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过好多次，我的儿子长大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像我或者像他亲爹。
不管是像谁，都是很好的。
我长相很好，给他找的爹也不差。
十年的时间毕竟太漫长了，足够孩子长大成少年模样，或许也足够他忘记母亲这个人。
我或许也做不到第一眼认出他。
可事实上，当他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就将人认出来了。
血脉基因真是很神奇的东西，他的眼睛像我，但五官上又能看出些属于他生父的影子，是个已经能看出优越外形的少年——如果忽略那头扎眼的黄毛的话。
我听见前面来势汹汹、走路都仿佛带风的黄毛少年开口：「他大爷的，老子不仅现在堵他，今晚还去他家堵他亲爹！」
变声期的少年音，骂骂咧咧的，是个嚣张跋扈的喷子。
哪怕有亲妈滤镜，我也不得不陷入自我怀疑。
程越死了吗？
他怎么敢把我儿子养成这样的？
少年的骂骂咧咧还在继续：「他算什么东西，还有脸说别人了？臭不要脸的死绿茶！」
他们就要从我身边经过，并没有人将注意力放在我这样一位仿佛路过的阿姨身上。
「宋砚珩。」我突然开口喊了声。
如果程越没有丧心病狂给儿子改姓改名，那他理所应当还是这个名字。
儿子是随我姓的。
当年，我原本的未婚夫不是程越，而是他同父异母的大哥程述。
程越是他父亲的二婚妻子生的，这其中并未涉及婚外情，但程述是长子，要联姻的话，我自然考虑他，只不过那玩意儿不争气，距离婚期不到三个月时，我被他外面的女人大着肚子找上门来挑衅。
作为独女，我手上的资本远比这所谓的未婚夫有看头，我何必忍他？
为了不解除这桩婚事，程家那边提出换新郎。
于是年仅20岁的程越，成了我的丈夫。
孩子随我姓，也是那时候的约定。
「珩哥，这有个美女姐姐喊你诶，你认识？」
伴随着这一声，我看到分离十年的儿子，终于将目光落在我身上。
然后是一阵不算短暂的沉默。
我看到少年脸上浮现的神色复杂且多变，最初是惊讶，后面又皱起眉来。
忽然，他转头看向身后的小弟，指着我问了句：「你们能看见她？」
「可以啊，珩哥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么大个人站着，谁能看不见啊？」他的小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宋砚珩还是抓着另一个人继续问：「她穿什么样的衣服？长什么样？」
这个问题更莫名其妙了。
「白色的衬衫和浅蓝色牛仔裤啊，没什么特别的，不过眼睛跟你一样是桃花眼，左眼眼下有颗小痣，就是个大美女啊。」这个小弟还冲我笑了笑。
我听见自己的亲儿子恍惚着来了句：「不是我的幻觉，也不是见鬼？」
然后我看见他胆大包天地伸手，捏了捏我的脸。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