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在手,全员发癫

监控在手,全员发癫

千纸话 著
  • 类别:言情 状态:已完结 主角:沈玉沈薇薇 更新时间:2025-07-27 23:52

这本监控在手,全员发癫写的好微妙微俏。故事情节一环扣一环引人入胜!把主人公沈玉沈薇薇刻画的淋漓尽致,可谓一本好书!看了意犹未尽!内容精选:没有尖叫,没有质问。每一次,沈薇薇都会像精准计算好时间一样,适时地出现,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同情,“哎呀,姐姐你怎么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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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归巢长途大巴像一头疲惫的老牛,吭哧着在青檀路18号那扇巨大的雕花铁门前停稳,

    卷起一阵呛人的尘土。沈玉攥紧了手里那个洗得发白、边角已经磨出毛边的帆布背包,

    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背包里是她过去十八年人生的全部重量,轻飘飘,却又沉甸甸。

    车门嘶哑地打开,一股混合着昂贵草木清香和新鲜泥土腥气的空气扑面而来,

    瞬间取代了车厢里经久不散的汗味与廉价泡面调料包的咸腻。她深吸一口气,踏下台阶,

    脚下是铺着细碎白石子的路面,踩上去软绵绵的,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和她踩惯了老家坑洼水泥路的硬实感截然不同。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

    带着一种不真实的虚浮感。眼前是只在电视或杂志上见过的景象:宽阔得能跑马的庭院,

    草坪被修剪得像一块巨大的、没有一丝杂色的绿色天鹅绒,在夕阳的余晖下泛着油润的光泽。

    远处,一栋通体洁白、线条流畅的现代风格别墅静静矗立,

    巨大的落地窗反射着金红色的光芒,像个精致又冰冷的奶油蛋糕。

    几个穿着统一灰色工装、戴着草帽的园丁正在远处默默地修剪着灌木,听到动静,

    只是抬眼瞥了一下,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短暂的一瞬,那眼神里没有好奇,没有欢迎,

    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审视,像是在打量一件刚刚送到、不知该如何归置的旧家具。

    沈玉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指甲却无声地掐进了掌心,留下几个清晰的月牙印。

    通往主宅的路似乎格外漫长。两旁是精心打理的花圃,

    盛开着一些沈玉叫不出名字、但色彩异常浓烈艳丽的花卉,散发着馥郁到有些甜腻的香气。

    空气安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终于走到那扇巨大的、光可鉴人的深色实木门前。

    门无声地向内滑开,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着。

    一股更浓郁的、混合着高级香水、木蜡和一丝若有若无消毒水味的空气涌了出来。

    门厅高得离谱,巨大的水晶吊灯从挑高的天花板垂落,

    无数切割精良的棱面折射着冰冷刺目的光芒,

    将脚下光洁如镜的意大利灰大理石地面映照得一片璀璨夺目,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沈玉微微眯起眼,喉咙有些发紧。“回来了?”一个低沉、没什么起伏的男声从侧面传来。

    沈玉循声望去,

    看见一个穿着深灰色羊绒开衫、身形挺拔、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正站在那里。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像两把精准的尺子,

    —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有些开胶的帆布鞋、肩上那个磨毛边的旧背包——那目光里带着审视,

    也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疏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这就是她的亲生父亲,沈宏远。

    血缘上本该最亲近的人,此刻却像隔着一道冰冷厚重的玻璃墙。“爸…”沈玉喉咙干涩,

    这个陌生的称呼从舌尖滚出来,带着一种生硬的灼热感,烫得她自己都有些不适。

    沈宏远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目光却很快越过了她的肩膀,投向楼梯的方向,

    语气里的温度瞬间提升了几度,变得柔和:“薇薇呢?怎么躲着?”沈玉的心,

    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了一下。旋转楼梯的阴影里,一个纤细的身影如同电影慢镜头般,

    优雅地、带着点怯生生的意味,慢慢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质地柔软、剪裁合体的浅粉色连衣裙,裙摆随着她轻盈的步伐微微摇曳,

    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芍药。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在灯光下仿佛泛着柔光。

    微卷的栗色长发松松地拢在肩后,露出线条优美纤细的脖颈。她的眼睛很大,水汪汪的,

    此刻微微睁着,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紧张和好奇,像林间受惊的小鹿,

    清澈得能映出头顶水晶灯的璀璨光晕。嘴角天生微微上翘,即使不笑也带着三分甜意。

    整个人精致得像一件被精心呵护、价值连城的薄胎瓷器,美丽而易碎。沈薇薇。这个名字,

    沈玉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已经听了无数遍。

    占据了她的身份、她的家庭、她父母宠爱十八年的假千金。“爸。

    ”沈薇薇的声音软糯轻柔,带着点天生的娇憨和依赖感。她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沈玉身上,

    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轻轻颤动了一下,

    随即漾开一个无比真诚、温暖得仿佛能融化冰雪的笑容,

    脸颊上现出两个浅浅的、惹人怜爱的梨涡,“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们等你好久了!

    ”她说着,快步上前,伸出白皙纤细、一看就从未沾过阳春水的手,姿态亲昵自然,

    似乎想给沈玉一个满怀的拥抱。那笑容太完美,太无懈可击,像一张精心描绘的面具。

    沈玉身体里某个警报瞬间拉响,几乎是本能地,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身体有些僵硬。

    沈薇薇伸出的手,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中。她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样甜美可人,

    但眼底深处,一丝极快、几乎难以捕捉的冷光倏地掠过,快得像夏夜转瞬即逝的闪电,

    若非沈玉一直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几乎会以为是错觉。但就是这一闪而过的冰冷,

    像一根淬了毒的针,精准地刺中了沈玉的心脏,让她心头猛地一跳,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好了,都别站在门口了。”沈宏远适时开口,

    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平淡,仿佛刚才那瞬间的温情只是错觉,“薇薇,

    带你姐姐去她的房间看看。在三楼。玉…沈玉,”他似乎对这个名字还有些拗口和生疏,

    停顿了一下,“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有什么生活上的需要,跟王妈说。

    ”他抬手指了指旁边一位穿着整洁制服、面容严肃、微微躬身的中年妇人。“好的,爸爸!

    ”沈薇薇立刻乖巧地应声,脸上重新绽放出甜美的笑容,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尴尬从未发生。

    她极其自然地再次伸出手,这一次不是拥抱,

    而是亲昵地、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挽住了沈玉的胳膊。沈玉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手臂的柔软,

    以及透过薄薄衣料传来的温热体温,但这亲昵的动作却让她浑身不自在,

    仿佛被一条冰冷滑腻的蛇缠住了手臂。“姐姐,跟我来,你的房间在三楼,采光特别好,

    窗外就是后花园,能看到整个玫瑰园呢!我特意让王妈换了新的床品,是淡蓝色的,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沈薇薇的声音在空旷高挑的楼梯间里显得格外清脆悦耳,

    带着一种主人翁般的熟稔和热情。她的脚步轻快,高跟鞋踩在光洁冰冷的大理石台阶上,

    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哒、哒、哒”声。沈玉被她半强迫地带着,脚步有些踉跄。

    楼梯宽阔气派,深色的实木扶手打磨得光滑无比。她努力想挣脱一点那过于紧实的挽抱,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楼梯转角天花板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吸引——那里,

    一个银灰色的半球体安静地嵌在吊顶里,中心一点微弱的红光,在阴影里稳定地亮着,

    像一只沉默而警惕的眼睛。监控探头。沈玉的心,莫名地定了一瞬。至少,这里有眼睛看着。

    也许,不是完全黑暗的。她们上到了二楼半的转角平台。沈薇薇的脚步似乎刻意慢了下来。

    她侧过头,脸上那完美的笑容依旧灿烂,但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

    刚才一闪而过的冷意骤然放大,变得清晰无比,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一种近乎残忍的兴奋,

    牢牢锁定了沈玉。“乡巴佬,”她的嘴唇几乎没动,声音压得极低,

    像毒蛇在草丛里游走时发出的嘶嘶声,却无比清晰地钻进沈玉的耳朵,“你以为进了这个门,

    就真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当上沈家大**了?做梦!”沈玉瞳孔骤缩,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

    一股巨大的危机感席卷全身!她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甚至来不及惊呼,

    手臂上猛地传来一股凶狠的、猝不及防的推力!

    那力量根本不是沈薇薇那纤细外表所能拥有的!

    精准、狠辣、带着一股要将她彻底摧毁的决绝!沈玉只觉得身体瞬间失去了所有平衡,

    天旋地转!整个世界在她眼前疯狂地颠倒旋转!

    狰狞的冷笑脸、旋转楼梯深不见底的黑暗旋涡……所有的景象都搅成一团混沌而恐怖的光影!

    “啊——!”一声短促的惊呼被下坠的疾风死死堵在喉咙里,只留下一个破碎的音节。

    紧接着,是沉闷的、令人牙酸的撞击声!一声接着一声!

    是骨头与坚硬无比的大理石台阶狠狠碰撞发出的钝响!

    沈玉感觉自己像一个被随意丢弃的破布娃娃,沿着冰冷华丽的台阶翻滚、跌落,

    完全无法控制!肩上的帆布背包脱手飞出,“哗啦”一声砸在台阶上,

    面的东西——几件旧衣服、一个磨掉漆的旧水杯、一本卷了边的书——稀里哗啦地散落出来,

    滚得到处都是。剧烈的疼痛从身体的各个角落疯狂地炸开!左臂撞在台阶棱角上,

    传来钻心的锐痛!后背、肩膀、腰侧、腿部……每一次撞击都带来新的痛楚!

    尤其是翻滚停止,她以一种扭曲的姿势重重摔在二楼楼梯口冰冷坚硬的瓷砖地面上时,

    全身的骨头仿佛都散了架,尖锐的痛感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窒息。

    眩晕感和剧烈的疼痛让她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痛苦的喘息声和血液冲击耳膜的嗡嗡轰鸣。“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沈薇薇惊慌失措、带着哭腔的尖叫声如同最刺耳的警报,划破了短暂的死寂,

    那声音里充满了真实的恐惧和关切,逼真得无懈可击。

    杂乱的脚步声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拍打着沈玉模糊而痛苦的意识边缘。

    最先冲过来的是沈宏远,他脸上惯有的平静沉稳被彻底打破,显露出真实的惊怒,他蹲下身,

    试图查看沈玉的情况,声音严厉:“怎么回事?!怎么摔下来的?!

    ”紧随其后的是他们的母亲林雪梅,保养得宜的脸上血色尽失,她捂着嘴,眼睛瞪得极大,

    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慌和心痛:“天哪!玉儿!薇薇!这…这到底是怎么了?!摔到哪里了?

    疼不疼?”她的声音都在发抖。一些佣人们也迅速在旁边远远地围拢,

    王妈、司机、园丁……他们窃窃私语,

    狼狈不堪、瘫倒在地的沈玉和站在台阶上、摇摇欲坠、哭得梨花带雨的沈薇薇之间来回扫视,

    空气中弥漫着震惊、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看戏心态。沈玉艰难地喘息着,

    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胸口的剧痛。汗水混着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但她还是挣扎着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

    手指颤抖地、死死地指向刚才那个有着红点的天花板角落。“监…监控……”她嘶哑地开口,

    每一个字都像砂纸摩擦着灼痛的喉咙,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她推我…有监控…拍到了!

    就在那里!”她的声音不大,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激起了千层浪。所有人的目光,

    包括沈宏远惊疑不定的审视和林雪梅充满担忧的困惑,都顺着她颤抖的手指,

    齐刷刷地投向楼梯转角的天花板。那里,空无一物。

    只有一片光滑、洁白、在明亮顶灯照射下一尘不染的天花板。别说银灰色的半球体监控探头,

    连一个多余的螺丝孔、一条细微的缝隙都没有!干净得仿佛那里从未存在过任何东西!

    沈薇薇的哭声骤然拔高,充满了无尽的委屈和难以置信的伤心欲绝:“姐姐!

    你…你怎么能这样冤枉我?!我刚刚只是想去扶你,怕你站不稳!

    是你自己没站稳才摔下来的!那里……那里怎么会有监控?”她泪眼婆娑地看向沈宏远,

    身体微微颤抖,脆弱得如同狂风暴雨中即将折断的花枝,“爸,那里从来就没有装过监控啊!

    姐姐她…她是不是太讨厌我了,

    所以才……”后面的话被淹没在更加汹涌的、令人心碎的抽泣里,

    比任何直接的控诉都更有力,更让人信服。沈宏远的眉头紧紧锁成一个深刻的“川”字,

    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再次抬头,仔仔细细地看了看那片空荡荡、白得刺眼的天花板,

    然后目光沉沉地、带着越来越浓重的失望和审视,

    落回了狼狈不堪、却还在“诬陷”善良妹妹的沈玉身上。那眼神像冰冷的铅块,

    沉甸甸地压下来,几乎让沈玉无法呼吸。林雪梅则立刻快步走到沈薇薇身边,

    心疼万分地搂住她颤抖的肩膀,一边安抚地拍着她的背,一边看向沈玉的目光里,

    除了残留的惊吓和心痛,更多了一层清晰的不悦和责备:“沈玉!摔疼了也不能乱说话!

    薇薇从小最是善良,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怎么会做这种事?再说,那里根本什么都没有!

    你是不是摔糊涂了?还是……”她的话没说完,但那未尽之意,所有人都听得懂。

    佣人们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沉默着低下头,

    空气里只剩下沈薇薇压抑的、令人心碎的啜泣声,以及沈玉粗重而痛苦的喘息。

    沈玉躺在地上,冰冷坚硬的地板透过薄薄的衣衫,将寒意源源不断地渗入她的骨髓。

    身体上的剧痛还在肆虐,但此刻,一种更深、更刺骨的寒意从心底最深处蔓延开来,

    迅速冻结了她的四肢百骸。她看着那片空无一物、干净得讽刺的天花板,

    看着沈薇薇在林雪梅怀里哭得楚楚可怜、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看着父亲眼中毫不掩饰的失望和怀疑……监控呢?那个明明闪烁着红点的眼睛呢?它消失了。

    在她最需要它证明清白的时候,它像从未存在过一样消失了。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她的脑海:也许,它从来就不曾存在过。或者,

    它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此刻的“消失”。沈薇薇的哭声,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冰锥,

    精准地刺穿了她刚刚踏进这个“家”时仅存的一丝微弱的幻想和期待。

    这个富丽堂皇、冰冷得像一座奢华坟墓的房子,从她踏进来的第一步起,就为她布好了陷阱。

    而她,就像一只懵懂无知、一头撞进精心编织蛛网的飞蛾。绝望,冰冷粘稠的绝望,

    无声地漫过她的脚踝,向上攀爬,将她一点点淹没。

    格格不入的“家”沈玉被安置在二楼尽头一间宽敞却异常冷清的客房里。

    家庭医生很快被叫来,是一个面容和善但眼神精明的中年男人。

    他仔细检查了沈玉的伤势:左臂有轻微骨裂,

    需要打上夹板固定;后背、肩膀、腰侧有多处严重的软组织挫伤和淤青,

    一片片青紫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医生动作麻利地处理了伤口,

    开了些活血化瘀的外用药膏和止痛片,嘱咐她好好休息,近期避免剧烈活动。

    佣人王妈端来温水和药片,动作利落,眼神却始终低垂着,刻意避开与沈玉的任何目光接触,

    放下东西就匆匆离开,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沾染上什么不祥的气息。房间里只剩下沈玉一个人,

    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药膏的清凉气息弥漫在空气里。身体的疼痛在药物的作用下稍稍缓解,

    但每一次轻微的移动,骨骼和肌肉都发出无声的**。然而,比身体疼痛更难熬的,

    是那份被全世界孤立的窒息感,以及沈薇薇那看似无害、却如同阴影般无处不在的存在。

    晚餐时间到了。王妈再次敲门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寡淡的清粥,

    几根水煮得发蔫的青菜,一小碟看起来毫无油光的酱黄瓜。她将托盘放在靠窗的小圆桌上,

    语气平板无波:“**,您的晚饭。”说完,不等沈玉回应,便转身离开。

    沈玉撑着身体坐起来,目光落在那一看就毫无食欲的餐食上。与此同时,

    气——奶油蘑菇汤的浓郁、烤牛排的焦香、甚至还有甜点的香甜……那香气像一只无形的手,

    撩拨着她空空如也的胃,却又带来更深的屈辱和愤怒。饥饿感在胃里灼烧,

    但屈辱和愤怒像冰冷的石头堵在胸口。她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闻。深夜,

    伤口的钝痛和心里的憋闷让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口渴得厉害,喉咙像被砂纸磨过。

    她撑着身体,忍着左臂的疼痛,慢慢挪下床,扶着墙壁,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向门口,

    想去楼下厨房倒杯水喝。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脚步声。

    壁灯散发着昏黄柔和的光线。她经过主卧门口时,虚掩的门缝里清晰地传出里面的对话。

    “……那孩子,心思太重了。”是林雪梅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

    “刚回来第一天就闹成这样,还那样冤枉薇薇。你是没看见薇薇哭得多伤心,

    眼睛都肿得跟核桃似的,晚饭都没怎么吃,就喝了几口汤。唉,

    这孩子心思敏感……”短暂的沉默。接着是沈宏远低沉的声音,没什么情绪,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判定:“摔伤了,心里有怨气,可以理解。但说谎,推卸责任,

    这品行……跟她那个养母,恐怕脱不了干系。乡下地方,疏于管教。根子上就歪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轻蔑。疏于管教?根子歪了?乡下地方?

    沈玉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指甲深深抠进墙纸的纹理里。原来她的指控,在他们眼里,

    只是摔伤后的怨气和“乡下人”的劣根性。沈薇薇的眼泪,才是唯一的真相。

    一股冰冷的怒意和着酸楚涌上眼眶,又被她死死压了下去。“唉,

    毕竟是亲生的……慢慢来吧。”林雪梅的叹息里没有多少温度,更像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妥协,

    “就是委屈了我们薇薇,平白受这冤枉。明天让王妈炖点燕窝给她压压惊。对了宏远,

    我明天约了张医生复查,最近总觉得胸口闷闷的,喘气也不顺,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吓着了……”她的声音带着点忧虑。“嗯。让薇薇陪你去吧,她细心,

    也懂事。”沈宏远淡淡应了一声,语气里是对沈薇薇毫不掩饰的信任和依赖。

    门缝里的光暗了下去,谈话结束了。沈玉像一尊冰冷的石雕,在原地站了很久。胸口闷?

    复查?沈薇薇陪着?她想起林雪梅略显苍白和倦怠的脸色,

    一个模糊的、不祥的念头在她心底悄然滋生。走廊尽头的黑暗仿佛有生命般,

    一点点吞噬着壁灯昏黄的光晕。她慢慢地、无声地转身,拖着疼痛的身体,

    一步步挪回那个冰冷空旷的房间。她没有再去厨房。喉咙里的干渴,

    远不及心底那片迅速蔓延开来的荒漠。第二天,沈薇薇来了。她端着一个精致的骨瓷托盘,

    上面放着一盅热气腾腾、香气浓郁的汤,脸上是甜美依旧、毫无破绽的笑容,

    仿佛昨天楼梯口的惊魂和她自己的“委屈”从未发生。“姐姐,”她的声音轻柔得像羽毛,

    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昨天吓坏了吧?都怪我,没及时扶稳你。

    这是我让厨房特意熬的虫草花胶汤,最补身子了,你快趁热喝点。”她说着,

    殷勤地掀开盅盖,更加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沈玉靠在床头,左臂打着夹板,

    脸色因疼痛和失血而苍白。她看着那盅汤,看着沈薇薇无懈可击的笑容,胃里一阵翻涌。

    “我不饿,谢谢。”她声音干涩,尽量保持平静。“哎呀,姐姐跟我还客气什么?

    ”沈薇薇拿起勺子,作势要喂她,身体凑近了些,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冷的恶意,

    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声说,“怎么,怕我下毒啊?放心,我还没那么蠢。

    当着爸妈的面弄死你,太低级了。”她嗤笑一声,瞥了一眼门口,声音又恢复了甜腻,

    “不过……你要是不喝,爸妈知道了,又要觉得你脾气古怪、不识好歹了哦。乡下人,

    就是难伺候,不懂规矩。”她的话语里充满了轻蔑和挑衅。沈玉的手指在被子里攥紧,

    指甲掐进掌心。她看着沈薇薇眼中那抹毫不掩饰的挑衅和笃定。不喝,

    就是坐实了“脾气古怪、不识好歹、乡下人难伺候”。喝了……这汤里有什么?沈薇薇的话,

    一个字都不能信。她沉默了几秒,伸手接过了沈薇薇递来的勺子,舀起一小勺汤,送到唇边,

    轻轻沾了沾。温热的汤液湿润了干裂的嘴唇,她却没有喝下去,只是抬眼,

    平静地看着沈薇薇,清晰地吐出两个字:“出去。”沈薇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随即又绽开,带着一种胜利者的宽容和施舍:“好吧,姐姐你好好休息,记得喝汤哦。

    ”她施施然起身,像一只骄傲的孔雀,转身离开了房间,裙摆带起一阵甜腻的风。门关上,

    沈玉立刻将那勺汤倒回盅里,连带着勺子一起,重重地放回托盘。那浓郁的香气此刻闻起来,

    只让她觉得反胃作呕。接下来的日子,

    沈玉感觉自己像陷入了一个精心编织、缓慢收紧的泥沼。她的房间里,

    开始出现各种匪夷所思的“意外”。早上醒来,

    梳妆台上那个喝水的玻璃杯不知怎么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甚至有几片落在她的拖鞋旁边。佣人王妈进来收拾时,眼神躲闪,动作飞快,

    嘴里小声嘟囔着“怎么这么不小心”。她把自己仅有的两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洗干净,

    晾在房间附带的小阳台晾衣架上。第二天去收时,

    发现衣服上沾满了黏糊糊、散发着甜腻刺鼻气味的果酱,彻底报废了。送来的餐食,

    时而滚烫得根本无法入口,时而又冰冷油腻得让人毫无食欲。有一次,

    她甚至在整理自己那个破旧帆布包时,在包的内侧夹层里摸到几枚尖锐的、闪着寒光的图钉!

    如果不是她习惯性地检查,后果不堪设想。每一次“意外”发生,她都沉默地收拾残局,

    没有尖叫,没有质问。每一次,沈薇薇都会像精准计算好时间一样,适时地出现,

    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同情,“哎呀,姐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佣人也太马虎了!

    ”“姐姐别难过,我那里还有几件没穿过的衣服,拿给你穿!

    ”然后“体贴”地帮她解决问题,换来沈宏远赞许的目光和林雪梅一句“还是薇薇懂事,

    知道照顾姐姐”,以及佣人王妈等人更深的疏远和隐隐的排斥。

    沈宏远对她始终保持着一种客套的疏离。大哥沈川刚从国外分公司调回总部不久,

    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妹妹态度平淡,带着一种审视和评估的意味。

    他给沈玉和沈薇薇各带了一条同品牌的真丝围巾作为礼物,沈玉的是素雅的浅灰色,

    沈薇薇的是亮丽的樱花粉。“一点心意,欢迎回家。”他的语气公式化,听不出太多情绪。

    沈薇薇接过粉色的围巾,立刻欢喜地围在脖子上,对着镜子照了又照,

    声音甜得发腻:“谢谢大哥!我就知道你最疼我!这颜色我超喜欢!”转身离开客厅时,

    沈玉却清楚地看到,她捏着围巾的手指用力到骨节发白,

    泄露了那份被“平分”的礼物带来的强烈不满。林雪梅的关怀更像一层薄薄的塑料膜,

    温暖却虚假。她会在餐桌上给沈玉夹菜,嘘寒问暖,询问伤势恢复情况。

    但每当沈玉试图解释什么,比如那天的楼梯事件,或者房间里的“意外”,

    林雪梅总会用温柔却不容置疑的话语打断,轻轻拍着她的手背:“玉儿,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一家人,要向前看。”“一家人,要相互包容,理解。

    ”“薇薇也是关心你,想和你亲近,可能方式不太对,你多担待些。

    ”这些话语像柔软的棉花,却堵得沈玉喘不过气。

    沈玉感觉自己像一个闯入别人精心布置的舞台的怪物,一个格格不入的瑕疵品。

    这个富丽堂皇的家,没有一丝属于她的温度和位置。

    但她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承受的乡下女孩。她带来的那台旧笔记本电脑,外壳有些磨损,

    是养母省吃俭用、在她考上大学时咬牙买下的礼物,配置不高,但足够她用。

    她有一个远房的表哥,在一家网络安全公司工作,以前寒暑假回老家时,

    曾教过她一些基础的网络追踪、数据恢复和漏洞利用技巧。算不上什么顶尖黑客,

    但在特定条件下,足够她像一只耐心的蜘蛛,小心翼翼地织网,挖掘一些被刻意掩埋的痕迹。

    蛛丝马迹林雪梅又一次由沈薇薇陪着去“复查”了。沈玉借口左臂疼痛需要安静休息,

    反锁了房门。房间里的光线有些昏暗,她拉上窗帘,只留一盏台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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