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书浑身一震,猛然抬头看向他。
“陛下早就知道我已经发现了此事……是吗?”
他这样平静,根本没有半分被撞破的心虚。
傅煜冷嗤道:“那又怎样?往后你在这宫里能依附的只有朕。”
云锦书呼吸一窒,这一刻,心痛得如同被一根无形的绳子紧紧束缚,呼吸都变得艰难。
原来就连带她进宫,也是为了更好的掌控她……
傅煜扯了扯唇:“爱妃若乖乖听话,朕可以保你一世荣华富贵。”
云锦书倏然扯出一抹笑,笑着笑着,眼泪便一颗颗砸在地上。
“荣华富贵?”
“陛下以为,我与你进宫是为了荣华富贵?”
她喉头苦涩,连带着声音也是苦涩的。
傅煜轻笑一声,他扣住她的手把她带进怀中。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云锦书的耳畔:“不重要,只要你能代替她留在朕的身边就够了。”
外面天光大亮,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两人身上。
云锦书却半分暖意也感觉不到,她只觉得自己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深海,一股凉意从脚底钻上来,让她无法呼吸。
她以为自己得到了真正的爱,甚至为了这份爱舍弃自由,到头来却把自己困在了宫里,成了傅煜的笼中雀,这辈子永远只能做别人的影子。
真是可笑至极!
云锦书咽下喉间涌上的腥甜,忍不住讥讽道:“如果那女子知道,陛下为她搜集了整个后宫的替身,不知该是何种心情。”
闻言,傅煜脸色骤变,用力将她推开。
再看向她时,傅煜的眸光冰冷至极:“云锦书,不要试图惹怒朕!”
往日的温情早已消失不见,只剩眼前这冷漠的脸庞。
她怎么忘了,最是无情帝王家。
这才是傅煜最真实的样子。
云锦书勾唇,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只是那笑里满是凄凉。
她后退半步,屈膝跪地:“臣妾知错,陛下息怒。”
傅煜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云锦书动了动僵硬发麻的身体,艰难站起身子。
她穿好衣服,走在望不到尽头的长廊上,神情憔悴。
琼月跟在她身后,不敢多问。
不远处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是贺景行。
他走上前,拱手行礼。
云锦书看到他顿了顿,随后轻轻颔首。
正准备离去时,贺景行开口道:“娘娘似乎有些不开心?”
云锦书微微一愣,冷声道:“贺侍卫何出此言?”
贺景行连忙请罪:“是属下逾越了,属下该死!”
云锦书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走过。
没人知道,她宽大袖子里的手正紧紧攥着。
贺景行挨了五十军棍,在床上躺了近乎一月,还从侍卫首领被降成普通侍卫。
原本光明的前途,因为她顷刻间散尽。
后宫如同吃人的魔窟,如今她不敢奢求什么,只盼不牵连身边的无辜之人。
身后,贺景行盯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眸里的光微微黯淡。
永和宫。
宫人从殿外进来,将一盘盘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美味佳肴端放在桌子上。
云锦书坐在傅煜身旁,见他动筷,随手夹了一片藕,正想放进嘴里。
傅煜出声道:“她不喜欢吃这个。”
云锦书拿筷子的手一顿,沉默的放下。
傅煜夹了一块虾仁喂到她嘴边:“来,爱妃,朕喂你。”
云锦书攥紧手,忍着恶心吃下。
见她如此听话,傅煜这才满意的勾了勾唇。
而云锦书心中却满是凄凉。
自从那日捅破之后,傅煜就连装都懒得装了,开始变的肆无忌惮。
不仅限制她的穿衣打扮,现在还开始限制她的吃食和行为举止,似乎有意要将她彻底变成他心底的那个女子。
一个人竟然可以冷漠无情、自欺欺人到如此地步。
枯寂的心终究还是泛起一阵刺痛。
她明明还活着,可云锦书却觉得自己早已经死了。
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提线木偶,每一下心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的痛苦。
从前经常饿肚子的云锦书,竟也开始对着一桌子美味佳肴食不知味。
她甚至都快要认不出自己了。
夜深,那股压抑感更是铺天盖地袭来。
云锦书轻叹一声,往外走去。
琼月连忙跟上去:“娘娘,您去哪?”
“本宫想一个人走走,不必跟上来。”
琼月只能止步:“夜寒露重,娘娘早些回来。”
云锦书点头。
她漫无目的的往前走,竟不知不觉来到了紫竹林。
此处幽静,人烟稀少。
云锦书正准备折返,突然听见不远处细微的动静,似乎是有人在说话。
她顿住脚步,屏住呼吸。
紫竹林的凉亭内,傅煜坐在石椅上,身旁站着总管太监。
傅煜低沉的声音传来:“换魂一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陛下,祭坛已经搭建好了,巫师大人说等时机成熟之时,便可将阿予姑娘的灵魂换到贵妃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