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雨水凶猛地砸在写字楼巨大的落地窗上,模糊了外面霓虹闪烁的夜。
办公室里只剩下惨白的灯光和主机风扇单调的嗡鸣。
林晚盯着屏幕上那份倾注了她所有心血的“星耀”项目策划案,指尖冰凉。胃里空荡荡的,
一阵阵发紧,提醒她晚饭又泡汤了。“哟,还在‘努力’呢?
”一个刻意拉长的、带着甜腻笑意的声音插了进来,打破了死寂。林晚没抬头,
手指在键盘上悬停片刻,又重重敲下回车。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李薇,
市场部的一朵“娇花”,踩着八厘米的细高跟,摇曳生姿地踱到她的格子间旁,
一股浓郁的香水味瞬间盖过了空气里的尘埃味。“啧啧,”李薇涂着蔻丹的手指,
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轻佻,随意地划过林晚的屏幕边缘,“林晚,不是我说你,有些东西啊,
光靠埋头死磕是没用的。天赋、资源、人脉……缺一不可。”她俯下身,压低了声音,
那甜腻里淬了冰渣,“比如这个‘星耀’方案,周总监说了,
明天早会由我代表部门向新来的顾总做最终汇报。你嘛……就负责把打印稿整理得漂亮点,
懂?”林晚猛地抬起头,对上李薇那双画着精致眼线、此刻写满了得意和轻蔑的眼睛。
胸腔里像塞进了一团浸满冰水的棉花,又冷又沉,堵得她几乎喘不上气。愤怒的火苗刚蹿起,
就被一股巨大的无力感狠狠摁灭。又是这样。就像她辛苦栽下的花,
总是在即将绽放时被人连根拔走。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感到一种熟悉的、钝刀子割肉般的疲惫。李薇欣赏够了林晚瞬间煞白的脸色和紧抿的嘴唇,
满意地直起身,唇角勾起胜利者的弧度。“早点弄完,早点回去休息。哦对了,
”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顾总可是海归精英,眼光挑剔得很,
你那些……嗯,比较‘学生气’的思路,就别拿出来献丑了。”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
伴随着那刺鼻的香水味,终于消失在走廊尽头。偌大的办公室彻底安静下来,
只剩下窗外滂沱的雨声和林晚自己压抑的、微不可闻的呼吸。
她盯着屏幕上那一个个耗尽心血的字,视线一点点模糊,不是因为委屈,
而是因为一种深入骨髓的、对现实冰冷的无力感。她狠狠咬住下唇内侧,
直到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甜,才勉强压住眼底那点不争气的湿意。她不能哭。
至少不能在这里。林晚用力眨了几下眼睛,逼退那点酸涩,手指却像灌了铅,
僵硬地移动鼠标,开始机械地整理打印稿。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一片惨白。窗外,
城市的灯火在雨幕中晕染开,光怪陆离,却照不进这一方冰冷的格子间。她想起很多年前,
也是这样一个糟糕透顶的雨夜。记忆像被打翻的颜料盘,混乱而鲜明地涌上来。“喂,林晚!
你慢得像只蜗牛!”男孩清亮又带着点不耐烦的喊声穿透雨幕。刚上初中的顾承屿,
个子已经抽条,像棵挺拔的小白杨,撑着把结实的大黑伞,在雨里不耐烦地跺着脚,
溅起一片水花。他那张轮廓初显的俊脸上满是嫌弃,眉头拧得死紧,
死死盯着几步之外、背着沉重大书包、在泥泞小路上深一脚浅一脚艰难挪动的林晚。
雨水把林晚的头发全打湿了,狼狈地贴在脸上、脖子上,校服也湿了大半,沉重地坠在身上。
她倔强地低着头,咬着牙,一声不吭地往前走,像头认死理的小倔驴,
就是不肯靠近那把明明能遮风挡雨的大黑伞。“倔死你算了!”顾承屿终于忍不住,
几步冲过去,一把揪住她湿透的胳膊,连拖带拽地把她扯进伞下。动作粗鲁,力道却不小。
伞面立刻向她倾斜了一大半,冰冷的雨水瞬间被隔绝在外。他的校服袖子蹭过她的脸颊,
带着干净的肥皂味和少年特有的温热体温。“你……你松开!”林晚挣扎了一下,
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眼眶红红的,不知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闭嘴!
再乱动把你扔水坑里!”顾承屿凶巴巴地吼回去,手上的力道却下意识地放轻了些,
另一只手笨拙地试图把她黏在脸上的湿发拨开,指尖无意间触到她冰凉的皮肤,
动作猛地一顿,耳根子悄悄红了。他别开脸,声音依旧硬邦邦的,却低了下去,
“……笨死了,摔得一身泥,回去你妈又该念叨了。”他顿了顿,
像是极其不情愿地补充了一句,“……书包给我。”林晚没再反抗,
任由他粗鲁地拽下那个湿漉漉、沉甸甸的书包甩到自己肩上,
另一只手依然紧紧攥着她的胳膊,仿佛生怕她下一秒又会倔强地冲进雨里。
伞下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呼吸和外面哗啦啦的雨声。他的手臂紧挨着她,
隔着湿透的布料,传来一阵阵熨帖的暖意,固执地驱赶着她身上的寒冷。那一刻,
小小的伞下,隔绝了全世界的风雨。林晚偷偷抬眼,瞥见少年紧绷的侧脸线条和紧抿的唇,
心口那点被雨水浇透的委屈和寒冷,奇异地被另一种陌生的、酸酸胀胀的情绪取代了。
她以为,那小小的伞下,会是永远的风雨不侵。然而,命运的转折总是猝不及防。
就在林晚鼓足勇气,用攒了很久的零花钱,
在小摊上买了个最闪亮的、镶嵌着巨大劣质“蓝宝石”的塑料戒指,
准备送给顾承屿的第二天。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吞噬了她家那栋老旧的居民楼。浓烟滚滚,
烈焰冲天,混乱中,她只记得妈妈惊恐的脸和被人群推搡着往外跑的混乱。再醒来时,
已是在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医院病房里。家没了,邻居们七零八落,
而那个她还没来得及送出心意的男孩,连同他的一切痕迹,
都消失在了那片焦黑的废墟和匆忙的搬迁之中。后来辗转听说,他好像跟着家人出国了。
临走前,她曾偷偷跑回那片废墟,在焦黑的、还带着余温的瓦砾堆里,
找到了那个被她精心藏在铁皮小盒子里的塑料戒指。盒子已经变形发黑,
而那个廉价的“蓝宝石”戒指,孤零零地躺在灰烬里,像一颗被遗弃的心。那一刻,
所有关于他的温暖记忆,连同那个没能送出去的戒指,都被这场无情的大火,烧成了灰烬。
她以为,那小小的伞下,终究只是她一个人的错觉。他大概……从未真正在意过她吧。
第二章“林晚?林晚!”同事小周的声音像隔着一层毛玻璃传来,带着明显的焦急,
“发什么呆呢?快!去大会议室!李薇那边出状况了,顾总提前到了,
点名要看‘星耀’项目的核心策划案!赶紧把备份的电子版和打印稿都带上!快点啊!
”林晚猛地从冰冷的回忆沼泽里挣脱出来,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
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顾总?新来的总裁?点名要看核心策划案?李薇出状况了?
一连串的疑问和巨大的不祥预感如同冰水当头浇下,让她手脚冰凉。她几乎是凭着本能,
手忙脚乱地抓起桌面上刚刚整理好的厚厚一沓打印稿,又飞快地插上U盘拷贝电子版。
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脑子里一片混乱。李薇能出什么状况?她不是胸有成竹吗?
难道……顾不上细想,林晚抱着沉甸甸的文件,脚步虚浮地跟着小周冲出办公室,
穿过灯火通明却气氛骤然紧张的走廊。平日里嘈杂的办公区此刻异常安静,
只有急促的脚步声回荡。越靠近那扇厚重的大会议室门,空气就越发凝滞,
一种无声的、巨大的压力从门缝里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小周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刹那间,会议室里所有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齐刷刷地聚焦在林晚身上。
巨大的压力让她几乎窒息。椭圆长桌尽头的主位上,坐着一个男人。
他穿着剪裁极为合体的深灰色西装,姿态随意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掌控力。他微微低着头,
修长的手指正翻看着面前摊开的一份文件,侧脸线条冷硬而清晰,下颌线绷紧,
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气场。李薇站在投影幕布前,脸色煞白,
精心打理过的卷发似乎都失去了光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她正语无伦次地解释着什么,
声音干涩发颤:“……顾总,这个、这个数据模型,
它、它其实是……是考虑到……”林晚的心沉到了谷底。她一眼就认出,
李薇正在试图解释的,
正是“星耀”策划案里最核心、也最复杂的一个动态数据模型——那是她熬了整整三个通宵,
推翻无数次才构建出来的关键逻辑!李薇此刻的窘迫,
印证了她最坏的猜想:李薇根本没吃透这个模型!她抢走了功劳,却根本没有驾驭它的能力!
林晚抱着文件,脚步僵硬地走到长桌末端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位置,轻轻放下东西,
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然而,她的出现,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瞬间吸引了主位上那个男人的注意。他停下了翻动文件的手指。
整个会议室陷入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胶着在顾承屿身上,屏息凝神,
等待着这位年轻却气场迫人的新总裁下一步的雷霆之怒。顾承屿缓缓地、地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如同精准制导的激光,穿透长桌的距离,越过无数颗低垂或好奇的脑袋,
毫无阻碍地、牢牢地锁定了缩在角落里的林晚。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林晚的血液在那一瞬间似乎停止了流动,浑身的肌肉都僵住了。
她被迫迎上那道目光——深邃、锐利,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审视,
还有一丝她无法解读、却让她心尖猛颤的复杂暗流。那张脸……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和别扭,
轮廓更加深刻英挺,眉骨锋利,鼻梁高直,薄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线。
岁月将他打磨得成熟而冷峻,但那双眼睛……那双眼睛深处,
依稀还藏着当年那个在雨夜里对她凶巴巴、却又固执地把伞倾向她的少年的影子。真的是他。
顾承屿。巨大的震惊和铺天盖地的酸楚瞬间淹没了林晚。她下意识地想要移开视线,
想要把自己藏起来,但身体却不听使唤,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
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蝴蝶,任由他那极具穿透力的目光将她里里外外看了个通透。
就在这死寂得令人窒息的几秒钟里,顾承屿紧抿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弧度极其细微,却像投入冰湖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冻结的空气。紧接着,一个低沉、磁性,
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叹息和……难以言喻的熟稔的嗓音,
清晰地响彻在落针可闻的会议室里:“小哭包,十年没见,怎么还是这么笨?
”第三章轰——林晚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浑身的血液“嗡”的一声直冲头顶,
脸颊瞬间滚烫得能煎鸡蛋。小哭包……这个只有他才会叫的、带着点嫌弃又莫名亲昵的绰号!
像一道尘封了十年的闪电,劈开了记忆的闸门,也劈得她魂飞魄散!整个会议室彻底炸了锅!
寂被无数道惊骇的抽气声、椅子腿摩擦地板的刺耳声、压低的、难以置信的惊呼声瞬间撕裂!
所有人的目光,像聚光灯一样,带着震惊、探究、八卦和难以置信,
在林晚和主位上那位气场强大、英俊得令人窒息的新总裁之间疯狂来回扫射!
噤若寒蝉的顾总……居然……居然认识角落里那个毫不起眼、刚刚还被李薇当众踩过的林晚?
还叫她……“小哭包”?!顾承屿却仿佛对周遭掀起的惊涛骇浪浑然不觉。他站起身,
动作从容优雅。深灰色的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完美线条,每一步都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径直朝林晚走来。林晚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破膛而出!她想后退,想逃跑,
但双脚像被钉在了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带着强大的存在感逼近。
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混合着淡淡雪松和皮革的气息,霸道地侵入了她的呼吸范围。然后,
在所有人惊掉下巴的注视下,顾承屿伸出了手。那只骨节分明、干净修长的手,
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捏住了林晚微微发烫的脸颊。指尖带着薄茧,触感微凉,
力道却并不重,带着一种近乎……宠溺的狎昵?林晚浑身猛地一颤,像被电流击中,
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脸颊上那陌生又滚烫的触感。她下意识地抬眼,
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那里不再是刚才开会时的冰冷审视,
而翻涌着一种极其复杂的东西——有久别重逢的深沉,有毫不掩饰的专注,
甚至……还有一丝她完全不敢深究的、滚烫的温度?“还是这么容易被人欺负?
”他微微俯身,低沉的声音带着灼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只有她能听清。那语气,
三分叹息,七分无奈,却像羽毛一样搔刮着她最敏感的神经。
“顾、顾总……”林晚终于找回一丝声音,干涩得厉害,脸颊在他指下烫得惊人,她想挣脱,
却被他指间的力道温柔地禁锢着。顾承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复杂得让林晚心惊肉跳。
他终于松开了手,指尖残留的温度却烙印般灼烧着林晚的皮肤。
他没有再看会议室里其他惊魂未定的人,目光转向面无人色、摇摇欲坠的李薇,
声音瞬间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冷冽,带着冰碴:“李经理,
关于你刚才阐述的数据模型核心逻辑,我希望能听到更清晰的解释。或者,”他顿了顿,
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林晚,“由它的真正构建者来解释?
”李薇的脸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求助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她的靠山——市场部的周总监。周总监此刻也是额头冒汗,
眼神躲闪,哪敢接茬。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空调低沉的送风声和无数道目光无声的交流。顾承屿不再看李薇,
重新将视线投向林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林晚,你负责这个模型?
”林晚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翻江倒海的混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挺直了脊背,
忽略掉脸上残留的滚烫和四面八方探究的目光,清晰地回答:“是的,顾总。
‘星耀’项目的核心动态数据模型,由我独立完成。”“很好。”顾承屿微微颔首,
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赞许,“那么,现在由你来阐述。十分钟,
我要听到关键逻辑和风险评估。”这无疑是当众宣判了李薇的“死刑”,
更是将她林晚瞬间推到了风口浪尖。李薇看向林晚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和绝望,
像淬了毒的针。林晚不再犹豫。她走到电脑前,连接投影,调出自己U盘里的原始文件。
当清晰、完整、带着详细注释和推导过程的PPT页面出现在大屏幕上时,
会议室里响起了几声压抑不住的惊叹。
这与李薇刚才磕磕绊绊、漏洞百出的展示形成了惨烈的对比。
林晚的声音起初还有些微的紧绷,但当她真正投入到自己倾注了心血的作品中时,
那些混乱的情绪渐渐沉淀下来。思路变得清晰,语言流畅而专业,
条理分明地将复杂的模型逻辑、数据支撑和潜在风险一一剖析开来。
她甚至指出了李薇刚才汇报中几个关键性的理解错误和数据引用偏差。整个过程中,
顾承屿一直站在长桌旁,双臂环抱,目光沉静地落在林晚身上,专注地听着。
没有人敢出声打断。只有李薇,脸色灰败地站在那里,像个多余的道具,
承受着众人目光里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幸灾乐祸。十分钟结束,林晚关掉投影,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顾承屿率先抬手,清脆的掌声打破了沉默。紧接着,稀稀落落,
然后越来越多的掌声响了起来,汇聚成一片。这掌声,是给林晚的专业,
更是给顾承屿这位新总裁毫不留情的当众裁决。“阐述得很清楚。”顾承屿的声音平静无波,
却带着一锤定音的力度,“项目核心工作,回归原主。李经理,”他看向面如死灰的李薇,
“你暂时停职,配合内部调查。”李薇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被旁边一个和她关系还算可以的同事勉强扶住。“散会。”顾承屿干脆利落地下令,
目光却再次锁定了试图随着人流溜走的林晚,“林晚,你留下。”林晚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
刚刚平复一点的心跳又不受控制地狂飙起来。同事们投来更加复杂暧昧的目光,匆匆离去,
很快,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她和顾承屿两人。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窗外未停歇的雨声。
顾承屿一步步走近,那股强大的压迫感再次笼罩下来。他停在她面前,
距离近得林晚能清晰地看到他浓密的睫毛和眼底深沉的、让她完全看不懂的情绪。
“顾总……”林晚艰难地开口,嗓子发紧。“跟我来。”顾承屿打断她,语气不容置喙,
转身朝会议室外走去。林晚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跟上。他没有带她去办公室,
而是直接走向了总裁专属电梯。电梯门无声滑开,里面是光可鉴人的镜面。林晚站在他身后,
镜子里映出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和她自己苍白局促的脸。电梯平稳上行,狭小的空间里,
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无孔不入,林晚紧张得手心全是汗。电梯停在了顶层。门开,
是一条铺着厚厚地毯的幽静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雕花的实木门。
顾承屿拿出钥匙卡刷开。门内,是一个极其宽敞、视野极佳的顶层复式公寓。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和未歇的雨幕。黑白灰的冷色调装修,线条简洁利落,
纤尘不染,处处透着冰冷的精英感和……一种没有人气的空旷感。“这……顾总?
”林晚站在玄关,看着光洁得能照出人影的大理石地面,不知所措。顾承屿脱下西装外套,
随手搭在玄关的衣帽架上,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露出清晰的喉结和一小段锁骨。
他转过身,背对着落地窗外的万家灯火,光影在他深邃的轮廓上切割出明暗,
目光沉沉地落在林晚身上。“你住的地方,离公司太远。”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响起,
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平静,“通勤时间超过一个半小时,影响工作效率。从今晚起,
你住这里。”“什么?!”林晚惊得几乎跳起来,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住、住这里?
顾总,这不合适!我……”“这是工作安排。”顾承屿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客卧在那边,生活用品会有人送过来。
”他抬手指了指走廊另一侧的一扇门,然后迈开长腿,径直走向开放式的巨大厨房,
打开冰箱,拿出两瓶水,将其中一瓶精准地抛向林晚。林晚手忙脚乱地接住冰凉的瓶子,
指尖传来的冷意让她稍微冷静了一点。“顾总,这绝对不行!
我和您……我们……”她试图找出一个强有力的拒绝理由,脑子却一片混乱,
“我们有十年没见了!而且现在是上下级关系!这传出去……”“传出去什么?
”顾承屿拧开自己那瓶水的瓶盖,仰头喝了一口,喉结滚动,目光却像鹰隼一样攫住她,
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弄,“传出去我收留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哭包?”“无家可归”四个字,
像一根针,狠狠扎在林晚心上。她猛地想起那场大火,想起焦黑的废墟,
想起那个没能送出的塑料戒指……一股尖锐的疼痛混合着被戳破窘境的难堪瞬间席卷了她。
“我不是!”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我有地方住!不需要顾总的怜悯!
”“怜悯?”顾承屿放下水瓶,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将她笼罩在他的影子里。他微微俯身,深不见底的黑眸紧紧锁住她慌乱的眼睛,
距离近得她能看清他瞳孔里自己惊慌失措的倒影。“林晚,”他的声音压得极低,
像砂纸磨过心弦,带着一种危险的磁性,“你觉得,我让你住进来,是因为怜悯?
”林晚被他逼得步步后退,脊背猛地撞上了冰冷的玄关墙壁,退无可退。
他的气息彻底将她包围,那熟悉的、却又无比陌生的侵略感让她浑身僵硬,
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那是因为什么?!”她几乎是吼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