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进康寿宫的寝殿，一股浓重的药味和熏香味，扑面而来。
殿内，烧着好几个炭盆，暖得有些发闷。
章煜就站在床边，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常服，背影看起来，有些萧索。
华贵妃和淑妃，分立在两侧，神情各异。
林婉儿跪在床前的脚踏上，正端着一碗参汤，低声地劝着什么。
而床上的太后，闭着眼睛，盖着厚厚的锦被，面色蜡黄，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我走过去，默默地给章煜行了个礼。
他说：“你带了什么来?”
“一碗……小米粥。”我小声回答。
这话一出，华贵妃和淑妃的脸上，都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情。
林婉儿更是回过头，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
大概是觉得，我疯了。
“小米粥?”章煜重复了一遍。
“是。”我打开食盒，从里面，端出黄澄澄的小米粥。
粥熬得很稠，上面撒了一点点红糖。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母后自幼，便是在乡野间长大的。”章煜忽然开口，像是在对我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先帝爷当年征战天下，母后便跟着他，吃尽了苦头。”
“她说，那段日子，最难的时候，能喝上一碗热乎乎的小米粥，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
他说完，转过身，从我手里，接过了那碗粥。
然后，他走到床边，坐下。
他用勺子，舀起一勺粥，轻轻地吹了吹。
“母后，”
“您尝尝。这是……苏贵人特意为您熬的。”
“她说，这粥，叫‘舒心粥’。喝了，心里，就舒坦了。”
床上的太后，眼皮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看了看章煜，又看了看他手里的那碗粥。
过了好一会儿，太后才，慢慢地，张开了嘴。
章煜把那勺粥，小心地，喂进了她的嘴里。
太后慢慢地，咀嚼着，然后，咽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