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而生的代价

1裂痕苏晚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时，客厅的挂钟刚好敲了八下。

水晶吊灯的光落在红烧排骨上，油星泛着暖光——这是周明宇以前最爱的菜，

从恋爱时她就记住了。今天是他们结婚五周年纪念日。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苏晚擦着手迎上去，笑意刚扬起就僵在脸上。周明宇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

领带松垮地挂在颈间，衬衫领口沾着一丝陌生的香水味，不是她常用的白茶香。"回来了？

"苏晚的声音有点干。"嗯。"周明宇扯掉领带，径直走向酒柜倒了杯威士忌，

冰块撞击杯壁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公司临时有会，忘了跟你说。

"苏晚看着他避开自己目光的侧脸，喉间发紧。这句话他这个月已经说过五次了。

她走到餐桌旁，轻轻推了推那瓶醒好的红酒："我做了你爱吃的菜，

还有你喜欢的......""没胃口。"周明宇打断她，仰头喝了半杯酒，"我先去洗澡。

"浴室的水声哗哗响起时，苏晚坐在空荡荡的餐桌旁，看着慢慢冷却的饭菜，

忽然想起八年前。那时周明宇还是个挤地铁上下班的实习生，攥着半个月工资请她吃路边摊，

把烤焦的鸡翅偷偷换成自己碗里的，眼睛亮得像星星："晚晚，等我以后有钱了，

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她信了。恋爱三年，她陪着他住过没有暖气的出租屋，

省下饭钱给他买西装；结婚五年，她放弃了前景正好的设计工作，在家做全职太太，

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地在职场打拼。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

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身上的味道越来越陌生，看她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光。

深夜，苏晚躺在周明宇身侧，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却觉得隔着万水千山。

她悄悄拿起他放在床头柜的手机，指纹解锁——那是他们结婚时设置的，用的是她的指纹。

微信界面停留在置顶的对话框，备注是"小雅"。最新一条消息是周明宇发的："已到家，

早点休息。"往上翻，是密密麻麻的聊天记录。"明宇哥，

......周明宇的回复永远是耐心的："喜欢就买"、"周末我有空"、"她很懂事"。

懂事。苏晚看着这两个字，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疼得喘不过气。她翻到相册，

里面有他们的合照——周明宇搂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在她精心布置的书房里，

女孩脖子上戴着的项链，正是周明宇上个月说"公司发的纪念品"、随手丢给她的那一条。

浴室的门开了，周明宇擦着头发出来，看到苏晚拿着他的手机，脸色瞬间变了。

"你在干什么？"他的语气带着被撞破的恼怒。苏晚抬起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

声音却异常平静："周明宇，我们离婚吧。"周明宇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

带着惯有的不耐烦："苏晚，你又闹什么？

我跟小雅只是同事......""同事会戴你送的项链？

同事会让你在结婚纪念日的晚上陪她看画展？"苏晚把手机扔到他面前，"周明宇，八年了，

我陪你从一无所有到现在，不是让你用'懂事'两个字来践踏我的。

"她想起自己为了他放弃的设计梦，想起那些独自等待的夜晚，想起他说"晚晚你真好"时，

自己心里的甜蜜。原来那些日子，早就被他悄悄换成了对别人的温柔。

周明宇看着屏幕上的聊天记录，沉默了几秒，语气软了下来："晚晚，我错了，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不必了。"苏晚站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的动作很快，仿佛早就演练过无数次。其实没有，只是心死的时候，连犹豫都觉得多余。

她没有要那套他们一起奋斗买下的房子，没有要他银行卡里的钱，

只带走了自己的画具和几件简单的衣服。走到玄关时，周明宇拉住她的手腕，

力道很大："苏晚，你非要做得这么绝吗？我们八年的感情......""是你先放手的。

"苏晚挣开他的手，没有回头，"周明宇，从今往后，我们两不相欠。"门轻轻合上，

隔绝了那个她生活了五年的家。外面的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苏晚站在路灯下，

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忽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混着雨水落了下来。

2新生苏晚在闺蜜林薇家借住的第一周，整夜整夜地失眠。客厅沙发太短，

她蜷着腿才能勉强躺下，凌晨三点总会准时醒，听着主卧传来林薇均匀的呼吸声，

心里空落落的。"要不我陪你喝点？"林薇端着两杯红酒走出来时，苏晚正对着窗外出神。

雨丝斜斜地打在玻璃上，像极了结婚那天的天气——周明宇也是这样撑着伞，

把她护在怀里走进民政局，说"以后你的眼泪只能为我开心而流"。苏晚接过酒杯，

指尖触到冰凉的杯壁，忽然想起周明宇总说她手凉，冬天会把她的手揣进自己口袋里。

这些细碎的温暖像玻璃碴，扎得她心口发疼。"别想了。"林薇碰了碰她的杯子，

"那**配不上你的眼泪。"第二周，林薇硬拉着她去剪了头发。理发师咔嚓几剪刀下去，

及腰的长发落了一地，苏晚看着镜子里露出耳垂的自己，忽然有种卸下枷锁的轻松。

林薇举着手机拍照："看，多飒！这才是当年拿设计金奖的苏晚。

"那是她第一次重新想起"设计"这两个字。大学时她的毕业设计被知名工作室看中，

是周明宇说"我养你"，她才笑着撕掉了录用通知。苏晚翻出落灰的画板时，

指腹抚过干裂的颜料，突然红了眼眶。她把自己关在林薇的储物间，从清晨画到深夜，

画布上先是纠缠的阴影，后来渐渐有了光——是出租屋窗外的月亮，是路边摊昏黄的灯，

是她曾经以为永远不会失去的温度。林薇偷偷把她的画发到朋友圈，第三天就有人私信问价。

对方是家咖啡馆老板，想要一幅向日葵主题的装饰画。苏晚抱着画板去量尺寸时，

老板盯着她的画说："你的向日葵好像在发光。"那天她赚了第一笔钱，不多，

却足够买一套新的颜料。她站在文具店货架前，看着排列整齐的水彩，

忽然想起周明宇总说"画画能当饭吃吗"，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真正的转机在一个雨天。苏晚抱着刚完成的画往家赶，雨水打湿了画框，

她狼狈地躲进一栋写字楼的大堂，正撞见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在看她的画。他戴着金丝眼镜，

袖口挽起露出小臂，气质干净又温和。"抱歉，我没恶意。"男人注意到她的目光，

礼貌地笑了笑，"只是觉得你的色彩很特别，像在讲述故事。"他是顾晏辰，

一家文创公司的设计总监。那天他们站在大堂聊了很久，从印象派聊到现代插画，

顾晏辰提到她画里的光影处理时，眼睛里有她久违的、对艺术的热忱。

"我们在做一个城市记忆系列的文创项目，"他递来一张名片，"很想跟你合作。

"苏晚握着那张印着雪松logo的名片，手心微微出汗。去公司面谈那天，

她特意穿了林薇的西装，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忽然觉得过去的八年像场漫长的梦。顾晏辰的办公室有面落地窗，

阳光洒在他摊开的设计稿上，他指着其中一页说："你看这里，

用老城区的砖瓦纹理做笔记本封面，会不会更有温度？"苏晚看着他认真的侧脸，

突然明白真正的尊重不是"我养你"，而是"我懂你"。项目启动后，苏晚几乎住在了公司。

她带着团队去老街区采风，在巷口老太太的藤椅旁坐一下午，

听她讲过去的故事；为了画好老钟表的齿轮，她泡在博物馆看了三天的机械原理。

顾晏辰偶尔会来探班，每次都带热咖啡，放在她手边时轻声说："别太累。

"有次她为了赶进度通宵加班，清晨趴在桌上打盹，醒来时身上盖着件带着雪松味的西装。

顾晏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看文件，晨光勾勒着他的轮廓，温柔得像幅画。

"顾总监......"苏晚慌忙叠好西装。"醒了？"他抬头笑了笑，递过一杯热牛奶，

"楼下早餐店的豆浆卖完了。"同事们开始起哄，说顾总监对苏**不一样。苏晚嘴上反驳，

心里却像被羽毛轻轻搔过。她发现自己开始期待晨会，

因为能看到顾晏辰穿着白衬衫站在讲台上；会在茶水间刻意放慢脚步，希望能和他偶遇。

项目上线那天，苏晚设计的插画被印在笔记本、帆布包上，一上架就售罄。庆功宴上，

顾晏辰举着酒杯走到她面前："苏晚，你值得最好的。"灯光落在他眼里，像盛着星光。

苏晚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周明宇也曾这样对她说过，只是有些人的承诺，终究会过期。

3重逢行业峰会设在市中心的会展中心，苏晚穿着林薇帮她挑的米白色西装，

站在签到处时，忽然看到了周明宇。他身边的女人穿着红色礼服，

脖颈上的钻石项链闪得刺眼，正是照片里的小雅。小雅正挽着他的胳膊撒娇，

周明宇低头听着，侧脸的轮廓和八年前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世故。

苏晚转身想走，却被小雅的声音叫住："明宇哥，

你看那不是......"周明宇的目光扫过来时，苏晚清晰地看到他眼里的错愕。

他大概没料到，那个曾经围着他转的家庭主妇，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苏晚？

"他松开小雅的手，快步走过来，语气带着刻意的熟稔，"你怎么在这？""工作。

"苏晚淡淡点头，目光越过他看向别处。"工作？"小雅突然插话，上下打量着她，

语气带着炫耀，"晚姐现在在哪高就啊？不像我，在家闲着都快发霉了。

"这话里的优越感像针，扎得人不舒服。苏晚还没开口，

就听身后传来顾晏辰的声音："苏晚，准备好了吗？我们该去展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