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前一天的彩排晚宴上，父亲喝多了，拉着顾瑾城反复叮嘱：“我这闺女倔得像头北极熊，你可不能学沈家那小子……”
“爸！”我急忙打断他，余光瞥见瑾城嘴角的笑意。
“石叔叔放心。”瑾城扶父亲坐下，“我实验室的北极熊标本都保养得很好。”
宾客们哄堂大笑，我作势要掐他胳膊，却被他趁机握住手，十指相扣。
三年了，这个动作依然能让我心跳加速。
晚宴结束后，我们并肩走在挪威特罗姆瑟的港口边。
七月的极昼让夜晚依然明亮，远处的雪山映着金色的夕阳。
明天，我们将在这座北极门户城市的小教堂里交换誓言。
“紧张吗？”瑾城捏了捏我的手指。
“比起第一次结婚，这次淡定多了。”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抱歉，不该提这个。”
“静竹。”他停下脚步，转向我，“我们的婚姻不需要回避过去，那部分经历塑造了现在的你，而我爱现在的你。”
海鸥在头顶盘旋鸣叫，我注视着他镜片后那双坚定的眼睛。
三年科研合作，两年恋爱，顾瑾城，即将成为我丈夫的这个男人，早已用无数个深夜实验、极光下的长谈和日常琐碎中的包容，证明了他的爱不是沈廷舟那种炽烈的占有，而是恒温般的持久存在。
次日清晨，我在酒店房间里由妹妹帮忙穿戴婚纱。
这条简约的象牙白鱼尾裙没有当年那件婚纱的华丽，却更符合现在的我。
裙摆上绣着极地微生物的暗纹，头纱别着一个小小的雪花造型发卡，是顾瑾城去年冬天亲手做的。
“姐，有你的快递。”妹妹递过一个包裹严实的纸盒，“没写寄件人。”
我拆开包装，里面是一本熟悉的蓝色笔记本。
我遗落在沈家书房的那本实验笔记。
翻开第一页，我当年潦草写下的“极端环境下微生物的适应性研究”标题下方，多了一行陌生的字迹。
「祝你找到真正适合生存的环境。——S」
笔记本里夹着一张沈廷舟的名片，背面写着他在瑞士的地址。
我合上本子，将它放进梳妆台的抽屉。
无论这是忏悔、挑衅还是单纯的告别，都已经与我无关。
“要告诉姐夫吗？”妹妹担忧地问。
我摇摇头：“婚礼结束后再说。”
教堂钟声响起时，我挽着父亲的手臂走过铺满白色苔藓的甬道。
顾瑾城站在祭坛前，穿着深蓝色西装，没戴眼镜，眼睛亮得惊人。
当牧师宣布可以亲吻新娘时，他小心翼翼地捧起我的脸，像对待什么珍贵标本。
宾客们的掌声中，我听见父亲擤鼻涕的声音，还有实验室同事们善意的起哄。
婚礼结束后，我们乘船前往附近的小岛度蜜月。
站在甲板上，我告诉瑾城关于笔记本的事。
“要联系他吗？”他问，声音平静。
“不。”我望向远处海面上跳跃的阳光，“那个章节已经结束了。”
瑾城从背后环抱住我，下巴搁在我头顶：“回国后，我们可以去拜访一下那个地址，就当……科研考察。”
我转身吻他，让海风吹散所有关于过去的思绪。
