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十九次死而复生。每一次,我都是大将军府里一个怀了孕的贱婢。每一次睁眼,
将军夫人魏氏都坐在主位,眼神悲悯,语气却冰冷:“好孩子,别怕,告诉本夫人,
你肚子里的孽种,到底是谁的?”我试过所有答案。说是将军的,杖毙。说是小厮的,沉塘。
说是府外情郎的,毒杀。甚至我说孩子是她的,她笑我疯了,赏我一丈红。无论我说什么,
都是死。这一次,我不说了。我死死咬着牙,一个字不吐。魏夫人脸上的悲悯碎了,
换上冷笑:“骨头还挺硬?”她眼神一厉:“拖下去,活剖了她的肚子,我倒要看看,
这孽种像谁!”尖刀刺向我的小腹。我闭眼等死。预想的剧痛没有传来,只有“咣当”一声。
刀,掉了。府门外传来一声高喝,带着皇家威严——“圣旨到!奉天承运,
皇帝诏曰:大将军顾忱发妻之女,二十年前于京中失散,闻其右肩有月牙胎记。
朕念将军功高,特命全城寻访,凡有胎记者,无论身份,即刻带回!若有知情不报或加害者,
满门抄斩!”1冰冷的刀锋贴上肚皮。我抖得厉害,不是怕,是没力气了。十九次死亡,
磨光了我的一切。我叫林昭儿,将军府最低等的丫鬟。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怀孕,
更不知道孩子是谁的。我只知道,从我莫名怀孕那天起,我就陷入了这场无尽的死亡轮回。
而魏夫人,大将军顾忱的现任妻子,就是我的催命阎王。“住手!”一声呵斥,
打断了我的等死。我睁眼,看见禁军统领王莽,手持圣旨,带兵闯入。动手的婆子吓瘫在地,
剖肚刀就掉在她脚边。魏夫人从主位上惊起,脸上的狠毒瞬间变为错愕,
她对着来人行礼:“王统领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王莽看都没看她,锐利的目光扫过堂内,
最后落在我高高隆起的肚子上。他的声音洪亮:“将军夫人,圣旨听清了?你府上,
可有右肩带月牙胎记的女子?”魏夫人脸“唰”地白了,下意识瞥我一眼,眼神里全是慌乱。
“回、回统领,府上……并无此人。”“是吗?”王莽冷哼,目光如炬,直指我,
“把她的衣领拉开!”两个禁军上前,一把扯开我的衣领。月牙胎记暴露出来。
满堂倒吸凉气。王莽脸上涌上喜色,随即又被审视取代。他看向魏夫人,
语气变冷:“魏夫人,这就是你说的‘并无此人’?欺君之罪,你担待得起吗!
”“我……我不知道!”魏夫人彻底慌了,指着我尖叫,“她只是个不守规矩的丫鬟,
怀的也是野种,怎么可能是将军失散的女儿?”“是不是,不是你说了算!”王莽一挥手,
“来人,将她好生‘请’回宫中!将军府,在事情查明前,任何人不得出入!
”两个婆子扶起我,态度恭敬。路过魏夫人时,我停下。我看着她惨白的脸,忽然明白了。
她要杀我,从来不是因为我“身子不洁”。而是因为,她知道我的身份。这十九次死亡,
是一场持续了太久的谋杀。而这一次,圣旨到了。是我的生机,是她的死期。我对着她,
无声地说了两个字。“等着。”2我被安置在宫外别院“揽月阁”。守卫森严,
太医每日“请脉”,名为请脉,实为监视。王莽告诉我,皇上正在核实身份,
大将军顾忱也已在返京途中。一切听起来很合理,但我知道,杀机四伏。魏夫人的杀意,
我体验了十九次。她绝不会让我活着见到顾忱。夜里,悉索声惊醒我。一条乌黑的毒蛇,
正顺着床柱往上爬。又是这招,我的第三次死亡。我没尖叫,缩到床角,盯着那条蛇。
它爬不上来。我早就在床柱上抹了猪油。这是第三次死亡换来的经验。毒蛇滑落在地,
焦躁地转圈。“吱呀——”窗户被推开,一个黑影闪入,手里拿着竹筒,准备再放一条。
我抓起床头的茶杯砸过去。“啪!”茶杯在他脚下碎裂。黑影一愣,转身就逃。“抓刺客!
”我这才放声尖叫。禁军冲入,瞬间将黑影制服。王莽赶来,看到地上的蛇和刺客,
脸都白了,当即跪下请罪。我看着他,语气冰冷:“王统领,这别院守卫森严,刺客和毒蛇,
怎么进来的?”王莽满头大汗,说不出话。我冷笑:“看来,有人等不及了。
她以为把我关在这,就能和以前一样,悄无声息地弄死我。”我加重了“以前一样”四个字。
王莽脸色一变,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姑娘放心,此事我一定彻查到底!”我没再理他。
我不能坐以待毙。我必须主动出击。我最大的筹码,就是我这十九次死亡的记忆。
3我开始装病。假装被吓破了胆,精神恍惚,水米不进。太医诊断为忧思过度。
我趁机向王莽提要求。“王统领,我想见一个人。”我虚弱地靠在床头。“姑娘想见谁?
”“将军府的马夫,阿牛。”“一个马夫?”“我要见他。”我直视他,眼泪说来就来,
“他是府里唯一对我好的人,我怕夫人害他。王统领,我可能活不了几天了,
这是我唯一的要求。”我赌他不敢拒绝一个快死的“未来将军之女”。王莽犹豫片刻,
答应了。下午,阿牛来了。他看见我,直接跪下,声音发抖:“昭儿!不……姑娘!
你还活着!”我让所有人退下。“阿牛,起来。”我扶起他,直入正题,“我‘怀孕’前,
生过一场大病,对不对?”阿牛用力点头:“是!夫人请了个游方郎中给您瞧病,
开了几服药,您才好。”“那个郎中,你还记得他什么?”“戴着斗笠,看不清脸。
但走的时候,是夫人的心腹张嬷嬷送的,还给了他一大锭银子。”线索对上了。
第十二次死亡,我被投井。井底,我听见两个婆子聊天,说起魏夫人用一个假郎中,
几服致幻汤药,就让一个丫鬟“被玷污”,还“怀了孕”。她们说的,就是我!
我根本没有怀孕!一切都是魏夫人的骗局!“阿牛,”我抓住他的手,一字一句,“你听着,
接下来我说的每句话,都关系到我们两个人的命。”我把魏夫人的阴谋告诉了他。
阿牛怒火中烧:“这个毒妇!”“现在,我需要你帮我。”我冷静地说,“回府,
去我以前住的柴房,床下第三块砖下,有个油纸包,里面是我攒的碎银子,
还有一个红绳同心结。你想办法,亲手交给大将军。”“交给大将军?”“对。
”我眼神坚定,“告诉他,我在揽月阁快死了,魏夫人是条毒蛇,要他小心。然后,
你立刻离开京城,走得越远越好,永远别回来!”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保住阿牛的办法。
而大将军顾忱,是我计划里最关键的一环。在我的记忆里,他始终冷漠。但第七次死亡,
我被诬陷偷了祠堂祭品,打死前,我抓住了祠堂里一个无名牌位前的拨浪鼓。顾忱看到,
第一次失态,红着眼问我:“谁让你动它的?”那个拨浪鼓,那个无名的牌位,
对他有特殊意义。我要用这个秘密,来赌他的心。4阿牛走了。我开始等。当天晚上,
饭菜里就出了问题。送饭的小太监,手指在盘子边上敲了三下。暗号:有毒。
这是我花钱买通的。我假装吃了几口,猛地捂住肚子倒在地上。“救命!有毒!
”别院瞬间大乱。一番“抢救”后,我“侥幸”活了下来,但身体更“弱”了。此后,
揽月阁的防卫成了铁桶。我知道,我暂时安全了。但魏夫人的耐心,也快耗尽了。三天后,
顾忱到了。他一身风霜,满是杀气,比我记忆里更冷。他让所有人退下,走到我床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他从怀里,拿出那个油纸包。“你给我的?”他声音沙哑。我点头。
“你想说什么?”我反问他:“将军,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怀孕’吗?”他眉头微蹙。
“你也不好奇,夫人为什么非要杀我吗?”他沉默,但眼神变得锐利。我挣扎坐起,
直视他:“因为,我根本没有怀孕。一切都是夫人设的局。她找人给我下了药,
让我出现怀孕的假象,以此为借口,杀我灭口。”顾忱身体猛地一震,瞳孔骤缩。“胡说!
”他厉喝,语气却在动摇。“我有没有胡说,你派人去查那个‘游方郎中’,不就知道了?
”我冷笑,“将军,你和她同床共枕二十年,就没发现她不对劲?”顾忱的脸色,
瞬间无比难看。他死死地盯着我,像被激怒的狮子。“你到底是谁?”他一字一句地问。
“我是谁不重要。”我迎着他的目光,“重要的是,我知道二十年前,死的那个女人是谁。
”我顿了顿,直接哼唱起来:“月儿弯弯,照九州……”刚哼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