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再次睁开眼时，消毒水的味道刺得鼻腔发酸。白色天花板上的吊扇正慢悠悠转着，
像极了她临死前看到的那只停在铁窗上的飞蛾——明明知道翅膀会被烤焦，偏要往灯泡上撞。
"醒了？"男人的声音从床边传来，带着惯有的冷淡。沈聿舟坐在椅子上，
黑色西装一丝不苟，指尖夹着的钢笔在病历本上划动，墨色字迹凌厉如刀。苏晚喉咙发紧，
盯着他手腕上那块百达翡丽腕表。就是这只表，去年在慈善晚宴上，他随手摘下来，
笑着戴在了白若薇的腕上，说"配她新做的指甲"。而那时的她，正因为化疗掉光了头发，
裹着厚厚的围巾，像个见不得人的幽灵，躲在宴会厅的消防通道里。"感觉怎么样？
"沈聿舟终于抬眼，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像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医生说你这次大出血，差点没救回来。"苏晚扯了扯嘴角，想笑，眼泪却先一步涌了上来。
她记得这场大出血。上一世，她就是在这场病后彻底垮掉的，肝腹水涨得像个球，
躺在廉价的出租屋里，听着窗外沈聿舟和白若薇的婚讯铺天盖地。
他们甚至没来看过她最后一眼。"沈聿舟，"她哑着嗓子开口，
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我们离婚吧。"沈聿舟握笔的手顿住，眉头微蹙，
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苏晚，别闹了。""我没闹。"苏晚看着他，
眼底的光一点点熄灭，"我签字，净身出户。"她记得，上一世她死缠烂打，
拖着病体去公司堵他，去他和白若薇的新家哭闹，最后被他的保镖架着扔到街上，
像扔一袋垃圾。那时的他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厌恶："苏晚，
你就这么贱？"是啊，她是够贱的。爱了他十年，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
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沈聿舟似乎没把她的话当真，收起病历本起身："我还有会，
让张妈来照顾你。"他顿了顿，补充道，"若薇明天来看你，她很担心你。"苏晚闭上眼，
没再说话。白若薇。她名义上的"好闺蜜"，背地里的掠夺者。抢走了她的丈夫，她的家产，
最后连她父母留下的那点念想，都被他们联手算计干净。上一世她到死都想不明白，
自己掏心掏肺对待的两个人，怎么就能狠到那个地步。第二天，白若薇果然来了，
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手里捧着一束向日葵，笑靥如花："晚晚，你可算醒了，
我担心死了。"她坐在床边，亲昵地想去碰苏晚的手，被苏晚不动声色地避开。
白若薇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自然："医生说你需要好好休养，我跟聿舟说了，
让他多陪陪你。"她说着，状似无意地抬起手腕，露出那块沈聿舟送的百达翡丽，"对了，
前几天聿舟陪我去看了套婚纱，你帮我参考参考？"苏晚看着她手腕上的表，
又看了看她眼底掩饰不住的得意，突然觉得很可笑。上一世，她就是在这时候气的再次吐血，
病情急转直下。但现在，她只觉得麻木。"不用了，"苏晚掀开被子，挣扎着下床，
"我今天出院。""出院？医生说你还需要观察......""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
"苏晚打断她，声音平静无波，"你要是没事，就先回去吧，我要收拾东西。
"白若薇大概没见过这样的苏晚，愣在原地，
看着苏晚动作缓慢却坚定地收拾着床头柜上的东西——只有一个小小的布包，
里面装着她父母的照片。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苏晚没再看她，径直走出了病房。
外面阳光正好，有些刺眼。她站在医院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里似乎都带着自由的味道。手机响了，是沈聿舟。苏晚看了一眼，直接按了挂断，
然后拉黑。她拦了辆出租车，报了个地址——那是她父母留下的老房子，
上一世被她低价卖给了沈聿舟，让他给白若薇改成了画室。幸好，这一世，还来得及。
出租车在老巷口停下，苏晚付了钱，慢慢往里走。青石板路，红砖墙，墙角蔓延着青苔，
一切都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她掏出钥匙，打开那扇斑驳的木门，院子里的石榴树长得正茂盛，
像她小时候看到的那样。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靠在门上，肩膀微微颤抖。重来一世，
她不求别的，只求守着这方寸之地，安安静静地活下去。
至于沈聿舟和白若薇......他们欠她的，欠她父母的，她会一点一点，
连本带利地讨回来。只是她没想到，沈聿舟会找到这里。那天她正在院子里晒被子，
听到敲门声，打开门，就看到沈聿舟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可怕。"苏晚，你闹够了没有？
"他声音冰冷，"跟我回去。"苏晚侧身让他进来，关上门，转身看着他："沈先生，
我们很快就不是夫妻了，我住在哪里，好像跟你没关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沈聿舟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用离婚逼我？苏晚，十年了，
你这套把戏还没玩腻？"苏晚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这张她曾爱到骨子里的脸，
此刻只觉得陌生又丑陋。"沈聿舟，"她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不是在逼你，我是真的想离婚。"沈聿舟的眼神骤然变冷，
像淬了冰："如果我不同意呢？""那我就去法院起诉。"苏晚毫不退让，
"我手里有你和白若薇不正当关系的证据，还有你挪用苏氏资金的账目，我想，
法院会支持我的。"沈聿舟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你调查我？
"苏晚疼得脸色发白，却倔强地没出声："我只是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沈聿舟死死盯着她，眼神阴鸷，像是要把她看穿。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苏晚，冷静，决绝，
像一把藏在鞘里的刀，突然就露出了锋芒。"好，很好。"他松开手，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暴戾，"苏晚，你别后悔。"他转身离开，
摔门的声音震得院子里的石榴树都晃了晃。苏晚捂着手腕，那里已经红了一片。
她看着沈聿舟消失的方向，眼底没有丝毫畏惧，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后悔？她最后悔的，
就是上一世爱上了他。接下来的日子，苏晚开始着手处理离婚的事，同时联系律师，
准备起诉沈聿舟挪用资金。她知道这很难，沈聿舟势力庞大，白若薇又在一旁煽风点火。
但她不怕。她的身体在慢慢好转，按时吃药，好好吃饭，有空就打理院子里的花草，
日子过得平静而充实。只是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就被打破了。那天她从律师事务所出来，
刚走到路边，一辆黑色的轿车突然冲了过来，直直地朝着她撞去！苏晚瞳孔骤缩，
下意识地往旁边躲，却还是被车蹭到了胳膊，摔倒在地。轿车没有停留，迅速开走了，
只留下一地刹车的痕迹。苏晚趴在地上，胳膊**辣地疼，心却沉到了谷底。她知道，
这不是意外。是沈聿舟，还是白若薇？或许，都一样。她慢慢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眼神冷得像冰。他们还是这么急不可耐地想要她死。也好，那就看看，这一世，到底谁先死。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尘封已久的号码。电话接通，那边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哪位？
""陆景琛，"苏晚声音平静，"是我，苏晚。"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随即传来一丝惊讶："苏晚？你......""我需要帮忙。"苏晚打断他，
"对付沈聿舟。"陆景琛，上一世唯一在她临死前来看过她的人，
也是沈聿舟最大的商业对手。她知道，这步棋很险，但她没有别的选择。
电话那头的陆景琛沉默了更久，久到苏晚以为他会拒绝。"好。"他终于开口，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我帮你。"苏晚握紧了手机，指尖微微泛白。沈聿舟，
白若薇，你们准备好了吗？这场复仇的游戏，才刚刚开始。而她，苏晚，
会亲手将他们曾经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百倍千倍地还回去。哪怕最后同归于尽，
她也在所不惜。因为她的人生，早已是一片烬余，唯有复仇，才能让这灰烬里，
燃起一点微弱的光。陆景琛的效率远超苏晚预期。三天后，
沈氏集团旗下的两个子公司突然被爆出偷税漏税的丑闻，股价应声大跌。紧接着，
几家合作多年的供应商集体终止合作，理由是沈聿舟长期拖欠货款。沈聿舟焦头烂额，
自然没时间再找苏晚的麻烦。苏晚坐在老院子的石榴树下，翻看着手机上关于沈氏的新闻，
指尖划过屏幕上沈聿舟那张阴沉的脸，眼神没有波澜。这只是开始。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苏晚起身开门，看到陆景琛站在门口。他穿着一件深色风衣，
身形挺拔，眉眼间带着几分疲惫，却依旧难掩锐利。“进来坐。”苏晚侧身让他进来。
院子里的石榴花开得正艳，陆景琛看了一眼，目光落在苏晚胳膊上的纱布上：“上次的事，
查到了。”苏晚端水的手顿了一下：“是沈聿舟？”“是白若薇。”陆景琛接过水杯，
语气平淡，“她没告诉沈聿舟，自己找的人。”苏晚并不意外。白若薇一向擅长背后捅刀，
表面却装得无辜善良。上一世，她就是这样被白若薇卖了，还傻傻地把对方当闺蜜。“多谢。
”苏晚低头喝了口水，掩饰眼底的冷意。“不用。”陆景琛看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