位柔弱不能自理的青梅。
收摊时已经是深夜。苏清沅锁门的瞬间。手腕又被抓住。这次凌夜寒的动作很轻。
像怕碰碎什么珍宝。“清沅，”他声音哑得厉害。“我知道错了。
”“你要我怎么弥补都可以。”苏清沅抽回手。从包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纸团。
是三年前的释放证明。边角都磨得卷了毛。“凌总，”她把纸团塞进他西装口袋。
“看到这个了吗？”“这是你送给我最好的礼物。”“其他的，”“我不需要。
”巷口的路灯忽明忽暗。照在凌夜寒苍白的脸上。他喉结剧烈滚动。
“那孩子……”苏清沅猛地抬头。眼里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别提他！”她声音陡然拔高。
“凌夜寒，你不配！”那个没来得及出世的孩子。是她心口永远的疤。
在看守所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她每天摸着肚子数日子。直到林薇薇挺着孕肚来看她。
说那是凌夜寒的孩子。她才在绝望中动了胎气。血流了一地。意识模糊前最后听见的。
是护士说“对不起，孩子没保住”。凌夜寒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脏像被无数根针扎着。
他查到的远比想象的更残忍。林薇薇不仅伪造了证据。还买通了看守所的医生。
故意拖延了苏清沅的救治时间。而他这个始作俑者。当时正在陪林薇薇挑选婴儿房。“清沅，
”他单膝跪地。在满地碎冰碴里。把姿态放得极低。“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好不好？
”苏清沅看着这个曾经只手遮天的男人。突然觉得荒谬。她转身就走。
高跟鞋踩在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凌夜寒没有追。只是跪在原地。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直到凌晨的霜雪落满肩头。他才缓缓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把林薇薇送进精神病院。”“这辈子，别让她出来。”4林薇薇疯了的消息。
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A市。据说她被发现时。正抱着个假娃娃在别墅里转圈。
嘴里喊着“夜寒哥哥的孩子”。苏清沅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揉面团。力道没控制好。
面杖敲在案台上发出巨响。凌夜寒的动作倒是快。只是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会因为他一句话就心跳加速的苏清沅了。中午时分。
面馆突然涌进一群穿着黑西装的人。为首的是凌氏集团的特助。
毕恭毕敬地递给苏清沅一份文件。“苏**，这是凌总让我交给您的。”苏清沅扫了眼封面。
《凌氏集团股权**协议》。她直接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告诉你们凌总。
”“我这儿收废品，但不收废纸。”特助额头冒汗。凌总交代过。
无论苏**做什么都要忍着。“那……凌总说，”“晚上想请您去看歌剧。
”“他包了整个歌剧院。”苏清沅正在削面的手停了。面片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
落进滚水里。“不去。”“我晚上要追剧。”特助快哭了。这位祖宗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哪有女人能拒绝凌总的邀请。“苏**，”“凌总为了学做刀削面，”“昨天把手给割了。
”特助试图打感情牌。苏清沅舀面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冷笑一声。“他手割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要我给他输血？”当年她在看守所里发高烧。
他接到电话时。正陪着林薇薇在马尔代夫度假。一句“死不了就别烦我”。她记到现在。
特助还想说什么。角落里突然传来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凌夜寒不知何时坐在那里。
左手缠着厚厚的纱布。渗出血迹。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向苏清沅。“清沅，”他声音很轻。
“我只是想……”“跟你学做刀削面。”苏清沅看着他渗血的纱布。
心脏某个角落突然抽痛了一下。但很快被她压下去。“想学可以。”她从抽屉里拿出创可贴。
扔在他面前。“先把伤处理好。”“别血滴我面汤里，”“影响我做生意。
”5凌夜寒真的开始学做刀削面了。每天准时出现在面馆。穿着沾满面粉的围裙。
笨拙地拿着面杖。一开始面团总粘在板子上。后来能勉强削出几片面。却粗细不一。
像被狗啃过。苏清沅懒得理他。反正他也坚持不了几天。可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每天都来。
从笨拙到熟练。甚至能削出薄如蝉翼的面片。有次她无意间看到。
他手腕上全是练习时被刀划的小口子。纵横交错。像幅丑陋的地图。这天下午。
面馆突然来了位不速之客。林薇薇的哥哥林泽宇。他一进门就指着苏清沅的鼻子骂。
“苏清沅你这个**！”“薇薇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害她！
”苏清沅正在擦桌子的手停了。冷冷地看着他。“我害她？”“林先生怕是忘了。
”“三年前是谁把我推下楼梯的。”林泽宇脸色一白。随即又梗着脖子喊道：“那是你活该！
”“谁让你勾引夜寒哥哥！”“薇薇那么善良，”“怎么可能做那种事！”苏清沅笑了。
这兄妹俩倒是一样的**。“善良到伪造证据？”“善良到买通医生？”“林先生，
”“**妹的精神病院，”“还缺人吗？”“我看你挺合适的。”林泽宇被噎得说不出话。
恼羞成怒地就要冲上来。手腕却被人死死抓住。凌夜寒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
眼神冷得像要杀人。“滚。”他只说了一个字。林泽宇吓得腿一软。“夜寒哥哥，
”“你不能被这个女人骗了！”“她就是个……”话没说完就被凌夜寒一脚踹在肚子上。
男人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再敢说她一个字。”“我让你林家彻底消失。
”林泽宇疼得蜷缩在地上。看着凌夜寒小心翼翼地扶着苏清沅的肩膀。那眼神里的温柔。
是他从未见过的。苏清沅皱着眉甩开凌夜寒的手。“别碰我。”她转身去收拾东西。
不想再看这场闹剧。凌夜寒看着她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受伤。
却还是对特助吩咐道：“把林泽宇扔出去。”“以后不准他靠近这里半步。
”6凌夜寒开始变着花样地讨好苏清沅。今天送来了刚从法国空运的玫瑰。
明天又搬来一整套顶级音响。说是知道她喜欢听古典乐。苏清沅一概拒收。
玫瑰被她插在门口的花坛里。音响直接让特助拉回去。“告诉你们凌总。
”“我喜欢听广场舞的歌。”“让他别白费力气了。”特助把话传到凌夜寒耳朵里时。
男人正在学做辣椒油。被溅起的油星烫了手。他却像没感觉一样。
只是低声问：“她还说了什么？”“苏**说……”特助犹豫了一下。“说您再这样，
她就把面馆盘出去，搬到国外去。”凌夜寒的动作猛地一顿。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他最怕的就是这个。他花了三年时间才找到她。不能再让她从自己生命里消失了。
晚上关店时。苏清沅发现门口停着一辆三轮车。车斗里装满了新鲜的蔬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