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胡饼摊前的惊魂苏晚最后记得的,是直播镜头里炸开的电烤箱。
芝士焗龙虾的香气还萦绕在鼻尖,橙红色的虾壳刚被喷枪燎出焦糖色,
弹幕里满屏“姐姐好飒”的彩虹屁,下一秒就被刺眼的白光吞噬。再睁眼时,
后脑勺的钝痛和鼻腔里的马粪味形成诡异的对比,像是被人从五星级厨房扔进了牲口棚。
“姑娘,你挡着俺做生意了。”粗粝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带着长安城底层百姓特有的沙哑。
苏晚挣扎着坐起身,发现自己正趴在个油腻的木案前,案上堆着焦黑的胡饼,
边缘还沾着几粒麦麸。穿粗布短打的汉子叉着腰,黧黑的脸上沾着面粉,
身后是青灰色的城墙,远处传来驼铃叮咚——这哪是她铺着大理石台面的网红厨房?
“这是……长安?”她下意识摸向口袋,手机早没了踪影,
手腕上价值六位数的镶钻手表也换成了根磨得发亮的红绳,绳结处还缠着半片干枯的槐树叶。
汉子眼睛瞪得像铜铃,手里的擀面杖“啪”地砸在木案上:“不是长安还能是洛阳?
看你穿得怪模怪样,裤腿破成那样,莫不是西域来的乞丐?
”苏晚低头打量自己:破洞牛仔裤配oversize卫衣,
胸前还印着“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的中英双语标语,
在这群穿圆领袍、梳双髻的人里确实像个异类。零碎的记忆涌上来:她是苏晚,
全网粉丝两千万的美食博主,昨天直播挑战“二十四小时做遍八大菜系”,
从佛跳墙做到松鼠鳜鱼,最后在烤箱前栽了跟头……“老天爷,你玩我呢?
”她对着天空翻了个白眼,换来的是更凶的驱赶。汉子挥着擀面杖作势要打,
吓得她连滚带爬躲开,后脑勺的伤口被震得更疼了。摸遍全身只找到枚生锈的铜板,
边缘都磨圆了,苏晚捂着饿得发慌的肚子,沿着城墙根往前走。朱雀大街上车水马龙,
高鼻深目的胡商牵着骆驼走过,穿绿袍的小吏拿着竹简匆匆赶路,
卖水的老汉吆喝着“沙糖饮”,琥珀色的液体在陶碗里晃出甜香,
酒肆茶馆的幌子在风里招摇——全是她在《长安十二时辰》里见过的盛唐景象,
可再繁华也填不饱肚子。路过西市角落的空摊位时,苏晚忽然定住脚。案上残留着面粉,
旁边堆着半袋麦麸,墙角还有口没洗的铁锅,锅底结着层黑黢黢的油垢。
摊主是个佝偻着背的老妪,正用破布擦着木案,准备收摊回家。她可是苏晚,
能把泡面做出米其林三星水准,用空气炸锅烤出分子料理的女人。“阿婆,借你的摊子用用,
赚了钱分你三成。”她不由分说抓住老妪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对方一哆嗦。
老妪起初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直到苏晚用那枚铜板从隔壁摊位换了块发面,
又不知从哪摸来根沾着泥土的葱,三两下揉出个雪白的面团。火石敲得火星四溅,
打了七次才点燃麦秸。铁锅烧热时,苏晚把面团扯成小块,指尖翻飞间捏出层层褶皱,
刷上从隔壁油坊讨来的菜籽油——那油坊老板本不愿给,
被她一句“回头送你新出炉的点心”哄得眉开眼笑。饼子在锅里鼓起金黄的肚皮,
她突然想起什么,冲去肉铺用头上的珍珠发卡换了勺猪油,那发卡是直播时赞助商给的,
此刻在她眼里远不如猪油金贵。“滋啦——”猪油淋在滋滋作响的饼上,香气瞬间炸开,
勾得排队买胡饼的人直吞口水。刚才还嫌她碍事的汉子也凑过来,
喉结上下滚动:“小娘子这是做的啥?闻着比胡饼香十倍。”“不,这叫葱油千层饼。
”苏晚利落地翻面,饼皮层层分明,金黄酥脆,“尝尝?一文钱一块。
”第一锅刚出锅就被抢光,铜钱叮当落进陶碗,声音清脆得像音乐。老妪数钱时手都在抖,
原本卖不动的粗面,经苏晚这么一折腾,竟卖出了肉包子的价钱。
有个穿锦缎的公子哥尝了一块,当即掏出一贯钱:“剩下的全要了,送到平康坊裴府。
”月上柳梢时,苏晚揣着沉甸甸的钱袋找到家客栈。趴在硬板床上,她摸着腰间的铜钱,
忽然笑出声——在现代开连锁餐厅的梦想,难不成要在唐朝实现了?
2琉璃阁里的桃花酥“苏小娘子的饼,可比波斯胡商的点心稀罕。
”常客张屠户咬着千层饼,油汁顺着下巴淌,滴在他油亮的皮围裙上,“就是这摊子太小,
连张坐的地方都没有。昨儿个我那婆娘想就着汤吃,蹲在路边被石子硌了**。
”苏晚正在揉面的手顿了顿,面粉沾在鼻尖上。摆摊虽赚了钱,可风吹日晒不说,
总被巡市的武侯驱赶,遇上下雨天更是只能歇业。她需要个正经门面,最好能兼做堂食,
让客人舒舒服服坐着吃饭。西市的铺面贵得吓人,一间丈许见方的小铺子,月租就要两贯钱。
直到某天路过平康坊,看见家歇业的绸缎庄,朱漆大门虽有些斑驳,
门楣上的琉璃瓦却依旧发亮。两层小楼带个天井,雕梁画栋,就是租金要每月五贯钱,
相当于寻常百姓半年的用度。“你个卖饼的,租得起这琉璃阁?
”房东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斜着眼打量她沾满面粉的围裙,手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押金就得二十贯,少一文都免谈。”苏晚没说话,第二天带了样东西——桃花酥。
用猪油起酥,擀出三十六层面皮,包上用蜂蜜腌过的豆沙馅,捏成桃花状,烤得酥皮金黄,
顶端点上用胭脂调的红,摆在白瓷盘里,活脱脱像刚从枝头摘下来的桃花。
房东家的小女儿才五岁,梳着双丫髻,抢过就咬,酥皮簌簌掉在锦缎裙子上也不顾,
含糊不清地喊:“阿爹,比西域的糖饼好吃!”房东尝了一口,酥脆的面皮在嘴里化开,
甜而不腻的豆沙混着淡淡的花香,半晌才道:“先付三个月租金,押金减半。”装修时,
苏晚把现代餐厅的理念全用上了。一楼摆着八仙桌,桌面擦得锃亮,
墙角放着两盆绿植;二楼隔出四个雅间,分别取名“松”“竹”“梅”“兰”,
墙上挂着她画的食材图谱,从青菜到鸡鸭,画得栩栩如生。最绝的是后厨,
她让人打了个三层蒸笼,底层蒸包子,中层蒸鱼,上层蒸点心,还做了个带夹层的铁锅,
说是能同时煎炒烹炸,看得老厨子直咋舌。“苏记”开张那天,鞭炮声引来了整条街的人。
除了改良版葱油饼,苏晚还推出了几样“新奇吃食”:用蜜水腌过的樱桃配乳酪,
叫“樱花酪”,红白相间,甜得清爽;把羊肉切成细丝炒面,取名“三丝炒面”,
面条筋道,酱香浓郁;最受欢迎的是“珍珠翡翠白玉汤”,其实就是青菜豆腐丸子汤,
可经她用鸡骨吊的高汤一煮,鲜美得让食客跺脚。有天傍晚,二楼雅间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苏晚系着围裙冲进去,见个穿月白襕衫的公子正皱眉看着碗里的汤,青瓷碗摔在地上,
碎片溅得到处都是。“这丸子里怎会有姜沫?”公子声音清冽,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随从吓得脸都白了,“扑通”跪倒在地:“裴公子恕罪,
小的这就砸了这破店——”“等等。”苏晚捡起片碎瓷,蹲下身看了看汤渍,
“公子怕姜味?”见对方颔首,她拍了拍围裙上的面粉,笑了,“明日您来,
我给您做份不加姜的,用藕泥代替姜沫去腥,保证鲜嫩。”那公子抬眼望她,
长睫在烛光下投出浅影,鼻梁高挺,唇色偏淡,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你不怕我?
”他指尖摩挲着茶盏,语气里带着探究。“怕你就不做餐饮了。”苏晚扬了扬下巴,
语气轻快,“做生意哪能让所有人满意?但总得尽力让客人吃得舒坦。”次日一早,
苏晚特意用新鲜藕泥代替姜沫,做了碗珍珠翡翠白玉汤。那公子吃得干干净净,
连汤都喝了个底朝天,临走时留下块暖玉:“改日再来尝你的新菜式。”玉牌触手温润,
上面刻着个“裴”字。“他是谁啊?”伙计小翠搓着手问,眼睛亮晶晶的。
“好像是吏部裴侍郎家的九郎,裴景曜。”有常客搭话,他是个说书先生,消息灵通,
“听说最是挑剔,去年在城东酒楼吃饭,就因鲈鱼蒸老了,当场让掌柜卷铺盖滚蛋。
能让他说好的吃食,全长安没几家。”苏晚摸着那块暖玉,忽然觉得这唐朝的日子,
或许会比想象中有趣。3连锁铺与暗箭苏记的生意火得离谱,每天未开门就排起长队,
从西市赶来的胡商、附近坊里的**、甚至宫里的小太监,都揣着铜钱等着尝鲜。
有天苏晚算完账,发现三个月就赚回了本钱,还余下不少,当即拍板:“开分店!
”她把忠心的伙计提拔成店长,是个叫柱子的后生,手脚麻利,记性也好。
又招了批姑娘培训,教她们端盘子、记账。“做餐饮,卫生第一。”苏晚站在院子里,
对着八个姑娘训话,“饭前必须洗手,用皂角洗三遍;餐具要用沸水烫过,擦干净才能上桌。
”有个叫春桃的姑娘小声问:“苏娘子,哪有那么多讲究?别家酒楼的碗碟,
不都是在河里随便冲冲吗?”“咱们和别家不一样。”苏晚笑着拧了拧她的脸颊,
“要让客人觉得,来苏记吃饭,比在家里还干净舒坦。
”她还教她们第二件事:“客人再刁难也不能顶嘴,实在应付不了就来找我。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