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我被剐了三百三十七刀,罪名是毒害皇嗣。重生后,我是江南酒楼的哑女。
微服的王爷尝到我做的宫廷点心,执意带我入王府伺候,我怯生生点头。他大概不知道,
那些即将来赴宴的贵客,吃的每一口饭菜,都是我精心调制的断头饭。1江南的雨,
又细又密,敲打着味香居褪色的幌子。我缩在灶台后面,手里的旧菜刀切着蔫了的白菜帮子。
刀锋落在砧板上,声音很轻。只有我自己知道,每次拿起刀的时候,骨头缝里就开始疼,
像上一世,被剐刀一点点削下皮肉一般。前世,我不过是御膳房一个帮厨宫女,
整日埋头切菜洗菜,主子的面都难见一回。那日我奉命去取冷库新到的江南蜜饯,
刚走到丽贵妃小厨房外的回廊处,就听到里头压低的说话声。我鬼使神差地停了脚,
透过虚掩的窗缝,看见丽贵妃的心腹李公公,把一小罐蜂蜜,倒进一碟凉拌生葱里。
“…娘娘放心,这甜头每日叫那六皇子用上一点,神不知鬼不觉,日子久了,
他身子骨越来越弱,太医也查不出什么…”贵妃娘娘就站在旁边,脸上带着一种冰凉的笑。
他们竟是要拿两样相克的食物谋害皇嗣!我吓的脚一软,转身逃开时碰到了廊下的花盆。
“谁!”终究是没跑掉,我当即被拖到御膳房,李公公和御膳房总管王信忠一口咬死,
我心怀怨恨,在皇子的点心里下了不明来历的毒物。那罐蜂蜜不知何时已塞进我的柜子里。
人赃并获。剐刀一次又一次落在我的身上,血水浸透地砖。丽贵妃依旧高高在上,
欣赏着指甲上新涂的蔻丹,眼神都懒得分给我一个。原来,蝼蚁的命,只是贵人扫除隐患时,
随手就能碾死的尘埃,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再睁眼时我躺在江南味香居的房间里。
身份不再是那御膳房的宫女,而是味香居东家独女——苏味。那三百三十七刀的滋味,
我死都忘不了,日日夜夜折磨着我。2“唉,这鬼天气,连个鸟都不来。
”伙计阿福甩着抹布叹气,声音蔫蔫的:“东家,再这么下去,月底真揭不开锅了。
”“话说咱家菜色也是色香味俱全,咋就没人来呢…”我爹在柜台后面咳嗽,我不用抬头,
都知道他蜡黄的脸得皱成什么样子了。他看着我,眼里化不开的愁绪,想说什么,
最后也只是长长的叹息。我知道,他愁这味香居,更愁我这“哑巴”女儿。
只是我有滔天的仇恨要报。味香居是壳,是我暂时藏身的窝。我在等,等一个能靠近京城,
靠近那些仇人的机会。3“砰!”大门被用力推开,两个穿青布袍子的男人走进来。
为首那个,三十上下,脸冷的像冰,一身压人的气势。我眯了眯眼,默默收起菜刀。
这人气势不凡,那腰间墨玉佩更是质地温润,不像是寻常显贵人家能有的。苏味,等了三年,
你的机会要来了吗?阿福堆着笑迎了上去:“二位客官里面请!吃点什么?小店…”“随意,
干净就行。”冷面男人没出声,是他身后那个男人说的,看上去应该是随从。
冷面男人只是走到一张干净桌子边准备坐下,随从就立刻拿袖子又使劲擦了擦凳子。
我爹还挣扎着想起来打招呼,被阿福按回去:“东家您歇着就成。
”随后阿福走回去:“客官尝尝招牌?清蒸鲈鱼?红烧狮子头?保证新鲜!
”冷面男人眼皮都没抬,吐出两个字:“点心可有?”“点心?”阿福转转眼睛,
“小店小本经营,点心不过有藕粉桂花糕,豌豆黄,四色酥糖…不知能否入得了您的眼?
”冷面男人手指在桌上敲了敲,那点不耐烦像针,扎在沉闷的空气里。
他大概下一秒就要走了。我心里那点火星,也跟着往下沉。不是时候?还得等?4就在这时,
一股子极淡的甜香,从我手边的小蒸笼缝里溜了出来。清甜里带着花果气,
还有点凉丝丝的奶味。这香,是我按着前世偷看来的方子,
费了老鼻子劲才复原的“七巧玲珑冻”。御膳房早失传的东西。那敲桌子的手指,猛地停了。
不破不立,我端出刚出锅的玲珑冻,颤颤巍巍地从后厨走出来。“你做的?
”男人端详着玲珑冻,半透明,花瓣层层叠叠,嫩黄花蕊,漂亮的不像话。我不答话,
脸上显出惊慌,低着头,手指揪着发白的衣角。活脱脱一只吓破胆的兔子。“哑的?
”男人的声音带着探究,打量的眼神像在看什么破烂物件。我爹赶紧撑着柜台,
声音沙哑地解释:“客官见谅,小女……小女幼时受了惊吓,
说不得话了……”“能尝一块么?”男人虽是问话,可语气却不是商量,是命令。
我像是怕的要死,怯生生地点头。他看着玲珑冻没立刻吃,半晌,才夹了一小块送进嘴里。
再抬头时,他那双冷冰冰的眼睛里的厌烦劲儿没了,看我的眼神,
像在看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稀罕物。一个破衣烂衫的哑巴,做出御膳房都做不出的东西?
他信才有鬼。5“你叫什么名字?”我手沾了点水,在桌上画下两个字:“苏味。
”他轻笑一声,转向那个随从,干脆利落:“带走。连人,连东西。”“是,主子!
”随从应声上前。“客官!使不得啊!”我爹和阿福都慌了,
我爹更是急得要从柜台后扑出来:“小女胆小,不会说话,她……”男人根本不理,
随从的手也已抓住我的胳膊,铁钳一般。我抬起头,第一次真正看向这个冷面男人。
眼里全是惊恐的泪水,身子抖得像筛糠。终于,咬钩了。“别怕,”他看着我,
嘴角似乎想扯出点笑,却显得更冷:“是好事。去京城,王府。以后,专给我做点心。
”我转头去看我爹和阿福,男人挥挥手,随从将我放开。我拥抱了我爹很久,
他让我感受到十几年都没有过的温暖。然后我一手一握阿福和我爹的手,向他们点点头。
阿福默契道:“我会照顾好东家的。”最后,我顺从地低下头,像个真正的哑巴羔羊,
跟着冷面男人,一步步走进门外细密的雨帘里。王爷?王府?好得很!我温顺地跟着。
这条路,通往王府,也通往我那血海深仇的地狱。等着吧,你们的好“点心”,我苏味,
一道一道,给你们备好了。6王府的厨房,大的像味香居的整个堂屋,光灶台就有七八口。
空气里弥漫着各种香料、油脂和蒸气的混合气味,浓烈得有些呛人。
十几个厨娘、帮厨、杂役穿梭其中,切剁声、翻炒声、吆喝声嗡嗡作响。我像个突兀的异物,
被那冷面男人直接塞了进来。哦,我现在知道了,那男人,就是肃亲王魏廷。“新来的,
哑巴,叫苏味。以后专给王爷做点心,旁的不用管。”领我进来的嬷嬷,姓赵,脸盘圆润,
眼神却像刀子,上下刮了我一遍,语气不咸不淡,“灶台最里头那个小角归你用,
别碍着别人手脚。王府规矩大,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别听,管好自己的嘴……哦,忘了,
你不会说话。”她嘴角扯出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周围几个切菜的婆子也跟着低低嗤笑。
我懒得理她们这些勾心斗角,只是低着头,抱着自己那点可怜的家当——一个小包袱,
里面是几件旧衣服和那把旧菜刀。缩到最角落那个落满灰尘的小灶台边。这里光线暗,
挨着后门,通风倒是好,就是离水缸和主料区都远。我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
好奇的,鄙夷的,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轻视。一个哑巴,还是个王爷亲自“请”回来的?
笑话。我默默放下包袱,挽起袖子,打水,刷洗那积了厚厚一层油垢的灶台和案板。
水冰冷刺骨。丽贵妃,李公公,王信忠,那些刻在骨头里的名字,像毒虫一样啃噬着我。
不急。我告诉自己,像切菜一样,得找准纹路。7王爷的“专做点心”倒不是虚言。头两天,
除了赵嬷嬷板着脸送来一些精细的面粉、牛乳、糖霜和时令果子,
吩咐王爷午膳后要一道清爽的点心外,再没人理会我。我乐得清静,用那小灶台,
就着有限的材料,做了几样江南常见的精致小点。
荷花酥、杏仁豆腐、玫瑰香露冻…每次做好,自有小丫鬟来端走,连句话都没有。王爷那边,
也像石沉大海,没半点动静。第三天早上,我刚到厨房,就发现我那破旧的小案板上,
放着一个蒙着湿布的木桶。揭开一看,桶底沉着两条死物。通体暗褐,布满丑陋疙瘩,
圆鼓鼓的肚子。河豚。看上去死了一阵子了,不算新鲜。我心头猛地一跳。
这玩意儿处理稍有差池,就能要人命。放在我这里,用意是什么?考验?还是……杀局?
我眼神扫了一圈,厨房里其他人都装作没看见,各自忙活,但眼角的余光都瞟向我这边,
等着看笑话。赵嬷嬷在不远处慢悠悠地拣着豆子,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我明白了。
这王府的第一道“菜”,来了。8我深吸一口气,前世在御膳房,
我见过老师傅处理这玩意儿。当时记下了关窍,只是从未亲手碰过。
我找来一个干净的大木盆,倒满清水。然后,极其小心地,用厚布裹住手,
抓起一条滑腻冰冷的河豚。我屏住呼吸,左手按住鱼头,右手拿起我那把磨得锋利的旧菜刀。
刀刃沿着鱼腹中线,稳、准、快,一气划开。避开有毒的肝脏、卵巢和眼睛,
只取两侧雪白无毒的脊肉。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两条河豚处理完,
毒囊内脏被单独装在一个厚陶罐里封好,几片晶莹剔透的雪白鱼肉薄片,浸在清冽的冰水中。
我把鱼肉连同冰水一起,放在一个素净的白瓷盘里,旁边配上一小碟姜醋汁。然后,
我拿起一张纸,用炭笔歪歪扭扭地写下一行字:“剧毒已除,脊肉可生食。沾姜醋,去寒。
”小丫鬟来端点心时,看到那盘生鱼片和字条,吓得脸都白了。我低着头,站在角落里,
像什么都没发生。9没过多久,赵嬷嬷板着脸过来了,手里还拿着那张字条。
她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只吩咐我把那罐毒物埋到后园深处去。我知道,
这第一关,算是过了。而且,那张字条,应该也到了王爷手里。下午,
我被叫到了王爷的书房外间。这是我入府后第一次靠近他的地方。书房很大,陈设简洁。
魏廷坐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手里正拿着我那张歪歪扭扭的字条在看。“河豚毒,你也懂?
”他没抬头,声音听不出情绪。我垂手站着,点了点头。心里飞快盘算。他知道我不是真哑?
还是试探?魏廷放下字条,目光终于落在我身上,带着审视。“江南微服,是为查一桩旧案。
牵扯颇多,也……颇险。”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字句。“你一个哑女,身怀绝技,
又懂这些偏门东西,倒是稀奇。”他刻意加重了“哑女”两个字,眼神死死盯着我,
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破绽。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果然怀疑。查旧案?什么旧案?
会和丽贵妃有关吗?我脸上却只露出茫然和一丝恰到好处的惶恐,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
像是不明白王爷在说什么。10魏廷看了我半晌,大概没找到想要的反应,
眼神里的探究更深了,却也没再逼问。他话锋一转:“明晚有客。
李公公代贵妃娘娘来送节礼。晚膳添一道主菜,要……够味。”他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羊肉。要最肥嫩的羔羊后腿,爆炒,火候要足,香料要猛。”李公公!前世那张阴鸷的脸,
栽赃陷害时的狞笑,剐刑台下他得意的眼神…我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自己失态。
“听说李公公最爱这一口,无辣不欢。”魏廷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像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却一直盯着我细微的反应。
“做得好了,自有赏。”我强压下翻涌的恨意,怯生生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够味,
火候足,香料猛。王爷,这可是你亲口点的菜。出了书房,冷风一吹,我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才发觉后背竟出了一层冷汗。魏廷那双眼睛,太毒。他给我这道菜,只是因为信任,
还是……他知道了什么?查旧案……李公公……贵妃……线索在我脑中飞快串联,
又搅成一团乱麻。不管怎样,机会来了。李狗贼,你的“好菜”,我亲手给你备上。
11回到厨房,我去找赵嬷嬷要羊肉。羔羊后腿肉鲜红细嫩,肥瘦相间。
我仔细挑选了一块最肥美的,亲自处理。前世,李公公仗着丽贵妃的势,在御膳房作威作福,
尤其贪嘴。他最爱这爆炒羊肉,每次都要御厨放足辣椒和烈酒。不过,
他有个不为人知的隐疾——痔症,发作起来坐立难安。
我往烧得冒青烟的大铁锅里倒入足量的香油。油温八成热时,将裹了薄芡的羊肉片滑入滚油。
浓郁的肉香和焦香爆开,我手腕翻飞,快速翻炒,羊肉片迅速变色蜷曲。
我将一大把辛辣刺鼻的老姜末和蒜末被投入锅中,浓烈的辛香散开了来,
混合着羊肉的油脂香。旁边几个炒菜的厨娘被呛得直咳嗽。我面不改色,
又继续将红艳艳的辣椒洒进油锅。最后,沿锅边淋入小半壶上好的烈性烧刀子。香气传开。
火焰稍息,我做好最后的调味,出锅。一大锅爆炒羊肉,被装入一个厚实的青花大瓷盘中。
冲天的辛香辣气,隔老远都能闻到。我另取了一个小碟,放入更多的姜蒜末,
又浇上一勺辣油,最后再淋上烈酒。这是专门给李公公准备的“蘸料”,更加**。接着,
我拿出一个小小的、巴掌大的白瓷碟。里面是早上特意熬好的蜂蜜柿饼泥,闻起来甜腻腻的。
我把它放在传菜托盘上,紧挨着那盘爆炒羊肉,位置非常顺手。在旁人看来,
这或许只是一碟不起眼的餐后甜点,或是给羊肉解腻的。没人会在意。
12晚膳设在王府的花厅。我还没资格进去伺候,只能和其他厨子一起,
在通往后厨的廊下候着,随时听传。厅内觥筹交错,
隐约能听到李公公那尖细又带着谄媚的嗓音,还有魏廷偶尔低沉的回应。
那道爆炒羊肉被端进去时,我听到里面传来几声惊叹。“嚯,好生猛烈的香气!
”“王爷府上厨子果然不同凡响,这羊肉炒得地道!够劲!”很快,李公公的声音响起,
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哎哟,这味儿,正对老奴的胃口。王爷体恤,知道老奴就好这一口。
”我站在廊下的阴影里,低着头,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笑容。吃吧,多吃点。
吃得越香,待会儿……就越精彩。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厅内的气氛正酣。突然一声脆响,
像是碗碟摔碎的声音。“哎哟!我的肚子!疼……疼死我了!”李公公难受地叫着。
“怎么回事?”魏廷的声音响起。
“疼…哎哟…不行了…快…快扶我…”李公公的声音已经扭曲。我微微抬起头,
透过廊下花格的缝隙,看到两个小太监正手忙脚乱地架着李公公往外拖。
李公公脸色煞白如纸,满头满脸都是豆大的冷汗,华丽的袍子下已然湿了一片。他佝偻着腰,
双手死死捂着肚子,嘴里**着,被半拖半拽地弄了出去。狼狈不堪、失禁当众的样子,
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得意洋洋。花厅里一片诡异的安静。宾客们面面相觑,表情古怪,
想笑又不敢。很快,王府的医官被匆匆请了进去。13我重新低下头,
藏起眼中一闪而过的快意。大热大燥的羊肉,配上辛辣蘸料,
还有那一小碟性质寒凉的蜂蜜柿饼泥。寒热在肠胃中剧烈相冲,不闹个天翻地覆才怪。
这第一道“开胃菜”,李公公,您还满意吗?没过多久,医官出来了,
向等候在厅外的魏廷回禀:“回王爷,李公公无大碍,只是饮食不节,过食辛燥肥甘,
又骤然进食寒凉之物,导致寒热相激,肠胃紊乱,泄泻不止。”“并无中毒迹象,静养几日,
忌口辛辣生冷便好。”“嗯。”魏廷淡淡应了一声,听不出喜怒。他挥挥手让医官退下,
自己却没立刻回花厅。他站在廊下,目光似乎朝我这个方向扫了一眼。随从喊我上前。
“贪嘴误事,咎由自取。”他低沉的声音在夜风里响起,不知是说给谁听。停顿片刻,
他又低声补充了一句,语气意味深长:“苏味,王府的灶台,烧的火,
可比你想象的要烈得多。做事,更要懂得拿捏火候。这王府的水,也深得很。”说完,
他便转身回了花厅,留下我独自站在廊下的阴影里。我攥紧了拳头,
掌心被指甲掐的隐隐作痛。王爷,您是在警告我,还是在……提醒我?
14李公公那场“意外”的腹泻,像一块投入王府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比想象中更大。
丽贵妃那边送来了药材和训诫奴才“注意饮食”的口谕,明里是关怀,暗里是敲打。
王府里关于李公公贪嘴出丑的笑话私下里传了几天,但很快,魏廷的生辰快到了。
今年的生辰宴,格外不同。魏廷本就是当今圣上关系最好的手足,如今朝中地位又日益稳固。
宫里传下旨意,贵妃娘娘体恤王爷辛劳,特遣李公公并御膳房曾经的总管王信忠前来襄助,
务必把宴席办得风光体面。这哪里是襄助?分明是明目张胆地塞人、监视。大厨房人更杂了,
赵嬷嬷的脸拉得老长,指挥着众人忙得脚不沾地。王信忠,
那个前世在诬陷我的文书上按下手印的胖子,果然来了。他腆着肚子,背着手,
在宽敞明亮的王府厨房里踱步,眼神挑剔地扫过每一处,带着一种傲慢和优越感。“啧啧,
这刀工,软趴趴的,没吃饭吗?”“火候,火候懂不懂?这海参都让你煨老了。
”他尖利的声音不断响起,对王府原有的厨子们指手画脚,横加贬斥。赵嬷嬷脸色铁青,
却碍于贵妃的面子,只能忍着。15我的角落一片冷清。王爷生辰宴的点心单子,
王信忠看都没看我一眼,直接指定了几个他带来的“徒弟”负责。我乐得清闲,
默默处理着赵嬷嬷分派给我的零碎活计:洗刷山珍干货,研磨香料粉。
只是耳朵还在捕捉着厨房里的每一丝动静。李公公和王信忠……都到齐了,
还有那些混在丫鬟仆役里的,丽贵妃的眼线。那个叫春桃的,
前世就是李公公安插在御膳房的爪牙之一,此刻正假模假式地在王信忠身边递东西。
生辰宴的机会,千载难逢。我要让这些仇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互相撕咬,走向毁灭。
16王信忠为了显摆手艺,主动揽下了“蟹酿橙”这道功夫菜。
这道菜需取新鲜大闸蟹的蟹黄蟹肉,填入挖空的香橙中,再辅以秘制汤汁蒸制。
成品蟹肉鲜甜,橙香馥郁,是江南名馔,也是他前世在御膳房压箱底的招牌之一。“哼,
这等精细活计,还是得靠真功夫!”王信忠得意地指挥着徒弟处理螃蟹,
自己则慢条斯理地挑选着香橙。我被赵嬷嬷安排去清洗一批新到的金丝皇菊。
我端着满满一大盆金菊,从王信忠处理香橙的案板旁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