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沨对裴锦然的话视若无睹,只轻笑一声问道:“裴世子与陆家姑娘很相熟?”
“啊?”
裴锦然一时语塞,不明白萧怀沨问这话所言是何意。
“殿下误会,微臣与陆姑娘并不熟,陆姑娘毕竟是府上的客人,小公子又是在府上丢的,微臣也是怕尚书大人与陆殿帅怪罪下来。”
“哼。”
萧怀沨嗤笑一声,真真假假,他才懒得管。
陆青禾听不清两人的交谈,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不远的萧怀沨。
她猜得没错,方才在院里见到段离她就该想到,萧怀沨或许早就归京了,还有沈芊羽,上辈子沈芊羽便一直痴恋着萧怀沨,即便那时萧怀沨已经娶了她,连入府做侧妃都可以。
今日沈芊羽姗姗来迟,也并不是陪段离一道前来,而是陪萧怀沨一道来的。
或许上辈子的此时,萧怀沨便已经归京,只是上辈子的陆青禾以感染风寒为由,并未参加诗会,是以不知道萧怀沨早已归京。
现下有个难题,这一世的陆青禾还从未见过萧怀沨,也并不知道眼前之人是沈皇后嫡子睿王殿下,此时此刻,陆青禾不知道自己该以何种姿态面对萧怀沨。
打心底说,陆青禾对萧怀沨恨之入骨,重活一世,她并不想与萧怀沨有任何牵扯,可事到如今,曜儿还在她怀里,陆青禾即便不想牵扯,却也不能放任曜儿不管。
陆青禾忍住想要一刀捅死萧怀沨的冲动,一步一步走到萧怀沨面前,“小女尚书府陆二姑娘,见过公子。”
萧怀沨就这样没说话,盯着两步之遥的陆青禾,陆青禾察觉到萧怀沨的视线,努力克制着自己的神态表情,萧怀沨这人心思深沉,陆青禾定不能让他看出什么破绽。
“公子,”陆青禾再次开口,“您怀中之人,乃臣女幼弟。”
“家中幼弟顽皮,不慎闯入此地,扰了公子清梦,劳请公子网开一面、切莫计较。”
“事出紧急,小女本也无意擅闯,奈何实在担心阿弟的安危,烦请公子体谅一二。”
陆青禾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说话滴水不漏,料萧怀沨再怎么聪明定也看不出破绽。
“陆二姑娘?”
萧怀沨开口,没说其他,却是问道:“不知陆二姑娘芳名?”
陆青禾与裴锦然皆是一愣,没想到萧怀沨开口,竟是问这事儿。
重活一世,陆青禾发现,萧怀沨似乎多了几分不要脸的潜质,他堂堂大齐睿王,当今陛下嫡子,张口便问一女子芳名,丝毫不顾礼节,陆青禾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完全不顾她的名声。
陆青禾往后倒退半步。
裴锦然讪笑道:“殿下,陆二姑娘乃陆尚书独女,您这般问,怕是不妥,女子名节,总归是重要的。”
萧怀沨瞟了一眼身旁多嘴的裴锦然,眼神不善。
裴锦然哪知堂堂王爷这般小气,一时噤声,不敢造次。
陆青禾不想与萧怀沨多费口舌,懒得与他纠缠下去,毕竟前世那些事情,即便如今一切回到从前,事情并未发生,陆青禾还是忍不住想一刀捅死萧怀沨。
“公子,”陆青禾不卑不亢道,“臣女芳名不足挂齿,您怀中臣女幼弟可否还给臣女。”
“今日事急,改日,尚书府必登门赔罪。”
“不知公子家住何处?”
萧怀沨不知是何意图,或许只是存了故意想要逗陆青禾的心思,“陆二姑娘当真要上门赔罪,那正好,本王家住城北朱雀大街睿王府,陆二姑娘若是上门,在门口通传一声,本王定以礼相待。”
这话一出,算是萧怀沨自报家门。
既然如此,陆青禾也不必再装不识得萧怀沨的身份。
“殿下恕罪,臣女不识的公子竟是睿王殿下,诸多冒犯,绝非有意,烦请睿王殿下恕罪。”
“陆二姑娘不必如此,”萧怀沨发话,“本王与令弟相谈甚欢、一见如故,觉得令弟十分有趣,本王可以既往不咎,只望令弟日后多到王府做客,陪本王解解闷。”
陆青禾没想到萧怀沨竟会提出这种要求,不过仔细想来,曜儿暂且只是个孩童,陆家也还未失势,萧怀沨暂时不能对陆家做什么,曜儿也不会有危险。
“幸得殿下垂爱,”陆青禾揶揄道:“曜儿这孩子嘴甜,改日定让阿弟上门陪殿下解闷。”
“今日时辰不早,父亲母亲还在家中等候,请殿下允臣女带幼弟归家,改日定登门致谢。”陆青禾请求道。
陆青禾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萧怀沨将陆曜阳递过来,陆青禾本想让漱玉去抱,谁知萧怀沨竟是直直对着陆青禾来的,陆青禾一时愣住,反应过来后只好硬着头皮从萧怀沨怀里将陆曜阳抱到自己怀中。
“多谢殿**恤。”
萧怀沨轻笑一声,盯着陆青禾的眼睛,“不必,陆二姑娘记得与本王的约定便好。”
“一定,臣女告退。”
陆青禾一秒钟都不愿与萧怀沨过多纠缠,多说多错,萧怀沨智多近妖,陆青禾怕她看出什么不对劲之处。
陆青禾抱着陆曜阳转身离去,方走出几步,陆青禾额头上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陆青禾惊魂未定,萧怀沨这人,日后必当少接触为妙。
萧怀沨盯着陆青禾离去,眼底意味不明。
“段离,你可觉得,今日的殿下对那陆二姑娘的态度有几分奇怪?”
段离与赵袖之一直坐在院墙上偷偷看戏,见陆青禾走后,赵袖之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
段离没理他。
“为何不说话?你难道不觉得吗?”赵袖之不依不饶。
“殿下平日里哪里有这般耐心,何况是对一个姑娘家,就连那沈大姑娘,也从未见过殿下与之说上超过三句话。”
“况且,你方才难道没看到,殿下将那陆姑娘的幼弟一直抱在怀里,生怕人摔了,奇怪,实在奇怪。”
段离依旧没理赵袖之,萧怀沨今日的奇怪之处,连赵袖之这个傻子都看出来了,他如何能看不出。
段离与萧怀沨自幼相识,又一起在北庭边境待了那么久,萧怀沨是个什么性情他一清二楚。
今日一反常态,段离一时失神,有些看不明白萧怀沨其中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